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他仿佛身体被劈成了两半,一般浮在空中看着无力挣扎的他自己,一半在孽海里沉浮。
“谁能救救我,”他想,“哪怕是虚假的,也好。”
“救救我,”他说,却无人听见。
狐狸的伤一天天见好,被方舟送回了柳眼那里。唐俪辞偶尔会摸摸它,但更多时候,是在床上挣扎,或是在床上养伤。
柳眼各类的药,银针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一轮一轮的侵入,强暴,新伤叠着旧伤,竟然连天人体都无力治愈。好不容易适应了方舟的穴口紧的很,他又极怕疼,柳眼总是折腾的他遍体鳞伤,肉体节节败退,灵魂也仿佛要尖叫着屈服。
狐狸被扔出了房间,它原本缩在唐俪辞脚边,很乖,饿了会舔唐俪辞的手指,湿漉漉的眼睛灵动的很。
可是它被人扔了出去,接下来,就是唐俪辞自己。
柳眼看着他一点点踉跄着躲到床脚,连看都不敢抬头看,大颗大颗的眼泪像珍珠一样砸在光溜溜的脚边,哽咽着说不出话。
为什么总要逃呢,柳眼想,为什么不能也那么乖呢?
柳眼蹲在他身边,捏起他小巧赤裸的脚踝,用雪白的绸帕一点一点抹去脚面上的浮灰,“别哭”,他道,“都把我哭硬了。”
唐俪辞连哭声都顿住了,睁大泪水朦胧的眼睛呢喃,“不要”,他哽咽着,又添了一句,“我乖,你不要,”他小声的哭,“不要那样对我。”
“怎么还没习惯呢,紧的像处子一样,”柳眼修长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颌,将食指探进他温热的口腔,冷冰冰的像是没有感情。“舔湿他”,他说,“你乖乖的,我自然会好好的待你。”
“不要了,不要了,求求你。”唐俪辞哭着哀求着一点点微弱的怜悯,却徒劳无功。他捞回他逃避的手,细细的手腕像是一下就能折断,跟他十指相扣,恶劣的一下一下顶着少年的敏感点,看着他像濒死的鱼一样不停挣扎却怎么逃也逃不开。
“怎么可能呢”,他右手扣着他不盈一握的腰,拇指整个陷入深深的腰窝中,只有在这个时候,这只狐狸乖乖待在他身边,他才能按下嫉妒与恐怖的独占欲,从亲吻中露出一点点爱的端倪,他亲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细细的哭泣,又深深的挺入,“乖,夜还长呢”。
方舟不知道,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中标记好了价格,驯服狐狸的代价,是他那条命跟分崩离析的周睇楼。
他不在乎,他想,他要让那只狐狸受尽折磨,只能依赖他,只能爱着他。
他怕,他怕他死后,唐俪辞会忘了他,会开心的待在另一个人怀里,这比杀了他都疼。
变故出在那天,下着小雨。方舟做的狠了,唐俪辞筋疲力尽的晕了过去,他打开门,却看见门前站着柳眼,一身的寒气逼人,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怎么在这?”方舟问,柳眼阴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被迫分享爱人的痛,没人比方舟更懂,方舟艰难的扯出来一个笑,或许他们都是一样的。
方舟去取药回来,原本躺在床上的唐俪辞却不见了。他静静地在屋里坐着,手中的药没了用处,捏在手里,裂开一条一条的缝。
再次见到他,是傅主梅匆忙的赶来,给了他一拳。他双眼通红,“方舟”傅主梅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放了他……”
方舟叹口气,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唐俪辞被柳眼折腾的很惨,他本就是不肯屈服的性子,被人欺辱,只会想方设法咬下血淋淋的肉来。
柳眼天性自傲又掌控欲强,他爱唐俪辞却不自知,气急了只会在床上狠狠折腾,又恨方舟也能侵入他,于是每次都将唐俪辞折磨的鲜血淋漓。
方舟拧干了温热的帕子,将唐俪辞脸上被泪水、汗水洇湿的发丝挽到一侧,仔细的给他擦脸,又从被子里拿出他的手臂,掀开小衣,青青紫紫的痕迹交叠,他突然想起来,之前也是如此。
唐俪辞扑在他怀里,很虚弱,半晌,他开口,“师兄,我好疼,”他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连天人体都恢复不了的躯体,纯净的弟子服下面全是斑驳的痕迹,吻痕、咬痕一层压着一层,“师兄,能不能,不要那样对我……”
方舟颤抖着摸着他的发丝,他说,“对不起……”
“方舟,你真的很虚伪。”唐俪辞喃喃,他妄想方舟阴狠的独占欲会帮他脱离开柳眼。
承受两个人的欲望将他折磨的痛苦不堪,他泪水洇湿了方舟的衣服。
可是他错了,没谁能救他。
他知道达不到目的,便懒得跟方舟虚以委蛇,收回了自己的眼泪,伏在方舟怀里一动不动。
“小辞,”方舟知道怀里的人难过,也知道这难过多半是装的,他在向他寻求庇护,可是他真的不忍心,哪怕他掌控了他,他也怕的要命,“等我死了,你一定会自由的。”
那天唐俪辞窝在他胸前乖乖的睡着了,手里却还紧紧捏着他的衣角,方舟只觉得痛苦,该怎么办呢,他爱他,但是他更想活着爱他。
柳眼喜欢他,可他不懂,只会施加着以爱为名的伤害。
他更自私,明知道这样做,柳眼会更变本加厉的欺负他,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能怎么办呢,如果没有柳眼,天人体也会撑不住的,可他还想活。
他取来药膏,给他涂抹手臂上的伤痕,小辞,连我都忍不住这样对你,怎么能有脸让他放弃呢?
