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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济端详游跃傻乎乎的表情,偶尔还觉得他挺有意思:“楼上有个影音房,没去过?”
游跃从来没有擅自去过三楼,这好像是李云济第一次邀请他共同进行休闲活动?
游跃答:“我想看。”
李云济让人送瓶红酒到影音室,带着游跃坐电梯上三楼。随着李云济推开影音室的门,游跃看到一个昏暗幽静的空间,房间不小,墙上是厚厚的隔音层,地上铺着柔软的厚地毯。沙发宽大,但相当矮,正对大荧屏。
佣人把红酒和酒杯放到一边,离开时关好房门。李云济坐到沙发上,自然地伸长双腿,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双眸开口:“自己挑电影。”
游跃还是第一次见到李云济这副放松的模样,他却不太自在,房间太暗,他摸半天找到遥控器,好不容易笨拙按开了显示屏,却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操作。
李云济睁开眼,拿过他手里的遥控器教他:“按这个键进入电影选项,按这个键选电影,也可以在搜索栏里找电影名字。这里是调节音量,这里是切换字幕。”
游跃努力记住所有功能:“好的,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李云济的语气如在逗他:“每次我和你说什么你都说好,你真的全都明白了吗?”
游跃坐在沙发上,捧着遥控器哼哧半天:“其实没有全都明白。”
李云济差点被他气笑,干脆重新闭上眼,眼不见傻小子为净。
游跃摸索着慢慢在大屏幕上选电影,他按了一会儿,回头看一眼李云济,还是忍不住出声唤:“哥哥”
李云济没有睁眼:“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游跃问:“你为什么带我来看电影?”
还以为你很忙。还以为你除了必要时间都不会想看到我。
李云济答:“想多少培养一点你的艺术气质。以后你下了课,可以自己来这里找电影看。”
游跃噢一声,手指按了下遥控器,点开一部电影。
乐声在房间回响起来,李云济睁开眼,看到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电影——
宫崎骏的《天空之城》。
李云济眉头一动,涵养令他没有发出任何质疑的声音。游跃目不转睛看着电影,当看到一群海盗在飞行器上吵吵闹闹跑来跑去的时候,他忍不住笑起来。
游跃回过头,见李云济看着他,收住笑迟疑问:“可以看这个吗?”
算了。李云济起身去给自己倒红酒。动画电影虽然是动画片,但也是电影。“可以。”
“你喝茶。”李云济把游跃泡给他的茶递过去,“我喝酒。”
游跃捧过茶杯,试着问:“可是酒杯有两个。”
“小朋友喝茶,酒是大人喝的。”
游跃就老老实实喝他的花草茶。他专心致志地看电影,他没有看过宫崎骏的动画,只在福利院的电视上看过一些不知所云吵吵闹闹的动画片,后来去学校念书,看电视就更少了。班上同学会约着一起去看电影,但他没有朋友,也没钱,从来没去过电影院。
在这昏黑安静的影音室里,游跃看到大屏幕上电影里的色彩好漂亮,好梦幻,音乐或舒缓、或激昂,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优美悦耳。故事的内容也精彩,一个拥有魔法的女孩逃出了禁锢她的地方,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一个朝她奔来的男孩怀里
游跃看入了迷,茶都冷了也不记得喝。他安静得像融入了荧光与黑夜的光影里,李云济喝了点红酒,神经渐渐舒缓,倚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不知浅睡了多久,李云济感到一点暖意覆上来。他睁开眼,见游跃牵一条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昏暗中他注意到游跃的脸,愣了一下。
“怎么哭了?”李云济刚醒,还有点懵。
“啊?”游跃以为自己已经把眼泪擦干净了,没想到湿润的眼睛和绯红的眼角还是出卖了他。他擦擦眼睛,有些难为情:“因为电影很感人。”
游跃给李云济盖好毯子,表情仍失落:“守护天空之城的机器人死了。”
那只是个动画片。李云济想这么说,但他见游跃真情实感,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现在坐在这里哭的是小真,他会如何做?
