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取予求(2 / 2)
这拥抱很奇妙,似乎不出自任何一方的心甘情愿,她抱过他几次了,总是从后面,总是半钳着,锁着,同要成结的动物一样。正面的拥抱是她几乎也没有过的幻想,这好像要更文明一些,过去的日子不能为他们带来任何亲近的基础,她从未像这样,几乎埋在一个男人怀里,对方却等待着侵犯。
方霏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喜欢就不要弄了,非得演这出不可吗,”她箍着他的腰,顿了一下,抬眼道,“说白了,你就是不想继续听我讲话。”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呵…”他的发音愈来愈含糊,“我…还要谢你…愿意用我,不是吗?”
他跨在她的一条腿上,方霏可以很清楚地接收那微妙的触觉,许明哲的大腿内侧比他的肚腹还要柔软,那些最脆弱的地方,含辛茹苦地攥积的,被皮肤勒得薄薄的脂肪,下面是他脆弱的脏器。她曾学习用材,在这几瓣肉上领悟了没有比人体更好的质料,感觉自己快要陷进他的胸腔里,潜入他的骨头之下,她艰难地吸了吸气,抬起了头。
“这些是对老板说的,还是对老朋友说的?”
她没忍住露出了嘲弄的微笑,在“朋友”二字出口当头。
他的额头落在她的肩上,笑了笑,带着诡异的情动的沙哑。
“…别问了。”
方霏想说些什么,许明哲却倏地抬头,嘴唇贴到她的下颌。她惊得立刻扼住他的颈,指甲有些嵌到他喉咙边上的血管丛了,他喘息几声,下巴被方霏攥在手里,舌尖却自然而然地伸出来,去舐她的手指,于是方霏又松手了。
他没几下就把自己剥得几近赤裸,方霏还没反应灵敏到能制止许明哲的地步,眼睁睁看着他把她扑倒在地,骑在方霏的腰上,并且握住了她的手。他像动物一样在方霏颈间嗅着,病态的呼吸扑到她皮肤上,引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热。她磨了磨牙,翻身把他压到身下去,两具骨架摩擦着挣扎。她听到许明哲喉间同抽泣一样的轻哼,这声音很快消失了,连呼吸都摒起来,陷入完全的静默。方霏的目光沉重地下落,发现许明哲躺在身下,两手都被她锢住,正紧紧地盯着她。
仿佛是血流如注的困兽逃到角落,却被路过的人发见了,神情倦怠而忧伤,连笑容都颤抖着。他不会再啃她一口了。换作从前的他是一定有那力气的,方霏困顿地停住了,她身下是一具活生生的热量逼人的躯壳,骨头的每个端点都坚硬硌人,被方霏相较之下丰腴数倍的血肉压迫,包裹着。她本觉得自己已经很烫,但许明哲更烫,生生地令她背生一抹寒冷。
她趴在他身上,试着撑起身,青年的腿乱七八糟地勾在她的腰间和腿侧,不是动物媾合时标致的拥姿,仅仅是以他饱受折磨的身体的极限锁住她罢了,脚尖不正常地回勾,大腿被方霏的动作摊得很开,手臂则被压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拾起了糟糕的,飘忽的记忆碎片。他们说他有个女孩儿的臀部,还有刚发育的胸部,一串听得并不真切的无聊黄色谣言,但她为什么就忘掉了呢?左耳进右耳出的声音里,还有他愤怒的谩骂,曾经对她来说是那么无关紧要。在夏天穿外套和长裤是他关于这件事留给她唯一的印象,而他现在早已经学会了用它们来诱惑别人,像被宁芙们拖入水中的少年,倒影成为了仙女们的模样。
方霏的肘顶在许明哲胸口,他呼吸困难,腿却绞得更紧了,炙热的洼地轻柔地吻着她的膝头,随她的一举一动而痉挛。他的脸像是要哭的样子,可是酡红色的脸颊和眼圈却很干燥,能看到细细的血管,却看不到一滴泪水。
“…只要这个,”许明哲呢喃,“别的都不重要了…”
他低哑的声音转为戛然而止的呻吟。方霏轻抬抬腿又压了下去。圆润的膝头隔靴搔痒,显然不很得要领,她把按着他的手松开,指头点在锁骨之间的凹陷,然后贴上胸口。他的眼睛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看,重获自由的双手只是瘫在两侧,手掌紧紧攥着。方霏盯着自己的手和下面那片更深的泛红的皮肤看,自己的手指又白又柔软,抻平了如同画中观音佛手,又像缺乏血色的蠕虫,马上要吸食那薄薄皮肉下的生命力。她突然笑出了声。
“就算是我,你也无所谓?”
