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2 / 2)
聂照囫囵地啃完了,抬起头,像头标记完地盘的小狼,粗粝的拇指按了按她充血嫣红的唇瓣:“不许听她的挑唆,你是我的,我对你才最好。”
作者有话说:
小聂:好,一整夜不睡觉跑回家看老婆,得到的结果是老婆的姘头来了,还在这儿换了衣服qaq(阴暗)(扭曲)(发疯)(爬行)
◎一年前的◎
聂照待了没多久, 又连夜走了,这次衣裳都没换,姜月也没忘给他塞盒口脂润唇, 免得再干裂起皮,人走后,她倒回床上,温凉的夜风缱绻月色, 让人心里漫上几分柔和。
她摸摸自己红肿的嘴唇, 翻了个身, 觉得聂照精力真充沛啊,这么晚了还能折腾一个来回。
不过也有些怅然若失, 以前她很能忍受寂寞,常常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或是蹲在院子的树下, 随随便便找个什么东西, 一看就能看一整天,现在却不行了,她更愿意出门玩, 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认识更多的人,参观那些人生命的轨迹。
就像今夜的风, 能翻过飞鹫崖, 再吹到她身边, 中间经历过无数的树木花草,鸟雀走兽。
第五扶引才从堤上回来, 斗笠被打得冷透, 浑身沾着稻草和泥土, 衬得皮肤更白,面色上却不受任何影响,依旧如往日那般从容淡雅,甚至额间一点红痣在此刻都沾惹几分佛性。
厅堂中坐满了为这次水灾奔波的官员,一个个面色如土,疲惫地瘫坐着,身上同样湿淋淋的,身下滴答出一滩冷水。
只是见第五扶引进来,又忙齐齐起身拱手拜他,第五扶引温和地将人一一扶起,嗓音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诸位先生辛苦了,引在此替百姓谢过诸位,如不嫌弃,府上准备了汤水,今晚暂在此歇息。”
疲惫的诸人被他这番话安抚了,眉头不由得松开许多,心中闪过几丝慰藉和感动:“多谢主公仁德。”
这九州之中,若论谁最有可能问鼎中原,他们这些人心中都有答案,必然是第五扶引,他真真有先太子的仁德风范,体恤下民,恩慈百官,勤勉朴素,大雍已经离乱太久,若能得这样一位天子,刚柔并济,休养生息,必是百姓之福。
第五扶引令侍人一一送他们去休息,待人走尽了,才将身上的斗笠脱下,挂在椅背上,按了按眉心。
烛龙为他端上热茶,跟着他这么久,早知道第五扶引是个满腹心机心思深沉的人,见他这样心里也有些许不忍:“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紧?你素日经营的形象极好,这些苦差事没必要亲力亲为,有的是人愿意为你冲锋陷阵。”
第五扶引接过茶,润了润唇,才像松了口气:“他们是我的臣民,一个真正的君主绝不会把自己的臣民推在最前面。”
“你对聂照可没这么仁慈。”
第五扶引凝眸望他一眼,淡淡说:“他不算。”
烛龙略有怔忪,接着学起聂照的语气指着自己胸口质问他:“那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少学他发癫,”第五扶引放了杯子,不过还是回答他,“算敌对的人,算合作伙伴,不过我有时候还挺希望这场合作结束他就死掉的,但又想想小瑾,算了吧。”
“你就不怕他抢了你的妹妹又抢了你的位置?”烛龙帮他把斗笠上的雨甩甩,试图在他脸上找寻惶恐和警惕,却没瞧见一丝。
第五扶引反倒自信一笑,低头拨弄茶盏:“他没那个本事。他连一天都装不出来。”
烛龙反应了一会儿,旋即知道他说的这个一天都装不出来的本事是什么了。
第五扶引虽然心狠,却能装一辈子的宽厚仁德、礼贤下士,他万事都能忍,上一刻能对你笑,下一刻就能手起刀落推你下地狱,在大多数事情上都能做出最优抉择,杀人一贯保持优雅从容,说好听的这叫帝王权术,说不好听就是笑面虎。
