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Y加其罪(让受)(1 / 2)
顾裕丰此时能来,是顾雨宸万万没想到的。
桌边二人双双站起,陈润絮更是向后退了一步,心中不情愿,也还是对顾裕丰恭敬作揖:“顾老爷,您来了。”
顾裕丰的视线始终落在顾雨宸身上,见他低着头不看自己,再加上昨天他对自己驱赶之事,其实还仍心存芥蒂:“想着昨日小三儿赶我走得决绝,今日特来看看是不是还在生气,不承想是我来错了时候,原来能哄你的,已经来了。”
“颂菊,送陈先生离开吧。”顾雨宸没理会顾裕丰的怨念,朝着他遮挡的门口大声喊去。
顾裕丰没打算善罢甘休,他的愤怒无法掩饰,在陈润絮看来甚至刺眼:“当年你死乞白赖说要做我的妻子,今天反倒不甘寂寞,一副要反悔的架势。怎么?你还真是下贱胚子,一天没人与你苟且你就不舒服?!”
“家主,我劝您还是放尊重些,不要说这些无凭无据的气话,更别诬陷外人。”
“我诬陷你?这都在眼前了,我这怎么还是诬陷啊。”
陈润絮插不进言,只能尽量看着形式,生怕顾裕丰对顾雨宸动粗。气氛焦灼之际,他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插在了二人中间,却又足够说完便脱身离去。
他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不为顾裕丰的情绪所惧:“顾老爷,顾夫人也已怀孕两个月,正是喜悦之时,还请不要激动行事,以免破坏了府内运气。”
“他何时怀孕两个月……”
“我说的是徐夫人。后院上下都交给了她打理,也是您名正言顺娶入的,这……您不会忘了吧。”
怎么会忘,八岁与之相识,十五岁私定终身,说好待他海外学成归来便迎娶她进门,顾裕丰明明白白,却不过是在今日顾雨宸的冷淡里,又变得糊里糊涂。
“若像您所言,谁是重要的才值得您置气,那您将三少爷放在这偏院,任凭外界流言蜚语,这么不重要的,你有何必还为之在意生气呢?”
陈润絮点得太明了,是怕顾裕丰还不肯轻易作罢。他鞠了一躬,反身与顾雨宸告别,还不忘用眼色问他,此时是否还需要自己继续帮助。顾雨宸轻轻摇头,与他告别,波澜不惊到甚至有些麻木。
他正大光明地走出去,谢绝了颂菊送别的好意,临走到门前,不知怎的,竟又回头看了一眼。
可那门中只是看似无事,顾裕丰的下人合门走出的时候,陈润絮心中,还是不免为顾雨宸担忧。
就怕好梦惊醒,可人生就是世事无常。
待人离去,屋内只剩下了顾雨宸与顾裕丰二人,而陈润絮算是给顾雨宸提了个醒,他坐回原位,再次也背向了顾裕丰:“徐夫人刚怀孕,你三天两头往我这边来也不好,还是去多陪陪她吧。”
“今日要不是有人来禀报,告诉我陈润絮入了府,还是来你的院子,我是来都不会来的。”
“若您执意相信您相信的,那我也没有办法,扫了家主性还请莫怪,就请回吧。”
“那日出院子,你去了家祠,是吗?”
