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伸手去抓,落空。
幻觉当然是落空的,余迢自嘲地想。
慢慢张开手心,透过指缝,一束光直直照过来,是很远的距离,并没有到刺眼的程度,余迢却还是被刺痛般的紧闭上眼。
渐渐失焦的视野内,车胎划过雨地,稳稳停在墓园门边,隔着几处台阶,余迢依稀能看见车窗缓缓降落,朦胧的雨雾和窗沿的分界线不断下坠、下坠。
碎发、眉弓、挺鼻,直到路款冬整张侧脸都映现在余迢的眼里。他像安晗,所以渐渐与方才的幻觉融合。
导致余迢在分清现实时如堕深渊。
茫茫苍穹下劈下一道白光,照亮白杨树上沾染零碎雨点的叶片,茎络仿佛在一瞬间镶上细钻,随即又很快陷入黑寂。
瞳孔骤缩,眸中男人从车上下来,撑着把伞独立雨中,像一枝染墨的竹。
与周遭分开界限,余迢都快要化在雨里,他身上却一尘不染,只有裤腿溅湿。
为什么和任安晗的对话像告别,此刻有了答案,危险来临前的预感。
盏盏路灯下,条条雨丝如断线,落到路款冬的伞上弹开。
掌心撑着,脚底抵地,狼狈地向后挪动,余迢的眼睫已经被雨完全浸湿,耳边只有单一的聒噪的雨声,视觉和听觉完全都是模糊的,内心的恐惧就会被夸张放大。
比如他看不见路款冬是否离自己越来越近,也听不出有什么脚步声,只知道要往后走,不被路款冬抓到。
倏地一刻,余迢无法再屈起腿,脚踝被一双手握住,他能感觉到指尖按压的力度,脸上也不再有被雨击打的刺痛感。
虚弱地半睁开眼,先看到的是路款冬支在半跪膝盖的手,内心某根摇摇欲坠的东西终于崩断。
慢慢抬起头,与之对视,余迢发现他戴了眼镜。
他背对着光,眼底存着一丝丝微弱的、像水光的亮点,分不清是不是雨的倒映。
“我”没发出任何声音,余迢微张开唇,下一秒,路款冬撑着的伞往余迢这倒,恰好能把他遮挡住,也包括墓碑上的任安晗。
眼前更大一片黑覆过来,带着雨后花蜜的微微芳香。
很快,余迢鼻尖碰到路款冬的鼻尖,眼睫蹭在镜片上,整个唇被吐息的温度包裹,舌尖像被烈阳经久晒过的溪流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