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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蒋诀发现,他是不是只能在床上能让云筠开心,连出国的事都不和他讲,他在云筠心里是不是连他妈妈都不如,家人不算,朋友更不算。

蒋诀吃着吃着,云筠就高潮了,脚跟在他背上乱踢,大口喘着气,人蒋诀从他身下移开。

蒋诀撩开裙布,蹲久了腿有些麻,站起来后缓了一阵,云筠脸上的潮热未褪,像那剥了鳞的鱼,张大了唇呼吸。

“蒋诀。”云筠张开手,蒋诀弯下腰让他抱,听云筠在他肩侧软绵绵地问他,“你生什么气呢?”

“……我气我自己,你不用管我。”

“别说反话。”云筠声音轻轻的,两手在他背上来回抚摸,“又哭了,哥哥。”

“我就是气我自己。”蒋诀被云筠安抚一下,眼泪就忍不住,“我就是想,如果我之前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你是不是有可能喜欢我,如果我聪明努力一点,我是不是也能和你去同一个大学。”

云筠还在高潮的余韵里没缓过神,调整呼吸,半晌,无奈地笑了起来:“你是又坏又蠢。”

蒋诀把人抱得紧,点头时下巴在云筠的肩颈肉上戳来戳去,云筠只好拉着他的手臂,“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蒋诀的手被人拽着往围裙下伸,钻入了衣摆,摸到云筠的肚子上。

“摸到了吗?”云筠问。

蒋诀蒙蒙地看着云筠,眼泪还没擦干,睁着眼问:“脐钉。”

他的确摸到了东西,云筠的脐钉,也没什么特别的,他知道云筠有脐钉。

云筠扯开他的手,想从厨台上跳下来:“摸不出来算了。”

蒋诀没让他走,把围裙衣服都揭开,肉白的肚脐上扣了一个新的钉子,是一个字母,j,和蒋诀身上的y是一个系列的,闪着光。

只不过云筠只打了一个脐钉,所以只有一个字母,但是足够了。

“还哭吗?”云筠把衣服拉下,j在蒋诀的眼底消失,他用脚尖戳戳蒋诀,“帮我穿好裤子。”

蒋诀怔怔地,套好云筠的裤子,讷讷地答言:“不哭了。”

“不许再哭了。”云筠坐起来,拍拍蒋诀的脸,用袖口擦掉他的眼泪,还有没干涸的不明液体,“我上了大学才考虑恋爱,不谈异地恋不谈网恋,哥哥自己想想办法。”

“……你等我吗?”

云筠歪了歪头,反问:“你能来吗?”

能吗?蒋诀是“想”,“想”和“能”之间,有一条鸿沟。

十月中旬云筠的sat成绩出炉,十分理想,云爸很高兴,赶在11月前申请了美本的earlydecision序列,是云爸提前好几年就挑好的高校,云筠本人也非常向往,在波士顿,不出意外的话,圣诞前就能出录用情况。

恰逢十一月期中考考完,云筠的成绩自然不必提,饶是小小地休息了一个假期,回校后很快找回状态,拿了第一。

但是蒋诀比月考又要进步了百来名,尽管名次越靠后进步的速度越快是正常的,但还是给蒋妈吓了一跳,班主任还特地给蒋妈打电话,一是贺喜,一是希望家长再接再厉,按照蒋诀入学成绩来说,考回中游还是还有希望的。

两位家长都乐滋滋,趁着周末带孩子们去酒楼吃海鲜,犒劳犒劳。

“最近都辛苦了,多吃些补身子。”蒋妈见蒋诀没怎么动筷,只好亲自给儿子拿了俩生蚝。

蒋诀说着“谢谢”,低下头沉默地吃,饭桌上,家长说什么,蒋诀只是应和点头,不做多言。

上次国庆节和妈妈聊过后,蒋妈后来企图再找他谈话,可惜国庆回学校后,连续几次周末,蒋诀也不肯回家,打电话去宿舍问,舍友也替他打哈哈,蒋诀不肯接。

这回怎么都不会让儿子又闷闷地跑了,吃完饭逛超市,云筠和爸爸在货架旁挑东西,蒋妈把蒋诀拉的?冷冻柜旁。

“你最近躲着妈妈呢?”蒋妈低声说,“是不是上次妈妈说了你什么,我道歉,对不起啊,上次我是没和你说清楚,也没想到你和云筠之间情况这么复杂。”

其实蒋诀没把妈妈当时的神情放心上,蒋诀担忧的是升学问题,看着自己这破成绩,怎么好开口和妈妈说要出国?