方霏的动作倘若不是很轻柔,就只会没轻没重。她的手探到他乳尖上,那里遭受了损害,用消过毒的金属钉重新堵上了撕裂的地方,在愈合期反而更敏感。许明哲伸手抓了她一下,又放开了,食指和中指把受伤的地方勒出来,仿佛就是要给她看的,他舔着嘴唇,毫无节奏地呼吸,眼神不太清楚了,如同被动物性所占据。这会让人产生一种冲动,想知道在这时扇一扇他的脸或者某些别的地方会让那幅表情变成什么样。一定有很多人这么干过。别再想了。
“能抱你我很高兴,”她低着眼,抚弄他的小腹,“但是你又无视我了,我是什么罪人吗?”
那道记忆中的伤疤盘桓在她手下,再往下的地方被她的膝盖抵着,碾磨,前液混着裂缝里的液体把那片布料浇湿了。她想扒开…算了吧,这只不过是最简单的退行的生理反应而已,她想许明哲的精神大约处于一种休眠的状态,不再羞耻或者为回忆而惭愧,由惊惧恐慌而生的兴奋也不复存在,就连上一次在她面前失禁都那么无动于衷,更别提身份认知了。就算进入他的是方霏那又怎样呢?但是难道她就要因此又拷问他么?实在可笑。
“许明哲。”方霏小声地叫他,手指慢慢往下探,碰到他被顶得翘起的根茎。“你记得吗?你说你一直是个很假的人,所以就别说谢谢了,你是想骂我吧。”
许明哲把手指送到唇边,神经质地啃着,小幅度扭动腰部。他或碎或劈的指甲才长好了点,方霏把他的手拨开,许明哲才无神地抬眼。
“…那种…无聊的事,就忘了吧。”
“…不,我倒是觉得,你只是太诚实了,所以演都演不好。”
她的手指往下摸,手指被内裤的边勒得很不舒服。红肿的会阴与湿濡的唇穿过指缝,肉珠衔着银粒,缠在她腰间的腿因此紧绷。许明哲微微睁大眼看她,眼珠又飘向天花。
“诚实吗…只…是太蠢吧…呼…”
简单又粗暴的挑逗。因为太湿润所以清晰且强烈,属于女性的细软手指,骨节却明确地按着那点不放。他一下把眼睛闭上了,即使先前也并不能看清楚。方霏的脸颊贴到了许明哲的胸口,听到那骤急的心跳,失控般的兴奋从她的脑中起始,叫嚣着无底洞一样的愿望。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青年勉强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方霏幽暗昏黑的眼冷冷地瞩目于他。
“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呢?”她的神情如沉思一般,“不要告诉我这几天你一下都没弄过,不可能。”
“还是说,你一直在等这个时候?”
面对着一幅苛刻起来的面孔,许明哲还是只字不发,除了摩擦带来的喘息。他虽直面着她的注视,望向的却好像是某片遥远的虚空,像个高烧的病人那样搂着她,额角被薄汗打湿。方霏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再撬他一撬了,她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那个不知名的老板,虽然那人把许明哲变成这样并不是专冲着折腾方霏来的,虽然许明哲对她这样大约并不全出自那人的手笔。
“好吧,你赢了。”
僵持一会后,方霏垂头道,她的神情松动了,仿佛想通了什么,随后用一种奇怪的温柔腔调说起了下面的话。
“但你以为我就那么闲,对这种事情那么有兴趣吗?”
