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还记得幼时我曾在宫人那里得过一只猫,它瘦小,毛发稀疏并?不?可?爱,可?我却喜欢得紧,分外珍惜,大概是因?为那是我所独有?的?。后来被他瞧见了,要了去,没过几?天便死了。”
赫连子?晋至今都能?起那种令人绝望的?无力感,身为皇子?却护不?住自己喜爱的?东西。但到底是时间久了,有?些怨恨早就变得模糊不?清了。若非今日有?意提起,他都要忘记这份往事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李娇娇心里却堵得慌。同样在皇室长大,她自然知道不?被重视的?皇子?过得会有?多差,更何况还背负了还得孪生弟弟体弱多病的?“罪名”。看?向赫连子?晋的?眼?中?多了几?分心疼。
“后来,母妃去世了,我与他的?境遇都差了些。再后来,黎国战败,父皇终究还是更心疼他,便将我送来了陈国为质。”
他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往事,对着李娇娇莞尔一笑:“我不?愿提起他,皆是因?为我嫉妒他,一母同胞,他却处处比我要好。”
“所以,殿下会怪罪我吗?”他眉眼?低沉,有?些落寞,在她面前剖开?了心,是那般不?堪。
“我的?私心,如此肮脏污秽。”连胞弟都嫉妒,更有?无数告不?得认的?心思。
“别说了。”李娇娇的?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心疼地摇了摇头。
她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头枕在他的?胸膛,心软得一塌糊涂:“我不?该提起,惹你?伤心。一切都过去了,今后会有?我陪你?。”
她没想到他竟然过得这般苦。
李娇娇的?脑袋在他的?怀里动了动,似是在安抚。
赫连子?晋哑然失笑,双手抚上她的?背脊。对于他来说,这些事确实已经过去了很?久,幼时的?委屈已经不?足以影响现在的?他。可?他还是觉得很?受用。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他都怕自己哪天没看?好,她就被别人骗走了。
临走时,李娇娇想起顾远舟还在赫连幽手上,有?些踌躇,看?着赫连子?晋欲言又止,犹豫万分。
她是不?敢与赫连幽会面了,让赫连子?晋出面,又觉得太为难他了。
赫连子?晋看?出了她的?情绪,问道:“是有?什么话要说吗?但说无妨。”
李娇娇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说了:“我的?暗卫顾远舟还在他手上。”
虽然她没有?点明他是谁,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算,算了,怪麻烦的?。”李娇娇吞吞吐吐地说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无妨,人我给你?送回去。”
此时已经夜深,暴雨早就停了,能?感受到夜间的?丝丝凉意。
京郊的?院子?里,紫藤花的?花瓣被白日里的?骤雨打落了些许,沾在了青石板上,枯枝残叶被吹到院角,整个院落有?一种颓废杂乱的?美感。
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昏黄的?灯光映照着赫连幽的?眉眼?,因?为失血,他面色有?些苍白。
李娇娇的?簪子?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条大概有?一寸长的?口子?,伤口很?深,皮肉翻开?泛白。
赫连幽将药粉洒在了伤口上,疼得他咬住了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往手臂上一圈圈缠着纱布,房门却被人踹开?了。他抬眼?望去。
“兄……”长,还没来得及喊完,赫连子?晋的?拳头便携带着劲风,往他脸上挥去。
赫连子?晋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赫连幽被打倒在地,嘴里泛起了血腥味。
他自然是不?甘示弱,接住了赫连子?晋接下来的?几?拳,两人扭打在一起,胜负难分。
赫连幽占上风时,将赫连子?晋按在地上,他嘴角乌青一片,眼?神却狠厉:“兄长难道还以为我是从前那个弱不?经风的?病秧子?吗?”
“今非昔比, 的确是我小瞧了你。”赫连子晋狠踹了赫连幽一脚,翻身而上将其按在地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拳头砸向了他?的侧脸,厉声质问,“为什么要伤她?”
赫连幽也?不躲闪, 硬生生受了这?一拳, 嘴里蔓延开一股血腥味。
身上的疼痛又怎么比得过心中的冷意?,他?哼笑一声对着?赫连子晋冷硬地问道:“你只知道我伤了她,可?曾知道她又做了什么吗?”
他?与她无冤无仇, 两百死士!他多年来精心培养, 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 全被她手下的人杀了,这?让他?如何?不恨。
原本他?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是她恬不知耻说与兄长两情相悦,他?被激怒了才会动了杀心。
“她一个姑娘家, 能做什么事让你起了杀心?”赫连子晋改为揪住赫连幽的衣领, 将他?拎了起来,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任性?妄为。”
他?难得黑了脸, 眼中满是失望。可?毕竟是他?弟弟,又不能真的将人打死了, 也?只能收手。
赫连幽拍开?他?的手,沉默着?与他?对峙。心中是说不出的失落, 明?明?他?们才是兄弟,可?兄长却从?始至终都维护着?那个大陈的女人, 甚至不愿意?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手足,本应该亲密无间, 可?如今却像个外人一样。
若不是分开?了十年。赫连幽暗自握紧了拳头,都怪大陈的皇帝,若不是他?,他?们也?不会分开?,兄长更不会受苦。可?如今兄长还要娶这?个人的女儿为妻,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在沉默中对峙,一个眼中是隐忍的怒气,另一个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幽,别再为难她,算我求你。”赫连子晋敛了怒容,眼眉低垂着?,颇有几分哀求的意?味。他?知道弟弟吃软不吃硬,不好态度强硬,怕今后走?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可?这?却反而激起了赫连幽的怒火:“我没有听错吧?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求我?”
“你莫不是疯了!”赫连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感觉像是有一团火从?脚底往上冒,直冲天灵盖,顿时怒气横生。
这?一刻,赫连幽只觉得眼前的人分外陌生,像是从?未认识过一般。记忆中的兄长是父皇所有儿子中最聪明?的那一个,耀眼得像是天上的太阳。父皇母妃虽然对他?要求分外严厉,却是当作储君来培养的,他?聪慧稳重,总能出色地?完成夫子的课业,连太傅都曾夸赞,若将来兄长继位,定能振兴黎国。
母妃去世那段艰险的时光,也?在兄长的庇护下安稳度过。直到后来兄长去了大陈为质,他?才知晓自己是躲在兄长的羽翼下长大的。
他?的兄长本该是草原上自由翱翔的雄鹰,居高临下地?巡视土地?,开?疆阔土。是大陈生生折去了他?的翅膀,如今又用一个女人来囚禁他?的野心。
赫连幽只觉得难过极了,心中愤恨,怪苍天薄待他?的兄长。
“为什么?”赫连幽苦笑着?开?口,“哥哥,若你只是为了在大陈过得好一些,才迫不得已娶她,如果?我能助你回去,你能不能不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