聂照不行,他向来对陌生人怀有最高的恶意,三句话里但凡有一句是中听的,那都算他心情好,现在还没有被人刺杀,也是福大命大。而且他似乎远没有他们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狠辣果决。
第五扶引喝了盏热茶,身子稍微暖了些,下人急匆匆进来,道:“陛下病了。”
他们在苍南拥护第五扶昌为新雍的皇帝,虽然实际掌权者还是第五扶引,但确实该称第五扶昌为一声陛下。
第五扶引搁了茶盏,烛龙举着伞,二人快步去见第五扶昌。
到的时候医师还在里面施针,第五扶昌急促带哨音的呼吸逐渐平复,良久后,医师才一身冷汗地走出来,向他们解释病情:“陛下似乎已经开始对雨水过敏了,未来很有可能对灰尘也过敏,要早做准备,身边不能离开人,防止出现意外。”
他又交代了许多,第五扶引眉头不由得紧皱:“今后还劳烦先生与陛下同住,方便时刻照料。”
医师点头:“自然,自然,臣遵命。”
第五扶引皱起的眉头未曾松开,摆手示意侍女带医师下去,才与烛龙一并进门。
方才第五扶昌看着极为吓人,脸色惨白,唇色乌紫,救过来缓了片刻,现下瞧着好了许多,至少是平静的。
人正静静倚着迎枕坐在床上,盖着床银红色福寿如意锦被,穿着雪白亵衣的身子单薄的像一片纸,发黄的发丝柔顺垂着,遮住了脸,让人瞧不清神色。
烛龙自觉守门,第五扶引轻轻走进去,第五扶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他,讷讷叫了声“哥哥”。
遮住第五扶昌的下半张脸,只瞧眉眼,确实和姜月很像,很久没见姜月了。第五扶引对他说不出什么重话,何况他素来不会对人疾言厉色,只更温柔地问:“好些了吗?”
第五扶昌眼眶登时红了,用袖子使劲儿擦了擦:“哥哥。”
其实如果顾皇后能把他养到现在,就会发现这件事要瞒住实在太难了,十一二岁的时候尚且可以说雌雄莫辨,可十四了,还是这样的身高,柔弱纤细的身材,从不和同龄男孩一样长胡茬,脸蛋白皙细腻,连发丝和眉毛都是柔柔的,嗓音也从来没变过,更敏感温和。
他确实更像女孩多一些。
第五扶引递给他帕子:“好了,不要让你的母亲在天上难过。”
有人关心,第五扶昌眼泪止不住,浑身发颤,却还是压抑着,解开衣襟,给他看自己已经开始发育的胸脯,有些耸起,看起来柔软,绝不是个男孩子该有的,然后颤抖着手飞快系上,哭得嘴唇都在抖,不成调地说:“哥哥,我越来越,像,像个怪物了……”
第五扶引神色难辨,他不好触碰对方的身体,只是摸摸他细软的发丝:“没有,没有是怪物,只是身体和大多数人不一样而已,你的思维和精神都是正常的,甚至更加细腻富有同情心,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的母亲将你生下来并且养大,说明她也没有觉得你是个怪物,如果真的难过,可以哭,但不要哭太久,会伤身体。”
第五扶昌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终于放肆哭了出来,没什么仪态,只是涕泪横流的有些可怜:“哥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不要让我在这张床上悄无声息死去,我还想做一个有用处的人。”
他声嘶力竭的哭泣能直戳进人的心脏,第五扶引终于用手指替他擦去眼泪,沉默良久,道:“好的。”
……
抚西东侧战场是落山郡,字面也可得知,此地地势较平,是抚西六城中唯一的平原,最适宜阵法的应用,论排兵布阵聂照抵不过公孙既明是是无争的事实,这是谁都看得出的。
已经从六月打到七月没有进展,再打下去只会输得难看,因此他将战线后延到地形更加复杂的积风谷也不足为奇。
城中已经清空的差不多,聂照站在城头上冲公孙太平吹了个口哨,扬着下巴笑嘻嘻和他说:“嗨!这里打不下去了,换个地方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