动手做了就不一样了。可求欢若是没有特殊动机,那么和吃喝也没有什么分别。方霏察觉自己肖想的是特殊对待,可这下她又要做他的按摩棒了,自然是恼火的。性瘾这种东西的确是治了比较好——除非许明哲已经是她的东西。她真想让他在自己手底下又哭又叫,但这种事早就有人干过了!
“你记住,是你求我的,作为交换,我接下来一个月都要清净工作,你就自己解决,好吗?”
她看到许明哲微微一愣的表情,像落在心尖上的一个小小的礼花。方霏笑起来,继续说:“我可以给你买道具。”
至少在许明哲和她共有的记忆里,自己是个说一不二的冷酷女人。总之许明哲本质也没有什么辙,他所有的筹码,不过是她爱他而他不爱她,所以他只需要随便作践自己就得到了没有成本的胜利。她俯身凑到许明哲颈边,呼吸平缓,实际则是在轻嗅先前共处一室时让人发狂的馥郁气息,而对方则别过了脸。这一点动作,放在先前能让她大发雷霆的,但是无所谓,毕竟她的手还陷在他肚腹的罅隙里。方霏一下感觉性行为又成了件充满乐趣的事情——反正这个月就只有这一次了嘛!
“快说话,”她戳他不住收缩的穴口,“不然我不抠你了。”
许明哲似有回头之意,但只是抬了抬颈,又看向一边,声音艰涩。
“…可以插进来吗?”
方霏的手指一哆嗦,找不着北地与他的阴蒂失之交臂。许明哲的脸本来就已经是红的,所以根本看不出他会不会为这种话脸红,但方霏立刻感觉自己脑袋和脸都很热,热得她想撕咬他裸露的肩头,凉的,光滑的。
然后,指尖往下一滑,就被层层叠叠花卉一样的肉褶吞入,坠落在他的体内。方霏大脑空白,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一块地方,它不是为了任何人准备的,它只是个意外,在青春期之前就该被医生缝上去,所以违背它的意愿才变成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双性人象征着淫欲的无用洞口通往自己的地狱,别人的天堂,她轻而易举地填满了它,在温暖如羊水一般的裹挟下。仿佛听见这具身体深处传来的哀鸣,方霏的手指回勾,探到内壁的下底。
她诅咒过的他的麻木不仁,铁石心肠,不自量力不堪一击的骄纵和自尊,该死的决绝,好像都在这道伤口里得到了补偿。仿佛你废了很大的力气去开一道锁,徒劳无功后准备像粉碎垃圾那样敲碎它,却发现它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裂开了。
以骨盆为中心,他的身体像虫子那样蜷了一下。她插在他体内,心中萌生的怜悯就像笑话一样回响着。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高姿态,她真想低头尝一下他体液的口感和味道,那些粘腻剔透的晶莹液体,和自己身体能分泌的似乎差别不大,可催发情热的气息却格外突出。又不是什么幻想——或者那只是一种发酵过度的荷尔蒙,正在死去的细菌尸体的芳香,还有他微微出汗的皮肤表面,反射出古怪又细腻的纹理,非舌头不能触知的地方,他身体的角落,罅隙,裂纹。
方霏无意识吮了一下许明哲肩膀后的血痂。他抖了抖,双腿无力地勾起来。她很快又忘了它的味道,因为那里出血了,血,盐,和一些其它让人上瘾的东西。他被莫莉腌过吗?他们互相吻合,很不是地方,只有她被一片滚烫淹没的感受让她觉得这是吻合,她连许明哲是不是被弄得很疼都看不出来,逆来顺受的穴肉只会一层层裹紧一切侵入者,自己的几根手指各自为营,不知道要滑向何地,搅乱他本就动荡的身体,不论是疼的还是爽的,那几寸之间都只会来者不拒地猛烈收缩,迫使主人流下廉价的热泪。许明哲闭上了眼睛,喘息之间夹杂一声干呕,随即露出怪异的媚笑,方霏压上他的背,那个令人不舒服的表情就像眼泪一样消失在地毯里。