顾裕丰语气冰冷至极,像是有意在对自己这件无错之事强加审判,把白得也要说成黑。顾雨宸肩膀明显耸停在一个高度,过了许久才再次放下。
没办法,他还是不太会掩饰自己,这种种落入顾裕丰眼中,更是对他的慌乱一目了然。
正如顾雨宸所料,当他转身,顾裕丰已经撕下了善的面具,如果没猜错,这一次的撕破,也将会是永远。
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管他背对还是面对,都要他面向了自己。他双手捧起他的脸,露出的微笑标准却又极具诡异,顾雨宸面不改色,身下却有了明显的颤抖,只是他将自己死死困住,所以才反抗不得。
“都看见了,所以你干脆把陈润絮叫来,为了今日来商量对策。”
“顾雨宸,你真当我不知情?你可别忘了,如今这府内上下都是我的人,我刚刚说那些话,不过是想羞辱你和陈润絮,毕竟我可太清楚了,你这种货色,除了我,谁还会要你。”
顾裕丰还是掌握着主动,把他从座位上带起,待他站直,眼睛就盯在了他的盘扣上,伸出手慢吞吞地解起,似是对他故意折磨。
“身下多长了条缝的男人,还想要人真心爱你、对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若你真像说得那么厌烦我,何必还要解开扣子对我羞辱?你就该离我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贱东西,你就和这卑鄙的顾家一样,活该如今得此下场。”
顾裕丰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节玉势,在顾雨宸长袍脱落,只剩内衬时,他交到了他的手上,得意着坐在了凳子上,彻底交换了气势。
“自渎给我看,我不满意,外面那个颂菊,府里的刘妈妈,还有陈润絮,我就都让他们遭殃。”
顾雨宸拿着物件不知所措,镇静不了的思绪如同乱麻,顾裕丰踢了他一脚,正好足够他站不稳,跌坐在床上。
最后那东西怎么进的自己的体内,顾雨宸压根没了意识。疼痛与冰凉将他唤回之际,他满面潮红,模糊看到的,却是顾裕丰无一思心疼,满眼的玩味。
敞开的双腿和与身下之物是一记狠辣的耳光,顾雨宸流下了几滴泪,就都尽数被顾裕丰的轻蔑忽视,嘲讽着他还想要保留的尊严。
算了,今日这番痛苦忍过就好了。顾雨宸一边被欲望所控,一边又如此对自己劝慰,他知道,还是要先忍过去,才不会耽误接下来的事。
可谁知,这不过是开始,深渊若亲自莅临,便会将其身困,直至身死。
之后的事,便是这顺其自然的轨迹。
陈润絮找到遗嘱再去见了顾雨宸,顾玉笙那边虽迟迟未有回信,但他们等不得太久,还是先一步打开了那封遗书。
上面详细写了家业由顾雨宸继承,陈润絮协佐,未分配的家产则由顾玉笙做主分配。
之前交予顾裕丰的遗嘱上,家产是给他们三人分好的,家业则给了顾裕丰。顾雨宸不知哪还有未分配的家产,也是在疑虑之时,他终于得到了顾玉笙的回信。
姐姐已随他的丈夫迁往南方,还以为她当时说得那么决绝,是真的再不会理会自己这样的愚蠢之人,但信中数落也不过两句话,随即还是担忧起他的吃穿用度是否还好,她还是狠不下心对顾雨宸的傻多计较。
她即使不知他如今的处境,不过单凭他来询问自己遗嘱的事,顾玉笙还是已经猜到不少。
顾玉笙看似大咧,实际为人泼辣聪慧,她早看过自己手上这封遗书,早听过自己父亲临死前的忏悔担忧,但他骨子里的封建根本不会悔改。
若真早有悔过,他何至于非要先试验顾裕丰手上那封遗嘱,何至于一开始便相信顾雨宸与顾裕丰,二人真能把日子过得安稳同心。
说到底,他还是念着他不争气的亲儿子,顾及他的思绪,所以临死都还是要先满足了这个儿子的心愿,信他真的能与心上人共同继续撑起顾家。
顾玉笙忍不住骂顾老爷荒谬可笑,却想来也不过是多余生气,人之已死,埋怨无用,自己如今过得不差,也还不如试试寻找困局的解法。
信中写了,未分配的家产在自己手里,告诉他需要自己归来的话,寄信告知时日。顾雨宸与陈润絮商量后,日子正定在了下月初八。
遗嘱上的字迹是顾老爷亲迹,血手印也可为证。顾雨宸让刘妈妈和颂菊等临近了日子,就去通知外地的顾家族老,众人便汇聚在顾家家祠,将此事公正一个清清楚楚,以便拿回顾家的一切。
可顾玉笙因为距离远,回来的时日还是不绝对。她收到消息便舟车前往,顾雨宸每日都在询问她的下落,终于在距离初八的前三天,忽然被告知,她已到了顾家家祠处,希望家弟能前去与我会面。
前来报信的不是颂菊,反倒是一位自称陈润絮家仆之人跪地禀报。颂菊自早晨采买出门物什,便一直未归,顾雨宸望了眼门外,也已不会再似当初单纯:“可否叫姐姐前来这里见我。”
“顾小姐的意思是您携带遗嘱亲自前往,如若她来您这里,势必会被顾家主发现破绽,但您现在前去,只是交予东西,不会引人注意的。”
顾雨宸还是警惕,但又不能确定那边到底有没有姐姐。遗嘱被他从盒中取出,心想已将近一个月顾裕丰未曾到来,他还是把信封藏进了怀里,将信将疑决定随他前往。
出了院门,外面的晴天忽然转了阴,一阵大风还在半途狂吹,异象如同有意对他刻意挽留。顾雨宸心中也仍不敢置信,与带领的奴仆保持着距离,直至来到家祠门前,他亲手推开木门,那人也非要目送着自己进入才肯告退。
进门的两步走得匆忙,顾雨宸前脚刚进入,后脚,门外之人便赶紧将门紧闭。关门声明显,“轰隆”一下,便隔绝内外。顾雨宸觉察出些许不对,他转过身去,赶紧晃动起大门,却发现怎么也再打不开。
顾雨宸心道不妙,终于确定,这就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可再等他回身,空无一人的祠堂中却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那人似乎被塞住了嘴巴,所以无法尽力大喊,可是他仍用尽全力。
顾雨宸循着哭声寻找起来,而那哭喊的源头竟然也开始靠近自己,是有人把她拎了出来,还将她狠狠摔在了地上,不留情面,更不费力气:“你是在找我吗?”
