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也就是说,裴倨身体里没有任何一种灵力。
所谓的灵力属性其实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时期内都有着不同的说法,很久之前被叫作丹炁,在四大陆往往被叫作“灵根”,灵根越是纯净,修炼天赋便越强,而没有修炼天赋的人被笼统地称为杂灵根。
整个沧溟界中灵根种类无数,但无论是哪种灵根,最后都能归于“金木水火土”五行灵力当中,像是“冰”“雷”“风”等等,皆是由最基本的灵根衍生出来的异灵根。
清虚仙尊眉头微蹙,裴倨没有五行当中的任何一种灵力,但又不同于杂灵根,他身上是彻彻底底的没有任何灵力,如果硬要形容的话,简直干净得像一个未被沾染的容器。
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是没有办法使用任何灵力才对,但是裴倨身上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他可以使用任何一种灵力,而且不限于五行中的任何一种。
甚至是不同的、相克的灵力,裴倨也能一起使用。
裴倨按照清虚仙尊所说的,一手浮起火球,另一手渐渐积累起一颗雪球。
清虚仙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里却微微有了点波动——同时使用两种相克的灵力,居然还没有被体内相互冲撞的灵力所伤,这孩子的体质果然和其他人不同。
如果可以储存各类的灵力,那么也就意味着,只要条件允许,裴倨就能够不受限制地复制别人的招式。这样的体质百年难遇,清虚其实也说不好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但是这孩子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更让人安心,一旦让他走上歧路……清虚仙尊睁开那双无悲无悯的眼睛,那么摘星阁的预言就要成真了。
然而不论心里想了什么,清虚仙尊面上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情,面对弟子那副安静倾听的神色,他沉吟片刻就做出了决定,对裴倨说:“从前的那些功法不必再练了,往后为师亲自为你整理一套功法。”
不知道是不是忘忧丹的作用,裴倨那张斯文俊秀的脸上比从前更多了一丝无欲无求的神性,他对师父的话没有任何意见,依旧点头称是。
清虚仙尊又说:“你那把剑也不能再用了,至于里面的剑灵,可以留着,但是不要为了它过于执着于从前的剑。”
秦商子的存在当然瞒不过清虚仙尊,剑灵这种东西,往往千百年的时间才能孕育出一个,裴倨在十七八岁就能有一个剑灵,想必定是有什么奇遇,但是清虚倒是没有追问他什么。
剑灵确实难遇,但是也不算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他担心裴倨会因为剑灵而舍不得放弃自己从前的这把剑。
裴倨的沉默仅仅只有片刻,他很快就重新摆出那副恭敬的神态,说:“弟子明白。”
清虚仙尊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为师会给你寻一把更适合你的剑。对于剑修而言,清修与战斗都缺一不可,而‘剑’则是两者的根本。”
……
清虚又花了一个时辰为裴倨指点了他修炼过程中的细微差错,然后才施施然离开。
在他走后,一直偋着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秦商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秦商子之所以这么紧张,其实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剑灵,只能附在剑上掩人耳目。
以秦商子现在的实力,他还没把握能跟清虚一战,想到这里,秦商子忍不住又向裴倨催促道:“裴家小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元婴期啊?附在剑上本大爷快要受不了了!”
那把材质普通的剑也因为他的愤怒而微微颤动着,裴倨敛下视线,屈指往剑身上狠狠弹了一下,这一下带了些金系的灵力,震得剑中的秦商子跟着一疼,于是他老实下来,安静了。
秦商子敢怒不敢言地在心中骂道:“等我实力恢复到七八成,定要你这小子好看!”然后就是在脑海中幻想对裴倨这小子使用上勾拳、下勾拳,左冲拳……
裴倨走到窗边,安静地望向舟锡山的方向。
裴倨性子喜静,向来最烦别人在他身旁吵闹,关于这一点,秦商子在一年的相处时间里早已知晓,但是自从来到青云派以后,裴倨的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好了许多,以至于秦商子也有些得意忘形,忘记了裴倨之前生人勿近的阴沉模样。
阳光散漫地遍洒于内庭之中,黎乡山的一切被笼罩在充沛的灵气中,山上的一切都安静而平和,裴倨站在泉水荡落的破碎声中,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他抬起自己掩埋着傲慢的双眼,看着树叶层层遮蔽的天空,淡淡地说:“再有一个月,我就能结丹。”
裴倨的话里带着毋庸置疑的味道,秦商子闻言去看裴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发现他眼下青色的黑眼圈比前段时间又重了一些。
自从两年前的第一个预知梦开始,裴倨就再也没有睡过任何一个安稳觉,而每次从预知梦里猝然醒来后,他都没有办法再次入睡。
因为一合眼就是小月儿那张熟悉的、柔软的、至死都未合眼的脸。
另一边,舟锡山上。
司吉月把手里的烤肉吃完,抹抹嘴,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三师兄不在山上吗?他干嘛去了?”
“他啊,”梁茂尘把一直放在自己手中的蒲扇还给师父,看着他把蒲扇收回乾坤袋,“半个月前接了个任务,估计也快回来了。”
“任务?”
“对,抓人去了,毕竟咱们这儿也是监察门的分支嘛……”梁茂尘盘腿闲闲地坐在地上,暖黄色的火光映亮了他那张俊朗的脸。
说起任务,梁茂尘忽然扭头对李星火问道:“师兄,你这一次追捕的是谁?”
李星火沉默片刻,说:“袁绍林,三个月之前叛出青云派,加入魔教玄阴会。”
李星火话说得很隐晦,因为这件事的具体细节和月族牵扯颇深,他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司吉月,无可避免地回想起在把袁绍林交给审问处时,他对自己说的话:
“你如果知道真相,你肯定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袁绍林整个人都消瘦得不成样子,说出这番话时眼里却燃着一簇狂热疯狂的光,令人心惊。
李星火心里的想法转了好几遍,在师弟师妹的注视下,最后只说一句:“那把剑,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梁茂尘扬了下眉问:“那你怎么不带回来?师兄你可不是这么舍己为人的好人啊……”
李星火烦躁地拿空酒壶朝他砸过去,“接手的人一直在追问这把剑,我难不成还能明目张胆地扣下么?”
梁茂尘扯扯嘴角,说:“这绝对就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吧!”
“小孩,”李星火懒得理他,扭头看向司吉月,问道,“你家里有人去世了?”
像她这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却蓄着一头短发,在沧溟界其实也不算少见。四大陆虽然也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但是自古以来也有亲人去世以后,直系亲属为表哀伤,为其断发的习俗。
所以一见司吉月的短发,三人多多少少能猜到她家里估计是有人去世了。
司吉月“嗯”了一声,从灰烬里翻红薯的动作未停,点了点头,说:“我未婚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