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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拧干帕子,为母亲擦脸,低低说道:“这样也可以的,也很好。就这样……陪着我吧。”
女人闭嘴,目光恍惚地安分了几分钟,忽然又痴痴地道:“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儿子……”
“他的名字叫,叫姜见明……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他将在长夜尽头,得见黎明。”
“你有没有,有没有见过他……”
说着说着,女人就怔怔流下眼泪来,“如果你能见到他,就帮帮我……帮我救救他,好不好……”
少年默然许久,替她擦去泪水。
“好的,妈妈。”
第八年。
赫尔加的生命肉眼可见地走到了尽头。
就像一根烧到末梢的蜡烛,谁都知道快要燃尽了,只是这一分钟或是下一分钟的区别。
濒死之前,女人喘息时呼出团团白雾,那些雾气从褪了血色的薄唇间断续地吐出,很快地变淡并消散在姜见明的眼前。
那是流逝的时光、消弭的生命,亦或是其他的某些一去不回。
……明明。赫尔加打开了唇,她在轻轻地呼唤,明明,我的明明。
或许是回光返照,精神失常了多年的病人居然找回了清醒。
破屋外,夜色静静地延伸到天际。
“嗯。”
双颊苍白的黑发少年坐在母亲旁边,温声应着她的呼唤,“我在。”
赫尔加的喉咙发出嘶嗬,那似乎是哽咽,又似乎是种吞咽苦难的声音。
她很吃力地说着,“明明……”
“给妈妈枪……好不好……”
在这短暂的清醒中,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
她已经竭力与命运抗争到了最后一刻,如今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再继续下去就不是什么坚持,只是害人害己罢了。
“好,你等等。”
姜见明站起来,很快地取来了手枪。他将那冰冷的金属物放到赫尔加的掌中,“我留了最后两颗子弹。”
给两位慢性晶乱患者,正好。
赫尔加弯起眉眼,悲伤地笑了。她衝姜见明招手,趁少年俯身时凑过去,亲了亲孩子的额头。
“明明,以后不要……”
她哽咽道,“不要随便说自己很幸福……”
“幸福,光明,正义……不要作贱这些概念,不要作贱自己……妈妈知道这样活着会很煎熬,会很难过,但是……”
“这个世上总要有人记得,我们的文明本应有的模样……”
赫尔加说不下去了。姜见明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敛眸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其实少年并没有很明白,但他想,日后总有漫长的时间供自己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