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1 / 2)
乌云从远处压过来,天色阴沉沉,吹来的风夹杂着泥沙,拍在脸上生疼。弓梓郢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准备开车回家。
“我走了妈妈。”
他离开时把外套搭在了妈妈的墓碑上,希望这风能刮得别那么猛。
弓梓郢回到豫椒时门是开着的,弓陕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等弓梓郢回家,见他一身土回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去哪鬼混了?”
弓梓郢刚从墓地回来,没心情搭理弓陕,眼皮子都没抬从弓陕身边掠过。
“我问你话呢。”
“令东言被警方带走了你知道吧?”
弓陕冷哼:“他又不是你哥,你操什么心。”
“是不是我继续参与城西的项目,你就会放过令东言?”
“这是说得什么话,你觉得是我在害他?”
弓梓郢突然折身走到弓陕面前,“令东玉之前对你说得那些话就足够你对令家怀恨在心了。”
“可弓家也不是一手遮天……”
弓梓郢打断弓陕的话,“当年地下拳场您都能全身而退,如果不是令家跟您还有利益纠扯,恐怕令东言连城西那块地都摸不着。”
弓陕放下一直翘着的二郎腿,起身拍了拍弓梓郢的脸,“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儿子。”
“我还是那句话,弓家迟早是你的,我不介意你先成家,后立业,但你不能带一个男人进我的大门。我也不想一下子逼你放手,刚好跟着他们兄弟俩学点东西,令家世代经商,跟在他们身边能学到的东西比我多得多。”
弓梓郢咬着牙说不出话,弓陕又拍拍他肩膀,往他手里塞了把车钥匙。
“把你那辆破车扔了吧,我弓陕的儿子可不至于沦落到开那种车的地步。”
弓陕背着手离开了。
他嘴里的破车是弓梓郢外公在世时常开的一辆宝马,后来连同茶庄和豫椒的房子一块留给了弓梓郢。
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弓梓郢捂着头蹲下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姚漆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查到什么了吗?”
“我们在黑市里发现了地下拳场。”
“怎么会?!”弓梓郢猛地抬头,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之前那个地下拳场就是毁在他手里的,不过才过去八年……
姚漆语气平淡地扔出另一颗炸弹:“我还在那里见到了施庆然。”
弓梓郢脑子里突然一阵嗡鸣,手机掉到地上,对面姚漆喂了几声后电话被挂断。
外面电闪雷鸣,弓梓郢看着手上那把车钥匙出了门。
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停在弓梓郢车库里,弓梓郢上去一脚油门踩到底,猛打方向盘有惊无险出了车库后去追弓陕的车。
“老板,后面那辆保时捷不是您刚送出去的吗?”
原本闭着眼睛的弓陕听到司机的话摇下车窗向外看,真的是弓梓郢开车跟了过来。
“不用管他,你继续开。”
“是。”
司机依旧平稳开着,弓梓郢不顾大雨向前冲。
“雨越来越大了老板……”雨刷器不停地挂掉前玻璃上的水,司机不安道。
弓梓郢仍然没有减速的意思,直到和弓陕的车追平也没减速。
父子俩隔着车窗对视,一个眼里全是淡漠,一个眼里都是愤怒。
眼看两辆车都要开上琴江大桥,弓陕察觉出什么,眼里的淡漠瞬间被慌张取代。
“拦住他!别让他上桥!”
司机得令立马加速前进,然而弓梓郢全程保持高速,司机根本来不及追上他。
“弓梓郢!!!”
弓梓郢在弓陕眼前,撞破了琴江大桥的护栏,连人带车一起跌进了琴江。
司机刹车下去查看,因为下雨的缘故,琴江水不似往日清明,翻上来的泥沙掩盖了江内所有痕迹。
弓陕脱力地靠在车里,嘴里喃喃道:“小畜生……真狠啊……啊……哈哈哈哈真狠啊……”
姚漆和连会赶往弓梓郢家的途中看到琴江大桥上正围了好多人,几十条船在江内打捞。
“姚哥,那个人好眼熟,是不是有点像我哥?”
