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esp;&esp;殷无极跪在殿下，仰望着由他亲自雕琢面庞的圣人像，与故人对坐垂泪，两不言。

&esp;&esp;他那时还不知晓，九幽一别，差点变成终别。

&esp;&esp;在谢衍离去前，满心负气的殷无极，甚至没有说一句潦草的再见。

&esp;&esp;漫长五百年岁月，这是他失去师父的第一个冬天。

&esp;&esp;后来，殷无极守在师尊的灵前，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

&esp;&esp;山巅的灯火熄灭，野草渐葳蕤。

&esp;&esp;儒道从繁华到败落，微茫山从鼎盛到荒凉。

&esp;&esp;殷无极持久地等在故地，油尽灯枯之前，他终于与隔世的师尊相逢。

&esp;&esp;回忆如潮水，殷无极越想越痛。

&esp;&esp;他似乎骤然下了什么决定，凝出魔气，在谢衍不及反应时，抬手直直灌入他的心脉。

&esp;&esp;谢衍显然也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脸色倏然一变，“魔种……别崖，你给我住手！”

&esp;&esp;“修什么仙，身担气运，责任重千钧，总是不得好死。”

&esp;&esp;魔君似是真的疯了，哑声低笑，“不如随我入魔，从此天高海阔。”

&esp;&esp;他的魔气骤然腾起，化为烈焰，席卷了这片梅花林，也让结界摇动、碎裂。

&esp;&esp;月色也退避三舍，赤色的焰火映照苍穹。

&esp;&esp;“上一世，你我仙魔道别，大道殊途。”

&esp;&esp;他声声泣血，道：“这辈子，我才不会放过你，师尊。”

&esp;&esp;谢衍也知道无法阻拦。

&esp;&esp;他扯开衣襟，看着肋下三寸凝聚起漆黑魔印，生成、凝结，最终化为一个小篆的“殷”。

&esp;&esp;殷无极绮丽的妖容上，血泪还没干涸，见谢衍冷然神情，他纵声大笑：“生气了，居然生气了！谢云霁也会生气，难得呀！”

&esp;&esp;“与其高居云端，做断情绝欲的圣贤，不如坠下凡尘，与我在搁浅中做相濡以沫的两条鱼，在泥泞中，纠缠至死……”

&esp;&esp;谢衍打断了他的妄语，刺破现状，“如今的谢云霁，不过是个修为尽散的亡灵。”

&esp;&esp;“谢云霁，时岁流转，虎落平阳，你已不是圣人修为，难道就学不会审时度势，向我低一低头？”

&esp;&esp;“低头？”

&esp;&esp;谢衍淡淡瞥他，风骨铮然。

&esp;&esp;“吾之一生，从来学不会低头。”

&esp;&esp;不染红尘，不作流连。不愧是圣人。

&esp;&esp;“饶是无情，亦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