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 / 2)
“给他们想着了,陆夫人生得那副小模样,直叫人想死在她身上。”
“沈爷见过陆夫人?”
“当然见过,要不怎么说陆龟年这个短命鬼福浅呢,我要是娶了那样一个娘子,恨不得日日闭门不出与她巫山一道同云雨。”
“积点阴骘吧。”裴缜厉声斥责,“陆龟年的头七还没过。”
泼皮闻言噤声。
沈浊仍旧一副嬉笑神色:“你裴爷是鸡群里的鹤、野草丛里的兰花,听不得这个。”
“你也不必讥讽我,莫忘了家中妻室。”
听裴缜提茬儿,沈浊气不打一处来,“用得着你提醒我,你惦记她我把她让给——”
“二位爷快看,到地方了。”泼皮怕裴沈二人起争执,忙出言打断他们。
裴缜沈浊顺着泼皮所指的方向,看到一处院落,院里窄眼睛的龟公躺在一把摇椅上,嘴里嚼着炒豆子,听闻脚步声,眼皮下掀开一条缝:“三个人一起?”
“这两位爷进去,我不进去。”泼皮回答。
“轻点折腾,折腾坏喽,要赔钱。”鬼公将一柄蒲扇打横伸过来,“二两银子。”
付完钱,二人进屋。屋内光线昏暗,弥漫阵阵霉味,呛得裴缜轻咳数声。娉柳仅着肚兜坐在床上,敷多了脂粉,面色白得像鬼,见到不同流俗的两位恩客,喜滋滋趿鞋下床:“哟,二位爷好生尊贵,一看就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来,让娉柳好好伺候你们。”
沈浊一把抓住娉柳伸过来的手,不客气地甩去一边儿:“你都说了我们尊贵,犯得着大老远跑来弄你么?”
裴缜见沈浊言语粗鄙,却没有打断,毕竟应付娼妓,还是他比较擅长。
娉柳脸色讪讪:“不为这个,你们来干嘛?”
“听说你在陆家做过事?”
“原来是为这个。”娉柳闻言六神有主,袅袅地坐下来。
“我们有几句话问你。”
娉柳并不应声。
沈浊将一锭银子放到桌上。
娉柳顿时喜笑颜开:“哟,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二位爷要问什么,娉柳保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问话是裴缜的活,沈浊守在门口,防止偷听。
“你在陆府做了多久?”
“八个月。”
“为什么被卖?”
“见了不该见的,说了不该说的呗。”
裴眯起眼睛:“见了什么不该见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前阵子死的那个大官,姓崔的,他常来府上走动,每回来,都是老爷夫人一起进幽春阁招待,一待就是大半天,期间不许丫鬟进去伺候。我和其他丫鬟私底下谈论几句,被陆老爷听见,借故就给卖出去了。”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谁知道呢。”娉柳回忆,“不过每次都要用掉大量的宣纸和颜料,料想是画画,过后又见不到一张画,委实奇怪。”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奇怪之处?”
“还有就是每回崔老爷离开后,夫人都要病上两三日。”
“什么病?请没请大夫瞧过?”
“也说不上是病,就是精神萎靡,不爱动弹,成日价地躺在床上。饭也吃不进去几口。老爷说是给蛇吓的,叫我们买些安神的香放屋里熏着,不曾延医问药。”
“蛇?”
“说起来也奇怪,那时都近冬了,幽春阁附近居然跑出许多条蛇来。”
“是乌梢蛇吗?”沈浊迫不及待地问。
“我哪知道什么乌梢不乌梢,只知道是黑色的,背上还生着黄色条纹。”
裴缜沈浊不禁愕然。
裴缜打秽巷里出来便家去了,他素有心痛的毛病,尤忌讳过度劳累,先时已微感不适,生怕发作,请沈浊代说一声,不回大理寺了。
到了家,衣服也不换便躺下来,林畔儿问他用不用饭,他摇摇头,扯开胸前衣襟,“你过来,帮我按按心口。”
林畔儿疑惑上前,“按哪里?”
“按这里。”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膻中穴附近,仅以掌缘推动,缓慢有力地画圈,“就这样,两只手上来。”
林畔儿听话照做,按了约有一刻钟,裴缜脸上血色回来,人似已眯着。她起身去外面端一盆白天晒过的熟水,细心为他擦去额头胸膛上的汗水。
许是被凉意激的,裴缜眸子嵌开一条缝隙。
“二爷换过衣裳再睡,睡得舒服些。”
裴缜起身由着林畔儿脱了衣服,擦了背,换下里衣。不经意间,她漆黑如墨的发丝落在他肩窝上,痒痒的,他抬头看她,眉眼嘴巴都好淡,堪堪与清冷的气质契合,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