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1 / 2)
雾蒙蒙的车窗外,不远处一个“巨人”正缓缓从汽车的对面往这边走来,马利维擦掉了车窗上的雾气,发现还是有些看不清,他把车窗放下来,外面的风夹着雪吹在执事脸上,但执事还是好奇地把脑袋探了出去。
不是真正的巨人,那人只是穿得太多了,感觉裹了好几件大衣,又在最外面披了一件棕色动物毛的斗篷,脚下的靴子里塞了厚厚的裤腿,沉甸甸地踩在路面。
持续靠近后,马利维才看清了那“巨人”上半身的装束,戴了一顶红色的粗毛线帽子,戴了一个制造粗糙的黑色面具,面具表面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凹凸不平,看起来像是黑皮癞蛤蟆的后背。
穿得好奇怪啊。
马利维本想叫醒神父让他一起看看这个人奇怪的装扮,就看见了从那人身后慢慢拖出来的一个大锤子,那锤子在他手里都显得大了一个号,可想而知在普通人眼中是怎样的大锤。
执事毫不怀疑,这锤子能直接把自己的脑浆都锤出来。
锤子举了起来,重重地一锤重击在汽车的车前盖,后车轮都短暂地离开了地面。
“圣主啊!”司机看着从车前盖上冒起来的黑烟,不可思议道。
赏南被汽车的震动惊醒,他从脸上揭开了帽檐,一眼就撞上了正站在汽车前不断抡起铁锤再砸下来的男人面具后面的眼神。
[14:石森,你的理发师。]
车前盖已经完全被砸瘪下去,司机几次试图重新启动都是失败,司机回头惊慌地看着后面的两人,主要看的还是赏南,“神父……”
石森看起来是准备把整辆车都砸瘪,他每砸一下,车上面的雪花就被削薄一层,很快,就会砸在司机身上。
“您到后座来,”赏南拽着司机的手臂,和马利维合力将司机拉到了后面,他还没任何准备,车门忽然被打开,他和马利维执事一起被神父推到了地上,“跑,往有人的地方跑,往警察司跑,他应该是冲我来的,我往另一个方向跑。”
神父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雪白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舞,雪花把他砸得睁不开眼。
但马利维和司机都在那一晚之后发誓发誓,他们当时看见了神的模样。
人分道跑散,石森无法分身去追,他果然拎着锤子去追可怜的神父了。
他一步便跨出神父的步,每一步都恨不得在地上踩出一个坑。
马利维毫不犹豫地向警察司跑去,而让司机去往距离他们不到两百米远的圣危尔亚大教堂去叫人。
赏南几乎能听见身后沉重又极具威慑的脚步声,令他想起电影中的猎人和猎物,就算没有被捉住,猎物也能听见猎人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闻见猎枪的火药味。
他是往圣危尔亚大教堂的反方向跑的,通往圣危尔亚唯一的路已经被拦住了。
路上没人,两边的商店早就关门打烊,橱窗里穿着时尚的模特们面无表情地看着道路上你追我赶的这一幕。
冬夜疾跑令人十分难受,不管是身体感受到的沉重感还是冷空气导致的呼吸困难,赏南眼前又是自己呼出的热雾又是不断洋洋洒洒往下落的雪花,雪花碰到他滚烫的脸上,顷刻消融成水。
石森几次差点抓住了赏南,但赏南手中没有铁锤,也没有穿那么结实厚重,虽然身材比石森矮小,却仍旧几次躲过石森。
很快,赏南意识到,他的侥幸逃过,是石森刻意为之,他在捉弄自己。
他听见了石森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低笑,以及他时快时慢的脚步声,还有从身旁商店窗户中看见的他故意收回去的手。
双腿越来越沉重,每次迈开,都要拼尽全力,虽然他没有被铁锤砸到,但铁锤像是装进了他的身体里,使他跑动得无比艰难。
神父摔了一跤,他累极了,趴在雪地里大口喘着气,呼出口的热气很快将面前一小片的积雪融化成了水,映照出神父惊惶的眼神和头顶高高举起的铁锤。
“神父,”石森的语气痛苦又充满希冀,“您一定能拯救我妹妹吧,您是圣危尔亚最虔诚纯洁的神父,您是圣主的孩子,您是最合适的人选。”
赏南手脚冻得发疼,他转动脖子,夸张的装束底下,很难识别里面的人是石森,说是一只野兽也可以令人信服。
“石森?”
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他的铁锤在神父白色的瞳孔中被放大,将要碰到身体脊柱时,赏南闭上眼睛,接着袭来的不是疼痛,而是铁器碰撞时发出的刺耳声音。
穿着许多件厚大衣的石森被一把不知道从何飞来的镰刀砸得飞了出去,他撞在一棵树上,树上的雪花簌簌落下来,落雪的时候,石森脸上的面具掉下来,他剧烈地咳嗽,嘴里喷出来的鲜血喷在地上,很快,那一块地都被染红了。
怀闪像之前从泥坑里拔出神父那样,将神父从地上再次提起来一起,看着惊魂未定的神父,怀闪把自己红色的外袍披在了他身上,一言不发地系了个对称的蝴蝶结,“神父,我早跟您说过,注意您的理发师。”
赏南手指还在发抖,他刚刚离死亡太近了,离任务失败也太近了,如果死了,那这么久,他不就是白忙活了。
赏南知道,他都知道,但不知道石森具体发起袭击的日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主教,您这是……”赏南低着头,手指轻轻触上了怀闪手中镰刀的刀柄,“镰刀?我上次也看见了,您到底是何人?”
“神父觉得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怀闪散落的头发很主动地去挽赏南的发梢,并且快速生长,沿着发梢往上攀爬。
赏南的身体都开始害怕得颤抖,“主教,您的头发,好可怕啊。”比起之前受到惊吓后的脸色苍白,此时神父的脸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血色,引得主教只能细细打量好去辨认狡猾神父言语的真实度。
神父的手指从毛绒绒地宽大袖口中伸出来,指着一缕在半空中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往何地去的怀闪的黑发说道:“您看,它这样难道不是很可怕吗?”
他话音刚落,那缕头发便像确定了目标似的,直接缠上了那根指着自己的手指,它没有继续往上攀爬,而是停在最后一个指节,绕成一个圆环,惬意地停留在指节的位置上。
“神父觉得可怕就可怕吧,神父觉得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怀闪往赏南身后看了一眼,石森已经昏倒了,普通人类受不住死神镰刀的轻轻一击,非死即伤的下场,“神父如果受伤了,我会很难过。”
“他想杀我。”赏南说。
“我知道。”
“主教,您保护我。”
“我会的。”
身后传来粗哑的警笛声,哇啦哇啦像青蛙叫唤,赏南几乎都还没来得及扭头,就被怀闪拦腰抱了起来。
冷冽的风雪刮在脸上和刮进脖颈,怀闪身上也是冷的,圣危尔亚上空的温度要比地上的温度低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