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始(1 / 2)
祁豫是半个月前穿越过来的,具体为什么穿越他不知道。他从来不看穿越,也不会在别人的评论区骂人,身体很好,无病无灾。但是,他就是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五岁小孩的身上。
祁豫没有小孩的记忆,不知道小孩是怎么被抓的,最初从小孩的华贵的衣服推测可能是被人寻仇,但那些人没有联系他的家人索要财物,反而把他带到了一个全是孩子的屋子。那些孩子大部分都衣衫褴褛,也有小部分人同他一样衣着华贵。
很明显,这是一个人贩子组织,祁豫知道若是一直带着这里,他的未来基本就已经注定了,青楼楚馆或者被采生折割。
他组织过几次逃跑,但最后都被抓了回来,因为脸蛋长得漂亮,那些人没有弄伤他,只是减少了原本就不多的食物,又给他带上了手铐脚链。其他的几个有的被打死了,有的被加急送去卖了。
后来祁豫才知道,他们逃跑失败是有人告密,而那人告密的原因可悲又可笑,仅仅只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乞丐,在路边行乞吃不饱饭,在这里之前每顿都有吃的。
身边的孩子来来往往,被送往五湖四海,终于有一天,也轮到他了。
那是一个晴天的下午,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太阳斜斜地照进来,久违的被阳光包裹的感觉,祁豫感觉到温暖的同时却是刺眼。
一个身影背着光走了进来,伴随着那些人贩子谄媚的声音。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背后背着一柄轻剑,面上覆着一块银制的面具,进来就扫视了一圈,从中露出来的双眼锐利的几乎要将人刺穿。
“就这种货色,你也敢说好苗子?”
他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冷,人贩子怕得直冒冷汗,从孩子中间提留出两个人,卑躬屈膝道:“大人,大人,您再仔细看看,这个,还有那个都是特意给您留着的,还特意拾掇过。”
面具男人看也不看,随手一挥,那人贩子就倒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但是那人贩子却连吭声都不敢,跪在地上往面具男地脚下爬。“大人,大人,这几个月景气不好,根本寻不到好苗子,这已经是最好的了。您瞧,这身板都结实!”
“把七杀当傻子玩吗?”面具男人却完全不买账,反手搭在剑柄上,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
”大人!“人贩子哀求,头抵在地上不停地磕,涕泪横流,“再宽限几天,下次我一定会寻十个八个好苗子来,如果做不到您再杀我也不迟。”
祁豫缩在角落里冷眼看着一切。
原来在他们面前神气的人在这个所谓的大人面前又是另一副面孔么,如此不堪,难道他要一辈子受这些人的奴役么?
真是可笑啊!
祁豫闭了闭眼,一个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型。
他看着人贩子为表决心自断一指,看着面具男动摇留他一命,看着人贩子松了口气露出笑容,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撒谎。”
屋子里本就安静,在他这两个字吐出后更是连连呼吸都不敢了,几乎落针可闻。
祁豫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撑起上半身,在人贩子惊愕的目光下继续道,“留给你好苗子他早就卖了,这两个是前天抓回来的。”
他嘴角扯出一点笑容,眸子里居然亮起了点点星光:“因为你太小气啦,挑最好的人给的却最少。”
“住口,小贱蹄子,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人贩子又惊又怒,冲上了一把将祁豫拽起来又狠狠摔到地上。
祁豫身体本就虚弱,被摔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可是他还是要说,还要大声地说。
“咳咳……他觉得以往给了你们那么多好苗子,你们……却没一点表示,这一次就次一点也没关系……”
“他觉得你们还需要他的货源,不会杀了他,啊——”肚子上又挨了一脚,祁豫痛得说不出话来,蜷缩成一团,猛地吐出一口血。
“够了,他说的是真的?”面具男没空欣赏这些闹剧,他在意的只是居然有人玩弄了他,还是一个如蝼蚁一般能随意被捏死的人。
人贩子急忙反驳:“不是,当然不是,这小贱种被我抓来后逃跑了几次,被我锁住饿了几顿,他这是报复……”
祁豫抬手抹掉唇边的血迹,嗤笑一声,对他的说辞不屑一顾:“清远城南风馆两人,一个八岁,另一个十一,碧水城徐家,女,年十三,因为八字好,给那徐老爷冲喜,卖了500两黄金的天价,这些你可以去查!”
“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大人您别信。”
祁豫笑了,他一个比阶下囚还不如的人拖延时间,可笑!
索性给予他最后的一击:“你的怀里还有两块金子,袖子里的那本册子有你所有买卖的名单记录。”
人贩子无法辩白,只能苍白地重复一句话:“不……他说谎……”
寒光乍现,人口落地,鲜血喷溅而出。
一条人命,眨眼便消散。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还是如此的血腥残暴,祁豫瞳孔紧缩,心跳如擂鼓,缩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害怕了,小鬼?”面具男随手挽了个剑花,甩干净剑上的血,将之收回剑鞘。
他走过来,高高在上俯视着祁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是笑非笑:“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利用,你就不怕我杀了他再杀了你吗?”
“不怕……”祁豫勉强给自己翻了个面,望着简陋的屋顶,眼神空茫。
谁想待在这个鬼地方,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家。
“愚蠢的自我牺牲主义。”男人的目光落在那些瑟瑟发抖用恐惧和憎恶的目光看着祁豫的人身上,“就算你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
“这是我的事!”祁豫偏过头。
“很好,我对你有点兴趣了,可以不杀他们。”
祁豫感觉自己衣领被人拎起,一只不满老茧的手在他的背后摸了摸。
“根骨不错。”面具男有些诧异,本以为这次会毫无收获,没想到还捡到一个,“希望到了那里你还能如此。”
祁豫被人拎在手上走着,忍不住又咳了几声,“你要把我带到哪里?”
“血海迷踪,一个地狱。”
血海迷踪,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名字。
“你是谁?”
“想复仇?”面具男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晃了晃右手,“这些还是从那里出来再问这些吧!”
“不是。”
面具男嗤笑一声,“告诉你也无妨,剑阁剑一。”
剑一,这明显是个代号。
血海迷踪,在这里待了三个月后,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了,也用于明白剑一为什么会让我从这里出去再说。
因为这里就是人间的炼狱!