操你的。
不好意思,她想说,其实我不怎么擅长这个事,但你好像也不怎么在意。谁没事把手捅到别人身体里去。然而许明哲依然激起了她某种强烈的渴望,她把头贴在青年薄弱的胸腹上,披散的蜷曲发丝像野兽的毛皮那样刮蹭着许明哲的胸口。少年时的残梦回了魂,一缕残魂,游荡在她耳畔之下,那是他心跳的声音。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她轻语着,感到自己的一部分仿佛要被他分娩出来。“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她进得有点深了,所以是粗暴的,即便对于正常女人来说,三根手指也不是能让人觉得舒适的量,而且他还要更狭窄,这条道路像是强行撕开的。即便如此,许明哲也只是弓了一点腰,他的肌肉抽搐着放松下来,为方霏开辟着空间。他既麻木又敏感,既僵硬又灵活,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宇间,是令人喘息的茫然的愉悦。那是在倒胃口的痛觉被彻底消化之后的补偿,性成瘾的人都知道。
在他们毫无滞碍地越过痛苦的峭壁之后,就可以不足为道地忘记现实。或许方霏应该感到幸运,因为许明哲居然没有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染上任何一种毒品。那些用以助兴的药物无一不是为了反复的使用和打碎人的阈值而制造的,也许是他作为一个泄欲工具已经足够优秀,但这也意味着保持清醒的时间仍然占了多数。换位思考的话,倘若方霏作为他的主人,也许会想看到许明哲完全丧失自我的样子,但那是取向的问题。完整的人有圆满的美,残缺的人有遗憾的美,破碎的人则是残酷的美,这种生生不息的观看欲让人轻蔑了完整,厌倦了残缺,又泯灭了破碎。
许明哲闷哼一声,方霏顿了顿,回过神,放缓了手上的动作。在瞬息之间的思考里,她对那人加注在许明哲身上的观念感到厌恶无比。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溺于把想象变成现实的可悲模样,但享受着观看残酷的人,把铁链缠到他身上的人,他所享受的是权力最原初的面貌。
不过,那人多半也会不屑于她的“取之有道”吧。
她终于开始觉得有好好做下去的必要。方霏继续开口。
“许明哲,”她把手拖出来一点,语气轻飘起来,“我真的不太擅长这个,你不能教教我吗?”
“…你…开什么玩笑…”
她的手指被紧凑的肉褶挤了一下,稍微吞了回去,许明哲终于把脸别了过来,方霏这个诚实的无赖耍得他扯了扯嘴角。
“活好不好这种事是没有逞强的余地的,”方霏继续无耻地说,“我觉得这样下去你就只能靠自己了,所以你最好指导我一下。”
她还想要把手抽出去,但许明哲的腿把她别住了。方霏坐直,看着他喘息着撑起身体,脸上似乎露出了一点能被称之为恼火的神色。他忍了忍,深吸一口气,说:“那你别动了。”
她像乖巧的学生一样点头,一动不动,还睁大眼睛,注视他接下来的动作。许明哲揽住她的颈,把自己撑起来,颤颤巍巍地坐到方霏正对面,底下湿成一片,还插着方霏的右手手指。
“…用你的大拇指顶着…呃,”他咽下被动分泌的唾液,难耐的手伸向她的,摸索着指向让身体酥麻不断的肿胀阴蒂,“……啊啊…”
许明哲碰她手的方式很有趣,没有掌心的接触,手指也屈着,仿佛不愿意贴在一起,搁在他肩上的下巴也只虚虚抵着,方霏却无端地感到高兴。那种有着懵懂的男女大防观念的学生不得不触碰异性的下意识反应。
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是不能看和碰的,可对于她的身体却焦灼地慎重着,先前也是。她于是使了坏,指尖绕着阴蒂环底部一片猛地转起来,他便重重磕到她肩上,手哆嗦着松开了。
