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1 / 2)
沈长留来到书房,只见那妇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他。
他坐在前方,墨雨立刻为他倒上茶水,沈长留无声打量那妇人,他身居高位,一身气势压人,那妇人连忙哭求,“我真的没有偷你的东西,郎君饶了我吧。”
“你偷没偷我比你更清楚。”沈长留刚抬起的茶杯略有些烫手,又放了回去。“不如老实交代,你为何一见了我就跑。”
“没……没,老妇眼拙,看错了。”
沈长留目前还算耐心,“你且说来缘由,无论如何,都不会怪罪于你。”
妇人快急哭了,“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一个小小平民,何德何能认识您这样的官老爷。”
“你怎知道我是做官的?”沈长留抓住她话中漏洞,“从头至尾没有人告诉你我的身份,你自称乡村老妪,若是没点见识,怎么猜出我的身份?”
“没、没、没有,胡乱猜的……”她连连罢手。
“胡乱猜的,那你猜猜,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沈长留耐心所剩无几,说话也越发冰冷起来。
那妇人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啰嗦着说不出话来。
沈长留将她反应尽收眼底,最后无趣起身,“看来是一场误会,墨雨,给她几两银子,算作赔偿,送出去吧。”
“是。”墨雨上前掏出钱袋塞在妇人手中,那里面的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半年的花用。
“请吧。”
那妇人拿着银子有些傻眼,稀里糊涂就被送出了门,等她反应过来,再回身时,那朱门已经关闭严实,若没有主人的邀请,她再无进去的可能,最后只能离开。
墨雨亲眼目睹她离去,转回去禀报,“主君,她走了。”
沈长留吩咐他,“叫人跟着,查清楚她的身份,别盯丢了。”
墨雨打起十二分精神,“我立刻去安排。”
墨雨的效率很快。
“主君,都查到了,那妇人曾经是晋王府的旧人。”
沈长留正在执笔书写的动作一顿,墨汁污染了奏章。
他只好放下手里的笔问道,“什么情况?”
墨雨立刻汇报,“那妇人姓金,单名一个字玲,据说二十年前,曾在晋王府做事,后来不知犯了何事,被打发到偏远贫苦的地区去,永远都不许回京,这次出现在京城,是偷偷潜回看一眼病重的女儿。”
“可查到她是因为什么被赶出京的?”
墨鱼摇头,“这个暂且查不出来……只是,恐与您有关。”
沈长留沉默片刻,“人可还在京城?”
“在。”
“走,去见见她。”沈长留迫不及待起身。主仆二人急匆匆出门。
那金玲是被赶出去的,在京城并无落脚之地,只能在城郊外的破烂庙中暂且安身,要见她,只能驾车出行。
偏偏在出城的时候,被守城的士兵给拦了。
“沈大人,您不能出城。”
沈长留掀开车帘,“出城文书一应俱全,为何不能出城?”
守城的将领有些为难,“沈大人,在下只是听令行事,您真的不能出城!”
“我的官凭路引,可有什么问题?”沈长留再问。
将领无奈道,“文书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们收到过上头下来的命令,您的确不能出去,还请不要让我等为难。”
继续僵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沈长留只能退让一步,“我既出不了城,我的人总该可以?”
将领也并非不通人情,“他是您的随从,我等自然放行。”
沈长留只能忍着气对墨雨道,“你去将她接进府里来,不要让别人知晓。”
墨雨点点头,表示明白,沈长留临下车前又吩咐一句,“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墨雨立刻担保,“主君放心,我一定让她完好无损出现在您面前。”
沈长留离开城门,守城的将领也算松了口气,幸亏是个讲理的,换了不讲理的,一纸告上去,他没错也有错,必遭责罚。
沈长留没了车架,只能沉着脸走回去,奈何城门离家太远,他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家已经是日暮时分,
中途不是没想过雇一辆牛车或者马车送他回来,偏偏今日一辆都没看见,连骡子都没见到一匹。
“主君?!”墨雨看见他现在才回来有些震惊,“您一路走回来的?!”连忙要上前搀扶,一边说,“回程的时候,不曾见你。”
这种事情阴差阳错谁说的清?就像他今天,一只牛马骡子、驴,都没见到。
想到这里沈长留难免心里不平,凉凉道,“你这个月的月奉还想要吗?”
“啊?”墨雨下意识反应,回过神来,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讨好道,“那什么,主君,要不我背您进去?”
沈长留冷哼一声,甩袖进府,进了厅堂一屁股坐下,死活不愿再动了。
墨雨及为有眼色的安排了两个机灵又手巧的侍女进来给沈长留按摩,消除疲劳。
沈长留不习惯陌生女子那么靠近,打算换小厮来,墨雨看出他的不自在,立刻说,“小厮力气大,拿捏不了分寸,女子力气小,也更擅长此道。”
说话间,侍女已经给他按摩起来,沈长留除了有些不自在,的确舒服许多,也就不想着换人了。
“人呢?”
“人安排在东边一间屋子里,主君刚回来,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差那么一会,不如吃了晚膳再去审?夫人和小姐都等着您呢。”
沈长留一心思都是真相,没有胃口吃东西,“让她们先用膳吧,就说我有公务尚未处理,晚间再说。”他挥挥手,两名给他按摩的侍女退下,起身去了书房,“把人带过来见我。”
那妇人这次见到沈长留不像,跟他的习惯截然不同。
他不喜欢热闹,也不擅长讨人喜欢,对甜食避之不及……无数次自欺欺人的谎言好像在这一刻破碎。
沈长留长叹一声,一手撑在桌上扶额,紧闭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