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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们如今怎么办?”侍女问着。
何徽玉回头看了一眼沈秋娘的尸身,终于支撑不住,跌在了地上。她指着沈秋娘的尸身,吩咐侍女道:“你去帮我,把她的眼睛合上。”
侍女心中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去了。可再一回头,便见何徽玉已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说,“我只是想出一口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不!不可能!”傅骊君看到这里,大叫出声,而她也终于得以从沈秋娘的记忆中挣脱出来。再一抬头,她便对上了沈秋娘凄怆的目光。
“不可能么?”沈秋娘觉得可笑,又指了指身旁的假山,“你娘怕人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趁着夜深人静,将我埋在了这假山里。后来,她又借着整修园子的名义,在这附近栽满了竹子,又让人挪了一块巨石,堵住了假山。玉女峰……呵,真是个好名字。”
“不、不……”傅骊君连连摇头,双目失神。
“傅骊君,说来也巧,你是我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沈秋娘一笑,含着泪握住了她的手,“我就在这里,你若不信,自己来看。”
她说着,凑到了傅骊君的耳畔。“对不起,”她说,“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可我真的好恨……好恨!我只是一个卖艺的琵琶女,为何要因你父母纷争,遭此无妄之灾!我也是个人啊!我为何要被这样苛待?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说罢,她伸手使劲一推,傅骊君无力抵挡,重重摔倒在地。
“你的身体,还给你,”她听见沈秋娘说,“之后的一切,由你决定。”
傅骊君一阵眩晕,好容易清醒,只见自己已躺在了家中堂屋。眼前依旧有些模糊,但她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都惊恐地望着自己,有些人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些人被绑缚着,还连连后退。绿滢在,却不敢上前。王奶娘也在,见她醒来,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想来,在沈秋娘占据她身体的这段时间里,她没少作恶。
众人之中,只有一身是血的何徽玉按捺不住,当即哭出了声。“骊君,”她说,“娘知道是你。”她说着,便要扑过去抱住她。
傅骊君望着母亲,眉头忽然一蹙,眼前的面孔同沈秋娘记忆中的何徽玉重合,她哆嗦了一下,推开了母亲。“不、不……”她喃喃,又连忙爬起,奔向了后园。
后园,竹叶簌簌,假山依旧。除了假山上多出来的符纸,这里似乎没什么变化。傅骊君疯了一般地狂奔了过去,扯掉了那些符纸——想来是母亲这些日子求道士贴上的。若非如此,沈秋娘也不会想要占据她的身体。
然后,她又跪在了假山前,徒手挖掘着沈秋娘所指之处。那里的巨石,她推不动,隻好拚命地挖着巨石下的泥土。她不知疲倦,只是一味挖着。她想:最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骊君!”何徽玉带着人追来了,她叫着她的名字,可当她看清傅骊君在做什么事时,不觉脚下一软,“骊君,你,你在做什么……”
“是她在骗我,”傅骊君顾不上回答母亲的话,隻重复着,“她一定还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