何况美国的消费不是一般地高,云筠爸爸是有钱,一年掏个上百万给云筠,值得,云筠也对得起这笔钱。

蒋诀摸摸冷冻柜里的牛奶,挑了一瓶抱怀里,沉默片刻,耸了耸肩,“妈我没怪你,我就是太忙了,不太想接你电话。”

“你这什么话。”蒋妈锤了锤他的胸口,“真翅膀硬了连老妈都不理了?妈妈也不想你这么累……”

“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蒋妈下意识往云筠那边望去,恰好和不远处的男生对上目光,她笑了笑,又看回蒋诀,“蒋诀,你是不是想出国,和云筠一样,去美国念大学。”

蒋诀不言,垂着头,检查牛奶上的日期,日期很新鲜,他把牛奶放进篓子里。

“说不想是假的,但是我也知道不可能,美国很贵。”

蒋妈摸一摸儿子的手背,说:“……我前段时间和云筠爸爸聊了一下关于去美国读书的问题,我老实告诉你,你今年肯定是来不及申请的,一月基本上是最晚的申请期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至于钱的问题……”

蒋妈顿了顿,安抚他说:“妈妈不是没想过让你出国,毕竟你之前的成绩——我当时第一想法是把你送去新加坡,相对好入学一些,语言也没那么困难。没和你讲是因为怕你更不用功了,本来打算等你高考完再看情况,所以钱倒是有筹备,就是不多,妈妈还能再努力一下。”

“妈。”蒋诀那颗心在颤抖,感激地看着妈妈,蒋妈“哎”了一声,提醒他:“但是申请美国,你要自己加油了,妈妈也不是什么学校都会同意你去的,这么远,我不像云筠爸爸这么舍得。”

“?我明白的。”

蒋诀自己了解过,他的成绩想要一年内去到美国,但凡好一点的学校都不太可能,他也没有脑热到随便砸几百万水个大学的地步,国内高考好歹也能努力上本科,出国的意义不大。

蒋诀还是迷茫着,但心情舒畅不少,眼睛一红,蒋妈就笑他:“我发现你从小到大都喜欢哭鼻子,也不知道像谁。”

“像你,你一边哭一边打我。”蒋诀抬手擦眼睛。

“好了好了,在外头别哭了,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的以为妈妈又骂你了。”蒋妈嗔怪着,用肩膀碰他一下,“但是你和云筠感情上的事情,你自己以后想办法,老妈不掺和了。”

蒋诀啄米般点头,把眼泪憋回去,她望着儿子的脸,叹了口气:“妈妈就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你也要开心,妈妈。”

“哦哟,谈个恋爱把人格都进化了。”蒋妈打趣儿道,“你最好对云筠好一些,他这么优秀,心飞老远了,他爸说他从小就很有志气的!”

两个人谈话间,听见云筠的叫唤:“哥哥,阿姨,走了。”

云筠远远地摆手,示意他们来到柜台结账,蒋诀走过去,云筠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鲜牛奶,一走到跟前,云筠就拿走了:“这个我喜欢。”

“给你拿的。”蒋诀把购物车里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学校没冰箱,你喝快些。”

“没事。”云爸正在付账,接过话,“弟弟下周不回学校,我带弟弟回趟老家,出国前陪陪爷爷奶奶。”

云筠老家在东部,江南地带,离南部较远。

蒋妈愣一秒,问:“这么急啊?不是十二月中旬才出offer嘛,圣诞前再回去也不迟呀。”

“圣诞月要去美国了,参加一个冬令营,冬令营结束也许会回来一趟,也有可能不回来了,适应一下那边的生活。”云筠语气温温地解释,他看一眼蒋诀,蒋诀杵在购物车旁一动不动,不清楚在想什么。

蒋妈若有所思地应着:“这样啊,那就是出录取后从老家回来,收拾打包就飞美国了。”