血海迷踪在一个山谷中,被厚厚的迷雾笼罩,谷外是一片迷阵,想逃跑基本不可能,谷内血气漫天,入目之处皆是红色,祁豫完全不想知道这红色是原本就是红色还是被鲜血染红的。
从他来的那天,体内就被下了一种毒,这种毒不致命,但是却能让你生不如死,而想拿到压制这种毒的药只有成为各科的前三,而考核一个月一次。
他到底不是五六岁的小鬼,在最初的考核拿到前三相对容易,可惜,事情远远不是那么简单。
血海迷踪不禁止联盟内斗,也就是说他们会为了一颗解药联合起来干掉你,即使你吃到了肚子里,他们也能把你的肚子破开找到解药。
祁豫也想过找同伴,但是当初他是一个人进来的,根本没有同期生,其他人都各自找好了同伴,也不会同意他这个不知底细的外来者加入。
简而言之,他被孤立了。
他需要时时刻刻绷紧神经,哪怕吃饭和上厕所,他们的偷袭无处不在,直到那颗解药彻底融入体内。
祁豫过了整整三个月这样的日子,因为连续三次得了第一,他和其他几个同样连续三次得了第一的人被带到了另一处地方。这一次,他有了武器,一把短匕。
“接下来的训练可不是你之前那种小打小闹,小鬼,我知道你有点小聪明,但是不要把你那些小心思用到这里来。”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旁边的人似乎都有没听到这话,不由有些惊愕。
“这是传音入密,等你学会了内力自然也能使用。提醒你只是因为你是剑阁统领带过来的唯一一人,我可不想你因为愚蠢而死了。”
原来他的一切行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吗?
祁豫握了握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了其他四人身后。
内力吗?
这种在他原来的世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他能学的会吗?
第二阶段的课程要比第一阶段难很多,多了内力、轻功和阵法,其他项目也都进行了难度升级。他和其他四位一起来的同期自然而然组成了联盟。
祁豫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结果却在第二阶段开始的半个月后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滑铁卢。
在其他人陆陆续续练出内力后,他的体内仍旧空空荡荡,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冥想,都丝毫感觉不到教官所说的气感。
而后厄运接二连三的来临,轻功和阵法他也无法理解。他无法理解轻功在空中时该怎么借力,每一次都只能一左脚绊右脚结束,甚至因为问题太多,带歪了教官而挨了一顿鞭子。阵法也是如此,口诀他背诵得比谁都厉害,也能摆出阵形,但那也只是一个形,毫无杀伤力。
好在他的剑术始终保持在第一,但这样的第一又能维系多久呢?
现在能赢他们,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内力尚浅,轻功也只会一点皮毛,等过几年,他们的内力练起来了,他还能那么轻松吗?
学不会内力,那就拼命锻炼听觉,锻炼反应速度,锻炼体能,学不会轻功不能飞,那就练习跑酷,至少在陆地上要跑的足够快,学不会阵法那就一剑破万法,只要他的剑足够快,足够利!
就这样,两年时间过去了。
我的剑术排名如期掉了下去,有时候甚至连第三都拿不到,成功感受到了毒发的痛苦。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像是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你的身体内啃食,而你的感官会被放大数倍,无论你抓挠、撕咬或者撞墙都没有用,脑子里想的只有解药,为此做出什么事都无法预料。
用手中之剑,用毒药,挑拨离间,用各种阴险的手段去抢夺解药。人格、尊严被亲自践踏在脚底。
当真是丑态百出!
祁豫完全不敢回想哪怕一点毒发的感受,那估计会是他这一生的噩梦。
有时候午夜被惊醒,他发现自己快要无法想起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似乎已经快要融入这个野蛮,毫无秩序和人性的地方时,那种恐慌与茫然几乎占据了他的整片心灵。
然而,日子还是要过。
从第二阶段到第三阶段,祁豫整整熬了三年,身边的同伴有的被暗杀了,有的背叛了,有的受不了选择独自一人自生自灭。
兜兜转转,他的身边又只剩下他一人了。
第三阶段,也就是最后的选拔——生存考核,只要成功成这次考核中活下来,就可以从血海迷踪出去。
参与这次考核的有两百人,而合格的名额只有十人,他们需要在真正的血海迷踪中生存厮杀,不限任何手段,直至只剩下最后十人甚至更少才能停下。
参与这次考核的基本上都是有一两科在同期中顶尖的精英,都是训练了好几年的人,手段层出不穷,这场选拔的残酷程度可想而知。
在进入血海迷踪之前,教官带着参与者去参观了一次,那时上一次生存考核即将结束,只是走到外围就能闻到里边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教官还特意将他们带到了高处,让他们能彻底看清这场演习的残酷。
他们在吃人!
活生生地用牙在撕扯。
哪怕经历过几年的严苛训练,乍一看到这些场景还是面色如土,几欲呕吐,教官习以为常:“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为了生存下去,这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考核期间血海迷踪会定时投入武器和食物,只是数量不多,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你其实可以活得很好的。”
这像是玩笑的话语让祁豫背脊阵阵发凉,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扭曲、没有底线了,结果他错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
真的要参加这最后的考核吗?
就算活着出去了,也是从一个地狱进入另一个地狱吧。
祁豫垂下眼睫,突然感到浓浓地悲哀,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活下来。
“小鬼,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三天后,你也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是三年前那熟悉的传音。
祁豫猛的偏头望向教官,却见他也在看自己,眸子深沉而冰冷。
“不过以你目前的情况,你大概会是那边的一员。”他指着的是一具正在被人分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的身体。
“你的眼睛很美,希望它最后不要在某个人的肚子里。”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最后的三天,祁豫终究没有勇气举起长剑自杀,错过了最后的时机,被送进了血海迷踪。
“不想死,就打起精神。”
对这种突然的传音入密,祁豫已经麻木了,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反正他只是别人砧板上的肉,怎么反抗也都这样了。
下一刻,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给了他一个选择。
“要么,你现在放弃考核,你的眼睛很干净通透,我很喜欢,不想让他被其他东西沾污。”
阴冷的视线如蛆附骨黏在他的身上,带着偏执和疯狂。
这个人……
祁豫如坠冰窟,眼睛微微睁大,牙齿被咬地咯吱咯吱响。
“怎么,想好了吗?机会只有一次。”
变态!
他就算死在血海迷踪,被人吞吃入腹也不想自己的眼睛被这种人收藏赏玩。
祁豫咬着牙一字一句:“不用,在下会自己出来。”
声音没再响起,祁豫也终于回过了神。
已经在这里待了将近五年了,这已经是最后的考核了,真的要放弃吗?那他这几年的煎熬又算什么。更何况,他答应过曾经的同伴,要替他们去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来到了这个世界,却连自己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就死了,那岂不是可惜?
