夫人被迫觅王侯 第468(1 / 1)
换成旁人可能早就被朝廷拿下了,太师到底不一样,各地州府都有太师安插的人手,太师就依靠这些人四处躲藏。“朝廷平叛用不了多久。”官路边上都有人在议论。另一个问:“你怎么知晓?”那人道:“最近逃兵越来越多,都是从太师麾下的兵卒。衙署张贴告示,让逃兵去府衙听审,只要手上没有人命的,都可以脱罪回到家中。”“兵卒都没了,还打什么仗?”“说的也是。”“真这样可就好了。”张尧听着抬起眼睛,萧煜这样做,就会有更多的兵卒从太师那里逃出来,谁不想要一条活路呢?看来这仗打不了多久,他得加紧赶路。入京晚了,他想做的事,可就做不成了。 入城张尧等人日夜兼程,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张尧也愈发清楚眼下的局势。虽然皇帝依旧坐镇宫中,但整个朝廷都听从萧煜的吩咐行事。知晓这个消息,张尧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老爷,”张家随从低声道,“现在出去随便听一听,都是坊间百姓称赞豫王的话。”“之前赶走西蕃就是豫王,如今奸佞谋反也要豫王来平息。”“还有人说,有豫王在,大齐就乱不起来。”张尧心中一动道:“皇帝呢?有没有人说皇帝?”张家随从摇头:“没有……就算是有一两声,也是说皇帝太过年幼……”有这句话就够了,因为寻常百姓不敢议论天家,能漏出这一两句,就可看出在百姓们心中皇帝不如豫王。张尧道:“豫王大军到哪里了?”随从道:“豫王带着人一路往西,应该是在驱赶太师和相王汇合。”张尧点点头:“太师在朝廷和坊间都颇有些声望,突然闹出这样的事,难免有人心存怀疑,不过若是太师与相王兵马汇聚在一起,那就不一样了,相王早就被认定谋反,太师与他勾结,罪名就算定死了。”自家外甥这手段到底是无人能及,才出来多久,就有如今的局面。不过张尧还是盼着萧煜不要那么快平叛。看张尧一直没说话,随从道:“眼下情势大好,老爷还有什么担忧?”“自然是怕我那外甥,自恃手段高明,反而会做出一些傻事来。”随从没太明白,也不敢胡乱猜测这话的意思。张尧道:“说到底,他心里还是将萧家摆在第一位,没想着我们张家的血海深仇。”随从目光闪烁:“您是怕豫王早早就交还兵权?”张尧叹口气:“在凤霞村太久了,天天与赵洛泱在一处,我怕他的雄心壮志都被消磨干净,反而多了妇人之仁。”张尧是亲眼所见,在村子里的时候,赵洛泱走到哪里,萧煜就跟到哪里,看着与寻常夫妇没什么区别。萧煜可能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个藩王,岂能与乡村的妇人一样目光短浅?他若真是那般,就辜负了整个张家。他张家那些性命,也都全都白白葬送了。张尧在洮州时就想要劝说萧煜,可惜萧煜表面上将他当做舅舅,心中终究对他有防备。或者说,萧煜信任的人只有赵洛泱。但那赵洛泱从未走出过村子,知晓的东西也不多,到了关键时刻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坏事,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京城。“走吧,”张尧道,“早点进城去。”凡事都得等到进京后再说。随从应声,立即为张尧牵马。又赶了一日的路,天黑之前,张尧等人到了京城外。因为战事,城门紧闭,城外还有兵马守卫,城门口聚集了不少百姓,但无论百姓如何恳求,没有朝廷出具的文书,一概不得出入。张尧拿出了萧煜的名帖,吩咐随从:“你将名帖送过去试试,就说我是萧煜的舅父,是从洮州来帮忙的。”随从取了名帖忙去与守卫城门的将领交谈,很快随从去而复返。“守城的刚好是武卫军,”随从笑着道,“他们认得王爷的名帖,不过眼下不是入城的时辰,守将正与城楼上的人商议,一会儿就送下竹篮,将我们吊上去。”很快,城楼上放下两个竹篮。张尧坐进篮子,看着守将:“我带来的人不多,也都是来帮忙的,将他们一并送入城中。”守将从洮州而来,知晓张尧的身份,低声应承,并将手中的名帖送还到张尧手上:“名帖舅老爷拿好了。”张尧等人顺顺利利进了京城,被人带着去了落脚的院子。萧煜带兵出城了,但还有聂平留在城中。
