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 / 2)
这也太不公平了。
而且所有情绪都被一个人掌控的感觉,实在是糟糕。
殷酥酥忽想起今早这个男人出现在樟树巷,来接她时说的那句话。越是去回想,就越觉得无法理喻。
于是她看着费疑舟,熊着胆子问:“那今天早上您说的那句话,又是想表达什么?”
“哪句?”费疑舟直勾勾盯着她,缓慢地反问,带些明知故问的意味。
数名日籍侍者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偌大的餐厅二层,仅余他和她两个人。
“就,就是。”她难掩慌张,虽已尽量让自己嗓音听上去四平八稳,却疏漏地忘记使用敬语:“你说你来接我,是想见我。”
“我认为这段表述已经非常清楚,不存在任何疑问。”
殷酥酥蹙眉:“我是问,您为什么会想见我?”
“‘想’原本就是一个不受控制的主观词,没有为什么。如果你真要得到一个原因,那么就像人想吃饭是因为饿,人想喝水是因为渴一样。我想见你,是因为刚好在某个时刻,我的眼睛想看到你,我的双耳想听到你,我的鼻腔想嗅到你。”
他逻辑清晰,风轻云淡三两句,便让殷酥酥被噎得哑口无言。她黑白分明的眼睁得圆圆的,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因为别的。
夜色已然更深,云朵的颜色也更加浓,整片天幕是一片格外深沉的墨蓝。
僵持半晌,殷酥酥终于十指收握,问出了最让她不解,最让她好奇,也最令她胆战心惊的问题。
“无功不受禄。请问费先生多番照拂,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chapter 09
殷酥酥不得不承认,费家大公子相当绅士周全,从会席餐厅用餐出来,尽管她婉拒再三,他仍旧亲自将她送回了樟树巷。
一下午的工作本就让人疲惫,晚上还“加了个班”陪大佬吃饭,此时回到家,浑身立马漾开虚脱般的疲乏感。
懒得换鞋也懒得开灯,她鼓起腮帮,包包随手一扔,重重跌进柔软的布艺沙发里。
京城是中国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寸土寸金,房价高昂,许多区域的平米单价都在六位数。殷酥酥平时接戏接推广,偶尔还会做做直播,几年下来攒了一笔首付,分期买下了这套七十来平的小公寓。
每个月供楼的钱是硬支出,偶尔也会令殷酥酥郁闷,但她没有后悔过。
女孩子独身一人在异乡打拼,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就有了一个安身之所,一个避风港湾。
窗外,有晚风轻轻吹来,将天空的云层吹散,显露出冷月的脸庞。
殷酥酥脑袋埋进柔软的沙发抱枕,正木木发呆,旁边的手袋忽然发出一阵震动。
她捞起手袋,从里头摸出手机。
前置摄像头识别到机主人脸,屏幕自动点亮,提示有一条新短信进入短信箱。
发信人是:费先生(春夏全套新品)
“……”殷酥酥眸光微闪,迟疑约莫两秒,纤白的指戳进对话框。
对方发来的信息如下:【早点休息。】
看着手机屏里的这行文字,殷酥酥齿尖磕住下嘴唇,脑中记忆开始倒流,回到了一个多钟头以前,她和费疑舟在会席餐厅吃饭的时候。
在鼓足勇气,问完那句“费先生多番照拂,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后,她便缄口,安安静静等对方回音。
殷酥酥清楚地记得,那短短的数秒钟,漫长如几个世纪。
仿佛自己不是在等一个回答,而是背负十恶不赦的罪孽,在等上帝宣判。
同样,她也清楚记得费疑舟的反应。
那个男人是天生的贵胄,这样的人,大约生来便八风不动。听完她问话,他并未立即作答,而是微垂眸,拿起一旁的柄杓,慢条斯理从茶釜中盛出翻滚的沸水,冲入她面前的茶碗。
日本茶道文化一贯将仪式感发挥到极致,所用茶具无不精美。木质柄杓配上费疑舟金尊玉贵指骨似玉的手,可谓赏心悦目到极点。
费疑舟请她饮茶,顺带般漫不经心:“殷小姐知不知道,日本茶道起源地在哪里?”
被这人亲自斟茶伺候,殷酥酥捧着茶碗抿着茶,头皮一僵,思想都被左右,下意识便顺着他乖乖回答:“应该是我们国家?”
费疑舟:“起源自广东潮州地区。”
殷酥酥受教,朝他点点头:“原来如此。”
“我家里的长辈都喜欢茶文化,我父亲专门建了一个私人茶器博物馆,用来收藏他心仪的茶具。”他语调平淡,语速不急也不缓,纯粹是与她谈天闲聊的口吻,“所有藏品里,他最喜欢的是一枚北宋时期的汝窑天青釉茶盏,单独存放在一个独立展厅,每天都有专人打扫焚香。”
殷酥酥那时只觉得哭笑不得。身处娱乐圈,她听过不少富商豪门“壕无人性”的故事,费家老爷子的行为,也没什么值得人惊骇的。
他无端跟她说这个,是在炫富吗?
殷酥酥揣测不出太子爷的心思,静默片刻,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回了句尬夸:“费老先生真是有想法有情操。”
话音落地,费疑舟稍顿,终于撩起眼皮平静地看向她 ,问:“殷小姐认为,我父亲想从那枚茶盏身上得到什么?”
殷酥酥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
费疑舟又道:“我推荐你主演电影,和我父亲对待茶盏的行为,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
“想做一件事,想做就做了。不需要所谓的合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