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不是抨击这种战斗方式不好,而是……战场上死那么多人,战场之外的国家,又该有多少本就缺少壮劳力的家庭失去生存能力?
用人命堆填出来的胜利,是云棉眼中最惨烈也最无可奈何的一种胜利,光是看着记录牺牲的那些兵士数目,就有一种尸山血海的窒息感。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己想的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让娘亲和各位叔伯们满意?
云棉有点忐忑又掺着些期待地看向娘亲。
云裴锦却略过女儿,将其他人惊讶愕然受到震撼的目光尽数收于眼底。
压了压唇角的一丝笑意,云裴锦轻咳一声,屈指敲响身前的桌案。
笃笃的响声让怔愣的众人恍惚回神。
他们看看云裴锦,又看看和云裴锦至少有四分相似的云棉,脑海里不由齐齐浮现出同一句话:青出于蓝。
云裴锦已经是大庆最被百姓认可推崇的大将军了,是少有的巾帼女将军,即便是男人提起她,也多是敬佩和敬畏的。
他们本以为就到此为止了,即便云棉也来了军营,可所有人看她都像是看个不懂事的孩子,对她能否成长到云裴锦如今的实力和高度这一点,基本是没有抱太大希望的。
可如今,就在他们把她当孩子一样宠着维护着的时候,就在他们觉得云裴锦对云棉太严苛也太不近人情的时候,被他们维护和从未看好过的小姑娘却推开门一头茫然地冲进来。
她先是维护了他们对云裴锦的质疑和劝说。
又拿出自己独自思考了整整两天的东西,一字一句条理分明的策划了一出敌国的灭国蚕食计划,甚至连另外两个国家都充分考虑到,虽然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粗粗听着,却也能算得上是面面俱到。
就像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不轻不重地打在他们这些人脸上。
没有用力,却把他们从长久的一贯不自觉的轻视中打得回了神,怔怔愣愣的清醒过来。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会相信这样一个算得上全面的计划,竟然是一个孩子拿出来的呢?
或许他们真的错了,就如将军所说,她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而不是需要被宠着护着的脆弱女娘了。
云棉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有人讲话,想了想,凑近娘亲,小小声问她:“娘亲,到底怎么了呀?怎么大家都好像傻掉了?”
平时黑着脸扯着嗓子带兵的将士们,现在却一个个眼神呆滞发直,云棉看了一会,一边觉得诡异,一边又不免为大庆的未来而忧心。
要是上了战场也这样,这仗真的能打吗?
云裴锦无奈地敲她额头,拿过桌上鬼画符似的图纸,看了两眼觉得眼睛疼又给扔下了。
她也不耐烦等这些人慢慢平复情绪,皱了皱眉,直言道:“棉棉已经把基本轮廓定下来了,趁着今天人齐,就讨论一下更多的细节,如果最后可行,本将军就拟折子上奏朝廷,等朝里那些满肚子坏墨水的文臣们慢慢撕扯,配合我们尽早排布到位。”
人高马大的将士们讪讪笑着应下,刚才是心虚面对自家将军,如今又心虚面对将军女儿,就……还挺让人脸疼的。
不过看着那两张相似的脸,他们又莫名振作了更多的士气。
将军都这么厉害了,作为将军的女儿,接受白将军的教导,又能拿出这么完整的计策,未来一定不会比将军弱吧?
这说明将军后继有人,他们作为被率领的兵士将臣,回过神后想一想都觉得内心有什么野望在无声躁动。
之前小郡主说了蚕食涂国对吧?也说了南柯最弱暂时不用担心对吧?还说了……还说了雪境国强大,但可以用他们提升自己还要发现他们更多的破绽对吧?
所以、所以小郡主虽然说的特别特别特别委婉,但话语间其实想的是先搞涂国,另外两个也不愿意放过的是吧?!
虽然小郡主只是一介女娘,但她脊背挺直地站在将军身侧,就像一株正在积极生长的小松树小白杨一样,稚嫩但坚定的气场让他们这些热血还没有凉透的大人,好像也跟着受到了影响。
驱虎吞狼之心……小郡主未来一定能够带着大庆的军队踏上更辽阔的国土吧?
关于云棉提出的蚕食之法,众将在大营里讨论了整整一天,把一张军用地图都标注地密密麻麻,写满敌我兵力阵型和应对之法后,才意犹未尽的看着将军云裴锦将这些东西整理成策,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回大庆皇城,让皇帝和朝臣们进行下一步的定论。
之后就是一段不算太长但也不短的等待时间。
打仗并非将军将士们说能打就莽着头冲出去,还需要考虑更多比如武力支援,后方粮草,医疗和装备马匹情况等等,各方面都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进行准备。
如果说一场战役一天就能结束,那在这一天之前,大军可能得花一个月甚至两三个月去准备这场战役所有的军备。
“老师说,如非意外,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那样兵士就像被指挥着走在独木桥上的人,他们会心慌不安,心无定处后很容易生乱,一旦生乱,战事就很难进行控制了。”云棉咬着笔头一边研究边境的布防图,一边和系统叔叔讲述自己的想法。
“希望舅舅和朝臣们不要拖娘亲的后腿,不然这一仗就算推测军演了数百次,也很容易因为军备问题出岔子。”
老师在讲起那些历史上的战役时,总是会对着一些战役无奈心痛地叹气,因为那些将军将士甚至身后的百姓国家原本是可以保下来的,可就因为后方的军备没有准备到位,粮草,装备,马匹……还有皇帝和朝臣各种奇葩的决定,一个不慎,就影响了全局。
“不过我觉得舅舅是个聪明的皇帝,他肯定不会有这种笨蛋行为的。”云棉说着,提笔在涂国的皇城上画了个乌漆嘛黑的圈圈,霸道不讲理的把名字涂抹掉后,又在上面写上大庆的字样。
行为有点孩子气,但如今整个军营,都没有人会再把她当成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孩子了。
云棉开始被允许参与将士们对军事的商讨,被允许骑着马领着自己的五百兵士去边境巡守,她终于以一名“百夫长”的身份融入了边军。
皇城那边的决策也很快被送达边境。
不过送信过来的人,有点特殊。
云棉骑在马上,俯身看独身站在路边的白烈,好奇问:“你一个人来的?”
白烈灰头土脸地苦笑:“你们这的消息刚一传回皇城,爷爷看完后二话不说就把我丢出家门了,还说让我来这边好好听你的话……”
云棉闻言不仅美滋滋地笑起来:“师父他老人家可真有远见!”
白烈:“……”
臭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