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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话,一边直勾勾看着孔妙手腕上的一对白玉响铃镯,直看得两眼冒光。啧啧啧,就这镯子,能顶他们一年的用度。
这死妮子能有如今这等造化,还不是亏了自己当年把她带到那个富贵迷人眼的销金窟,否则哪来她今日的福气,回头还要感谢她老婆子呢。
孔妙听得她这番话,心头咯噔一声,勾起前情,忽然就慌了神色——是傅春聆,他如何找到这儿来的?
阿牛拿手比划了一下:“大约这么高这么瘦,总之是位俊秀闲散的世家公子,说话斯文有礼,瞧着蛮和气的。看咱爹病了,立刻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来,那药一下肚,没多久人就活蹦乱跳了。”
斯文有礼?和气?
说的是傅春聆?
“他、他来这儿做什么?”以傅春聆的手段,调查一个人的过往来历并非难事,何况自己的卖身契还在他手上。
阿茹见她神色似有忐忑,便道:“妹妹可是与那主家公子闹了什么别扭?他正四处寻你呢,想来是万般无奈才找到这儿来,可我们多年没有和你联系,所以也说不清你去了哪儿。”
孔妙眼神闪烁,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阿茹心下有几分了然,亲切握住她的一只手,和颜悦色的说道:“妹子,你肯叫我一声嫂嫂,那容嫂嫂同你说几句体己话吧。”
语气柔缓,并无半分逢迎之意,纯系自然的真诚关怀。孔妙心中生出一股暖意,道:“嫂嫂有话只管说来。”
“我虽不知你们二人闹了什么矛盾,但再有矛盾,也不该不辞而别。主家公子为寻你花了不少功夫,连我们这种穷乡僻壤都亲自找了来,能做到这份上,想必是真心喜欢你的。不如你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能化解就化解了吧。”
“你眼下也怀着孩子,以后自是不能好好嫁人,我瞧主家公子并无一丝可恨之处,而且年轻,长的好,有权有势,退一万步,就当为了孩子也应该回去他身边。别因为一时冲动,将来后悔莫及啊!”
孔氏也插嘴:“你嫂嫂说的对,妙妙啊,咱家姑爷真是好得没话说,你可得好好伺候,千万别被别的女人占了去。”
孔妙正要说话,旁边的小翠低声提醒:“夫人,将军嘱咐过,您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孔妙点点头:“我与舅舅一家多年未见,再说几句家常话就走。”
又坐了一会儿,孔妙才起身告辞,临走时,她摘下腕子上的白玉镯给阿茹套上。
阿茹见状,连忙推拒:“不行,这太贵重了。”
孔妙道:“嫂嫂若是不收,以后你便是来邀请我做客,我也绝不来了。”
阿茹只得收下,又道:“妹妹,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你考虑考虑,其实主家公子人挺好的,我瞧你也有意,不若就让你哥哥在中间搭个桥,给个台阶大家一起下了吧。”
孔妙默然了一会儿,苦笑道:“便是回去,又能如何呢。嫂嫂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命运千回百转,已经由不得我了。”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来这儿的事,还请你们保密。”
重又走过那一段泥泞小路,孔妙撑着小翠的手坐上马车。她倦极了似地将整个身体靠在垫子里,闭上眼睛。
她这时候回去傅春聆身边,岂不自寻死路?就算不死,也会被打断一条腿吧!
侍妾与男人私奔,虽然不算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有那闲婆议论几句也就罢了,她素知傅春聆性子高傲冷戾,要么不发作,一旦发作就是极狠的,他必定咽不下这口气。为了自己这条小命,还是远离他为好!
正当思绪纷乱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小翠掀帘探出头去:“老张,怎么了?做什么突然停下来?”
车夫老张回道:“前面来了辆马车,道路太窄过不去,我们只能绕道了。”
孔妙也看出去,果然见前方来了一辆石青色油壁车,上面悬挂着祥云花纹蜀锦帘子。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孔妙慌忙撩下帘子,极力蜷缩身体隐藏在马车中,恨不能立刻隐身。
“凭什么我们绕道?”小翠不甘示弱,扬声道,“对面的听好!此乃阮将军的车辇,里面坐着的是将军夫人,你们还不速速让出一条道来!”
对面的车夫见她如此嚣张跋扈,立刻扬了扬鞭子:“不怕死的东西,该让的人是你们!”
孔妙伸手扯了扯小翠的衣角,压低声音道:“算了,出门在外以和为贵,还是我们让一让吧。”
小翠一副“士可杀不可让”的姿态,于是两辆马车互不退让,纹丝不动的堵在了官道上。
这时,对面的马车里忽然响起几声咳嗽,接着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无妨,让她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