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过了这段,陈铃的贯口又像跌落瀑布之后进入平原缓缓流淌的溪流:“……后有诗赞之:‘当阳桥前救赵云,吓退曹操老奸臣,姓张名飞字翼德,万古留芳——莽撞人!’”
这整段贯口,拢共八百多字,陈铃一字不落地念到最后,现场掌声也越来越响,陈铃粗略扫了一眼台下,发现有些刚才喝倒彩的现在也情不自禁鼓起掌,但被他一看,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悻悻把手放下。
陈铃和叶答风一同鞠了个躬,下台。
刚从舞台上下来,陈铃身子就一软,叶答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再去捏他的手,发现他手心全是汗。
“……”陈铃顺势将下巴支在叶答风肩上,小声道,“刚刚吓死我了。”
声音可怜兮兮的,完全不能将其和舞台上那个大放阙词还大秀基本功的逗哏演员挂上钩。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陈铃几乎是马上反应过来,后台人来人往,多少眼睛正盯着他们看呢,他这么个样子不像话。于是他直起身重新站好,没注意到叶答风本想拍一拍他背的手停在了半空。
叶答风将手收了回去,说了句:“表现得挺好。”
“您觉得挺好就行……”
这短短十分钟,让陈铃感觉如同过了十年。别看他在台上的时候讲台词像在指点江山,背起贯口来潇洒自如,实际上他心里没底得很,哪怕有着上台的兴奋,这种兴奋中却也夹杂了更多担忧,怕久未上台把握不好尺寸,怕出错,还怕观众不买账。
也怕被师哥批评。小时候学艺,师哥比师父还严苛,常常是陈铃学了点新东西就志得意满去邀功,最后被叶答风挑一堆刺儿,还被抓去对着白墙反复练习——真正的面壁思过。
倒也没有练不好不让吃饭或者挨打这种桥段,但是如果他练不好,师哥会坐定并把他扛到自己腿上,面无表情地挠他痒痒肉,挠到他眼角飙泪双腿乱蹬苦苦求饶也不一定收手。
真是十分可怕的酷刑,陈铃至今想来仍然心有余悸。
不过他都成年了,师哥应该会比较照顾他的尊严,不会再这样搞他了。
……吧。
叶答风可不知道陈铃的心思千回百转,只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