“对。”云筠说,“如果没录到,一月份再申请regurdecision就好了,rd能选择的学校很多,总能录上一所,有保底。但是今年冬令营在一月,所以得过去,学校这边申请停课了,应该……先不回来。”

“不可能录不上。”云爸给云筠一个警告的眼神,“别乱说。”

“是呀。”蒋妈也放松地笑起来,“我也相信云筠,别担心。”说完她小心地瞧了瞧儿子,儿子果然又成了那镂空的塑像,在一旁一声不吭,她爱莫能助。

零食乱七八糟的物品从柜台打包好,回到家里,云筠就开始收拾行李箱。

上次去香港的行李箱十分小巧,这次的行李箱,超大尺寸,云筠可以坐在上头溜着走。

巨大的行李箱横在卧房的地板上,蒋诀叠衣服的动作很慢,一丝不苟,把每一件都理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

这个行李箱后来被推出卧房、推出家门,一直到推进机场,离开祖国。

蒋诀觉得那不只是一个装满了云筠衣服的箱子,还装满了他的想念和茫然。

国际航班送机的人很多,一块提示牌写着“送客止步”,卡在登机人和送机人之间,蒋诀和俩人的爸妈都进不去。

云爸不是第一次送云筠出国,以前也送,只不过夏令营冬令营十天半个月结束,云筠又会回来,这一次,收到心仪学校的录取后,云筠立马联系了校内的教授,先前冬令营就联系过,找教授拿到了旁听的名额,提前习惯国外大学课程和节奏。

云爸还得等到二月份春节放假才能抽空去一趟美国看看儿子。

他保持缄默,蒋妈倒是絮絮念叨着,嘱咐云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微信说,想家了就常打视频通话。

蒋妈念着念着泪眼汪汪,仿佛真的在送自己小孩出远门,万般不舍也无奈,关键是想到蒋诀以后也要出国,哭得更加厉害。

云筠搂住阿姨安慰她,目光求助蒋诀,却是发现蒋诀也在忍,唯独他自己的亲爹还算淡然,让他在美国注意安全,远离社交达人,好好读书,关注硕博项目。

云筠一一应承,最后张开双臂叫一声蒋诀:“哥哥,抱一抱。”

蒋诀抱上去,在家长面前,抱得很松,但他发现云筠又戴了他送的那副耳环,云筠没有说过喜欢这副耳环,也没有说过喜欢他,但是云筠默默地全盘接受了,蒋诀猜着云筠其实是喜欢吧,或多或少,一点点也是有的。

只不过他自己不争气,说好不让云筠难过的,到头来还是让人家等。

蒋诀心里酸得难受,心口像闷了一块湿毛巾,抱了一两分钟没撒手,云爸叹气:“可以了,又不是出征上战场,你们母子俩也真是。”

蒋诀只好悻悻地放开手,说:“你生日礼物我放行李箱内侧了。”

“什么时候放的。”云筠眨眨眼,“哥哥知道我生日啊。”

蒋诀一直知道,翻体检表的时候就记住了,什么近视多少度啊,生日,身高体重,还有无关紧要的肺活量,蒋诀都看过。

他“嗯”了一声,直到云筠进入安检口,到完全看不见人影,都没有说一句什么告别的话,也没有像妈妈那样叮嘱这个叮嘱那个,他一句话都不想讲。

离别前的话语都只是为离别,蒋诀不愿意强调离别,也不想说什么“再见”,正如蒋妈告诉他说不要开空头支票,不要轻易承诺以后。

在“以后”到来以前,把承诺放在自己心里就好。

蒋诀相信有朝一日能拖着一样沉重的行李箱,行李箱不再装满茫然想念,而是热烈的期待,落地大洋彼岸的国际机场,和云筠再见时,用不着说再见。

两年后。

波士顿的九月天气仍旧炎热、阳光明媚。

天空很蓝,孤零零飘着几朵云,蒋诀趴在车窗旁仰起头看,街边的建筑红红综综,高矮错落。

车内放着本土电台,主持人的声音细细碎碎,云筠扭了一下音量键,再次把声音调小。

“这边是我学校。”云筠手指指了一下,“视频里给你和阿姨看过的,你学校离这也很近,我们住的地方就在两所学校之间,正好两条地铁都穿过,不远,附近是公园,环境很好,我也是这学期才搬进去,之前我住学校。

“如果……你如果要从你们学校去我们学校,可以坐地铁,greenle转redle就好,很近的,我试过。平时我去市区买东西一般开这部车,市区有一点点远,但是好吃的很多,好几家店,晚上带你去吃龙虾卷……蒋诀,你在听吗?”