祁豫感觉自己被拎到了半空,鲜血与腐肉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在即将落地之时,本能的抱住头,蜷缩起身体,接着身体接触地面一阵翻滚后砸到了枯树上,血块簌簌落下,铺了他满身。
祁豫摇了摇头撑着枯树站起身,迅速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别人才松了口气。
这是一片林子,也可以说是枯树林。因为这里的树和人一样,只有生命力最顽强的树才能在血海迷踪扎根存活,不够顽强的早在常年的血水浇灌下烧死了。
祁豫随手捡了一根还算顺眼的枯树枝别在腰后,又捡了几块尖锐石头。
所有人被扔下来时除了身上的一身衣服,不允许带任何东西,当然你能偷渡什么进来不被发现那也是你的本事,这些教官是不会官的。对于祁豫来说,除了剑,其他武器对他来说差别不大,而且自认没有那个本事瞒过教官,自然不会去废那个功夫。况且,当时的他也没那个意识。
枯树林不算大,本就在边缘的祁豫只是走了几步就出去了,不过身上全是树上掉落下了的细碎血块,可想而知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随意拍干净身上的血块,仔细侧耳倾听,感觉没有听见人的心跳声才慢慢向前走。
他需要去找被扔下来的水和食物,没有这些东西,就算不被其他人杀死,也会饿死。
他的听力原本就非比常人,当年就是因为听力好,听到了人贩子之间的对话才利用剑一弄死了他们,这些年来,因为练不出内力,在感知这方面只能用拼命锻炼听力来弥补,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能在这杀人不眨眼的地方活着的原因之一。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祁豫终于看到了从上面扔下来的物资。祁豫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最新的人类行动痕迹,才捡起石头上的水囊和油纸包,仔细分辨了一番,觉得没毒,才靠在石头后面拿起饼狼吞虎咽起来。
这么久了也没有人过来,这片区域应该比较偏僻,暂时是比较安全的,再加上手上的食物和水,祁豫打算暂时隐藏起来,等差不多了再出来。
以他听力,这应该不算困难。
祁豫四处搜寻了一些还算干的枯草编织好披在身上,为保暖,也为了方便隐藏。
在这里待了大概三天,觉得差不多了,祁豫松开陷阱绳,从草丛里爬出来,正要离开,就感觉到有人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这里赶来,而且不止一人,是七个,似乎是想包抄他。
为首之人速度极快,那样的轻功,他从未见过。
怎么回事?
这个考核还有其他人参与进来了?
怎么感觉这群人似乎是在找他?
清空繁杂的思绪,祁豫计算了一下自己的速度,感觉逃不脱,就又缩回了草丛中,把自己隐藏好。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为首的一人变已经离他不过十米之远,祁豫屏住呼吸,手中紧紧拽着草编拉绳。
就在祁豫以为他会探查之时,愤恨的女声直接响彻整个上空。
“祁豫,出来!祁豫,我知道你在这里……”
这是完全不怕把其他人引过来,是打算和他同归于尽么?
祁豫倒没别的想法,这些年或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中的人不少,有人寻仇很正常,只是他不记得这次考核有这样一位女孩。
“整个血海迷踪我都翻遍了,我知道你在这里,祁豫,你毁了我一生,现在却不敢出来了么?”
女孩嘶吼,声声泣血,但是祁豫确定自己并不曾听过她的声音。
“如果不是你,我在徐家待的好好的,怎么会被带到这种地方来,你救了所有人,却毁了我一生?本来以为重返血海迷踪是惩罚,没想到居然是惊喜,让我在这里看见了你,怎么,现在不敢见人了!”
徐家?
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名词,我拼命翻阅脑海中的记忆才在角落中找出几年前的那场关于冲喜的买卖。
那个姑娘似乎就是被送进了徐家,难道剑一后来真的去查了,还把人带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她是犯了什么错又被送进了回炉从造,但这位姑娘能在比她晚进来又在他之前出了血海迷踪证明她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若是放在以前,祁豫可能会心神动荡,可惜,现在的他已经心硬如铁,他静静地潜伏着,等待着时机。
“找出祁豫,这些食物和水都是你们的。”顿了顿,在那些人火热的目光下,又补充了一句,“包括我。”
“我是七杀魅阁之人,这里已经是我第二次来,有把握带你们出去。”
比起前面的话,后面的这句话更让人激动,他们行事的速度也就越来越急。
地方就这么点大,以他们这种搜寻方法,很快就能查到这里,想到周边的陷阱,祁豫的眸子暗了暗。
“啊——”
皮肉被尖刺穿透声和惨叫声从旁边的陷阱中传出,祁豫感觉时间到了,拉动草绳,然后又是接连几声惨叫。
几人草木皆兵,张目四望搜寻踪迹,却没有发现什么,不由惊慌地后退。
“别怕,他只有一个人,这才几天时间,就算他再厉害,没有工具没有时间他也做不出多余的陷阱了。”
感觉到他们的心跳声逐渐平复,祁豫心中咋舌: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
三个人,还有五个。
不能等他们完全冷静下来,那样死的就是他了。
祁豫紧了紧手中的石刺,猛地冲出草丛扑倒一人,石刺快准狠往喉管一划,鲜血还未喷出,就地一滚,滚到另一人脚下,瞬间挑断他的脚腕经脉,在人痛得弯腰之际夺过他手中的匕首直捅后心。
还有三个。
祁豫抽出匕首,踢开脚边的尸体和剩下的三人面对面。
其他的两位似乎被己方快速的减员吓到了,压根不敢再靠近,眼神闪烁地往女子身后退。
祁豫看了两眼,便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位不顾一切也要找他报仇的姑娘身上。
不过五年,她已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褪去了曾经的生涩与胆小,成熟而有充满诱惑力。
明明才十八,身材凹凸有致,完全是一副成熟女人才有的样子,面容精致姣好,眼尾上扬,眼波流转,狠戾而妩媚,俨然已是一条能勾人心魄的美人蛇了。
“抱歉。”
“抱歉?”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尖利的嗓音格外刺耳。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的确很苍白,祁豫本就没打算让她放过自己,面无表情地握着匕首等着她。
笑够了,女子才阴恻恻地望向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除非把你千刀万剐,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你自己来,还是我过去。”
祁豫看着她的眼睛,再一次认真的道歉:“抱歉,在下办不到。”
“是吗?这可由不得你。”
女子咯咯笑了起来,声音突然变得诡秘而遥远。
直觉有哪里不对,祁豫下意识想要撇开目光,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这是摄魂术。
只来得及想这一句,脑子便渐渐混沌。
漂亮的琉璃色眼睛渐渐失去焦距,魅十二想:为什么呢?为什么在这里待了五年,眼睛还那么干净漂亮,就像当初组织他们逃跑时一模一样。
可一个是带领他们勇敢反抗地英雄,另一个却是亲自把她推向深渊的恶魔。
真是可笑啊!
