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兆(抽象h)(1 / 2)
酒吧之夜以后,孔安便没再见过纯熙。由于宣传期未到,工作强度有所缓和,夜晚的时间多了,他便不自觉地感到空虚。这种空虚是纯熙带给他的,他不希望她来找他,但如果她真的不来找他,他又会感到失落和伤感。
孔安从前不喜欢去夜店,是因为觉得里面过于嘈杂,但在孤单的生活里,适时的嘈杂又能缓解少许的空虚,于是他开始偶尔到夜店去坐一坐,与陪酒女郎“谈心”。
桑柔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便尝试着主动约他出来,她说:“你要是没事做,可以来找我呀!”
孔安却说:“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桑柔知道由于自己的父亲,身边人都对她恭恭敬敬,孔安虽不似旁人那般巴结她,但待她也始终有所距离,说好听点是尊重,不好听就是冷漠。桑柔有次直接跟他去酒吧,发现自己竟不如那些陪酒女郎会讲话,不禁甚是气馁。的确,孔安选择去和那些一晚上招待无数客人的女人聊天,会比与桑柔讲话轻松得多,因为他不在乎她们,她们也不怎么在乎他,大家是夜晚的朋友,一夜过去,白天就是另一个世界。而桑柔则不同,和桑柔在一起,需要照顾她的情绪,回馈她的情感价值,这样下来,还要消耗自己的心力,的确不怎么合算。
但夜店谈心毕竟只能流于形式,难以真正触及心灵深处,所以空虚和孤寂仍是无法排解。久而久之,便略去了谈心的环节,变成了一起喝酒。
孔安每次都很克制,不会让自己太醉,因为他晚上一定要回家。他不会在这里通宵,也不会同意让这里的女人送他。有一回,一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小网红趁他不注意跟着他上了一辆公交车,被发现后索性直接问他住在哪里,他答说这是隐私不会透露,而后便下车在街上逛了一夜,直到那小网红跟累了自己走掉。从那以后,他便把行踪隐藏得很好,打车回去一定要让师傅多绕几圈,然后在离家一两千米的商场等公共场所下车,再自己走回去。
但这样走得多了,难免会觉得麻烦,于是他去夜店的次数便开始减少。而这时候,工作又变得多了起来,他想,是时候要改变一下生活方式了,那样酒醉金迷的日子过得久了,并不能缓解任何心灵的忧郁,只会让那种负面的情绪更深更重。
于是,他刚开始强迫自己变得积极一些,比如把早上的闹钟往前调一两个小时,晚上得空也不去夜店,只回家弹琴。然而,每当他在琴键里寻得新的灵感时,脑海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纯熙的影子,这使他的曲风愈加悲伤,人也陷入了长久地、摆脱不掉地萎靡失落里。
这天晚上,他作曲时想起纯熙,心情烦躁,便饮了几杯酒,不料竟趴在钢琴上睡着了。最近几个月来,他不是第一次这样,每回醒来,便腰酸背痛,一个上午都昏昏沉沉。
所幸这天早上没有工作,他便换到床上去接着睡,没睡多久,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按理说平时并不经常有人到家里找他,即便是经纪人林晗,往往也是在用手机联系不到他时会找到这里。但这天早晨的孔安因酒意和困意交织未退,脑子不大清醒,忘记了从猫眼里看一眼,便迷迷糊糊地开了门。
不过,门外的人却使他瞬间清醒。
孔安的手在门把上僵持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垂下,转身回屋。后来他回想起这天早上,觉得如果他脑子足够清醒,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立刻把门关上。
可是,在这个被一丝迷乱干扰了的瞬间,门外的不速之客已跟他走进了卧室。
穿着月白长裙的纯熙身上还带着北方春日连绵不绝的沙尘,长长的袖子遮住了她的手腕,略带褶皱的裙摆直直地垂落在脚踝。她反手将卧室的门关上,回身看他,未经发型师打理的头发自然地垂在胸前,衬出一张被风沙吹得寡淡干涩的脸。
孔安看着她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脸上不由浮起一丝微笑,道:“怎么,那个老男人不能满足你吗?”
纯熙靠在门上,取下身上的斜挎包,挂在一边,说道:“他不如你。”她走上前来,一步一步,带着一身的诡谲、一身的热浪,去触摸他的胸膛。
孔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你应该去找牛郎,他们会更体贴。”
纯熙听罢,干枯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沁润的笑意,她望着自己被他紧紧钳住的手腕,以及包围在她手腕上的、他那令她思念已久、迷恋至深的手指,心中激荡点波澜,道:“他们更不如你。”她抬起眼眸,柔情似水地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像你这样质素的牛郎,可真是不好找呢!”
