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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秒钟之后,她张了张自己枯涩发酸的唇,有很多话想说,想问。
她想问,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啊孔黎鸢,今天不是你二十九岁的生日吗?
也想问,孔黎鸢,你这么强大这么无所不能,究竟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变成这样?
甚至还想不顾一切地说,孔黎鸢,你想和我做吗?如果你想的话,如果这样会让你变得好过一些的话,我们就做吧,大不了以后躲躲藏藏,当一对不那么光明正大的隐匿情人。
还想抓住孔黎鸢的手腕,义无反顾地说,要不我们再去加州吧,或者再去北疆,去禾瓦图,去重庆……只要能让你开心,不管是去往这个地球的哪一片土地,我都心甘情愿陪你走一遭。
可她几近发不出任何声音。
夜风萧瑟,外面的一切都是黑色的,窗户缝隙里,有风吹进来,吹得那个照片架上的照片轻轻摇晃。
于是她只能乱七八糟地想,只能尽量跳脱出自己的身体,从上至下,看她们两个蜷缩在一条薄毯里的身影,看两个像梦一样的相遇、并且都诞生在夏至这天的年轻人。
她们都穿单薄旧t恤,裹廉价浴液气息,盖一条青蓝薄毯,敞搭在一起的四肢,缩细瘦窄白的肩,像两只在夏夜,偏偏还要凑在一起取暖的动物。
濡湿的黑色头髮胡乱地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一冷一热的呼吸也同样如此。
静默悱恻,和谐静谧,死心塌地,共享一个万劫不复的拥抱。
她的鼻尖抵在她的额头,安静地嗅她清淡柔顺的发香;她的鼻尖埋进她的锁骨,像是在从她身上汲取什么气息。
这短暂的一个拥抱,不再像是电影里那种用来凸显鲜明悖论的镜头。
没有对比,只有两个不那么清白、却又仿若劫后余生的年轻人。
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个拥抱之中旋转失真。
直到一声极大的脆响从窗户外边传进来,好像是玻璃瓶被从高处砸碎的声音。
惊得付汀梨微抬了一下下巴。
孔黎鸢没什么反应,仍旧是将鼻尖埋进她细瘦的锁骨,似乎已经淌了一些汗,脸上汗津津的。
紧接着,一句高亢的扯着嗓子的女声传过来,不知道到底是来自哪一层,
“你个王八蛋!老娘爱你不行啊!”
这样声嘶力竭的嘶吼,在静谧的夏夜显得特别霍然。很快,隔壁打呼噜的声音忽然暂停,接踵而来的,是整栋公寓哐哐开窗户的声音,以及从细碎交谈变得嘈杂的议论声。
窄□□仄的旧巷就是容易有这样的事情,可以一瞬之间就因为这样豪放的话语变得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