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晏柠橙拇指捏着食指的指腹,掐到略微泛白,带出痛感来,才敢肯定是真的。
部分民政局提供有偿的宣誓服务,意在增加领证的仪式感,她之前特地查询过,西城民政局是有的。
林寻舟并不意外晏柠橙的这项选择,主动付费后与工作人员交涉的措辞更是严谨。
“我妻子在语言交流方面有些许的障碍,会说得有些慢。”
晏柠橙则同时摸出了份病历证明,顺着把话题接下去,启口用措辞数词的腹稿解释道,“我可能会讲得很慢,但我会说完,辛苦了。”
工作人员见过的人比晏柠橙两辈子都多,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
表示理解,笑着讲,“这个跟我没关系,是您和您妻子一同宣读,你俩速度一致就行,我其实都无所谓。”
“……”
晏柠橙与林寻舟哑然,相视一笑。
“请双方宣读《结婚誓言》。”
软甜温吞与低沉磁性两种声线交织在一起,伴着嘈杂雨声,异常同步的朗诵下去。
“我晏柠橙/林寻舟,自愿与对方结为夫妻,立誓今后无论顺境逆境……都将甘苦与共,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在门口等候司机开车来接时,林寻舟借了晏柠橙的手机,在征得她同意后,更改了通讯录里的昵称。
他在a后面加了称谓。
晏柠橙垂眼,看着屏幕上的“a老公”。
又侧目看站在身旁的林寻舟,阴雨天气,大堂开了灯,透过玻璃的白炽灯光勾勒出他硬挺轮廓。
二零一八年六月九日,黄历大凶,诸事不宜。
帝都暴雨倾城,宿命劈头盖脸的浇下。
在该年的大事记上,这天会被记述为高考的第二天,无数人命运齿轮开始波动。
距离晏柠橙第一次见到林寻舟,还差三个月零七天满十年,重逢后第三次见面,他们领证。
22、吃掉八只桃
若要晏柠橙回顾活过二十五载的岁月,绝大部分重要的事件都和雨水分不开关系。
她早产一星期,出生在个被记录在册的暴雨天,母亲告诉她,那天暴雨倾城,她父亲蹚着快及肩的水扑腾着赶来的医院。
初为人父,激动万分,浑身湿透不敢抱她,张口来了一句,“喊叔叔。”
病房里笑作一团,护士调侃道,“大哥,床上好像是你媳妇儿,我怀里好像是你亲闺女吧。”
在后来的官方描述中,94年9月3日06时至9月4日09时,帝都地区特大暴雨,四小时降水量170,46人遇难,19人失踪,经济损失上百万。
小雨淅淅沥沥,模糊不了视线,晏柠橙目睹父亲出轨时,还在思索,自己是否看错,当年不顾一切来医院看妻女的人,又是否是搂着她人举止亲昵的这位?
那年帝都的雨水尤其多,纠结许久准备告知母亲时,同样在下着雨,再后来是奶奶因意外离世,晏柠橙久坐巷口凝视着出事的地方。
鲜血把路面洇得比周遭深很多,她撑伞,沉默的看一场又一场的雨水,冲刷掉血迹。
夏去秋来冬至,又逢春,缄口发不出声响的第六个月,春雨带寒,猝不及防地迎头落下。
冷雨把晏柠橙浇得透心凉,发丝沾染着脸颊,她扬手拨开,走到奶奶出事的位置,痕迹已经被洗刷殆尽。
小女孩仰天发出沉闷的嘶吼。
雷雨声盖过了她的声音。
没有人听见她心底的质问。
天地并不能回答她的质问。
绝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喜欢雨天,它与泥泞不便挂钩,更有科学证明,由于下雨天时气压较低,空气中含氧量少,使得人体的交感神经处于低潮,身体容易感到不适。【1】
可晏柠橙后来有太多次决定命运的转折点都在雨天。
圣彼得堡的雨天放弃油画,港城的暴雨夜发出第一幅漫画作品,帝都大雨的今天,与林寻舟领了证。
雨天之于晏柠橙,笼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感。
车内气了雾,手背划开,街景被水幕模糊。
晏柠橙反复预演练习了许多次如何以新的称谓唤林寻舟,都在回眸看到他凝望自己的那一眼里,彻底破功。
迈巴赫的后座宽敞,林寻舟大马金刀地坐着,凸起喉结被系至顶扣的衬衫半藏半露。
修长漂亮的手指捻着刚拿到的红本,而目光明显是落在自己刚才的背影上。
中央扶手箱把他们俩的距离隔得不远不近,剩下的小半坛女儿红被平稳的放置。
林寻舟约了她一起吃早午饭,晏柠橙没回绝,只是等自家司机到了,取了这坛酒才上他的车。
纵有假设千万预设,在破口而出的时候,还是让自己都错愕。
“老公。”
晏柠橙的声线原本就偏软,和长相是两种画风,此刻偏又因沉浸在深邃眸光里,慌神脱口时叠了意想不到的绵软。
林寻舟挑眉,狭长凤眼噙笑,低醇应,“桃桃好乖。”
晏柠橙十指勾缠,颤着眼睫看林寻舟,改换称呼没有想象中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