孔安轻扯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松开了她的手腕,冷声道:“周纯熙,你真是个变态。”
纯熙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笑道:“那和一个变态苟且的,又会是什么人呢?”
有限的空间迫使孔安在床边止步,他回过身来,在床边坐下,抬头看着纯熙,道:“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脱光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是吗?”纯熙同样露出讥讽的笑,她仍然紧盯着他的脸,像是盯着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般,步步紧逼。
孔安十分明确地感受到这种压力,他的身体微微后仰,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床单。
纯熙很快便走到了他的身前,她低着头看他,唇边的笑已然消失。她俯下身来,一束秀发从他的脸上划过,带来一阵扑鼻而入的清香,而后便见她跪坐在地上,伸手去拉他裤子的拉链。
在孔安因她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愣神的片刻,双手已经被她紧紧按住,而她无限逼近的气息更令他逐渐失去反抗的力气。
纯熙的手再度钻进了他的腰间,细腻的指腹如春雨般划过他在深冬里被冰塑已久的肌肤,而后低下头去,轻吻他最敏感的部位,让柔软而小巧的舌头在那神秘的地方游走。
泛滥的情欲总是有力量打碎所有由理智塑成的决心,让道德和理性在世俗的禁锢下变成一团面目模糊的笑料。
孔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纯熙的右手沿着他的胸膛攀上他的肩膀,而后轻抬左手,撩起长裙,抬腿跨坐在他的身上。她的脸上已泛起一丝淡淡的潮红,轻轻舔了一下嘴唇,眼里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孔安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笑着向他靠近,看着她眼睛里的自己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纯熙的吻便似一场随寒露扬起的大雾般封闭了他的呼吸。他品尝着她唇齿间有关自己的味道,忽而感到眼前一阵模糊,一股夹杂着锥心痛楚的苦涩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忍不住抓紧了纯熙腰间的裙摆,在她的下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纯熙吃痛地“唔”了一声,一丝腥咸的血意落在她的舌尖,却并没能让她退却,反而使她与他纠缠得更紧,吻得更深,紧扣在他肩胛上的指尖几乎在他的皮肤上划出血印。
他们开始在愈发凌乱的床上翻滚,身体的结合唤醒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爱与痛苦,激烈的撞击令这份爱与痛苦在罪恶的边缘缱绻交织。
在这个过程中,纯熙的双手始终紧紧护着上身稀薄的衣衫,尽管白色的裙摆已凌乱地缠在腰间,却因她卷曲的手指所施加的禁锢不肯向上一寸。
孔安从她起伏的胸口处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猛得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翻转,禁锢在头顶,“嘶”的一声,长裙从腰侧的拉链处裂开,她赤裸的身体完全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一道从脖颈延伸至腹部的勒痕刺入眼底。
孔安的目光在她的上半身久久地停留,他意识到,这不只是一道勒痕,这更像是一个图案——一条暗红色的、灵动的蛇在人体光滑的皮肤上蠕动,它爬行、摆尾,用细长的身体勾连起她的脖颈、锁骨、乳房、上臂,乃至小腹,绽成一朵妖艳的花。
纯熙的皮肤不白,但是很薄、很细,紧贴着脆弱的毛细血管,他还记得她只背了几十分钟的包,肩膀上就留下了一道充斥着密集血点的红痕,自那以后,他每次吻她,都很轻、很轻。而今天遍布在她身体上的勒痕,比任何一个盛放重物的包裹背带所留下的更深,也更错综复杂。在这错乱的勒痕下方,还有一块方形的凸起,像一只垂头丧气的蛹,爬过柔软而平坦的腹地,醉倒在一片黑色的丛林之外。
纯熙的胸口微微起伏,她垂着眼睛,看着孔安的手指穿过她的下体,覆上那一块狰狞的烟疤。他的手白皙而修长,骨节分明亦不失柔软,那一双生来便为艺术造就的手,此刻正停留在一块罪恶的烟疤上,浸染在腐烂的边缘,仍保持着一份出尘的傲然。
他开始吻她,唇齿间的清凉为她消除了附着在那块烟疤上的灼痛,而后沿着那弯曲的红痕向上,指尖轻轻划过,钳住她的上臂,覆上那两道纹理清晰的血痕。纯熙的眼睛从这一刻起开始湿润。
他的吻依然没有停止,吻过她身体上的每一道疤痕,吻过疤痕之间的每一寸肌肤,当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时,他感到她的泪水如泉涌般喷薄而出。
他们的身体紧紧地交迭,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眉,搅乱了他的舌,混杂在下颚、脖颈之间,似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灭了久旱的荒漠里无端燃起的一团烈火。
她哭着说:“孔安,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