姚漆顺着连会的视线看过去,弓陕焦急地踱着步子。
“那是弓梓郢他爹。”
“什么?!”
连会像应激般惊叫一声就要往外冲。
“别过去!”
姚漆关上车门,阻止连会下车。
“姚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打捞我哥?”
连会红着眼睛,原本扎起的头发现在散开耷拉在耳侧,整个人像条被抛弃的流浪狗,向姚漆企求最后一丝怜爱。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是,弓梓郢不是刚跟我通过电话吗?”
姚漆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头顶,怀里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他的动作也开始发僵。姚漆梗着脖子低头看,连会竟然在发抖。
姚漆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十二年前,那天姚漆刚从拳场下来,拳场的孩子打拳不要命,即便是作为赢方的姚漆也伤痕累累。
十岁的弓梓郢比同龄人矮上许多,怯生生还发着抖站在他的面前问他疼不疼。
姚漆那个时候十五岁,举手投足间却已经看不出少年人的影子,他用手指把被血汗沾湿的头发梳到后面,眼前这个小孩白嫩嫩,瓷娃娃一样,估计要不了多久就碎了。
弓梓郢没得到回应。
后来姚漆很久没见过弓梓郢,他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是没有,小弓梓郢三年拔高了不少,头顶已经能到姚漆鼻尖的位置。
“挺厉害啊小孩。”姚漆真心实意夸赞。
弓梓郢带好拳套,回应给姚漆的是一记重拳。
赢方依旧是姚漆,不过他也没讨到多少便宜。
弓梓郢浑身是血躺在拳场上,胸口起伏大地吓人,他说:“疼呀,都快疼死了,但是不能就这么死掉。”
弓梓郢一共在拳场摸爬滚打了四年,从被追着打的小孩成长到拳场第三。或许这个名次并没那么光鲜亮丽,但这个过程中付出的血肉姚漆深有体会。
没有比赛时,孩子们被两两关进铁笼进行训练,地下拳场并不分什么长幼,差不多的孩子就关在一起打,打到再也站不起来为止。期间不乏有人被打死,但死了就死了,这里的孩子要么是被卖进来的,要么是被拐进来的,没人在乎他们的生死。
当时有很多个地下拳场,他们就像被训出的狗,被熬顺的鹰,每天辗转在不同的拳场,身上被押上不同的筹码。
后来弓梓郢用什么方法让警方捣毁了地下拳场没人知道。
弓梓郢从拳场出来后被弓陕带走,连会虽然被送进福利院,但弓梓郢一直都在偷偷给他打钱,如今八年过去,连会以为他跟他哥终于可以像其他兄弟一样……
姚漆把车开到别的地方,两个人蹲在不远处等着,弓陕的人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从江下游发现弓梓郢。
人被送去医院抢救,令东玉得知后也立马买了最近航班的机票,却被这该死的天气绊住了脚。
弓陕坐在手术室外等着,直到中午手术室灯灭,弓梓郢身上连着一大堆仪器被转移进重症监护室才离开。
连会迫不及待跑去问医生弓梓郢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病人冲进水里时头部受到重创,暂时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仍然需要在重症监护室住着。
弓梓郢就那么孤零零躺在那里,所谓的亲人、爱人都不在身边。
“老板,地下拳场的事我们查到一点线索。”
弓陕把手里的饵料丢进鱼缸示意手下继续说。
“是、是您儿子……”
弓陕扯起嘴角,不仅没生气,神情里反而有一丝骄傲。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在弓陕的安排下,弓梓郢就读于本市一所商学院,不过弓梓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学期连挂五科被学校劝退。
弓陕财大气粗,转头给学校捐了个图书馆,弓梓郢才得以继续读书。
“儿子,好好读两年书吧,等你毕业了爸就送你一个分公司。”
弓梓郢此刻正在打游戏,头也不抬敷衍道:“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弓陕没动,朝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弓梓郢被一左一右架起,手机掉到地上摔碎了屏幕,正在进行的游戏也输了。
“干嘛?就这两个人也想动我?”
