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1 / 2)
蔺雨落是在中午才发现老宅被盗了的。
二马带他们到现场讲解她的构思,三个人对着那根闩门的破木头陷入沉思。
“我没看错吧?这么破的宅子也有人偷?这里?有什么值得偷的?”
蔺雨落将木头丢到一边,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对丢的东西大概有数了,也大概猜到是哪个贼了。就那堆破衣服,扔路边都没人捡,也就那个怪人把它当好东西。她想质问顾峻川干嘛要偷她家,转念一想算了,万一是一场误会,以顾峻川的性格肯定要不饶人。于是忍了下来,决定以后找到证据再跟他掰扯。
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当二马说完初步想法以后,他们开到县城里,搞了个摄像头回来装上。这个摄像头装得很费劲,光恢复用电都折腾了两三个小时。还要请网络公司来安装网线。一下午就这么搭进去了。
二马说:“为了抓贼可是破费了。可他拿的那些东西都是不要的,报警警察都不带管的。跟捡破烂似的。”
“不行,那也得震慑他一下。”
蔺雨落心疼钱,但那个贼是一定要抓的。不然他没准儿要把她的家搬空了。她反正是要看看那个贼还会不会回来。
回到二马的民宿后,无论是吃饭还是冲澡,还是在房间里看书,蔺雨落始终盯着手机屏幕。到了晚上八点多,老宅有了动静。
蔺雨落凑过去看,听到那根木头被丢掉的声音,紧接着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他整个人被罩在月光里,看不清脸。但那身材蔺雨落太熟悉了,不是顾峻川是谁?
他昨天偷衣服,今天大概是觉得不过瘾,竟然抱了一个筐进来。把蔺雨落家幸存的木碗和水罐放进去,他还知道带着手电,把她的家里里外外又搜罗一遍。
顾峻川这个狗什么时候能办点人事呢?蔺雨落看着他折腾,在他出门的时候突然对着屏幕喊:“站住!小偷!”
顾峻川拿得高兴,反正早晚要扔,他捡回去自有用处。白天琢磨半天,觉得这些东西也值得跑一趟,哪想到会被抓现行。蔺雨落那一声吼着实把他吓够呛,腿撞在门框上,箩筐差点掉到地上!
“你给我等着!我报警抓你!”
蔺雨落:温暖的斜阳
顾峻川惊魂未定, 又意识到蔺雨落没准真能做出报警的缺德事来,于是站稳,用他的手电去找那个摄像头藏哪了。还挺隐蔽, 藏房梁上了。那摄像头居高临下照着他,竟有一种欠揍的拟人姿态。
“你这东西不是不要了?”顾峻川准备跟她讲道理。
“扔了也不给你。”蔺雨落压根不想跟他讲道理:“你偷这些东西干什么啊?”
“别说那么难听,倒也不是偷, 顺手拿一下。”
“你从100多公里外开过来,顺手拿别人家东西,你自己信吗?”
“你不懂。”
顾峻川抱着他的小竹筐向外走:“我不跟你说了啊,回见吧!”
关于这些东西, 他自有用处。说实话第一眼见的时候就觉得有灵感,他本质上是个商人, 自认是自己公司的首席产品经理, 有灵感自然不会轻易放下。那些土罐土碗跟绿野的风格非常搭, 门店升级改造的时候他决定顺便用一下,而且很适合做绿野的周边。那些衣服, 非常适合高沛文要做的民族元素。哈尼族的衣服, 艳丽上半身搭配黑色下半身, 有独特的美感。
顾峻川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他已经自动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假期,准备开始工作了。
“你把东西给我放下!”蔺雨落吓唬他:“除非你花钱买,不然我真报警抓你。”
“多少钱啊?”
蔺雨落粗略算了算恢复用电和装网线的费用, 如实报价:“1200。”
“你穷疯了吗?”
“不给你把东西放下,把昨天偷的也给我送回来。或者你自己跟警察解释。”
顾峻川懒得跟蔺雨落计较,掏出手机来转账, 走人。蔺雨落点收款非常快, 然后才把手机丢到一边。盯着摄像头耗费了她一晚上的时间, 因为有事情,光景就不难熬。没有事情,人又会被动陷入一种空虚的状态。
顾峻川的电话来得很突然,铃声把她安静的房间撕裂一道口子,她甚至被吓得抖了一下。接电话的时候人有一点蔫,讲话也没什么力气:“怎么了?”
“你们绿春的冬天有萤火虫你知道吗?”
“不可能,我没见到过。”
“那你等着。”
蔺雨落没当真,或许是她儿时鲜少在夜间出没,又或者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家乡,总之她不肯相信绿春的冬天会有萤火虫。然而再过一个多小时,顾峻川给她发来一段长达一分钟的视频,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十几只萤火虫在缓慢地飞。
视频里还有顾峻川的旁白:“谁没事骗你啊?你到底是不是绿春人?”然后发来一个定位:“这个位置,向前走一公里,有一片树林。自己看吧。”
蔺雨落真的想去看看,就去敲蔺雨舟和二马的门,三个人在晚上出发了。
是在绿春县城西边向外走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山坳,比其他地方温暖和潮湿。他们在夜里沿着顾峻川提示的位置走,一直走进一片小树林。周围漆黑一片,没有视频里的萤火虫。
“但顾峻川说有。”蔺雨落在这件事上是相信顾峻川的。于是他们站在那等,十几分钟之后,有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飞了过来。
“看。”蔺雨落小声说,三个人同时看过去,一只、两只、十几只,在蔺雨落眼中,相当于绿春冬天的奇迹。
“所以你的朋友有善于发现的眼睛。真了不起啊。”二马说。
蔺雨落只是点头。她觉得自己的情绪走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磁场里,不停被快乐、迷茫、自责、难过、亢奋的情绪吸引,在情绪的切换间她被迫去寻找一种平衡。她没法跟任何人探讨,因为根本无法准确描绘出自己的感觉。
二马在回去的路上哼着歌。
她好像总有办法让自己高兴,她对蔺雨落说,在她眼中,一切都是可以忽略的。她对自己开展了一场非常残酷的“独立革命”,结果就是她变成现在这样。她说她现在很善于割舍,亲情不优质不纯粹,不要了;男人总犯傻逼,不要了;上海的事业绑架她,不要了。一旦她能熟练处理这些“不要了”,她就拥有了绝对的快乐。
蔺雨落暂且无法理解。因为她割舍了,所以她拥有了痛苦。
“会好的。”二马说:“我最开始的时候,生不如死。”
蔺雨舟坐在一边听着这些对话,于他而言,这些东西太遥远了。二马让他预判未来几年什么会让他感觉到绝对的痛苦?蔺雨舟说:“不够资格进到想去的单位。”
二马被他逗笑了。她总结蔺雨舟的状态:因为单一的追求而带来的纯粹的包袱。你很好,祖国的科研事业需要你这种纯碎的人。你会如愿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