他不会再看到小真哭了。看着面前与弟弟相似的一张脸,仍能哭、能笑,虽不尽像,却仍然喊他“哥哥”。
这究竟是对他的一种慰藉,还是戏谑亦或惩罚?
“来。”李云济抬起手,示意游跃来自己身边。
他的声音低缓,不知是何情绪:“别哭了。”
电影中温柔的乐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徜徉,男人的浴袍前襟略微散开,裸露的胸口紧实细腻,随着呼吸起伏。游跃一直觉得李云济身上有一种冷冽的淡香,是让人能短暂失神的好闻。
而此刻淡香混入红酒的香气,游跃在黑暗中失了判断力,他不自觉地跟随李云济的“指令”靠近过去,膝盖触及柔软的沙发垫,缓缓下陷。
他小心地找到合适的姿势,既不太过亲密、也不太过僵硬地挨到李云济身边。李云济抬手把人搂到怀里,就像从前搂住小真那样。
他摩挲游跃耳边的短发,低沉的声音似是安慰:“那些机器人活了那么多年,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游跃靠在李云济胸口,他听到李云济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沉稳有力,抚摸他耳畔的手温暖,干燥。
“哥哥哥,原来你也在看?”
“嗯。”
“你觉得好看吗?”
“还不错。”
电影进入尾声,载着主角们的飞行器没入粉色的云霞之中,渐渐变成天空中的一个小点。心跳的声音好像在缓慢地重叠,从暖热的耳朵,逐渐到四肢百骸,陌生的温度烘遍全身,游跃若失去了大脑的平衡感,也在那片朦胧的粉色云霞中漂浮起来。
这温柔是给他的吗?意识渐梦似醒之间,游跃的脑海里起伏无数念头。
当然不是给他的。是因为他更像了一点李梦真,所以愿意对他如此耐心吗?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价交换。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轻柔地落在李云济的脸上。李云济睁开双眼,他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一条毯子,睡袍有些乱,手边一杯残酒。除了一条腿落在地毯上,一条手臂有点酸麻,没有很大的不雅。
李云济坐起身,捋一把头发。怎么就这么睡着了?虽然昨晚睡得还不错。李云济系好睡袍离开影音房,楼下大家已各自忙碌起来,李云济自己换了身衣服,早餐也差不多准备完成。
李云济闻到一阵咖啡的香味。游跃正在料理台前捣鼓什么,他转身见李云济下来,主动道:“哥哥,我自己学煮了咖啡,尝尝吗?”
游跃从李叔那里得知李梦真擅长手磨咖啡,于是跟着李叔学了好几天,算是摸出一点门道。李云济顿一下,说:“可以。”
游跃泡好一杯咖啡,端来放到李云济手边。李云济尝了一口,游跃试探问:“怎么样?”
李云济有些意外,放下杯子:“还不错。”
游跃松一口气。咖啡豆的质量自不必说,咖啡豆和水的比例、水的温度、需要研磨多久、甚至过滤的速度,游跃全都拿笔记本记下,一丝不苟地按照李叔教他的来,可以说分秒不差。
吃完早餐后,两人去房里给奶奶打电话。窗帘全都关紧,窗户调成夜间模式,游跃拨通吴商记的视频电话,吴商记很快接了。
“奶奶,我哥来美国看我了。”游跃朝手机屏幕挥挥手,“我们刚吃完晚饭,哥哥把我送回来呢。”
吴商记在电话里不停笑:“好好,我就说你哥哥最疼你。云济啊,你就在美国多陪小真几天,正好可以带小真去海边玩,小真最喜欢海边了对不对?”
游跃点头嗯一声。
他记下了:李梦真喜欢海边。真是个美好的爱好,大海辽阔而蔚蓝,喜欢海的人,一定都是快乐而心胸宽广的人吧。
李云济俯身一手撑在游跃手边:“知道了,明天就带他出去玩。这边没人盯着他,他就知道挑食,确实瘦了。”
“小真!你看你,挑食的毛病从小到大都不改。”
从来不挑食的游跃心虚笑了笑:“奶奶,我知道错啦。”
三人没聊太久,挂断视频电话后,李云济看一眼腕表,拉开门走出房间问一旁的李叔:“行李都收拾好了?”