兰因絮果,苦厄自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对不起,小辞,陪着我们下地狱吧,如果有什么罪,那便下辈子再补偿。
唐俪辞醒来后,才知道柳眼的狐狸死了。死在了他受尽折磨的那个晚上。
他闭上了眼睛。
极悲恸,却没有泪水。
一开始是那只百灵鸟,后来是这只狐狸,那么,最后是我吗?他在心里想。
“你会杀了我吗?”他问。
方舟说,“我爱你。”
柳眼没有出声,神情却很落寞。
傅主梅却愣住,“你怎么会这么想?”
是吗?可是我不相信。
唐俪辞变了,他乖顺了很久,久到方舟都认为他屈服了,认命了。
久到柳眼开始变着花样的为他洗手作羹汤,那双千金难求,被人视若珍宝的手,被菜刀划了一个又一个口子,却甘之如饴。
这次却被唐俪辞捅了一刀。
精心制作的药膳撒了一地,慢慢的渗入土壤。
那刀伤并不致命,却也不轻。柳眼没动,也没有躲避,他甚至没有诧异,只是捂住了伤口,却看着就像是要哭了。
唐俪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还带着血的刀刃被扔在柳眼脚下,旁边是那只狐狸的坟墓。
天又下了雨,半月了都没有晴天。
柳眼伤还没好,脸色苍白,相比起伤,他更忍不了唐俪辞在别的男人身下呻吟,娇娇弱弱的像小猫一样的爪子软绵绵的搭着,疼的狠了只会小声哀求再轻一点,再慢一点,他受不住。
受不了他躲在方舟怀里,哀求着他,救救他。
他没去找他,只自己默默回想着之前的事。
他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会导致现在的结局。
那天他听见他喊的是师兄,唐俪辞从来不喜欢喊方舟师兄,从前不知世事的时候,高兴了,生气了,伤心了,总是大声的喊方舟,只有借方舟躲避他的时候,才乖乖的抬起眼眸,委屈道,师兄。
他说:“师兄,你能不能带我走,”他细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像小兽无力的挣扎,“师兄,可不可以,保护我。”
却只接下他做的药膳,然后倒掉,长久浸染了药液的盆栽逐渐枯萎,就像柳眼怎么也捂不热的心,就像唐俪辞那冰凉的刀刃。
多可悲啊,他还是希望他爱他。哪怕是虚假的,也好。
之后唐俪辞变得沉默,一言不发,无声的关上门,拒绝着每一个人。
直到再次狼狈的地被人从屋里拖出来,被侵犯,被折磨,被狠狠地入侵。
本是翱翔九天的飞鸟,却被他们用一己私欲,扯下神坛,掉落人间。
于是,柳眼看着瑟缩在床上的唐俪辞,笑了,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他只是盼着这蛊,能让唐俪辞更爱他一点。
那是同心蛊。
可惜,他算错了开始,最终,只能获得惨烈的结局。
柳眼没想到,唐俪辞体内的春情蛊竟然在天人体的加持下,跟同心蛊共存了下来。
唐俪辞很痛苦,最痛苦的时候甚至想去死。春情加上同心,竟然这么难熬,他渴望的连骨髓都发痛,欲壑难填,无法解脱。无论是谁,都救不了他。
他开始自残,手腕上被割开了长长的疤痕,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洁白的手腕流了下来,他笑,他只觉得畅快。他厌恶的看着细弱骨节上密密麻麻的咬痕,层层叠叠,新的盖着旧的,消不掉。
最终闭上眼睛轻叹,快了。
唐俪辞冷冷的看着柳眼沉醉的神情,他肉茎在他体内征伐不休,身体已然被欲望折磨的痛苦难当,精神却无比清醒,渴望的时候像是被钝刀一点点磨着神经,他抓住了身下的茵褥暧昧的呻吟着,柳眼不知道,身下之人,恨不得让他去死。
他依旧沉浸在同心蛊编织的美梦中,觉得唐俪辞会爱他,甘愿委身于他。