“我在听,开车我学了。”蒋诀低声回答。

街道人来人往,连树木都是不熟悉的,一下子降落到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国度,见到云筠,云筠比两年前要成熟好多,也瘦了一点。

虽然这两年期间,蒋诀并非没有见过他。

每年的圣诞假期,云筠都会回国,平日也会和家长视频通话,在家里或者在父母面前,云筠还是和以前一样,举手投足十分乖巧天真。

但是在遥远的美国见到云筠,走进云筠生活的城市里,蒋诀还是恍惚。

像梦,不过与其说一切像梦,不如说云筠本身于他而言就是梦,让他从考本科都费劲的成绩,考到重本,读了一年本科才申上这所学校,筹备转学。

他好像在追着梦跑,跑到跟前了,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周身疲惫,上飞机前的激动,到落地后的困顿,对着天空炫目阳光,蒋诀有点出神,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哥哥。”云筠又叫他。

蒋诀回过神来,解释说:“飞机坐太久了,有点累。”

“那你先睡,到了叫你。”

云筠把电台声音全关掉,蒋诀一个迷糊便睡着了,再醒来时,一睁眼便是云筠的脸,云筠凑的很近,眼镜几乎贴上了他的脸,云筠嘴唇动了动:“醒了啊,我们到公寓了,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

云筠扬了扬下巴,蒋诀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公寓楼很新。

“你的车停哪?”

“车库。”云筠帮他按下安全带,“你先下来,行李带上去,这是钥匙,六楼,三房。”他把钥匙放在蒋诀的手心,小小薄薄的两片金属,钥匙扣上还挂了一个装饰品,一朵彩色的云,很可爱,上面还有一个笑脸。

蒋诀愣神几秒,云筠已经下了车,绕到后备箱处给他取行李,蒋诀也开门下去,把行李拖走,云筠的车便从隔壁的车库通道开了下去。

蒋诀到了603房,门一打开,蒋诀被几个随着开门气流风吹涌起的气球轻飘飘地砸到脑门,他拍开粉色蓝色的气球,一进门便能看见沙发一侧的墙壁上挂了一排卡纸画。

五颜六色的“wele”。

蒋诀先是兴奋了几秒,对于落地美国有了一些实感,但是下一秒又觉得这不像是云筠会给他准备的,也许这是房东给房客准备的。

蒋诀便没说什么,把箱子推进去,屋内已经收拾过了,云筠的生活用品四处摆放着,有两间房,他看了一眼,有一间的床上有云筠的衣物,他便把箱子推到了另一间房里。

云筠很快回了来,蒋诀蹲在地上把行李箱中的衣服拿出来,不算多,就看见云筠站在他房间门口,脸色不是很好。

“你那个箱子里东西要取出来吗?”云筠问。

“一会取,我先把衣服拿出来。”

云筠绕过他进屋,将另一个小箱子打开,把里头沉沉的电子产品搬出来放桌上。

蒋诀哼哧哼哧地叠衣服做分类,云筠就坐在一边看着他,忽然来了一句:“这间房的衣柜我还没擦。”

蒋诀停下手头的活儿,“我现在擦。”

“哥哥你不休息一下吗。”

“没事,很快。”蒋诀出了房间,去浴室打湿了抹布,又回来,扶住衣柜里里外外地擦拭。

天气炎热,他冒了一身汗,擦完衣柜,衣服收进去,问云筠:“我去洗个澡,沐浴露什么的都有吧?”

“有也是我的,你不准用。”云筠冷着脸起身离开,进了对面的卧室,把门关上。

蒋诀懵了,但老妈打了个视频电话进来,来自大洋彼岸的热情招呼:“儿子,到哪里啦?见到云筠没有?”

