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2 / 2)
看守所。
沈漫九坐在秦灼对面,两人相视沉默。
“为什么要打我哥哥?”她问。
秦灼半垂着眼睫,阴郁至极,“沈小姐默认是我的错了,是吗?”
“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打人,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为什么要靠暴力解决问题?”
秦灼勾了勾唇角,他半张脸陷入阴影里,俊朗的轮廓有些模糊,神色难辨,“如果是他挑衅我在先呢?”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他嗤笑,“我是,对吧?”
沈漫九看了他一眼,沈渊被他打的浑身是伤,他毫发无损,也是,论打架,恐怕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她起身,“我们走吧,可以离开了,我哥同意和解了。”
出了看守所,秦灼摸出一根烟来点燃,刚刚下过一场暴雨,万物水洗一新,道旁的梧桐树叶绿的发亮。
他阴郁沉寂,与这雨后仲夏的氛围极其不搭,眉目笼罩在浓白烟雾下,眸底倾泻着一片无底的黑暗。
他勾唇,笑意悲戚又哀悯,“我以为我会等到小姐的一句生日快乐,哪怕是迟来的。”
秦灼抽了两口烟,腾起的烟雾让他的视线更加难辨,“可惜没有呢。”
换你当我的狗
“你只看到沈渊受了伤,我呢?”秦灼靠近她,充斥着烟味的气息笼罩她,他扯了扯苍白的唇,“我也很痛。”
沈漫九皱眉,她现在根本没有感受到丝毫痛意。
他又露出了那副可怜脆弱的样子,又开始装可怜了。
“我准备出国读书了。”
这次秦灼没有疯狂,也没有痛苦,仿佛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平静。
他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捻灭,“嗯。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
他越平静,沈漫九反而越难受,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犯贱,她提的走,却又希望秦灼挽留她。
树荫婆娑朦胧,沈漫九觉得她的心也像是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东西,自己也看不清。
她在想,如果秦灼挽留她,她会不会留下,会不会拿出孤注一掷的勇气和他一起,现在倒省了复杂的纠结了。
这场关系里,秦灼极尽卑微讨好,也会累吧。
当年的自己于他而言,像是一颗求而不得朱砂痣,真尝到后,也许反而没那么美好,自然而然成了蚊子血。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沈洲降下车窗,他目光越过秦灼,“沈漫九,聊完了吗?”
空气有片刻的沉寂,两人四目相视,沈漫九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一片深海,呼吸艰难。
秦灼神色平静,沈漫九胸口处也毫无波澜,只有那块玉观音的温度,她感受不到他痛苦。
沈漫九自嘲勾唇,她三番几次伤他心,让他失望,失望累积多了,也许就是真的不在乎了。
沈漫九眸底无光,无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秦灼盯着那辆迈巴赫消失在视线中,掩着唇咳嗽两声,一股腥甜上涌,他无所谓地蹭了蹭唇上的鲜血。
他早就明白这个世界的秩序,弱肉强食,上位者掌控着话语权。
他是打了沈渊,但不过是回击,沈漫九说不要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别人,那他就应该被打吗?
而且他受伤更重,内伤,沈渊找人按着他,找了专业的打手,专挑脆弱的地方,腹部,胸口,外伤几乎没有,却内伤淤血,而沈渊却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
他承认自己狠戾,但论阴毒,沈渊比他更高明。
沈漫九给他发了那样的信息,他也没怪她,她说的是实话,他的确配不上她。
他真正难过的是,沈漫九只管来质问他,他说痛,她已经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他在沈漫九眼里,大抵就是黑暗阴戾,手段残暴的存在,不配得到同情和信任。
果然是玩腻了。
她以前再如何生气,也会因为心疼他受伤掉眼泪,现在呢,甚至不相信他受了伤。
也许在她眼里,像他这种人,随便怎么打都没事,而像沈渊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自然连点皮外伤都不能有。
她不久前还说爱他,但这份爱在她心里的分量,恐怕连那个沈渊的分毫都比不上。
秦灼剧烈咳嗽两声,吐了一大口鲜血,他按了按心口处,疼的要命,像有一把无形利刃,一寸寸割着他血肉。
他眼底浮上猩红,唇角勾起一抹笑,鲜血衬得他阴翳又糜艳,像是一场漫天的火,铺天盖地的火光吞噬一切,靡丽落尽,最后只留下不绝的浓烟。
他忽然明白,想得到她,除非自己就是上位者。
靠卑微讨好,伪装良善,只会是一条匍匐在她脚边,随时会被她抛弃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