弓陕但笑不语。
弓梓郢猛地俯身从他们的桎梏中退出来,他知道弓陕找来的人绝对是有些身手在的,一对二,他不占便宜。
那两个人果真如弓梓郢所料,一个攻头一个攻尾,弓梓郢避无可避朝弓陕跑去。
“行啊老头。”
弓陕:“五年前地下拳场,是你给警察通风报信的吧。”
弓梓郢抓起手边的凳子冲着弓陕就砸了下去,被他找来的人腾空一脚踢开。
“差一点呢,你养得狗真不错,打个赌吧老爹,他们赢了我,我就回去好好读书,但要是我赢了他们,你这两条狗归我怎么样?”弓梓郢不觉得自己会输,同样的,弓陕也不认为自己的人不行。
“好啊,不用留手。”
前半句是对弓梓郢,后半句就是对他那两个手下了。
原本弓陕是让他们收着点手的,到底是他唯一的孩子,真的打死了他这个年纪恐怕也很难再生出来一个了,就算还能生也不一定能养到他有本事继承家业。可是弓梓郢没否认拳场的事,那说明当初真的是他跟警察联手端了他最初的“事业”。
弓陕可以容下一个叛逆的儿子,却不能容忍这种他自认为的背叛。
弓梓郢专挑要害,另外两个人也下死手,没多久三方都挂了彩。
学校宿舍是四人间,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走廊上开始有人来往。幸好弓梓郢住一楼,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另外两个人紧随其后。
宿舍楼不远处就是一片树林,夏天蚊虫多,那里没什么人,所以弓梓郢跳出来就直奔小树林。
身后的人追来,一把拽住弓梓郢,弓梓郢一对二体力消耗巨大,一时没能躲开。拳头落在鼻梁上,几乎瞬间出了血。
弓梓郢一向对自己这张脸引以为傲,在地下拳场那些年都不曾伤到鼻梁,他用舌头在嘴里搜刮一圈,吐出一口血沫。
“狗太认主也不是一件好事。”
另一个人见弓梓郢被打得单膝跪地,不知从哪捡了石头扔过来。弓梓郢抱头翻滚,险些被石头砸中,对方步步紧逼,恰好他身后着一根枯树枝,树枝划破风声落在皮肉上,处处生花。
疼极了,顾不上什么,被弓梓郢打得那个人突然扑过来。
“唔……”
树枝扎进血肉里,弓梓郢疼得冷汗直流。
有人从树林旁经过,弓梓郢钻进树最密集的地方,树脚下是低矮灌木,那些带着刺的植物划破他的脸,他的衣裳。
令东玉抱着课本,本来是要回宿舍的,却刚好看到弓梓郢一身是血从树林里跑出来。
弓梓郢和他身后两个人都认出令东玉了,令家他们还有所忌惮,所以躲在树林里并没有再继续追赶。
弓梓郢擦了擦蹭到令东玉身上的血,想说抱歉来着,但没说出口就晕了过去。
人送到医院,医生说弓梓郢身上的血不全是他的,除了肩膀处被树枝扎伤的地方和鼻梁有些严重,其他的伤口涂过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弓梓郢睫毛长长的,尖部颤抖着扫在包扎鼻梁的绷带上。
令东玉犹豫着要不要报警,他这一看就不是自己整的。
一只细白的手伸过来。
“别报警……”
弓梓郢视线还不能完全对焦,眼睛要睁不睁地眯着。
“你先好好休息,我暂时不报警好嘛?”
弓梓郢闷哼一声又沉沉睡过去,过来换药的护士解释道:“他这是体力消耗太大了,睡一晚就好了。”
第二天弓梓郢醒来没见到令东玉,缠着护士一直问:“姐姐昨天送我来那个帅哥你看见没?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他昨天走得时候有没有说啥?”
护士被他问得不耐烦,但是回头看见他那张脸又说不出什么重话。
“他说医药费已经帮你交了,伤好了就可以离开了。”
“啊?什么意思?那他不会再过来了?”
护士见他这个反应有些好笑,“他是你男朋友?”