眸光渐渐坚定,她面相祁豫,压下心中的仇恨,全力施展摄魂术。
“过来呀,过来呀,祁豫……”
祁豫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一步一步随着他的话语往前走。
“来,这是刀,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
祁豫完全没反应,握着匕首就朝自己身上削去,血肉一片一片落在地上,而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看着瞬间杀了五人的狠人这么轻易被控制往自己身上割肉,其余两人都打了个哆嗦,浑身发寒,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跑。
这就是个魔女啊,难怪有信心带他们出去。
见祁豫完全被自己控制,女子十分得意,畅快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割吧,等你的血流干净了,就永远留在血海迷踪吧,这就是你负我的代价。”
血海迷踪?
那是哪里?
只要听到这四个一阵厌恶感就止不住涌上心头。
祁豫拼命的想,可却想不起来这是哪里,他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天黑了吗?
他想抬手,却感觉自己没有手,想抬腿,也没有腿的感觉,想扭动身体,同样没有任何感觉。
啊——
明明在嘶吼,为什么听不到声音?
什么都感觉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
我还存在吗?
“这是你欠我的。”
如同从地狱传出的女声在耳边无限循环,他只能无力的承受。
“永远留在血海迷踪吧……”
“祁豫……”
血海迷踪?
不,不能他不能留在这里。
不,他要出去!
祁豫脑子猛地清醒了,开始聚集自己的意识反击。
反应在外的就是他握着匕首的手开始颤抖,落在身上时力道也小很多,只在身上留下浅浅的刀伤,比起之前血肉横飞的模样,至少感官上好了很多。
对于祁豫的反抗,魅十二也十分诧异,她没从祁豫身上感觉到修炼内力的痕迹,血海迷踪只是打基础,不可能有修炼高级摄魂术的机会,摄魂术可是魅阁独有的,
所以这是纯凭借自己本能在反抗?那他的意志力和精神力得有多强!
“不过是五年都没练出内力的废物而已,也敢反抗!”魅十二眼神一厉,脚尖轻点,抽出腰间的短剑,朝着祁豫的心脏刺了过去。
她不想要看他千刀万剐了,她要他现在就死!
剑尖划破衣裳,鲜血渐渐晕开,只要再刺进去一点点,神仙也救不了他,然而无论魅十二怎么用力,却再也进不了半寸。有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抓住了剑锋,鲜血滴答滴答地掉落在枯草上,很快隐没不见。
曾经在这里流过的血实在是太多了,土地早就被鲜血染透,这么点血实在是不足以让人注意到。
“好痛。”
他无意识地囔囔,右手松开快如闪电抓住她握短剑的手腕,用力向右一扭,骨头“咔嚓”一声脆响。
“啊……”
魅十二吃痛忍不住痛喊出声,只是这一分神,摄魂术就此被打断,祁豫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抱歉,在下不能死,也不想死。”
魅十二不甘心,就算手腕骨被捏折也执拗地握着短剑,眼睛死死地盯着祁豫,像是淬了毒。
“不想死也得死!”
短剑脱手,小拇指轻轻一弹,短剑穿越两人中间的空隙,被她的左手牢牢抓住,手臂高高举起,冲着祁豫的左肩扎下。
这一下要是落实了,祁豫的整个左臂估计都会被切断,只能松开手,后退几步避开。
“姑娘主修的摄魂术对在下已经不起作用,论近战,姑娘比不过在下。”
可能因为他并不是真的少年,所以精神力要比常人厉害许多,而魅十二就算天纵奇才,但修炼时间摆在那儿,她的摄魂术对他的影响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大。
刚刚若不是一时不察再加上心中那点子愧疚作祟,他不可能花那么长时间才摆脱。
魅十二冷笑一声,横剑在身前,“少了一只手的废物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祁豫看着她那只被自己折断的手,又瞅了瞅自己差点被自己削出骨头左臂,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过了许久,祁豫侧耳倾听,对着魅十二道:
“已经有人过来了,大概十七人,应该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如果再在这里僵持,以他们这半残的状态,都活不了。
“那又如何,我的目的就是杀死你,其他的与我何干!”
祁豫蹙了蹙眉,循循善诱:“姑娘确定要和在下同归于尽吗?你已经出过血海迷踪了,难道对外面的世界就没有一点留恋?”
过了这么多年,祁豫也大概明白这就是一个未来杀手培训营,想想自己已知的关于杀手的特性,推测道:
“在下虽然不知道姑娘是做了什么才被遣返血海迷踪,但姑娘既然选择来了这里而不是自杀,就一定是想要再出去。”
见她神情松动,祁豫再接再厉,“姑娘参加过一次考核,明白这里的残酷。人就算要死也是干干净净地死,而不是在别人的肚子里,眼下情况紧急,不如一起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后姑娘若是还想报仇自然可以来寻在下。”
“我凭什么信你,焉知错过了这次机会还有下次?”
祁豫正色道:“在下就在这里,那也去不了,就算侥幸通过考核也是在同一组织,姑娘若有心想要寻找并不难。”
魅十二大抵也知道,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祁豫见她神情,明白她这是同意了,只是心中到底意难平,不由叹息一声。
“其实比起这里,徐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徐家老爷已经八十有余,没几年可活了,而你当时不过十三,等他死后,你又如何生存。待在这里,至少有武力可以保护自己。”
“你总是有很多歪理。”一如当年,明明才是一个五六岁的小鬼,却能鼓动人心,让他们跟着他逃跑,若不是有人告密,说不定还真的能逃出去。
祁豫眨了眨眼,温和道:“这不是歪理,只是事实罢了。”
“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不甘心而已。”魅十二神情惨淡,妩媚的眸子都变得有些空洞起来。
说到底,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她这一生就这么惨。
危机暂时解除,祁豫松了口气,剧烈的疼痛感瞬间涌了上来,祁豫忍得辛苦才没有龇牙咧嘴。
他从还算干净的内裳上撕下一块布来,额头冒汗单手艰难包好伤口,牙手并用打了个结。
“姑娘的伤也需要处理,在下粗通接骨之术……”
没等他说完。魅十二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见他真的在认真查看,突然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你就不怕治好了我,我直接杀了你?”
