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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黎鸢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盯她的视线,将车发动。如今大多数时候,都是孔黎鸢来当她的司机。
付汀梨从未在一场电影里有着这样身临其境的参与感。
整场电影很安静,因为隻有她们两个人。于是付汀梨能轻而易举地将那些镜头与自己的记忆对号入座。
她记得阿鸯和妹妹对峙情感衝突的那条老街,在她之前那个出租屋里,一打开就能看到。
她记得阿鸯与那匹白马在马路上交锋的那个黎明,她们曾经在那场雨里共享过的那杯姜茶。
她记得阿鸯在那场暴风雪里失魂落魄地举起自己的第一把雕塑刀,而那时,她们并排躺入禾瓦图的厚雪里,大声问天边的小鸟——阿鸯到底想不想活。
她记得阿鸯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骑着一匹白马,居高临下地望住被口罩遮盖住脸穷困潦倒的她,然后送她一副羊绒手套。
……
仿佛她不是在看电影,不是在看阿鸯。而是在看她自己,看孔黎鸢,看她们过去的那一年。
以至于她头一次看电影看到落泪。
影院荧蓝光影晦暗,在她透明的泪水里游离,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也参演过、并且很刻骨铭心地参演过这部电影。
反正也包了场,她哭得酣畅淋漓,不留余地,如同一个气球被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而里面装的全是苦涩的液体。
很像二零二二年的元旦,她蹲在孔黎鸢的广告牌下,看着自己散落的鞋带,握瘪一个烟盒。寒风嘶吼,孔黎鸢给她撑一把黑色的伞,给她一张皱巴的纸,抵挡风雪。
距今已经整整一年时间。
而此时此刻,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将她揽住,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温热掌心轻轻拍她的背,在片尾字幕里不痛不痒地笑,
“怎么哭成这样了啊付汀梨?”
付汀梨不说话。于是孔黎鸢用温凉手指刮过她的眼尾,给她擦稀里哗啦的眼泪。
她答非所问地说,“我感动,因为我觉得阿鸯死了。”
于是女人又在她耳边轻轻地笑,然后又佯装叹一口气,说,
“原来阿鸢在你这里都抵不过阿鸯的。”
这个女人简直是在强词夺理。
不过付汀梨不打算和她争论,隻吸了吸鼻子,就在孔黎鸢肩头平复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灯亮了,隔着波光粼粼的泪水照下来。孔黎鸢似乎是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脸,又笑出声来,没露出半分心疼,而是又很随意地用掌心替她抹了一把眼泪。
抹得她呲牙咧嘴,很不漂亮。
然后女人从兜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巾,就着灯光给她擦。
付汀梨抬起下巴。
很自然地让孔黎鸢给她擦,然后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很不客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