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2)
“可以请您帮我一下吗,我有些醉。”他眼神落在她手臂上的衣服。
陈粥理解他说的帮是什么,帮晚归的客人穿上外套,应该是她现在这个角色的义务,实在是不应该由他来说着敬语请她帮忙。
陈粥拿着外套绕到他的身后,他伸手,修长手骨掠过衣袖的时候,微微侧身的动作让他们两个的距离靠的很近。
她与他的身高差距在那里,她只得踮起脚尖,方便他不用低身就能顺利地把手深入衣袖。
挺括的大衣上身,周正的身形顿时就削减了他身上的那种轻佻和慵懒。
一年半之后的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更像是昌京夜里厚重的雪夜,未来时让人觉得干燥难挡,期盼他能奇迹般的出现,浸润着干燥的空气;真正来临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与冬日周旋的准备。
陈粥只敢看他的侧脸,他的眉、眼、以及眼下的那颗痣,都是印象中的样子,如果不是今日的出现,她真的觉得,沈方易是她失落失意时在高烧不退的夜里,杜撰出来的人物。
“这个,也得麻烦您。”他转过身来,陈粥立刻把停留在他眉眼上的眼神挪走,转而落在他手上。
陈粥这才发现,他里面黑色的衬衫下微微敞露锁骨,光影斑驳下锁骨延展而下的地方,在单薄衬衣下深邃幽暗。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条暗格纹路的白茶色桑蚕丝领带。
陈粥接过他递上来的领带,较重的垂感能把她的手心烫出一个洞来。
她踮脚、伸手,把细长的那端,试图环过他的脖颈。
陈粥小臂弯过他脖颈的一瞬间,他像是迁就她的身高,微微低头,偏偏这个低头,迫使陈粥对上了他的眼。
深邃的眼眸底色是一片无尽的黑暗,眸中星光点点,涤荡出的人影是陈粥自己,眼下那一颗小小的,不易察觉的,深情又妖孽的红痣,在浑浊的夜里依旧清楚。
陈粥手里的动作一慌乱,她找着大脑里所有影视小说里的片段,一次次回忆着这该死的领带到底应该怎么打。
她系结的时候,以小拇指和食指为首的不协调组织,来回地在他宽阔的胸前摩挲滚动,她感受着透过衣衫他传出来的触感和充盈的肌肉,而自己的额间、脊背都在这种战栗中沁出大颗的汗珠,潮湿得像是在一阵连绵的春雨里长途跋涉。
对面的人像是从嗓子眼里吐出的两声轻笑,对她这笨拙的动作似是不满:“您这是系领带,还是挑/逗?”
“抱歉。”她只得低头说着,加快手里的动作。
无论好看与否,她终于是系好,长长松了一口气,手落下的一瞬间,面前的人却突然靠近。
微小的在气息中间的凝固物顿时乱了阵脚,洋洋洒洒变成一堆尘埃。
他准确地从他们脚下连绵的黑夜里找到陈粥的手,拾起她的指节,他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领带,黑白交错间把持着她、引导着她,四指环绕纠缠,像是在钢琴键上缠绵弹奏中把凌乱的领带整理好。
陈粥屏住呼吸,睁大眼睛,近乎失去意识地看着他。
他脚尖靠近,身子像是因为醉意微微失去平衡,往前倾靠的一瞬间,陈粥后退一步,撞到冰冷的墙角,抵住她单薄的脊背。
他低头,俯身下来,鼻息里是重重的酒味,环绕在陈粥发胀的脑中,深情眼神里竟然出现了淡淡的玩劣:
“不是说学会计?什么时候学会的给男人系领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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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是见色忘义◎
陈粥在那一刻,脸上是有些羞恼的,她憎恨他之前明明认得她却面上毫无波澜,甚至一步步引诱她,让她生出点心神荡漾的遐想来。
沈方易这人大多数时候都看着正经,但顽劣起来心里蔫坏。
比如说现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含笑,四两拨千斤地回顾他们的往事,说明他早就认出陈粥来了,可他偏还不说,就等着她忍着那气,一步一步地无措,等到看到她窘迫的连刘海都被汗渍打湿,才不痛不痒地戳穿她。
四下无人,两人仿佛又回到从前那些个平等对话的夜里,陈粥下意识地推开沈方易,“沈方易,你装的?”
对面的男人轻易被她推开,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像是在酒精麻痹下迟钝的反应中稳住自己,站在一米远的地方笑着说道,“你不也假装不认识我?”
陈粥把额间的刘海往外拨,转身背对沈方易,试图学着他那样,四两拨千斤地说到:“是你先装作不认识我的。”
沈方易被她刚刚的一推轻飘飘地推到沙发边上,索性就半身靠在沙发上,他很难形容再见她是什么感觉,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几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一个只是迈入成年人队伍的小姑娘却不一样,她们在还未形成属于自己风格和气质之前,日日都不一样。难怪之前私下里聚会的时候,那几个导演都说,女演员还是用年轻的好,年轻人,没捏成形,你要是个好人,她就能成为一个好人,你要是个坏人,她也能成为你那样的坏人。
从前不就是不愿意她成为他那样的坏人,才不动那点歪心思的嘛。如今一年半再见,他看到她又这样突兀的闯进他的世界里,与从前相似,却也与从前不同,就生出点逗弄她的意思来,好在她还是跟从前一般,依旧带着气音叫他全名,他心里头那点不舒服才完全消失。
陈粥看到对面的人从头到尾扫视她一番,最后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你这样打扮,我的确陌生。”
陈粥整理瓶子的手一愣,她低头,看到了自己束身短裙下穿着袜子的腿,光面皮鞋倒影着虚晃的人影,她下意识地收了回来,却发现也无处可藏。
沈方易坐在那儿,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在这儿做什么其实很明显,他倒是还挺爱打听她的事,陈粥漫不经心地开始胡诌:“打工。”
他低头,慢条斯理地又点上一根烟:“你不上学了?”
陈粥食指和拇指轻易地捞过桌子上的空瓶子:“被学校开除了。”
沈方易嘬了一半,腮帮子还陷着,听闻到这里,抬眼:“因为什么?”
“因为我谈恋爱。”
“大学谈恋爱为什么要开除?”
陈粥一边理着瓶子,一边说到:“因为我男朋友的妈妈给了我一百万,让我自己去打胎,打完胎之后离开他,我恋爱脑不同意去学校揭发他,他家里有点关系,我就被他们弄出来了,没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