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节(2 / 2)
莫尹回过脸,凤眼狭长冷艳,唇下咬住赤色官服,面目神情全是在官场上看不到的别样风情。
莫尹看着贺煊,嘴微微张开,语气淡淡道:“来吧。”
芙蓉帐暖,最是销魂。
寂静的宫室内,雕花大床摇动不止,莫尹紧咬住了官服,将咳意与喉间翻涌的血气一齐吞下,贺煊粗喘之声在他耳边回荡,叫他也不觉想发出声响,然而却是不能,他只能将那团赤色官服越咬越深,快吞入咽喉。
灯花哔剥两声后,小室内的宫灯灭了,黑暗之中,最后一丝廉耻顾忌也没了,贺煊忽听莫尹唤他,他粗喘着俯下身,不住地吻着莫尹的耳畔,腰腹狂乱撞动,低低回唤着“子规”。
莫尹吐了口中湿润的布料,手勾了贺煊的嘴唇吻上,他齿间用力,咬破了贺煊的唇舌,以掩盖他口中血气。
二人交缠吻抱,密不可分,颠鸾倒凤地在宫榻上不知滚了多久,一时歇毕,粗喘了两声后便又抱在了一处,莫尹叫贺煊躺着,自翻身上去,徐徐坐下,信马由缰一般地骑着贺煊,贺煊身上伤才好,疤是新的,莫尹却偏要将手按在那一处,他一面上下跳动一面喘息道:“贺藏锋,我要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贺煊拉了莫尹另一只手细细吻过,“我早就忘不了你了……”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在狼群中的一回眸,就叫他永世难忘,挚爱刻骨。
一夜过去,不知天光几何,两人抱在一处,莫尹听着贺煊呼吸平稳睡着之后,他悄然从贺煊怀中钻出,摸黑下榻,将一袭官袍重新穿好,取下腰间香囊,从香囊里取出一粒药丸回身又坐到床沿,在黑暗中窥视了贺煊片刻后,伸手挑开贺煊的嘴唇,贺煊猛然睁开了眼,其实莫尹离开他的怀抱时,贺煊便醒了。
黑暗中双目对视,莫尹手指点了贺煊的牙齿,将药丸送入贺煊口中,贺煊不言不语地吞下,他问也不问这是什么,本也不必问,他早已将比命都更重要的东西豁出去给了他了,即便是穿肠的毒药又如何?
贺煊拉了莫尹的手,低声道:“夜凉,别走了。”
莫尹微微一笑,“好。”
他和衣躺下,贺煊伸手抱了莫尹,额头忽传来一阵眩晕,在那眩晕之中他感觉到唇上又是一凉,挣扎之际,耳边私有人细语,他听得似梦非梦,不多时便彻底陷入了昏睡之中。
贺煊在一阵摇晃中醒来,他睁开眼看到了马车顶,目光移动,守在一旁的李远忙道:“将军你醒了!”他连忙向外撩开马车帘,大喊道:“金大夫,将军醒了!”
“军师给您服下了那颗假死药,他说您的性子最是执拗,一般迷药顶多让您昏睡三四个时辰,马车走不了多远,您又会回京了,这颗假死药可叫人七天不醒,而且有金大夫照料,他很放心,所以……”
李远说着,将怀中之物递给贺煊,“这是您的兵符,还有军师给您留的信。”
贺煊接过兵符和那薄薄的信,他打开了那封信,信上只有简短的十六个字。
“请君戍边,永不回京,刀剑无眼,各自珍重。”
贺煊脑海中一阵嗡鸣,恍惚间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那是莫尹在他耳畔说话的声音。
“……藏锋,你已将我最想要的东西给了我,我不愿叫你沦落到我当初那般境地,不得施展抱负,回边境去吧,那里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地方……”
修长身影半躺在软榻上,莫尹目光凝视着窗外的一处,仿若看到了正在马车上读他书信的贺煊,那神情该是多么的震惊苦楚,可他终究还是会听他的话的,贺藏锋违背不了莫子规的意思。
莫尹轻笑了一声,咳嗽一发不可收拾,他拿了帕子掩住口鼻,只觉腥甜满喉,待拿下帕子,一方雪白的帕子已染了深重血色,恰如那夜官服上斑斑点点,血迹如红梅。
“将军?军师信上说什么了?”
贺煊轻叠起信纸,将它揣入胸口,他一言不发地推开马车窗户,窗外已是远离京城的风景,夕阳正好,他心中答道,他说,他也心悦我。
就在这时,夕阳漫入了马车之内,将贺煊的眼睛都浸满了,他轻闭上眼,只觉这落日余晖也仿佛是暖的,要将他带到归处去……
神父
“陛下,天都快亮了,您还不肯休息吗?”
对于近侍的劝诫,皇帝充耳不闻,他近日忙于调整农业上的税收问题,已经许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财政大臣像条没用的老狗,这是皇帝在有关税收的会议上对财政大臣咆哮时的亲口评价,财政大臣出于羞愤也可能是出于身体上的顽疾,当场便倒了下去,于是农业税的调整问题便由皇帝来亲自解决,这也正合皇帝的意。
奥斯顿大陆的皇帝对手中的权力有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他恨不得自己完成所有的事,最好是乡下牛羊的接生工作也全交给他自己来做才放心,大臣们私下里偷偷这样说着。
“陛下,”比尔愁眉苦脸,“您看看您的脸吧,您已经好几天都没刮胡子了,明天要开联合会议,您总得修饰下您的仪表吧。”
皇帝道:“哦?是吗?明天是联合会议?”他抬起头,一双深棕色如雄狮一般的眼睛流露出那叫人熟悉的嘲讽意味,“我还以为是选美大赛呢。”
比尔无奈道:“陛下……”
“好了,别再吵吵嚷嚷的了,”皇帝不耐烦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他拉开抽屉,拿出里头的一个盒子扔了出去。
比尔灵敏地接住盒子,“陛下,这?”
“给小吉姆的生日礼物。”
比尔感动道:“陛下,您真好,我替吉姆感谢……”
“够了够了,”皇帝扬了扬手,眉头紧皱道,“别啰嗦了,快走吧,我真后悔让你搬回王都。”
比尔心说他若不回王都的话,更没有人敢在生活琐事上劝诫这位专制又不顾惜自己身体的君主了。
“好的,陛下,我马上就走,最后提醒您一次,早些入睡。”
皇帝低下了头,又打开了一叠新的文件,一手拿着钢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显然是没听进去的意思。
忠心耿耿的侍从在带上门之前,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教皇在上,您真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体。”
皇帝仍低着头,闻言手快速地向前甩了甩,表示自己对侍从的规劝厌烦透顶,不想再听。
比尔关上了门,哈伦靠在墙边,微笑地对他做了个口型,“怎么样?”
比尔压低了声音,无奈道:“我照你说的,最后提到了教皇,可是陛下好像还是无动于衷。”
哈伦微微一笑,“那就算了,相信陛下会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
“教皇的离去对陛下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比尔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我很遗憾当时我没有陪在皇帝陛下的身边。”
哈伦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低声道:“即便上帝陪伴左右,他也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