李叔答:“全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司机会在那边接您。”
李云济对跟着出来的游跃说:“走吧。”
游跃茫然:“去哪里?”
“美国。”
游跃的脑子好像飞去了外太空旋转:“啊啊?我们要去美国吗?做、做什么?”
李云济礼貌道:“刚才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出去玩,去看海。”
游跃第一次坐飞机,吓得腿差点要打战。头等舱的空间宽裕,空姐送来甜点和饮品,柔声询问他还有什么需要。
另一边李云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给他戴上降噪耳机,开一部动画片。”
空姐微笑道:“您不用紧张,飞机在飞行过程中会出现一定程度的颠簸,这都是正常的。”
游跃:“我不紧张。”
李云济:“再开瓶红酒吧。”
“我真的不紧张!我准备睡觉了。”
游跃吃下一点甜点,戴上降噪耳机,空姐为他操作屏幕上的电影选项,没有宫崎骏的电影,游跃挑了一部科幻片。
他抱着毯子靠在座椅上,身体可以自由舒展。坐飞机都是这么舒服吗?耳机里轰隆爆炸,游跃竟然还生出困意。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里,他都在睡觉,起来吃东西,去卫生间,回来接着睡觉。
下了飞机,李云济挺诚心地问他:“你是怎么做到能一直在睡觉的?”
游跃脑袋都睡懵了,顶着一脑门睡乱的头发傻乎乎看着李云济:“可能是太害怕坐飞机了,就睡觉逃避现实吧。”
李云济被这番胡言乱语闹出点不忍卒读的表情,他抬手试图理顺游跃的头发,因为并不知道要怎么理顺而一秒放弃了,随他头发乱翘:“跟着我,别走丢了。”
不用他说,游跃也会紧跟他左右。波士顿洛根机场来来往往都是人种各异的面孔,耳边充斥不同国家的语言,游跃不敢乱跑,手指小心地勾着李云济的行李箱拉杆。他抬头看墙壁上的广告牌,背着大包小包的外国人,慢吞吞晃过的地勤,一切都新奇得不可思议,让人眼花缭乱。
李云济带着游跃离开机场上了车,此时已近中午,游跃好奇趴在窗边,看形形色色的行人,异国建筑,各种风情。
落脚点在后湾区的老式联排公寓,早年父亲因病去世后,公寓归到了李云济名下。房子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家伙,游跃跟着李云济上楼,管家走在前面讲述房屋的保养情况,李云济示意管家先停,他说了些什么,管家点点头。
李云济转身揽过游跃,让他走上前。
“你来沟通。”李云济对游跃说。
游跃站在褐发碧眼的管家面前,表情略显惊慌:“沟通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们在波士顿的吃住用行都由你来主导沟通,我在旁边辅助。”李云济说:“锻炼你的口语和胆量。”
李云济简直是个冷酷的严师,游跃一点心理准备没有,管家微笑着对他说了些什么,游跃压根没听清:“什、什么?我听不太懂”
李云济:“禁止一天内超过两次对外国人说中文。”
游跃汗都要下来了,管家也懂中文,笑着换用简单词汇,告诉他卧室在哪里。游跃听懂了,连忙用英文说谢谢,就两个单词,差点咬着舌头。
管家带游跃进他的卧室,卧室铺着暗绿色的地毯,床铺是橙色格子花纹,墙面暖黄干净,挂一幅油画。小桌前一盏绿色台灯,桌上放着纸笔。窗外可以看到远处三一教堂的尖顶。天空蔚蓝如洗,十一月的波士顿已是冷冬,淡黄的树叶随风轻轻摇曳。
这彩色明艳的房间仿若电影里的布景,然而游跃无心赞叹,管家正在对他说明浴室的使用方法,那一口纯正的美式口音太陌生了,游跃的英语老师可是一位正统英格兰人。
李云济在他身后同步翻译:“左边把手是热水,右边把手是冷水。浴缸上的开关按下去就能排水。”
游跃在这前后中英文夹击之下快要晕头转向,他磕磕绊绊用英文与管家交流,尽管对方的态度非常耐心,面露鼓励,游跃依然为自己蹩脚的口语感到绝望。
最后,李云济在游跃破碎的自尊心上轻轻踩了一脚:“现在知道自己的口语有多差劲了吗?”