弓梓郢看天看地,最后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令东玉提着果篮刚好进来,很不巧,刚刚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但他没说什么,放下果篮从弓梓郢身边经过时小声反问:“男朋友?”
弓梓郢脸唰得一下红了。
“不是不是,他不认识我,是我暗恋他。”
护士没说话笑着出去。
令东玉听出来他在胡说八道,也没跟他计较。
“昨天的事真的不用报警吗?”
弓梓郢轻轻碰了碰自己鼻子,貌似骨头还在。
“不用,他们伤得比我还重,报警说不定被抓的是我。”
令东玉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削皮,“是吗?那要通知一下家里吗?”
弓梓郢接过令东玉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也不用,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我是孤儿。”
令东玉:“哦……”
弓梓郢睡了一天,一颗苹果几口就下了肚子,“吃饭吗?我请你!”
令东玉刚要拒绝人就被弓梓郢拉起往外走了。
夏天街道上随处可见烧烤摊,弓梓郢坐下就噼里啪啦点了一堆。
“你的伤吃这些没问题吗?”令东玉真诚发问。
弓梓郢:“没事不喝酒。”
令东玉:“?”
谁问你喝不喝酒了。
两人刚好坐在下风向,烧烤冒出的烟熏得令东玉睁不开眼。令小少爷从小到大就没闻过人间烟火气,一时被熏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老板端着烤好的串串过来,“小伙子,坐那边没烟。”
弓梓郢这才意识到令东玉被熏得不轻。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这个位置不太好。”
令东玉咬牙:“没事儿。”
两人换了位置坐定,弓梓郢吭哧吭哧开吃。
说真的,单看弓梓郢的长相和穿着,完全不会联想到他吃相这么差。
像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弓梓郢吃得差不多了才发现令东玉从头到尾都没下手。
“怎么了?不合胃口?”
令东玉摇头。
“羊肉过敏?”
令东玉又摇头。
“猪肉过敏?”
令东玉还摇头。
弓梓郢一拍脑门:“你不会没吃过吧?!”
“……”
“我怕你不够吃。”
弓梓郢:“……”
“见笑了,我下次注意。”
弓梓郢擦擦嘴又重新点了一些给令东玉,自己慢条斯理吃剩下那些。
眼看着令东玉皱着眉头把肉串放进嘴里,几秒钟后眉头舒展开来。弓梓郢心情大好,“咱们加个微信吧,我把医药费转你。”
令东玉擦擦嘴巴想说不用了,没多少钱,用不着还了,又猛地想到他是个孤儿,为了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可怜他,令东玉掏出手机加了弓梓郢微信。
手机连着响了两声,一次是通过好友申请的提示,一次是转账的提示。
弓梓郢转了两万块钱给令东玉。
令东玉看着手机界面上的金额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弓梓郢的医药费真的没花多少,而且他作为一个孤儿,是不是出手有些许的阔绰……
“你之前不在这读书吧?”
令东玉嗯。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哦?”令东玉终于正色看他。
“收了吧,我爹的钱,不花白不花。”
弓陕虽然对弓梓郢下手挺狠,但是给钱上一点都不含糊。
令东玉有些不高兴,这人张口就胡说八道,前脚还说自己是孤儿,后脚又冒出来个爹。
见令东玉起身打算离开,弓梓郢手忙脚乱拉住人家,期间扯到肩膀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哎!”
令东玉到底心软,没把他扔下离开。
“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啊。”令东玉小声嘀咕,弓梓郢听见了,抬头一笑,令东玉恰好准备弯腰扶他,两人鼻尖差点对上。
令东玉心脏怦怦跳,觉得这种反应实在不对劲。
“我叫弓梓郢,这句是真的。”
“你爸是弓陕?”
“对啊。”
弓梓郢吃饱一拍肚子,前面噼里啪啦点的一大堆和后面给令东玉点的那些大部分都被他吃了,两个人溜溜达达往学校走。
“什么时候回国的?”弓梓郢问,语气像关心多年未见的老友。
令东玉歪头看着他不说话。
弓梓郢乐了,“我不至于去调查你,你知道我和我爹的名字却对不上人,之前应该一直在国外吧。”
令东玉收回目光,“嗯,刚回国不久。”
“你也住校?”