“不怕,姑娘的摄魂术对在下的作用不大。”祁豫头也不抬,提醒了一句“有点疼”就直接动了手,魅十一闷哼一声,额头也是冷汗直冒,但还是从腰封中掏出一卷绷带递给他。
“这只手暂时不要用力,否则日后于练武有碍。”
“知道。”没事情冷冷应了一声,然后道,“往那边走?”
她知道祁豫的听力非比寻常。
“那边。”
祁豫的话音才刚落,眼前的人身形接连一闪,两声惨嚎几乎同时落地,他转身,就见魅十二正没事人一样擦着短剑,嘴角还带着一丝不屑。
见祁豫看过来,眼中还带着诧异,魅十二似笑非笑,“你不会觉得不应该杀了这两废物吧!”
“没有,在下也杀过人。”祁豫垂下眸子,“走吧,他们要过来了。”
靠着祁豫的耳朵和内十二的轻功,两人成功躲开了闻声而来的人。
虽然现在到处都不安全,但他们需要休息,眼下天色也黑了,两人便随意找了一个还算隐蔽的洞钻了进去。
一进去,一直靠着意志力强撑着的祁豫就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祁豫,祁豫……”魅十二低声唤了几句,祁豫都没有一点儿反应,抬起左手在他的身侧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片黏腻,手顿时顿住。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动手吗?
魅十二的眸子闪了闪,左手摸上腰间的短剑。
动手吧,这个人向来擅长鼓动人心,现在不动手指不定哪天又被他迷惑……
魅十二咬了咬牙,拔出短剑对着祁豫就要刺下去,却又停在了半空。
承认吧,你已经完全认同了他的话,你只是迁怒而已!
脑海中不断有思绪冒出,扰得她心神大乱。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下无知无觉的思绪,她闭上了眼睛,颓丧地放下手臂。
她居然下不了手。
一个经历了血海迷踪,又在魅阁待了将近一年的杀手居然会对一个仇人下不了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魅十二在心中嘲笑自己,眼泪又忍不住滑落了下来,她缩着身体,后背紧贴着墙,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夜晚虽然是杀手刺客的天下,但这里是生存考核,他们需要休息来恢复体力和维持第二天的清醒。
所以,一夜还算平安无事。
第二天祁豫醒来时就发现了靠做在洞口的魅十二,愣了一下才翻身坐起,刚一侧身就发觉自己的手臂被人重新包扎了一番,甚至还上了药。
这里就两人,他昏迷着,这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她居然没有趁机杀了自己,反而救了他?
祁豫带着满肚子疑惑,鞠躬行礼:“多谢姑娘相救。”
一个油纸包被扔到了脚边,祁豫怔了一下顺势捡起,里是一些肉干。
祁豫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肉干很干也很柴,但在这里确是最珍贵的东西,他吃得很认真。
魅十二突然道:“你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祁豫眨了眨眼,微微弯起眉眼:“姑娘不会。”
真要他死,昨天那么好的机会,她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浪费珍贵的食物来毒死他。
魅十二突然转过身来盯着他,眸中犹带不悦之色:“小鬼,一直姑娘姑娘,你是不是忘记我的名字了。”
名字?
祁豫懵了,努力在脑海中搜寻曾经记忆。这些年他应付层出不穷的奇葩训练和坚持本我就已经够呛,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去回忆过去,有时候特意去想反而想不起什么。
这么些年,能记得徐家和冲喜姑娘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名字,这还真是有些难为他。
见祁豫沉默不语,魅十二垂下脑袋,咕哝了几句,祁豫没听太清她说了什么,却可以看见她面上的悲哀,随后这些便悲哀一扫而空。
她快速眨了眨眼,隐藏好情绪,“算了,我现在是魅阁十二号,你还是继续叫姑娘吧……”
想起名字又能如何,也没有人会叫。七杀中人只有排名没有名字,排名这种东西是会换的,除非你不打算挑战上一级或者能守住目前的位置。
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别人可以忘记,自己怎么能忘,祁豫不赞同她的做法。
祁豫眉头紧蹙,嚼着肉干,一帧一帧的去回忆,深扒。
过了许久,祁豫才开口:“三……姑娘?”
见她望过来,抬眸与她对视,开口解释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家中排行第三,因家中败落才会被卖。”
“你可真是……”魅十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倔强地别过脸,然后站起来,又走远了些才传来闷闷的声音:“天要亮了,若是不想被瓮中捉鳖,现在就离开。”
他们所在的这个小洞,在晚上是还算隐蔽,一到白天,只要站在稍高的地方扒拉两下草丛,基本可以一览无余。
“走哪边?”
祁豫也爬出小洞,侧耳听了片刻,又趴到地上仔细听。
一时间,流水的声音,风的声音,树叶落地的声音,潜伏在草丛中等待着一击必杀的人的心跳声……各种声音一齐钻入了他的耳朵。
祁豫闭上了眼睛,细细地感受,过了半柱香时间,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红土,道:“最近的人离这里大概两百米,共两人,两人相聚不远,应当是在互相狩猎。”
祁豫指了指小溪,“下边有一个潭,那边空无一人,不过毒虫、毒蛇很多。”
来过一次血海迷踪的魅十二自然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她诧异的是祁豫的听力,当年他还不能听这么远。
她声音复杂道:“看来这些年你的耳朵救了你很多次。”
没等祁豫回答,又冷然道:“那边去不得,换方向。”
祁豫想了想,指向另一侧:“人都被吸引到昨日那个地方了,我们小心点从上边走,可以绕过去。”
他们现在都是伤残人士,不宜出面作战,主要还是以苟为主。不过这还要看考核时间,人数到最后会越来越少,能躲藏的空间就越大,若是到了最后人数还在十人之上,所有参与者就都苟了那就尴尬了。
想到这里,祁豫望向这里唯一的一个二次参与者。
“这个考核一般多久会结束?”
“看成员综合实力,据我所知,曾经有一人一天杀光了所有参与者,最长的有半月,因为那一届实力大多相当,到最后谁都奈何不了谁。”
拖到最后比的就是耐心了,率先出来的自然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不过半个月,时间是不是短了点?
“随着时间推移,掉落的食物会越来越少,而且会集中。”魅十二双手抱臂,斜眼瞥向他:“怎么,你在来之前没有了解过?”
