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罚(2 / 2)
当夜完颜晟中毒之时,他便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似乎与新入前凉的人有什么瓜葛,只是这念头匆匆在脑海中掠过,始终未被他放在心上。
一来,汉室之人若有此本事,要毒杀之人,也理当是他。
二来,近来那几个儿子个个忙着争权夺势,保不齐便是哪个起了歪心。
他只当日后总有机会,想着待到抽丝剥茧之后,再去盘问也不迟。
不想便是那一瞬间的懒怠,竟似乎是让最重要的一条线索逃于指缝之间。
本来中毒与失火接连发生已经足够蹊跷,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
若说那晚郑婉亦是昏迷不醒,此事尚能指摘一二。
但郑婉自己负伤出门,几番言语打消了内侍疑虑,听起来倒像是在掩盖什么。
掩盖什么她参与其中的事。
况且这段时间以来,郑婉在他眼中胡语通意寥寥,似乎没有能力与内侍清晰地说完那段话。
这当中,又隐藏了多少秘密。
眼前如同蒙了几层雾,无论如何也理不出一个明晰的思路。
关窍似乎就在眼前,伸手去探,却只有一场空,实在叫人难耐至极。
思及此,他冷眸看了完颜异一眼,“愣着干什么,出去领罚。”
完颜异略一拱手,“是。”
···
完颜异再回到府中时,郑婉正披着他的一件氅衣在廊下坐着。
阴了一上午的天,这时才稍稍展了晴。
暖洋洋的日光落到她身上,她也微阖着眉眼,像个偷闲享日的狐狸。
听到他的脚步,郑婉抬眸,起了身一笑,“少主回来了?”
完颜异看她。
或许是她话迎的自在。
异样之处,倒在于并不异样。
府里人手不多,但都是完颜异信得过的。
毕竟旁人向来对他也并不上心,倒没什么眼线需要防着。
所以见郑婉出了内门,他也未多说什么,只是简单一应。
他生得高大,氅衣着在郑婉身上不免及地拖着,郑婉抬手迭了些在臂下抱着,才算是未曾弄脏。
走了两步跟上去,郑婉先道:“今日有些凉,所以拿了件少主的衣物,少主可有介意?”
“无碍,”完颜异看了她一眼,随口道:“模样不错,若是喜欢,过后找府中人裁成合身的即可。”
“我还有事,公主不必跟了。”
男子步调本就大,郑婉跟得有些吃力,闻言又加快了步子,一把拽住他。
衣袖被人扯住,完颜异回眸,见郑婉又收紧了指节,“瞧着少主伤得重,还是先将伤口清理过后再去做旁的好些。”
完颜异步子慢了些,“有味道?”
行过刑后已敷了止血的药,血腥在回来的路上也淡了不少,原来还是能被人觉出些端倪来。
郑婉顺了顺息,又道:“现下少主身上用的东西是下等物件,届时伤好得慢,结起痂来也熬人,还是先换下来吧。”
完颜异将衣袖抽回,随口回:“留些疤也无妨。”
郑婉索性交错着牵住了他的指尖,“换了药也会止些疼,不费多少功夫。”
像是怕他逃离,掌心也细腻地贴合。
分明披着厚重的氅衣,她的手却还是透着淡淡的凉。
瞧着郑婉是一副必要换药的心思,左右手头的事也不急,完颜异顿了顿,没再推脱。
覆在他指尖的手指迟疑地松了一瞬,又浅浅贴合回掌心。
郑婉抬眸,将交错的手略微一抬,解释般道:“怕少主一时反悔,以此为锁。”
完颜异挑眉,不冷不热回了一句,“随公主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