“不住,我在学校旁边有一套公寓。”
“那能带我回去吗?”
弓梓郢眼睛忽闪忽闪望着他,令东玉反问道:“难道你一直住学校吗?”
“我没有房子,不住学校住哪?”
令东玉被问住,弓梓郢怎么会没房子?弓陕连房子都没给他?不会又在胡说八道吧?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
“好吧……”
两人在学校门口分道扬镳,弓梓郢脑袋恨不得耷拉到地上,脚步肉眼可见的沉重。
“那个……你是跟室友关系不好吗?”
弓梓郢听出令东玉话里的退步,于是用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到令东玉身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感谢大哥收留,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学校门口即便很晚了也还是陆陆续续有小情侣经过,令东玉被他这套动作整懵了一瞬立马拖起人往公寓走。
——
弓梓郢:“?”
令东玉:“憋回头,有人看,我丢不起那人……”
“我是病人,你能对我温柔点吗?”
“不是、你要实在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裂开了裂开了!”
令东玉回头,弓梓郢肩膀上果然湿了一片。
“对不起。”
弓梓郢头皮发麻,立马脱离了令东玉手臂能碰到他的范围。
令东玉也没再去拉他,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公寓。
“你睡客厅吧,我这就一个卧室。”
弓梓郢挑眉看了他一会儿,勾唇点头,“行,应该的。”
第二天一大早令东玉起床闻到一股诡异的味道,弓梓郢已经系着围裙站在门口了,“我做了饭,快起来吃。”
令东玉觉得自己还没睡醒,他怎么穿着自己的衣服?
揉了揉脑袋才想起来,他昨晚洗澡处理完伤口没衣服穿,自己随手丢给他一件。
令东玉洗漱好坐到餐桌前又被弓梓郢做的饭迷惑住。
“这是?”
“火龙果蒸蛋和番茄酱沾黄瓜。”
弓梓郢自顾自吃起来,令东玉硬着头皮吃了这顿早饭就往学校走了。
至于弓梓郢,吃完饭也没走。令东玉这里可比宿舍安全多了,就算弓陕找到他也不至于那么肆无忌惮对他下手。
学校那边,容初用手在令东玉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设计图画完了吗?老师在催了。”
容初是令东玉在国外认识的朋友,跟令东玉一样读的设计,现在被家里一块送回国学习,为以后接手家里生意做准备。
但是国外的学业也在继续,别人要完成的作业他们也需要完成。
令东玉支着脑袋在电脑前坐了一上午,鼠标左点右点,听声音就没在专注画图。
“我在想火龙果蒸蛋和番茄酱沾黄瓜。”
“哈哈哈你们家吃饭挺中西合璧呀。”
“其实挺好吃的,就是吃完容易走神。”
“哈?”
“你知道弓陕吗?”
“听我爸提过,怎么了?”
令东玉把设计图打了个压缩包,鼠标在发送键上一点。
“诶!你!”
容初破防了。
“他儿子现在住我家。”令东玉语气平平,这让容初更加破防。
“你有病啊!一声不响就交作业!我怎么办!”
“你……还没画完吗?不是已经一上午了嘛?”令东玉真诚发问。
容初掐着自己人中,努力克制把令东玉电脑砸了的冲动。
“等等,你说谁跟你住一起?!”容初突然回头把令东玉吓一跳。
“弓梓郢,弓陕儿子。”
容初倒吸一口凉气,问:“睡一张床上?”
“那倒没有,我睡卧室他睡客厅。”
“哦……”容初凑过去压低声音:“我听说,弓梓郢是gay,你跟他住一起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令东玉想了想,“确实影响不好,要不我去你那凑合两天?”
最终令东玉还是回了公寓,原因是他交作业不提醒容初,容初让他捂着屁股回去找弓梓郢。
国外在这方面比国内开放,令东玉不说司空见惯但也能算得上波澜不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