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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虽心思各异但求的都还算心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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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观素来香火鼎盛,许因昨夜至清早雨势未歇,平日频繁来往山道,络绎不绝的香客,今日却不见半点人影。

一辆马车在滂沱大雨中砥砺前行,驭夫手持鞭子,小心翼翼的在山道上赶车。马车内坐着两位外地客,说是为了重病的母亲不远千里来此一趟求香火,定要求得神灵护佑,让他的母亲身子尽快康健起来。

驭夫爽朗的声音透过雨帘传入马车内:

"两位公子,前面便是落霞观了。"

锺惟清坐在马车内,伸手稍稍拨开窗帐,往外看去,落霞观门外两侧种了一整排绵延至观内的杏花树,虽尚未至杏花花期,苍郁的林色,也已让人心醉。

算了算时日,离开夜倾尘至此时,已经足足过了六日。余下不到四日的时间,锺惟清必须抓紧时间,与楚长凛先拟好要进行的计划后,先暂时再回到夜倾尘身边。

姑且不论夜倾尘威胁他离开超过十日会死这件事,既然离开前他留书表示十日内定回,那便要想尽办法赶回去。

马车停在落霞观门前,葛三乾先行下车给了驭夫二十两,让他在此等候他们,之后再为锺惟清撑伞,主仆二人走过殿前的石板路,来到殿中先是跪在蒲草垫子上向高耸的神像诚敬叩拜。

锺惟清甚少求神拜佛,此时也不知该对神明说些什么,脑海中蓦地浮现夜倾尘昏睡的身影,他敛了下眉眼,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

"神明保佑,祸害毋须遗千年。"

葛三乾偷偷觑了一眼锺惟清,闭上眼睛,在心中诚恳的祈求:

"求神明保佑我们大公子一切平安,公子能早日洗刷冤屈,还有保佑弟子我能娶得如花美眷,日进斗金。"

两人虽心思各异,但求的都还算心诚。

锺惟清站起身,往四周景物看了一圈,见着一位身穿道服正在擦拭案桌的师父,向他询问是否知道楚长凛人在何处。

这位师父望着锺惟清看了片刻,摇了摇头,转身便又去擦另一边的桌面。

锺惟清想起前一日楚长凛给他的令牌,从怀中取出后再次向这位师父探问,这次师父直接转身往殿外走,于是锺惟清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往大殿左侧行走,很快便发现这是一条相当长的回廊,沿路遇见几名同样也是身着道袍之人,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戒,却在见到他手中的令牌后主动收敛敌意,让师父带着他和葛三乾,一起来到殿后的一处院落。

"城主恭候已久,先生请进。"

将人带到门口,师父往后退了一步,锺惟清让葛三乾也在门外候着,他自行开门入内。

"锺将军到了,请坐。"

楚长凛见到锺惟清来了,让人送上茶果点心后便退到门外去。

锺惟清并未用茶,向楚长凛请安后直接问起后续的安排。

楚长凛早有预备,他将羊皮图纸摊开在圆桌上,一一向锺惟清解释这张图纸代表的含义,以及上头多处打了红星的位置有何用意。

锺惟清一眼便看出这是天元国的地图,标上红点的几处,他认出这是现今兵力强盛的几处大营,其中有一处被圈了黑,那便是以前他在御海城驻扎的军营所在之处。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孤的南川军,就算圣上收走本王的虎符,他们也只听命于孤。"

楚长凛指着图上三处,这三处地理位置正好连成一线,包围住京城。

"末将所在的军营虽已尽数被毁,但末将可往东进。"锺惟清手指定在了东南方。"张师让将军与何鸿山将军乃生死至交,末将若能说服他东南水师沿长河北上,便可守住此处破口。"锺惟清用指尖在图上推演。

"朝中人心诡谲,可信之人鲜矣。"楚长凛说道。"以崔相一派为首,其中应有这次屠城的主要推手。"

"末将知道,李东江只是替死鬼,真正运筹帷幄之人还藏匿在其中。"锺惟清沉吟道。"起兵当师出有名,末将定会将事情查清,还道于天下。"

楚长凛听后,只是微微扯唇笑了下。

"锺将军心怀天下,宅心仁厚,只是庙堂之事纷乱错杂,朝中之人虽有光风霁月之姿却不可尽信。"楚长凛用着一双墨瞳盯视着他说:"将军应该学着心狠些,如此一来,看的能更为透彻。"

锺惟清听得出楚长凛话中有话,他微微颔首,认同楚长凛说的,心应该狠些,才不会总是对莫名其妙的人心软。

"临济城和慕华郡主之事,城主可否告诉末将您打算如何保下?"锺惟清严肃地盯着楚长凛问。

楚长凛提起使臣即将入京和谈一事,听说将会要求割让御海城与临济城两座城池。

楚长凛早先已有预备,现在确认锺惟清心中所愿,这才能明确的迈出下一步。

楚长凛说:

"对方来使虽会提出拿走两座城池,实则若是只给一座,对方也会同意,只不过附加的东西价值要高,多半是要我们拿出足以相抵的银钱。至于要慕华和亲这事,众人仅知孤与慕华有婚约,但他们不知,孤和她的婚约,是先帝作的主,孤这儿还有先帝指婚的圣旨为凭。"

从前慕华总与楚长凛不对付,便是从长辈那儿知道有这只圣旨存在,每每见他都想把那只圣旨抢去烧了湮灭事实,只是事到如今,任谁都无从想象这纸荒唐的婚约,竟成了救命稻草,。

听楚长凛这么说,锺惟清思索了片刻,明白自己该如何行事。

"城主,割让御海城。"锺惟清接着说道:"一年后,末将定会亲自收复城池。"

"好。"楚长凛点头。"孤会派亲信跟在将军身边,有任何需要,只要将孤的令牌交给他,他会帮你把事情办好。"

两人说好三日为计传递书信,期间若有所变化,需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消息送至对方手上。

离开落霞观前,锺惟清才知楚长凛派给他的亲信,就是在殿中默然不语的那位师父。

葛三乾好奇的盯着这位突然要跟着他们回去的师父问:

"你叫什么名字?"

师父没有看着葛三乾回答,而是转向锺惟清答道:

"属下名叫阎风。"

锺惟清将阎风打量了一遍,觉得他年纪看着虽比葛三乾轻,眼神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练家子,比插科打诨的葛三乾层次高了许多。

三人走至马车,葛三乾和阎风本想让锺惟清先上车,锺惟清却独自走向已在马车旁等候许久的驭夫,询问有没有从此处到御灵山的便道。

"有一条两日内可到的山间小径。"驭夫状似为难的说:"但那路泥泞,这天候可不好轻易冒险从那儿去。"

"是吗?"锺惟清沉吟片刻转身提步,突地回过头出手如电,死死地扣住驭夫的命门。

锺惟清见驭夫脸色赭红发紫,冷冷问道:

"那你说,夜倾尘派你来有何用?难道是来看着我死的?"

身份被识破,驭夫并未表现出惊慌失色,反而冷静的让锺惟清先让他把左护法于焕七的话带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锺惟清微微放轻的手劲,冷言道:

"你说。"

"左护法说,您的时间,不足十日。"驭夫眼神由和善转为冷漠,丝毫不在意锺惟清还正掐着他的命门。

"这是何意?"语音刚落,锺惟清突觉气血翻涌,一股温热不可控地从喉底涌出,缓缓流下嘴角。

"公子!"葛三乾大喊了一声。

葛三乾回头瞥见好几抹鲜红挂在锺惟清嘴角,心中慌了半晌,连忙上前去察看锺惟清的情况。

一旁的阎风虽不明所以,亦连忙奔至锺惟清身前。

"怎么回事?"葛三乾焦急的问驭夫,驭夫看了他们一眼,将于焕七的话完整的转述一遍。

"锺将军身上的子蛊和一般夫妻蛊的蛊虫不同,它是吃母蛊的血长大。一般夫妻蛊不能分离十日,这种用血喂养的蛊,只能七日。七日一到,子蛊会逐渐反噬宿主,将内脏掏空,最后只剩一具空壳。"驭夫说。

"竟是如此……"

锺惟清松开扣住驭夫的手,抬手用衣袖抹去血渍,眼前浮现夜倾尘那日在他怀中那句低语:

"别趁我睡着时逃走,你会死的。"

这一切,夜倾尘早已算计好了。

驭夫拍了拍自己被揪的凌乱的衣衫,对着锺惟清说:

"锺将军,上车吧!教主已在暗城候你多时。"

看着驭夫重执赶马的鞭子,锺惟清知道自己已无他法,只能暂时随着夜倾尘的安排,先见着人再想要如何走下一步。

马车出了关原城一路往东,途中锺惟清陆续咳了几次血,一次比一次严重,到了傍晚他神智虽还能保持清醒,脸上却已逐渐开始浮起青筋和血纹。葛三乾推起锺惟清的衣袖,发现手心延伸至上,也都同样布满了血纹。

"公子!这魔教妖孽怎能这样折磨你!"

葛三乾急的眼睛都红了。

好不容易他家公子暂逃牢狱之灾躲去处斩极刑,却又莫名其妙掉进无冥教这个大火坑,他之前竟然还因为夜倾尘救了他们家公子所以无法真正的厌恶夜倾尘。

他真是太对不起公子了!

现在葛三乾决定了,他要厌恶、鄙视、讨伐这个恶毒的魔教妖孽!

"是我、先失信于他……"

他对夜倾尘说过,不会走的……

锺惟清又呕一大口血,这次全沾染上衣襟,马车内顿时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见此状阎风只能先帮锺惟清封住几处大穴,让他先能保住这口气,撑到和夜倾尘见面。

阎风拉开车帘,问驭夫道:

"路程还有多远?"

驭夫快速地赶着马车,看了眼周遭景色,推估他们现今应已经入了暗城的地界。

"刚过地界,约莫还要半个时辰才能进城。"

"大哥!求你了,再快些吧!我家公子快不行了!"

葛三乾颤着声求他,希望马车速度能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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