祁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到底曾经是被祁豫那一套说辞蛊惑过的,魅十二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尴尬的源头,“看你曾经的穿着,也是个贵公子,被娇宠长大,家中仆从成群,不知哪里来的那些奇怪的思想。奉劝你一句,别再把你的思想带进七杀,会死。”
食物投放区域减少,代表他们的活动范围也会减少,看来想要一直苟到结束是行不通的。
那就只能偷袭,玩几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祁豫取下头上的发带,从中抽出了一根牛皮筋。他没有内力,暗器并不能向其他人一样远发,论近战,那能有他的剑快吗?所以只能借助于工具,而最简单也最熟悉的当然是他从小玩的弹弓了,不过就这一根牛皮筋也是废了他很大功夫才弄来的。
看到她拿出的东西,魅十二也基本知道了他的策略,神情不由格外的复杂,颇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没想到你会选择主动偷袭。”
祁豫倒是没什么感觉,“人都会变,在下亦然。”
走之前,祁豫还是问了一下魅十二的决定:“三姑娘要一起吗?”
这时候了还问这个,魅十二怒瞪他一眼,“废话怎么这么多,快走!”
祁豫利用他的听力,带着魅十二往上绕,然后偷偷潜伏到两个落单的人的近。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就是祁豫用弹弓干扰,魅十二轻功好,负责把人引到另一个人那边去,若是能让其两败俱伤或者一死一伤最好不过。
石头是地上随意捡的,弹弓也很简陋,因此准头不是很好,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够用了。
祁豫给魅十二比划了位置,站在五十米开外迅速拉开弹弓射了一发石头给了那位趴在地下几乎把自己埋起来的仁兄。石头一射出去,两人就开始跑位。
魅十二一跃上树,身影如同鬼魅在树上跳跃,而祁豫猫着身子走几步,身体一滑躲到草丛堆里,把自己隐藏起来。
不过几息,一个气息飞快靠近,在祁豫旁边的树上停留了一瞬就被魅十二特意制造出来的动静给吸引跑了。
祁豫蹲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躲到树后面侧耳倾听四周动静,才朝魅十二的方向快速移动。
等他蹲到魅十二身边时,那边两人已经正面打了起来,招招狠戾。
祁豫都被这架势惊了一下,这两人有点莽啊,连怀疑都不带一下就直接正面刚上了。
不过也能理解,双方都知道有人在附近,谁先冒头谁先失去先机,只能趴着互相埋伏,不能进也不能退,如今终于打破了平衡,自然是不能错过机会,再加上双方年纪都不大,比不得二十几岁的人有耐心,这一对上就不得了了,也正中祁豫下怀。
两人到底是接受过训练的,脑子热过后就渐渐清醒了,大概猜到是有人特意把人引过来。我在明敌在暗,若是有默契的人定然会立刻停手,不过两人是敌对方,怎么可能那么有默契停下来联手对敌,只得一边应付面前之人,一边紧惕四周。
不多时,两人都精神疲惫,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祁豫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拔出别在腰后的匕首,俯冲而下与两人缠斗起来。匕首在祁豫指尖翻飞,脱手而出绕着其中穿着褐衣的少年脖子一圈然后回到祁豫手中,手臂顺势往上一抬,匕首架住另一人的匕首,然后在那人惊讶的目光中提膝狠狠将他撞了出去。脚还没落地,褐衣少年的匕首就已经到了祁豫的背后,祁豫反射性抬脚转身,将人扫出去的同时,匕首也划伤了那人胳膊,鲜血喷洒而出。
褐衣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脖子,直至现在,那股冰冷刀锋划过的死亡威胁感仍在萦绕在上边。
褐衣少年一抬手,就望见了祁豫,目光中的愤恨还未收回又添了惊讶。
“居然是你。”
两人对祁豫这个内力轻功废材的大名如雷贯耳,皆认为刚刚被打出去只是因为偷袭。
之前被祁豫用石头打的那个心中还有其他的疑惑,他之前追的人不仅会轻功,而且很轻松,和眼前这个人明显不是一个人,不过他并没有提醒褐衣少年,心中暗自提高了警惕。
“你这只会逃跑的废物,不好好躲着,居然有胆子来偷袭。”褐衣少年面目狰狞,心中满是被废物耍了和偷袭成功的屈辱。
他曾经因为解药偷袭过祁豫好几次,但每次都找不到人,就好像已经的行动计划提前被知道了一样。
祁豫对于他的满嘴喷粪只是以一个平静的目光回视,这却让他更加愤怒。
现在可不是过去的你追我藏,这可是正面战斗,他还赢不了一个连趁手武器都没有的废物吗?
祁豫扫了一眼靠着树,眼神四处瞟,浑身紧惕的另一人,将全部精力放到了面前的褐衣少年身上。
他已经笃定了这个人不会出手。
他只会等祁豫和褐衣少年两败俱伤,等隐藏在暗处的人出来,但是他不知道祁豫和隐藏在暗处魅十二是一伙的。
有时候太过自作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祁豫的身体尚未发育,身高矮小,体格瘦弱,从一开始他给自己定的就是灵巧的路子,论反应能力,在这二百人里估计没人能比得过他。
所以,哪怕他同样受了伤,但在面对已经和另一人耗了一场本就身心疲惫,又被他偷袭打伤的褐衣少年时,他几乎不废什么时间就将人割喉了,而就在尸体倒下的同人另一人也同样倒下。
“废物。”
魅十二冷冷吐出一句,收起了勾魂夺魄的眼神,捡起地上的匕首随手插进腰带,扭着腰一步一步朝祁豫走来。
祁豫蹲在褐衣少年尸体旁边,在他身上检查了一遍,从他的衣襟中摸出了一个快要喝完的水囊,随手挂到腰间,又收缴了他的兵器才直起身走向魅十二。
摄魂术又名摄心术,本质都是心里控制,其实就是利用人的情绪和性格进行分析暗示诱导,从而达到控制他人心理行为和意识的术,而大名鼎鼎的媚术也是其中的一种。
这些术发动都是需要进行铺垫的,当然也有修炼到高深境界的人一个动作或者眼神就能将你带到他的世界中,很明显魅十二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
所以祁豫要做的就是给那个人制造心里压力,让他紧张,松弛又陷入紧张,再然后就是魅十二的主场了。
二人又以同样的招数接连干掉几人后,这种这种招数就不怎么奏效了——他们的可活动空间又变小了,在击杀落单之人后不被其他闻声而来的人围攻的几率几乎为零。
而此时,就祁豫探知到的还活着的人还有十二个。
在祁豫两人趁着休息时间打着手语商量对策时,血海迷踪来了一个大人物。
“剑一大人,这次怎么是您来。”
被血海迷踪教官称为“剑一大人”的身着一身玄色紧身衣,面上覆着银制面具,背后背着一柄银色轻剑的高挑男人,而这人正是将祁豫带到这里来的男人。
听到教官的话,剑一薄唇微动:“魅一有事,我代她过来,顺便领一个人。”
教官第一反应就是祁豫,心中诧异祁豫果然特殊,能让这位这么多年了还记挂着,这次来了还特意过来领人,又想到那双漂亮的眼睛,思忖着还好没暗自动手。
于是,他问:“是当年那个孩子吗?”