“不…嗯,啊!…等…”
许明哲睁大了眼睛。就算方霏自认是对真正意义上的性体验感受极为匮乏的人,也知道她放对了。每当这种类似的时刻,她脑袋里就会播放一段文字:阴蒂高潮伴随着十秒到三十秒不等的阴道收缩等等之类…她的手指被猛夹了一下,与此同时,方霏的左手从他背后伸向了他的头发,轻轻地扣紧了他。
许明哲被推往方霏胸口,他用力呼吸,痉挛的腹部显出那里面正在受苦和享乐,他想张口说点什么,却因变得激烈的侵犯而无法集中注意,随后自暴自弃地低声呻吟起来,带着淡淡懊恼的底色。两个人拥抱的姿态像是女人安慰着受挫的男人,许明哲的脊柱在方霏手臂下屈曲,不得不落入她怀里。
高潮来得迅猛,拖泥带水的抽搐让她无法判断形势。方霏清楚那种感觉,当手指抵住那无从防备的肉核,即使没有插入,对方也都像被木马刺穿,牢牢串在一切的上,好像是那一节拇指撑住了整个身体。她意识到许明哲是会害怕的,但恐惧并不能促使他从那根刑柱上连血带肉地撕开,所以他只是专注于欲望,尽管那份欲望并不来自他自己,但他仍然温驯地垂着四肢和头颅,听候方霏发落的样子。对方肚子里藏了半套和她一样的器官,但是没人能对她做这种事。
她最后将食指和中指用力往上顶了顶,许明哲猛地缩了一下,两指被夹得厉害,但她没觉着有什么东西喷出来,方霏低头看了眼,看到他的前端颤颤巍巍地泄了,流到她挑的拼色地毯上,渗出粘糊的湿迹,精液混着透明黏液顺着臀缝往下流的画面色情程度着实让她愣了愣。许明哲下生肉缝的阴囊是扁而光滑的,和阴唇没什么两样,因而比正常的牝户还饱满突出一些。他知道这种视觉效果的含义吗?
“你得赔我地毯。”方霏嘟哝一句。
她拔出了手指去揉那溜儿阴蒂。它和阴茎的神经是连通的,刚刚泄过的肉茎受不了这般刺激,几乎弄得主人弹了起来,但又无力地倒下去,后脑轻轻碰到地板,发出一声钝的响。许明哲的手在空中虚晃了一晃,被她握住了。他的睫毛被泪腺波及,变成了粘着的,眼底的红血丝都趁此机会搏动,就像他的喉结与颈动脉一样。眼睛虽然模糊,嘴唇却蠕动着,仿佛要泄露什么求饶的话,不过除了细碎的轻哼外没有内容。方霏的手指绕着那个阴蒂针一圈,他的腰就很夸张地弓起来一下,肋骨下的肌肉剧烈颤动起伏着,让不知道的人看了都会觉得这动作带有讨好的成分,只有近距离接触的方霏才知道那一点肉粒抽得多厉害。
最后一下,她很用力地,恶狠狠地屈起中指和拇指,对那没摘下来的金属钉弹了一下。许明哲猝不及防地惊叫一声,随后便是迟来许久的高潮。那张痛苦愉悦的纠结面孔上闪过近似狂喜或是晴天霹雳一样的表情,方霏眼前晃了一下,先是感觉衣服下摆湿了,才看到喷溅出来的细长水柱和飞散的液滴。高潮和失禁是一起到来的,她看到许明哲抬起胳膊挡住脸,不去看那抽抽搭搭的可怜生殖器正如何吐着水滴。他的身体完全烂成一滩,一半铺在冷冷的地板上,而且还在融化。方霏火上浇油地捏住它想做点什么,不料同样被溅到下巴。
就像…那种…没有受过排泄训练的小狗。
方霏凝视了始作俑地几秒,缓缓地脱掉了大衣外套。她很随意地把它堆到一边,然后开始解里面的衬衫。许明哲不受控制地泪眼朦胧,勉强睁大眼看方霏的动作,就见这女人骑在他身上解内衬,露出橄榄绿颜色的胸衣,和苍白得惊人的胸口,硬挺的肩胛。他本能地想后退,又本能地僵住了。
在许明哲注视下,方霏捏着脱下来的薄衬衣,去擦拭他一塌糊涂的下体,她这样抹了几把,随后把沾满许明哲体液的衬衣扔在一边,可怜他似地叹了口气。
他噤了声,本以为她要接着做点什么,但她直接起身离开了,越过许明哲去了外面,随后传来水龙头开的声音。方霏在洗手,不一会就甩着水珠倚在门口,语气倦怠得像是要租的房东。
“晚点去把我那两件衣服洗了。”她打了个呵欠,“我去北京还要穿。”
