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担架床的四个轮子在首都综合医院的光滑瓷砖上飞驰,无数壁挂式叫号机与她擦身而过,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一刻不停地往里输送冷气。
戴着氧气面罩的解忆被推入手术室。
随着麻醉剂的吸入,她的意识渐渐沉入黑黝黝的深海。
混沌中,她看见了一丝光亮,那是家的灯光。十八岁的她兴高采烈地回家,为自己准备的礼物是一双送给母亲的高跟鞋。
她从没见过母亲打扮,也许是怕麻烦,也许是为了方便。
解忆想要补足母亲失去的色彩,用了一个暑假的时间在蜜雪冰城打工:每天最少八小时的站立,中途没有丝毫坐下歇息的机会。
她用亲手挣来的钱,精心挑选了一双镶着方形碎钻的宝蓝色高跟鞋送给母亲。
母亲笑着收下了,但从未穿过。
直到今天。
母亲穿着这双鞋,走上了绝路。
“大出血……准备除颤……”
朦胧的光线,从遥远的地方洒落在解忆的眼皮上。
耳中的声音越来越远。
最后化为一声没有起伏,长长的“滴”声。
意识即将消散,属于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全都将不复存在。
一切都结束了。
她唯一的遗憾,就是到死都不曾走入母亲的内心。
来时孤独,死时亦然。
她和母亲,都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食用须知
1所有地名和建筑名都是虚构
2每周休息一天,其他时间无特殊情况日更
冷门题材,欢迎在评论区进行剧情讨论
◎即便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会改变母亲的命运。◎
滴——
尖锐的鸣叫让解忆睁开眼。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扑在对面病床进行紧急抢救,白大褂里掩映着磨毛的格子衬衫,大约是家属的几人对着病床上白发苍苍的老人哭喊着妈妈。
狭窄拥堵的过道上一张接一张地拼着病床,两个红白条纹的痰盂放在走廊上,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咳嗽着。
窗外阳光明媚,热浪一波波涌来,只有紧闭着房门的病房门缝里透出丝丝清凉。
解忆从医院墙边的排椅上站了起来,困惑地看着眼前鲜活的一切。
她为什么在这里?她不是……
对了,母亲!
解忆一个激灵,想要拿出自己的手机,却发现身上空空如也。情急之下,她不得不向身边的人借电话。
问了三个人,才有阿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从手提包里拿出灰色的诺基亚。
见多了各式各样的智能手机,眼前这个只有两根手指宽的黑白屏幕让解忆愣了愣,好一会都没找到往哪里拨号。
“点这里。”阿姨指了指屏幕一处。
得到指点后,解忆拨出母亲的号码。
“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
当音乐响起的那一霎,解忆以为自己打错了。
母亲从没设置过彩铃。
她放下电话一看,号码又是正确的。
“没打通?”
阿姨觑着她,一副随时准备好收回手机的模样。
“打通了。”
解忆立即把电话放回耳边。
她不安的目光四处游移。一名瘦骨嶙峋的老年人正在病床上摆弄一个黑色的收音机,随着他将音量旋到最大,收音机里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
“2005年第4号台风纳沙,经过九天发展已在日本以南海域逐渐减弱,预计将在11日的日本以东海域洋面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