“已经到公寓了,在收拾行李。”他端起笑脸,“妈你好好休息睡觉,这么晚了还打过来。”

“哎哟我想看看你们嘛,云筠呢?云筠在做什么呀?”

“他在补觉……”

蒋诀只好去敲门,门不开,他隔着门叫:“云筠,我妈说——”

“不用了,他在睡觉就算啦,别吵着人家。下次我们再聊,你安全落地就行了。”蒋妈雷厉风行地切断视频,蒋诀知道他妈是怕多说点就得哭鼻子,走的时候在机场拖了好久。

通话一下子挂断,屋内陷入沉寂,蒋诀不知道云筠为什么生气了,是生气吗?他也摸不清楚,很快速地洗了个澡,洗完澡云筠的门还是关着的,他硬着头皮去敲门。

敲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蒋诀垂下手,握住门把,轻松一拧就开了,这才知道云筠没有锁门。

一打开门,就看见云筠抱着被子缩床褥里,仔细听着,有一点啜泣声,云筠在哭。

哭、哭什么?

他刚来就看见云筠哭,给吓了一下,焦急走到床边,云筠背对着他,他捏了捏云筠的肩膀:“怎么了?……不舒服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云筠,云筠?”蒋诀撑着床铺探头去看,扯了扯被子,扯不动,又不敢用力,只好安慰他,“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哥哥,是学校的问题还是什么……”

“蒋诀,你是不是不想来美国?”云筠转过身,眼泪婆娑,这张脸稚气少了许多,头发也不是高中时候的蘑菇头了,十分清秀利落。

蒋诀多少被云筠的脸给唬住了,支吾半天,对云筠的问题感到费解,皱了皱眉:“什么?”

云筠还在掉眼泪,蒋诀给他擦也擦不完,手忙脚乱地,两只手都落满了湿漉漉的眼泪。

“我为什么不想来?不要哭了,为什么哭了。”蒋诀嘀咕着爬上床,被云筠推开,这点力气也推不走,蒋诀把他抱怀里。

“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

蒋诀听云筠在怀里哭着抱怨他,只好说:“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我——”

“你神经。”

“我神经。”

云筠不吱声,哭得很凶,眼泪泄洪般涌出来,蒋诀又把他抱得更紧,思忖着要怎么安慰他,就听见云筠一边哭一边耸动身子想挣扎:“你别上我的床,你想睡隔壁就睡,你他妈上来干嘛……?”

“什么我想睡隔壁就睡。”蒋诀给他兜眼泪,着急忙慌解释,“我是看两间房,一人一间……你想和我睡吗。”

蒋诀恍然大悟,起身跑到隔壁房,把夏天的衣服从衣柜里重新取出来,回到云筠房间,拉开衣柜门又塞进去。

衣柜里果然分了两边,云筠的衣服全部叠在左侧,空出来整齐的右侧给他。

云筠没有再哭,盘着腿坐在床上,恨恨地盯住蒋诀,眼睛红通通,质问他:“客厅的欢迎词你也没看见吗?”

“看见了。”蒋诀眼睛一亮,“你准备的?”

“鬼准备的,鬼才看得见。”云筠掀开被子起床,撩起衣服擦掉脸上的眼泪。

蒋诀跟在他身后,心情像坐过山车腾入云顶。

“我以为是房东贴的。”

“是啊,美国房东都很热情,租个破房还wele你,还给你吹气球,是不是还得发个电函搞个泳池派对,在时代广场挂上你尊贵的入学免冠照。”云筠给他一个眼刀,打开冰箱门,端出一盘黄色的芝士蛋糕,“这也是房东给你的,为了欢迎你,房东特地做了蛋糕给你,房东之前连饭都懒得煮,知道你要来,学了半个月蛋糕,他妈的废了一堆材料,吃得房东想吐了,房东——你干嘛!房东还没说完。”

蒋诀没让云筠碎碎念完,揽着腰抱上去,刚才洗澡时就发现了,云筠没有换过洗发水沐浴露的牌子,所以云筠身上的味道令他十分熟悉。

云筠说了这么多,蒋诀不是真傻逼,他是迟钝但也听得出来,云筠非常希望他来,云筠也一直再等他来。

是他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受到巨大的文化冲击,对街上陌生的异国面孔,耳边充斥的异国语言,眩晕不已。

