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先叫人送去大奶奶那儿。”
回正屋(二合一)
酉时, 正是日头西下的时候。
院子里竹影斑驳,花影间错。
宝因忙完手里头的事情后,闲下来抬头瞧去,便见本说要绣些鞋袜的玉藻坐在胡床上, 身子靠着门框打起盹来。
这二十来日, 也是辛苦了她。
夜间自己稍微有些动静, 就惊得她立马爬起身来, 手脚利落的拿来痰盂和湿帕,不论说了多少次自己只是翻个身。
如今太阳余热还未散去, 竟就那么睡了过去。
无奈叹出口气,宝因放下账本, 执着团扇起身, 下了脚踏, 走到屋门口,为这昏睡的人轻轻扇出凉风。
感觉丝丝清凉落在身上的玉藻只当是梦中那条潺潺流动的小溪带来的,抿着嘴又熟睡过去。
没一会儿, 她听见叽喳声, 双眼顿时便睁开, 用手揉了揉眼睛,抹掉嘴角的口水后, 迷迷瞪瞪地起身去屋外看, 发觉有只不知从哪飞来的山雀欲在檐下筑巢。
她赶紧下台阶,拿过靠在玉兰树身上的高杆,动手举起驱赶。
被无意中打了下手的宝因也跨过矮槛, 走到廊下, 瞧着那只山雀重新飞走。
去年冬天南渡的鸟雀儿赶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又飞了回来, 径入檐下筑巢, 常使得屋舍不净,其声也扰人清净。
高门大户多为不喜。
她轻摇团扇,吩咐道:“去把占风铎拿来挂在廊下,既能知风,也能驱赶这些鸟雀。”
玉藻听见,恍然大悟的跑去寻来,悬挂在正屋檐下。
这些碎玉片子连缀在一起,有风便响,一响就能吓走那些鸟。
悬完后,她瞥见女子手背上有红痕,这才记起前面醒来似打到了什么,脚下内疚的走过去:“大奶奶,我去给您拿些能用的药膏来吧。”
宝因瞥了眼手,顺势将扇子递给她,又从侍女那儿拿过鸟食,微微昂首,喂着廊下的鹦鹉,对那些话一笑置之:“不过这么一下,又能有什么大碍?”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院外忽然阵阵重叠起来的脚步声。
玉藻绕过女子,刚要去一看究竟,又猛地停在原地,只见绥大爷身边的那个小厮招呼着两人抬了个铜鉴进来。
小厮均先行过礼:“大奶奶。”
宝因拿镊子夹了些粟米到木架上的里,闻声看去,微蹙眉:“这是什么?”
童官低着头,让人打开盖子,供女子审看,而后恭敬答道:“绥大爷命我去万年县带回来的桑葚。”
宝因打眼看去,铜鉴虽大,可为了保鲜不烂,要在最外围填充上棉花,往里便是还在散着白雾的冰块,只有中间那个深腹大盘里装着的是桑葚。
她昨日嘴中无味,不知为何惦记起这口酸甜来,于是随意说了句
思忖半响,她将手里的鸟食递给旁边的侍儿,接过团扇,慢步走出游廊,到屋外的台阶前站着,正要开口询问男子行踪,又想起白日王氏的那句打趣,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们绥大爷还未从宫中回来?”
“大爷回来便去书斋了,叫我先给大奶奶您送来。”童官想起男子的吩咐,生怕漏掉哪句不说,在脑中仔细想了会儿,才敢开口,“大爷说待会儿便回来陪您用晚食。”
宝因颔首不语。
他们这些小厮不好在这儿多待,见大奶奶没话要问了,童官和另外两人连忙转身出了微明院。
林业绥未在书斋待多久,酉正便回了微明院。
沿着抄手游廊到了正屋外,门框有竹帘垂下,院里的侍女婆子也都在各忙各的,他打帘进去,便见女子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拢着红色暗纹的对襟大袖短衫,白色诃子下接白襦裙。
襦裙散开,遮住玉足。
腿上还放着针线篮子,指尖绕着各色线。
她身侧的小香几上摆着两个三足的果盘。
一盘金银花盘配翠绿青梅。
一盘荷叶卷边盘配紫色泛黑的桑葚。
女子察觉到光线被遮挡,抬头来看,耳垂处的金莲叶珍珠坠子轻微晃动,虽为男子黑影笼罩,杏眸却仍带着亮。
她停下绕线的手,垂在针线篮里:“爷?”
男子鼻音上扬,轻轻应了声。
宝因边拿金针挑出缠绕指尖的丝线,边开口:“我这就去叫人进来摆饭。”
见女子挑线的手愈发急切,林业绥阔步走去,大手托着她绕了线的左手,另一只手拿过金针,耐心松开缠绕过紧的丝线:“我已经吩咐过东厨的婆子。”
他从针线篮里寻了个与手指差不多粗的圆柱玉体,将绕成圆丝线拢进去,又随意扔回去,垂眸瞧着女子发红的指尖,指腹轻轻揉着:“缠这类线为何不用玉托?”
宝因脸上微哂,抬手抚颊,原在瞧着男子为自己揉手的视线也挪开,干巴巴的说了句:“玉托使着不顺手。”
她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