游跃初入异国的新鲜和惊奇已荡然无存,罚站似的站在李云济面前:“知道了。”
李云济看一眼手机:“我们这次会在美国待一周,除了我有公事的时间,其他时候我都会尽量把你带在身边。希望这一周你的英文能有所进步。”
游跃又提起一点精神,知道这是个难得锻炼的好机会:“好的,我会加油。”
“现在,去找管家说我们要出门吃午餐,让管家安排好车和餐厅。”
游跃机械地转过身,笨手笨脚去找管家了。经过一番艰难的交谈,游跃与李云济终于坐上车前往餐厅。
然而到了餐厅,点餐这一环节才是地狱。游跃捧着一张图片都没有的菜单,菜单上的字母单个看还能认识几个,组合在一起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菜品。游跃求助地看向李云济,李云济也看着他,那神情端得平静如水,可分明是在看热闹。
”来瓶葡萄酒。“李云济终于大发善心,指示游跃。
游跃赶紧拿手机查葡萄怎么说,李云济继续道:”点一份黑松露蛋糕,一份烤鳕鱼排,一份龙虾,一份通心粉,一份蘑菇浓汤,一杯菠萝汁。”
游跃很崩溃。他连拼带凑地报菜名,语义不通词句不畅,头顶都冒烟了,最终在服务生满脸微笑的全力配合下点完菜。
可能是他笨拙的模样太明显,周围频频有人看他。游跃感到难堪,低头拿过杯子喝水。
李云济问:“低着头做什么?”
游跃小声道:“我知道自己挺丢人的。”
“你没有做坏事,有什么丢人的?”李云济淡然道:“万事开头难,谁都有第一次。别人的目光与你无关。”
游跃呼出一口气,挺起腰坐直。餐品一个个上桌,李云济端起酒杯:“来,祝贺你迈出第一步。”
游跃学他的样子端起菠萝汁,与他轻轻碰一下杯。
“我迈出的什么第一步呢?”游跃疑惑又好奇地问。
餐厅的灯光温暖而有氛围,淡淡的香槟雪色落在李云济的眉间,鼻梁,修长的手指上。如一幅冷肃的线条勾勒,光影的交汇又透出暖意。
“改变的机会,思维的领悟,所见,所想。”李云济饮下一口酒,黑眸看向游跃:“随便哪个都可以。”
柔和弥散的灯光下,游跃与李云济对视。他的胸腔不可抑制地为这番话而震颤,仿若新的未来近在眼前。
但他不知道李云济此刻对待他是真实的态度,还是惯性以上位者的视角用话术鼓舞人心。他在心里问:他自踏入李家至今所做的一切,是游跃迈出的第一步,还是一个无名的替代者向离去的李梦真迈向的第一步?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尽管温度依然很低,游跃已经习惯了天没亮就起床,他套上毛衣长裤下楼,进厨房准备早餐。
昨晚他开着平板电脑练习口语到半夜十二点,李云济外出赴宴归来,见他房间里竟还有亮光,敲门进来拎人去睡觉。游跃洗了澡上床,台灯关了,又蒙着被子偷偷用手机查早餐菜谱。
游跃花时间摸索一番厨房的各种用具,他磨好咖啡,等李云济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早餐,咖啡,鸡蛋三明治,烤虾。
李云济看一眼时间,八点未到。他拉开椅子坐下:”几点起来的?“
游跃坐在他对面,“六点起来,看了会儿书。”
“睡得晚,起得早,小心长不高。”
游跃被三明治噎一下,李云济看一眼他手边的咖啡:“听说青少年摄入过多咖啡也不利于骨骼生长。”
游跃迟疑地放下只喝了两口的咖啡,默默去给自己泡了杯热牛奶。李云济一边吃早餐,喝完自己这杯咖啡,顺手把游跃那杯咖啡也拿过来喝了。
游跃看着他自然的动作,李云济注意到他的目光,说:“咖啡很好喝。”