剑一的眼眸不带感情地瞥向教官:“谁?”
“就是大人您当年唯一带来的那个孩子。”
他带过来的?
剑一眉头微蹙,略一思索,便想起了五年前那个胆大天真的小鬼。
是他,居然还活着。
剑一觉得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凭借那个小鬼当时展现出来的心智,只要他稍微改变一点再配合他的武功天赋在这里活下来不算难。
“那个孩子的身体有异,剑术天赋极佳却无法修炼内力和轻功,不过倒是凭借比常人敏锐的五感走出了另一条道。”提到祁豫,教官的眼神抑制不住地火热,带着一丝丝的贪欲。
“无法修炼内力?”
剑一记得他当时给祁豫检查时,他的练武天赋还算不错,已经被人好好磨炼过了,并且已经有了一点点内力基础,怎么会练不出内力。
“有趣。”剑一饶有兴味,食指在手臂上轻轻点了点,又道:“不过这次目标不是他。”
“不是?”
教官想不出这血海迷踪还有谁对这位大人是特殊的,联系他之前说的代替魅一过来,脑中灵光一闪,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那位犯错的魅阁中人?”
剑一不满地轻哼了一声,身上杀气四溢。
犯错的人就没有活下来的必要!魅一真是越来越心软了。
教官被杀气刺激得一激灵,干巴巴道:“魅阁那位,据说天资极佳。”
“天资?”剑一语带嘲讽,“不听话,天资再好也无用。”
教官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好在剑一本就没打算为难他,便转移了话题,“现在情况如何?”
“还有十四人。”
“太慢了。”剑一蹙眉,然后下令:“随便你怎么做,今晚考核就要结束。”
扔下这句话,剑一就朝观测台那边走去。
教官也跟了上去。
两人到达观测台时,祁豫二人正在逃亡——他们被围攻了。
现在还有十四人,只要再淘汰四人,一切就可以结束了。所有人都明白柿子应当捡软的捏,而女人和没有内力的废物在他们眼里当然是软柿子。
所以祁豫和魅十二被围攻了。
索性祁豫的耳朵好使,在他们围过来之前带着魅十二跑了,可这地方就这么大,没有食物没有水,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去水潭。”魅十一道。
“水潭?”那边可全是毒,各种各样的没见过的毒,这样贸然前去,死的不一定是谁。
祁豫怀疑那个地方就是一个炼毒之地。
“去那里还有一线生机,待在这里,我们会被活撕了。”魅十二压着声音,一双美眸寒气四射,修养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活动活动了,不然她都要以为自己只是来一场普通的春游,而不是进入血海迷踪进行最终考核。
祁豫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头开始带路,魅十二抽出腰后的短剑随手在树干上留下一个记号,然后跟了上去。
来吧来吧!来血海迷踪怎么能不大闹一场呢!
魅十二妩媚的眸中闪着疯狂的火光。
底下之人在完成计划,上面的人看得兴致盎然。
“这是猫捉老鼠还是老鼠溜猫?”
“他们这是要进去毒潭?”教官望着他们的行进路线差点没惊掉下巴,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死活。”
“可惜了那双……”教官叹息的声音戛然而止,下意识瞥向剑一。
剑一冷冷瞥了一眼教官,“你的毛病还没改?”
教官见他不像发怒的样子,安下心,悻悻一笑,不在意摊摊手:“人生在世,难得有个爱好,我又没直接动手,就是让他做了个选择,可惜啊……”他叹了口气,“这可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
况且他都被送到这血海迷踪来了,还能怎么着?
倒的确是像那个小鬼的性格。
剑一敛下睫羽,心中念头一闪而逝。
……
“他们跟上来了。”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祁豫便听到了后面的动静,抽空提醒了魅十二一句。
“还挺快。”魅十二朝后面看了一眼,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到。她轻轻越过祁豫头顶落在他身前,抬手揽住住他的肩膀,“已经快到了,我们不用隐藏了,直接过去。”
在他们进入毒物地带的一炷香之后,有九个人陆续出现在了此地的边缘,但都没有进去。!
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什么蠢货,让祁豫和魅十二留下记号引他们进入的地方能是什么安全地带吗?
这就是一个赤裸裸的挑衅。
但是几乎没人敢应。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那是一个浑身都被粗布包裹的严实的人,唯一露出的双眼黯淡如死水,看不出是男是女。
但很明显,周围的人都很怕这个人,甚至自动为这个人让出了一条道来。瞧那那样子,要不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胆小无能,他们估计能飞出十米远。
只因为这个人是一个蛊师。
蛊师的武器是蛊,而考核第一个要求就是不能带任何东西进来。一个没有蛊的蛊师能在考核中活到现在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蛊师的身上必然有蛊。
那蛊师身上的蛊是哪里来的呢?
自然是在考核中重新养的。
养蛊的场所呢?
自然是人体。
需要人体,自然就要杀人。
能活到现在的蛊师,你完全不知道他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的蛊,又有多少种手段,蛊师下蛊素来是隐秘的,有时候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中蛊了。
蛊师无光的眸子看了一眼左右两侧紧惕的人,拉了拉头上的布巾,目视前方,一步步向前走。他的慢得出奇,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催促。
“我只要…里面的毒……”
蛊师的声音嘶哑,就像一把老旧的锯子在锯木头,拉一下卡一下,断断续续。
“……对你们…没兴趣……”
蛊毒素来不分家,蛊师的直觉告诉他:里面是一个宝藏。
只要能从里面出来,他身上的蛊就能更上一层楼。
蛊师的身影渐渐隐没,周围的人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与其他地方不一样,通往毒潭的路途可能少有人走,被各种植被覆盖着,几乎看不到能走的路。
而且这里的气温比外面至少要低了两三度,没有内力护体的祁豫走在里边只觉得四肢都要冻僵了。
魅十二见他小脸发白,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模样,鼻子轻哼了一声,随手脱下外裳罩在他头上,颇为嫌弃道:
“穿上吧!”