唐俪辞隔着天蚕丝织就的锦缎,将自己手掌掐出了血,这两种蛊在他体内共存,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
他想,快了,快了,所有人,一个都逃不掉。
柳眼发现唐俪辞变了,他开始粘着他,难以忍受方舟的亲吻,拥抱,他甚至哭求着方舟,苦苦哀求,求方舟放过他,让他去找柳眼。
爱与不爱的界限是那般明显,就连床笫之间,都能那么的欢愉。
虽然是因为蛊,柳眼强迫自己忘掉这些不该存在的东西,笑着接住了扑过来的鸟儿。
那鸟儿很痛,他说,“我不想跟方舟做,”唐俪辞眼里含着泪水,委屈地看着他,仿佛他的世界只有他了,他在哀求他救他。
柳眼心痛的无以复加,于是,他们罕见的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方舟的病需要唐俪辞,柳眼无能为力。
却忍不了再插入一个傅主梅。
傅主梅无声无息的,也占据了战场的一端,柳眼看着他,忘不了他柄捅向他身体的匕首,是傅主梅的。
傅主梅只是装傻,又不是真傻,方舟指节敲打着桌面。一切尽如你所愿,小辞,你开心吗?
唐俪辞自然是开心的,所有人都没能看到唐俪辞艳丽的,畅快的笑。
自古艳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被火光吸引的飞蛾,却趋之如鹜。
之后,唐俪辞在柳眼这边轻松了许多,唐俪辞不喜欢做爱,柳眼便顺着他,将他圈在怀里,耐心的教他毒术。唐俪辞学的很快。但是,渐渐地,唐俪辞来找他的时日越来越少了。
唐俪辞自从发现了傅主梅的心思之后,更是肆无忌惮的利用他躲避方舟跟柳眼汹涌的欲望。
他很好哄,本就是欺骗人的感情,用爱做幌子玩游戏罢了,他利用的心安理得。
“阿辞,”傅主梅委屈的看着他,像被雨淋湿的犬,“你根本不喜欢我。”
“哪有,”唐俪辞贴近他,温润的吐息环绕在傅主梅侧颈,让他沉迷,他柔声诱惑,“好师兄,你不是最擅长装傻么,只要继续发挥你的长处,”他绕着傅主鸦羽一般的长发,轻笑着哄他,“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傅主梅打开门,门外是柳眼,他烦躁地想要关门,却来不及了。柳眼出声:“唐俪辞是不是在你这里。”傅主梅皱着眉,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他说:“那又如何?”
“你让他出来,我有话对他……”
“柳眼,他愿意待在我这,自然是因为不想见你。”
柳眼冰冷的嘲笑,“怎么,你这么爱吃别人啃过的骨头。”
“你……”
柳眼大步上前,“让开……”
傅主梅张开手臂拦住他,“你做梦。”
唐俪辞斜倚着门框,似乎刚醒,眉目间还带着倦怠与慵懒,瓷白的指尖夹着柳眼甩向傅主梅的泛着黛色的银针,声音不带情绪,“干什么。”
“小辞,”柳眼讷讷出声,“我……”
唐俪辞不想听,径直往前走。柳眼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句话也不说。
傅主梅呆呆的看着他们走远,气的踹倒了脚边的海棠,又突然想起这是唐俪辞最爱的花,心疼不已的连忙扶起来,将千金难求的灵液一股脑的倒了上去,“坚持住,千万不能死啊。”
柳眼只是跟着,也不说话。唐俪辞回头,见他也停了下来。
“有事?”
“小辞,”柳眼道,“你今天要不要继续跟我学蛊术?”
唐俪辞对医术不感兴趣,但是对蛊、毒却好奇得很。他已经将毒学了个大概,只剩实践,柳眼也没藏什么私,但是今天,唐俪辞本该去他那里的……
虽然没有约定,但是一般这个时候,唐俪辞都愿意到他那里去。
今天……
唐俪辞偏过头来看他,微勾唇角,像是美艳绝伦的妖精,柔声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