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她顾不得站稳,推了一把姐姐,“快,姐姐你先钻出去。”
“不行!”宋时禧将柴堆推到一边,掏出她昨夜做的防身杀器,手握着梳子手柄有些微颤,但语气却异常沉稳,“听姐姐的话,你先走,出去了就往外逃,姐姐定会追上你!”
锁链叮当,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好似近在耳边,宋时祺也不再推拒,忍着晕眩俯身钻出去。
钱四打开门时,昏暗之中扫了一眼未见到人,上前两步定睛一看才发现宋时禧正后退着往墙洞里钻。
“好你个死丫头!”他大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抓人,可惜只走了三步,面部、手部,但凡外露的肌肤就感觉碰到了一张细密的网,他试图挣脱却逐渐被缠紧,他不知眼前是何物,一时慌了神。
眼看着宋时禧半个身子爬出去了,他大声喊叫寻求援手。
身后很快跑进来两个流匪,其中一个目力极好,看到了缠住钱四的细密丝网,果断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那张网一刀划破。
宋时禧爬出墙洞,正欲站起忽觉脚腕一紧,她被人拽住了。
此刻她双膝跪在地上,回身看脚腕上的那只手,幸好那狗洞她凿得不大,她和妹妹畅通无阻,大男人想爬出来还是要费点力的,她扬起攥得紧紧的梳子,朝那只手狠狠扎去。
一下两下三下,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鲜血四溅。
只听里头有人喊着:“让开让开,连个丫头都抓不住,我来!”
钱四痛得哇哇直叫,发了狠地朝外钻,宋时禧一个不察被他胡乱一抓抓住了拿着梳子的手腕。
她的心脏蓦地收紧,就听到一声“姐姐让开!”
原来宋时祺并听话未独自离开,她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块石头,狠狠朝钱四探出来的脑袋砸去。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宋时禧感觉手腕倏地一松,她不敢去看,一脚蹬掉钱四的手,爬起来拉住妹妹往外跑。
手里的梳子随风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味,她干呕两声却不敢松手,姐妹两人手挽着手,用尽全力往山下跑。
不知过了多久,宋时祺力气很快耗尽,脸白得毫无血色,即便靠着姐姐借力也无法支撑,脚一软瘫倒在地。
“祺姐儿,祺姐儿!”宋时禧连拖带拽,却再也挪不动她。
不远处响起刀剑碰撞的打杀声,宋时祺眼眸亮了亮复又黯淡下来,她轻声唤姐姐,“应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姐姐,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吧。”
这显然是目前最适合她们的对策,宋时禧咬牙扶起妹妹,姐妹俩晃晃悠悠以极慢的速度朝路旁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走去。
……
山里的打杀声响了一夜,快到凌晨之时,有人举着火把一处处搜寻,宋时祺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呼喊她和姐姐的名字。
姐姐两夜未合眼,又经历了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奔逃,她将她拖进灌木丛里后就几近昏厥,她不断喊着姐姐,深夜寒凉,此时在山野里睡去太过危险,姐姐起初还应几声,后来实在无力支撑,昏睡过去。
此刻她即便抱着姐姐也感觉到她们彼此都在急速失温,好几次呼喊的声音离她们很近,她想应答,却只能发出几声呜咽。
呼喊声再次离她们远去,宋时祺不可遏制地开始回想梦里的场景,从醒来到现在,她都逼迫自己不要去想,然而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必定是活不成了,意志薄弱之下松开了记忆的阀门。
床帐内的亲昵,彻夜的疯狂,孤独等待的烛火,颜嬷嬷狰狞的嘴脸,梳妆台上孤零零的核雕……无数场景闪过,她如溺水者一般疯狂挣扎,在沉沦的最后一秒突然舒过一口气。
她摸到腰间挂着的核雕,接着微弱的晨光,一处一处仔细查看,猫咪的腹部好似有一个针眼大小的洞,她再次慢慢摸索到姐姐手里抓着的梳子,用血淋淋的针尖扎进核雕的空洞里。
只听极轻微的“咔哒”声,核雕应声裂成两瓣,一个陶瓷烧制的小鸟哨子从核心滚了出来。
额头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她的心好似也以相同的频率刺痛着。
呼喊声再次由远及近,宋时祺将陶哨放进嘴里,牙齿跟陶瓷轻微碰撞,她紧紧咬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吹响了陶哨。
起心转念
◎若是你看得上谦哥儿,那真是门不错的亲事!◎
扬州城郊的一座小山头灯火通明了一整夜。
此刻霍轩正蹲在破庙墙洞口, 看着衙役将卡在洞里昏死过去的钱四拖出来。
“啧啧,这到底是用什么凶器弄的……”
霍轩见他脑门上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血窟窿,一条手臂肿成了两条, 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眼孔, 看一眼都觉得手臂上汗毛倒竖,饶是他看遍天下武器,也想不出到底什么利刃能将他扎成此种模样。
看着半死不活的钱四被衙役搬到木挑子上, 正要抬走,霍轩忽觉眼前一闪。
“慢着!”
衙役停下来回头看他,就见霍轩目不转睛盯着钱四肿胀的手臂, 一步步靠近, 停下, 手指在钱四手臂上轻轻一捏,拉出一根极细的绣花针来。
霍轩脑子里闪过一抹纤弱身影, 他从未将此事联系到手无缚鸡之力、柔弱畏缩的她身上, 可方才据几个流匪描述, 宋二小姐磕伤了额头一夜昏迷, 那么柴房里那张用丝线织成的网以及眼前伤人的凶器, 应该都是她所为。
他眼眸亮了亮,甚至在脑海里描绘出她奋力扎向钱四手臂的画面, 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她一定会好好的,等他去救她。
流匪悉数被抓, 官府白捡一个大功劳,自是满口答应帮桓翊拉网寻人, 可地毯式搜索了三遍无果之后, 终是没了耐心, 有人过来找霍轩,要求修整半日再说。
霍轩无奈,只好去劝一遍遍在破庙附近来回搜寻的桓翊,“朗怀,要不先歇歇,一整夜了,大家都撑不住。”
桓翊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添几分灰败,一夜忙碌连一群男人都吃不消,那姐妹俩此时该是何等处境?
“流匪那里可审出些什么了?”他声音低哑,喊了一夜,几乎发不出声音了。
霍轩目光躲闪,又知不好瞒他,说话便有些支支吾吾,“就……说是小的那个受了点伤……”
桓翊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眼里猩红的血丝遍布,“伤哪了?!”
“说是……额头。”
霍轩第一次觉得说话如此艰难,他瞥了一眼桓翊的神情,连忙找补,“别担心,你看从这里出去有两人的脚印,能走路必定无甚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