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明明一句话也没有说,许柯却嗅到了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
“习惯?”童依挑着眉,声音也跟着上扬了个调,许柯再熟悉不过她这样的语气意味着什么,所以眼神也有些闪躲。
说来也奇怪,童依这个人心宽得很,再大的事情落在她眼里也算不上什么。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对“吃”这件事情这样执着。不仅她一个人执着,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对自己的饮食也分外在意。
五年前她就看不惯自己随便对付两口的生活习惯,不久前她还凶巴巴地要自己改掉,现在旧事重提,许柯难得有些心虚,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会被童依揪住耳朵的准备。
“算了算了,”许柯意料之中的对峙没有到来,童依难得软下语气。她收回胳膊,双手环抱在胸前,却还是忍不住嘴硬,“拿人手软,看在你给我钥匙的份儿上,我勉为其难、多煮一碗粥好了。”
她转过身去,明明是最普通休闲的家居服,穿在童依身上竟也多了几分柔软。她抬手挽了个低低的马尾,却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在要扎起来的时候顿住了动作。
童依眨着眼睛,一抹狡黠自眼底浮了上来,因为背着身子,许柯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略带懊恼的语气:“小皮筋怎么不见了呢?该不会是又被我塞到枕头底下了吧?”
许柯如临大赦,童依总算不再继续纠结刚刚那个问题,台阶就在眼前,还要视而不见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
他抬步走进卧室,根据童依那两句漫不经心的嘟囔,许柯很容易就找到了她需要的小皮筋。他快步走到童依面前,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捕捉的心虚:“给你。”
“今天不是小白兔先生了,”童依眨着眼睛,嘴角上扬的弧度格外明显,弯弯的眉眼里是遮不住的笑意,“今天是……百宝箱先生?”
不等许柯回答,童依已经扎好了马尾,她自顾自地走向厨房,还不忘冲着身后的许柯吩咐:“那百宝箱先生,帮我拿一下燕麦好不好?”
童依往碗里加着水,许柯从身后递了包装袋,她顺手接过,然后煞有介事地侧过头去同他分享经验:“燕麦要提前过一下水,最好可以浸泡一会儿,这样煮出来更加柔软顺滑,时间也会缩短很多的。”
“原来我都在前一天晚上就把燕麦和水放在碗里,今天临时起意没有这么多时间,”她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牛奶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 “只好一会儿加这个一起煮了。”
“这个水就不用倒进去了,把燕麦和牛奶一起放进奶锅……”童依环视一圈,最终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容器,只好拿了小煮锅出来,“一会儿我们去超市买一只吧,正好冰箱里的蔬菜也放了挺长时间,该补些新鲜的进来了。”
许柯没有回答,童依却当他已经默认。
总之,只要他没有直接拒绝,一切都尚有转圜的余地。
“中火煮两三分钟,等牛奶咕嘟咕嘟吐着小泡泡的时候就可以换成小火了。要记得慢慢搅拌,不然会粘锅的。”她把汤勺递到许柯手里,“你来试试。”
许柯盯着手里的汤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童依自然而然地捉住他的手,手把手教她:“很简单的,顺着一个方向就好了。”
“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不然饿着肚子多难受。”童依的眼神有一瞬间黯淡,连声音也有些低沉。
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化让许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动作一滞,眼神落在童依身上。
我们谈谈
大概是发觉到了许柯的视线,童依极快地掩饰掉眼底那抹失落,她扯起唇角,抬头对上许柯的眼睛,亮晶晶的眸子恢复了从前那抹明媚:“不过你放心好了,以后,我肯定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吃饭的。”
言外之意,她已经把自己规划进了她的未来。
这样的认知让许柯有些惊讶,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主观臆断,童依那样张扬明艳又肆意洒脱的人,向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而现在,她竟然在说着以后,还是有自己的以后。
许柯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魔怔,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他跌倒了两次还不算完,照着现在这架势,他好像还要再跌倒第三次。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绝对不可以对童依心软。
五年前就已经知道结局,五年后一腔孤勇最终黯淡收场,两次的教训难道还不够让自己迷途知返,非要撞到南墙、头破血流才肯罢休吗?
许柯强迫自己脑子清醒一些,连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放慢,终于引来童依不满的嘟囔:“喂,你走神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这么明目张胆是生怕我看不出来嘛?”
娇俏中带着明艳的声音将许柯拉回了现实,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虽然没有反驳什么,但越发幽深的眼神却让童依发觉了几丝不对,但现在,她并不愿意费脑筋去纠结许柯到底在想什么。
哄男人是个技术活,她算不上有耐心的人,但如果对面的那个人是许柯,童依并不介意多给一些时间让他适应。
人生漫漫亦慢慢,可当下时代,快节奏似乎已经成为了一切的代名词。讲求效率也好,节省时间也罢,许多人为了快速得到一个结果,往往会压缩过程所需要的时间。
而太急于求成的人,往往最后得到的结果会是事与愿违。快节奏的生活过惯了,快节奏的感情也见多了,可小火慢煮的粥却是再大的连锁快餐品牌也比不上的软糯香甜。
慢慢来吧,反正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谈恋爱。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心思各异,诡谲的气氛就这样在两个人之间蔓延,童依实在有些苦恼,反倒许柯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心思翻着一本新华字典那么厚的法律书籍。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最喜欢的综艺也调成了二倍速播放,最终没播多久,她就已经退出了软件。
许柯不动声色地摘下眼镜,其实,他手里的书本小半天也没翻过去几页,余光更是一直留意着童依的小动作,根本没有看进去多少字。
他将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眼见差不多到了时候,许柯终于合上书本,将它放在茶几的一角,然后抬起眸来,声音清冷又淡漠:“童依,我们谈谈。”
“好啊。”她答应得格外爽快,白皙细长的手指一直在拨弄着手机壳上的小玩偶,因为太过用力,连指尖都有些隐隐泛白。
童依抬起头来对上许柯的眼睛,嘴角弯起的弧度和刚刚无二,甚至还多了几分从容和轻松,全然没有许柯所想的无理取闹和撒娇耍赖。
她满意地将许柯眸里那抹一闪而过的异色尽收眼底,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深几分。
其实,童依早就预料到他不会这样轻易让自己重新杀回来。正如苏晚桐所说,许柯好看聪明有头脑,清醒理智知进退,即便古灵精怪如自己,和他交手这么多次,也从来没有哪回赢得彻彻底底。
和这样智商超群又理智清醒的高岭之花斗法,童依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既然他一步三算,那自己就更要步步为营,不就是预判他的预判么,反正这种事情,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干。
“谈什么,”先发制人永远是童依的必杀技,“你说就好。”
许柯往后撤了撤身子,他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要离童依远一点。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童依确实是很懂得如何让自己心软,哪怕明知道是她故意花心思,故意耍脾气,但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跳进她挖好的坑,摔得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狠。
这样不长记性,又偏偏好了伤疤就忘了疼,许柯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自找苦头。
想到这里,许柯顿时感觉气血翻涌,童依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他多年前就领教过,趁她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自己一定要把她的歪脑筋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