从下飞机到洗了个澡才算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真的熬了两年来到云筠身边,兑现自己在心里许下的承诺。

云筠手里还端着蛋糕,一点不敢松懈,蒋诀附在他耳边乞求:“那房东能不能说一句喜欢我。”

“房东不能。”云筠拒绝,举着蛋糕怕它掉地上,艰难地说,“我手酸。”

“知道了。”蒋诀闻言低下头,咬住云筠的嘴唇,好久没亲,好久没抱,一见面又看云筠哭,蒋诀恨不能把云筠掰开揉碎全部吞进肚子里,亲得云筠呼吸声断断续续,蒋诀的膝盖顶入云筠的两腿之间往上一带,立刻被人用力咬下嘴唇,蒋诀闷哼一声放开了他,“咬我干什么?”

云筠踢蒋诀一脚,胳膊酸得打颤,赶紧两手捧好,“蛋糕要掉了,死狗!谁让你亲了?”

“你说你手酸啊。”

“……什么?”

云筠反应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几年前在厨房里他想亲蒋诀,用的就是这个借口。

“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云筠调整呼吸,嘴唇还是湿润的,把蛋糕放在餐桌上,不允许蒋诀再纠缠他亲亲抱抱,云筠把蛋糕分成两半,匀给蒋诀一半。

蒋诀接过蛋糕:“你不也记得,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

“所以你故意的吧,哥哥。”

“故意什么?”蒋诀仰起脸,表情无辜,让人吃不准。

云筠避开视线,蒋诀追着问:“你说房间和气球的事情吗?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

“没怪你。”

“但是你哭了。”

云筠瞪他:“不用你强调。”

蒋诀还是正儿八经地给人解释:“我等这天很久了,不可能不想来美国,刚下飞机有点不适应,好像假的,但是现在没事了,云筠。”

蒋诀总是会把错误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总是对云筠敞开心扉,不留误会的余地。

“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说那句话,就算是假的骗我一下也好,我想听。”

云筠顿了顿,勺子慢慢陷入柔软的蛋糕奶油里,蛋糕他做了八九个失败品,一周前厨房还被他弄得乌烟瘴气,鸡蛋炸得到处都是。

云筠到美国两年其实还是没敢自己做饭,每天吃学校食堂,一个人上课,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泡实验室,不想和留学生泡吧玩闹,但和美国同学也只能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

好像和高中没什么区别,区别是课程更难了,老师更严格了,云筠要花在学业上的精力更多了,睡觉更困难了,吃得更少了。

这是他小时候梦想中的生活,他本来很享受一个人的世界,身体的特殊,让他从小到大都不太愿意交朋友,学业忙碌令他更是没时间交友。

一个人的生活是宁静的,痛苦和欢乐也是宁静的,但偏偏又阴差阳错过了一段时间不宁静的日子,痛苦和欢乐有人一起分担的日子,好像生活被打破之后再也回不到从前。

其实两年前蒋诀问他能不能等,云筠当时第一想法是当然可以,他很擅长等待,十多年宁静的生活里一切都很短暂,痛苦是短暂的,欢乐是短暂的,如果让他等蒋诀,那么只有等待是持续的。

他没办法回到一个人宁静的日子,那么在漫长空旷的光阴里添上一条永远存在的等待,放在所有事项之前,置顶提示,云筠发现日子又能好过一些了。

他好像可以一直等蒋诀,在波士顿也好,在任何地方,在任何时候,似乎信任蒋诀一定会来,可哪怕不来的话,他似乎也可以等,正如这两年内没有人明确地告诉过他,蒋诀会在什么时间来美国,蒋诀还来不来得了。

这算是喜欢吗,云筠摸不清楚。

比起蒋诀经常说喜欢,云筠似乎并不能彻底理解这个词,这是他人生词典里唯一缺失过的。

“蒋诀,”云筠艰涩地开口道,“喜欢什么的,让我说我喜欢你,我很别扭,我也跟你讲过我不会再骗你,不管什么事情……比起这个,我更想说我会一直等你,什么时候都好,只要……

“只要你愿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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