他张了张唇,终于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去感觉身体里的热量一点点退潮。神经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这种时候特别适合昏迷一样地睡一觉,但因为方霏的存在,许明哲被迫保持了清醒。她明明知道许明哲想要无视她,但始终都没有要压低自己存在感的意思——她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也是他的主人。
“给我讲讲你那个老板吧。”
她窝在沙发上,许明哲蹲在不远处往洗衣机里塞着衣服,全身只套了件宽大的上衣。他抬头瞥了方霏一眼,闷声道:“别管他了。”
“感觉他脑子不太正常。”方霏说。她看到许明哲忽而低下了头,嘴角轻微地抽动,大约是想笑,于是方霏很见机地又补上一句:“我就想跟你求证一下。”
许明哲把洗衣机门关上。方霏眼睁睁地看着他对开关愣了二十来秒,才伸手要按,忍不住上前制止了。
她补上没倒的洗衣液,一脚把门踢上,按开关,一气呵成,许明哲很干脆地坐到地上发呆,于是方霏又不得不命令他:“不要随便坐在地上,去沙发上去。”
短暂的相处时间一点点聚攒,方霏就能看出许明哲下意识的一些动作,他从地上起来时首先是换成跪姿,随后身体前倾,双手落地,几乎要再往前爬一两步才会把自己撑起来,站着对他来说似乎很累。她很想就此问上那么两句,但又觉得这根本是不言自明的事情,而且已经能想象出许明哲冷笑着应答的模样,因此没有多言。
“他的声音听起来差不多也就二十岁,”她接着说,“嗯,意思是说,一个非富即贵的,可能还穷凶极恶的年轻男人,把他的性奴,扔给了我,一个守法公民。“
这是屁话,至少方霏目前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许明哲听罢几乎不想看她了,他坐到了沙发,深陷的坐垫让他不习惯地抬了下腿,随后他伏在自己的腿上,呆呆地凝视前方。
”所以我是不是要死了?“方霏摸下巴,”总不至于是他要死了吧?“
青年瞥她一眼,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确实该把我送回去。“他看向了地板。
方霏不快地砸了咂舌,她立刻想到一句“别自我意识过剩了我又没问你的事”,随后咽了回去,又想说“你就想永远待在那儿吗”,但旋即又记起许明哲那句宁可死在那的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方霏已经神游天外。她本来就是以结束性事的姿态窝在沙发上,可是许明哲也没有挪开。她隐隐有种自己仿佛被他纵容着的异样感,于是在良久的沉默过后,突然开了口。
”你知道我很多年前就想对你做这些了吗?“
许明哲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低下头,轻声说:
“我知道。”
她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两跳。方霏干咽一口,艰难地问:“为什么?”
这个追问在语境下确实无耻到了极点,不过她也无暇顾及了。
许明哲几度抬眼看她,却不再像刚刚那样盯着,他的头搁在膝盖上,叹了口气,声音几近温和。
“因为你还是那么喜欢拍照?”
方霏突然之间喘不过气来。他说的绝对不是几个月前她手机里的照片,他说的是八年前的。在大街,小巷,操场,教室,他的房间,他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