说完,便握着短刀走在前边开道。
祁豫怔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双手抓着下摆往下扯,脑袋顺利拱了出来了出来。
魅十二到底比他大了好几岁,再加上男孩子发育较晚,魅十二几乎高了他一个头还要多。
魅十二开通一条小路偏过头来就瞧见这一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模样的祁豫,嘴角抽了抽。
看他这样子,总觉得自己之前是在欺负小孩是怎么回事?
魅十二将心中诡异的情绪压下去,道:“五年了,你怎么没见长?”
这个问题……
祁豫也沉默了,他的体质似乎有些特殊,再加上这几年的营养跟不上,的确是比上辈子同时期的自己矮了很多,但说没长,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说魅十二长得太快。
忍住给她科普一下正常十岁男孩的身高,祁豫幽幽道:“在下还是长了半尺的,只是没有三姑娘变化大。”
“你居然在意这个。”魅十二扬了扬眉秀眉,倒是有些意外,内心那种诡异的情绪有浮现了上来。
祁豫没有回话,转而见她颇为熟练开路的样子,惊异道:“三姑娘,来过这里?”
“来过。”魅十二的声音沉郁了下去,这里显然勾起了她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嘴角挂上了一丝哂笑语气又变得阴阳怪气起来:“都说蛇蝎美人,作为蛇蝎怎么能不玩毒呢?”
祁豫瞧着她的脸色,自觉说错了话,在心中暗自思忖:大概是上一次参加考核是发生了什么吧!
“你还记得在我前面被带走的那两个吗?”
祁豫点点头。
“他们都死了,小的那个死在了这里,死在我面前,另一个在半月前死在了任务里,同样在我面前。”本以为是欢乐的重逢,没想到只此一面却是天人永隔。
这叫她怎么能不恨!
“如果不是你,至少他们能安稳的活到成年,等攒够了银子再赎身,可到了这里,他们却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了。”魅十二侧过脸抬起头,泪水聚积在眼眶中,眼睛酸胀得厉害,可是她就是不想让它流下来。
她长这么大,哭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在流泪了。
魅十二拼命地眨着眼睛,哑着嗓子质问。
“你救了那些人,怎么就没想过我们呢?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明明我们才是同你更亲近的人。”
“抱歉。”
他当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与那些人贩子同归于尽,完全没想过会连累他们。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魅十二吸了吸鼻子,转身与祁豫对视,带着水光的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似怨恨,似心酸,又似怀念:“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你知不知道,哪怕他临死都没有怨过你。”
“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到他的坟前磕头认错。”
祁豫垂头低语:“这是应当的。”
魅十二和向屈并不是一直在一起训练的,他们最开始的重逢是在生存考核的考场上。那时候魅十二被人围攻,向屈认出她并救了她,两人也像现在一样被人围堵,同样进入了这里。
不过向屈没有祁豫这样的五感,他们的逃亡之路很是惊险,那一次他们也不是自主选择进来的,而是慌不择路意外进来的,也可以说是被人驱赶来了这里。
向屈一路为了保护她,身受重伤,精神疲惫,到了这里之后没多久便意外被毒蝎子咬了,几息时间便彻底没了声息。
而魅十二却因为向屈的保护加上医毒学的极佳几乎毫发无损,于是她在这里炼起了毒,然后再用半吊子媚术出去将那些围堵过他们的人引进来杀了个干净。
也因此,她被魅阁统领魅一看上,最后被带到了魅阁。
毒潭周围的草木长得快,不过是一段时间没来,坟墓边上便已经杂草丛生,木质的墓碑上爬满了青藤,甚至长起了蘑菇,墓碑上的刻字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当然,这些大部分都是有毒的。
两人合力把坟墓周围清理出一片来,重新弄了一块墓碑立上去,尽管他们知道不过几个月这里又会恢复原样。
没有香烛,没有纸钱,没有祭品……什么都没有,两人搜便全身也只找到了几柄从别人那儿搜来的武器。
想了想,祁豫挖了个坑,埋了一把匕首进去。
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给,至少给把武器让他在底下防身,别让别的鬼给欺负了。
祁豫又朝着向屈的墓碑结结实实地磕了头才站起身。
祁豫头突然偏向他们来时的地方,眼神锐利异常。
“终于来了?这届的人不行啊,本姑娘都在这儿等了那么久了!”魅十二一扫低落的心情,扬了扬眉,倒提着短剑,随时准备出击。
不像。
祁豫第一时间便判断出来。
这心跳声不对,太静也太从容了,完全不像是来追杀他们样子。
祁豫抬手阻止了她,仔细侧耳倾听,下一秒惊得猛地睁开了双眼后退了几步,骇然看向魅十二。
你能理解成千上万种声音聚集在一人身上的感觉吗?
而且还是成千上万只不停蠕动厮杀的虫子。
这还是人吗?
祁豫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浑身都要炸起来了。
“应该是蛊师。”听了他描述的魅十二回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七杀巫阁里面就有一群蛊师,蛊师的武器便是蛊,身上带着蛊虫并不奇怪。只是……”魅十二垂下眸子,掩去其中的忧虑,不过那握着短刀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祁豫摇了摇头,道:“不一定是来杀我们的。”
魅十二望着那双与自己对视的通透的眸子,心奇迹般的安定下来。
“那就相信你一回。”
她不自然的别过脑袋,走到墓碑旁边等着蛊师的到来。
等了大约一刻钟,魅十二便听到了脚步声,等她确切的听到这声音时她才明白为什么祁豫说可能不是来追求他们的了,因为他实在是太从容了,行走间就像寻常郊游一般。
又过了几息,蛊师的身影才从层层叠叠的荆棘藤蔓中渐渐显露出来,他身形不高,瞧着比魅十二还略矮一些,浑身上下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唯有一双犹如死水的眼睛。而此时这双犹如死水的眸子在看到飞在他前面的小飞虫上下左右飞了两圈后瞬间荡起了涟漪,倏地抬头,准确地定位了祁豫,整个世界似乎只能看到他一人,眼神就像着了火一般,要将他燃烧殆尽。
祁豫见这位神秘莫测一身高人气场的蛊师在盯了他一眼后身上的气场就变得凌厉起来。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