聂平暂时掌管城内的武卫军和部分禁军,还会将京中的消息及时送到萧煜手上。天黑下来,张尧才见到聂平。聂平有些担忧:“舅老爷前来京城,是不是家中有事?”张尧道:“是洛泱担忧煜哥儿,原以为我们能在京中遇到煜哥儿,没想到路上错过了。”他们从西边过来,萧煜也带兵往西追赶太师,可不是错过了。“王妃可安好?”聂平又追问一句。张尧笑着道:“都好,只是身子重了,希望月份大的时候煜哥儿能回去,现在看来……很快兵乱就能平息了。”聂平点头:“王爷要在三个月之内平息所有战乱。”张尧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这一路,我们都听说了,太师屡战屡败,眼下不敢再与煜哥儿正面争锋,只能一味逃窜。”说到这里,张尧微微一顿,露出些许不解的神情:“按理说京城附近应该没有了叛军,为何京中反而守卫森严?甚至都不让随意出入了?”聂平有些犹豫,一时没有开口。张尧道:“有什么内情?”想一想张尧的身份,聂平片刻后拿定主意:“既然是舅老爷问,我也就不瞒着了。之所以城中如此,是因为皇上的寝宫昨日被太师的人攻破,多亏禁军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聂平不禁叹气:“宫里我们清理了几遍,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出了这事后,我们也不敢让皇上一直在寝宫逗留,每晚都要换处宫殿歇息。除了皇上身边的人,其余人都不知晓皇上真正所在。”张尧先是惊讶,然后安慰聂平:“太师到底弄权许久,他安插的暗棋太多,防不胜防……”张尧说到这里陷入思量,片刻之后他看着聂平:“若不然你带我入宫去看看,这些年我管着相王的那些探子,对这些事知晓甚多,说不得发现异常之处,皇帝这样四处躲藏,知道内情的是防备太师,不知晓的还当我们要对皇帝不轨。”张尧所说有些道理,聂平仔细琢磨片刻:“那就劳烦舅老爷了,明日一早我就带着舅老爷一同入宫。”张尧摆手:“煜哥儿在外征战不易,若是京中出事,便要功亏一篑,我们要想方设法帮他稳住京城,不能出任何乱子。”聂平点头:“我现在就去做些安排。”等聂平退了出去,张尧沉默片刻,伸手去拨弄油灯的灯芯,灯影一跳,映得他的面孔明灭不定。 说服第二天,天刚亮,张尧就早早起身,刚刚用过早饭,聂平就前来带张尧等人一同入宫。张尧看着那高耸的红墙,不禁有些失神,当年他们张家人曾跪在宫门前,祈求皇帝还他们公道。如今旧地重游,先皇早就驾崩,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我们有多少人手在宫中?”张尧跟着聂平一路向前。聂平道:“宫内留下了三十人,其余都是禁军。”张尧不禁道:“这么少?”聂平点头:“大部分人马要陪着王爷出征,我们的人就配合禁军护卫京师和皇上。”张尧道:“就算多留些人,恐怕你们也无法应付,宫中那些人素来惯会算计,你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张尧说着顿了顿,想起从前:“当年我们张家小心翼翼,生怕被拖进那些争斗,甚至不敢让自家子弟身居要职,我家那位娘娘,一向待人和善,谁能说出她什么错处?可到头来还是被人陷害,直到死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聂平想到张家不禁道:“现在好了,有王爷在,那些人不敢再如此。”“真的吗?”聂平忽然听到张尧小声说了一句,他不由地脚步一滞。张尧道:“当时我们也这样以为,可最终却是那般结果。”聂平登时紧张起来:“舅老爷是听说了些什么?”张尧摇头:“我也没别的思量,只盼着煜哥儿能平平安安。”说到这里,张尧深深地叹口气,看向那高耸的宫殿:“多少人为那把龙椅争的头破血流,太师、相王、老豫王都是如此……再往前还有二王之乱,这种事永远不得停歇,除非……”张尧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聂平已经知晓他想要说些什么。……除非真的坐在那皇位上。张尧接着道:“这次煜哥儿带兵平叛,手握军权,稳固了大齐的政局,现在不会有人说他什么,因为大齐和朝廷都要依靠他赢下这一仗,但等他离开这里回到藩地时,他就变成了兵强马壮的藩王,到时候那些忠臣良相又会如何说他?”聂平没想到张尧会说这些,脸上一闪惊诧:“皇上对王爷格外信任,应该不会听那些谗言。”张尧欣慰地点点头:“但就怕……藩王非召不得入京,分开久了,有些情分难免会淡。”聂平感觉到舅老爷说着话,忽然情绪一变,他下意识再去看张尧,只见张尧紧紧地攥起了手:“你知晓我最讨厌什么吗?”聂平茫然地摇头。张尧道:“最讨厌那些所谓的臣子,为了仕途前程,不惜重伤为大齐立过功劳的臣子,因为只有拿下这些功臣,才能获得极大的功劳。也只有从前的臣子空出位子,他们才能与朋党一起,占据那些高位。”“我们张家就是被这些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