这是李云济第二次夸奖他的冲泡咖啡技术了。游跃心里高兴,腼腆笑了笑。接着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比起李梦真的手艺如何呢。
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忙驱赶掉脑子里古怪的想法。
司机已在门口等候他们,车离开后湾区,路上李云济开着电脑边看邮件边与秘书通话,安排国内的工作。
他真的好忙。游跃望着窗外后退的街景,心想这么忙还抽空亲自带自己出来玩,只为满足奶奶的心愿。他的思维漫天发散,又想起李云济对他的妻子和孩子也是如此耐心和周全。
儿子,丈夫,父亲,男人一生中重要的三个角色,李云济都扮演得没有丝毫差错。
车跨过查尔斯河上的桥抵达剑桥市,驶入一座面积广阔的大学城。寒冬中的枝桠近乎凋零殆尽,校区内行人来往,游跃下车后跟着李云济走到一处白顶红墙的建筑前,波士顿的冬天寒风凛凛,游跃裹紧了围巾。
“和奶奶打电话。”李云济说。
游跃拿出手机和吴商记打视频电话,那头接起来,漓城早已天黑,吴商记已换上睡衣,正戴着眼镜仔细看手机屏幕。游跃唤她:”奶奶,准备睡觉了吗?“
“没有呢,等着你的电话。”
“哥哥带我出来玩了。”
吴商记看清他们背后的建筑,笑起来:“好,原来是回哈佛玩了呀。”
回哪?游跃还以为自己幻听。李云济来到游跃身后入镜,与吴商记聊天:“奶奶,我可是兑现承诺了。”
吴商记:“你真会偷懒,也不晓得带小真去新鲜点的地方玩。你的母校他肯定去过了呀。”
游跃心中震惊,面上还装作冷静模样,笑着说:“来的也不多,和哥哥一起逛,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也是,你哥哥对哈佛熟,让他带你多逛逛。”
电话那头响起李清平的声音:“妈,该休息了。”
国内的时候不早了,老人依依不舍与游跃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断电话。
游跃捧着手机:“这里是哈佛大学?你的母校?”
现在李云济已经开始觉得游跃睁大眼睛的惊奇模样很有趣了。他回答:“我大学在这里读书,本科法律,研究生金融。”
游跃仰头看着李云济,眼中难掩明亮的崇拜色彩:“哥哥,你太厉害了。”
李云济随口问:“你也想来这里念书?”
游跃忙说:“我当然不行。”
“还没开始做,就说自己不行吗?”
游跃垂下眸,围巾挡住他的半张脸,他若自言自语:“可是,我连圣文伦都考不上。”
李云济没听清:“什么?”
游跃不敢在李云济面前说太多丧气话,摇头说没什么。两人走上了台阶,一扇门从里面打开,一位穿着外套牛仔裤的健壮男人走出来,亲切地过来与李云济打招呼。
“这位是我从前的学长,现在是法学院的副教授。”李云济对游跃说:“他没有见过小真,你不用紧张。”
李云济与男人寒暄几句,两人语速有些快,游跃在一旁连猜带蒙,似乎此行是这位教授带他们在学校里走走,看他们的意思,主要针对的也不是李云济,而是游跃。
李云济与教授简单交谈完毕,一齐看向游跃。
游跃心中大呼完蛋,抓住李云济的袖子试图救自己一下:“哥哥,我、我还是想就和你在学校随便走走”
“这位教授不大会中文。”李云济抽走袖子,没给游跃留一线生机:“今天他正好有空,就由他陪你游览,中午他也会带你去吃饭。我还有事,傍晚来接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