黑暗中走出的人影形同鬼魅,顾雨宸背靠在门上,已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事到如今,他还是最熟悉他,刻在骨血中,会为之颤抖:“顾裕丰……?”
跪倒在地上的人被塞住嘴,却还是尽力从嗓中发出极大的声响,似乎是在急切地提醒顾雨宸,现在必须速速离开。
只是已经来不及,顾裕丰走向顾雨宸,手已经掐上了他的下巴,眼睛在他身上,赤裸凶狠都不可能转移:“沉生,把这小丫鬟带下去,吵得人难受。”
被锁住的门霎时再度被开启,顾裕丰却伸手,已经先一步把顾雨宸拉进了怀中,为门外人闪出了一条无阻的道路。他要顾雨宸眼睁睁看着,就看着颂菊被拉扯着带离,他接下来将孤立无援。
颂菊与带她离开的人力气相反,她挣扎着要逃离他们的控制,挣扎声刺激了顾雨宸的神经,他惊慌失措,瞬间脱了力跪在了地上,在女孩的哭喊声中对面前人痛哭求饶,颤抖难止:“求您了…求您别伤害颂菊!……”
只是那挣扎声还是已愈来愈远,顾裕丰也勾起一抹微笑,一把将人从地上拽起,又轻而易举地甩了出去,让顾雨宸摔倒在跪拜的蒲垫上,不重亦不轻。
顾雨宸头脑发蒙,半身的酸麻让他久久不能回神,望着眼前的光景,都暂时忘却了自己此行到来的目的。
可他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顾裕丰始终在注视自己的狼狈。他走近供台,从一边取出了三炷香,又借助一边的蜡烛点燃,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冯家的众牌位前,竟忽视了顾雨宸惶恐,开始了礼拜。
顾雨宸趁机赶紧抓住顾裕丰的衣摆,手上的力气若有若无,而顾裕丰没有抽回衣服,则是趁着顾雨宸还想开口之前,他已经恢复成为往日的道貌岸然:“一个月不见你,你还是不长记性,还真以为什么都秘密进行就行了?笑话。”
“这镇上内外,数咱们是世家大族,你想动什么手脚,我不仅不会不知,还会知道得清清楚楚。”
顾雨宸的手瞬间松开了,有一只还下意识去挡在胸前,咽下一口唾沫,做最后的挣扎。
祭拜之后,顾裕丰睁开了眼,他自上而下地对顾雨宸睥睨,向在地的手下败将伸出了手掌。
放在过去,这是诱惑,而此时此刻,这只是望不尽的深渊:“你肯定还有一半不确定,但又怕顾玉笙可能真的在这儿。所以把东西拿出来吧,交给我,有什么不可以?”
“顾裕丰,你这个卑鄙小人……”
“别叫我顾裕丰!”
他反驳的模样,在顾雨宸眼中是如此狰狞,可下一刻,顾裕丰压在了他的身上,还是居高临下,还是冷酷无情。
他冷笑一声,手指开始在顾雨宸的脸廓描摹,看似温柔,实际心思莫测,让顾雨宸禁不住心生胆寒。
“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当年镇上有两个医药世家,一个姓顾,一个姓冯,二人家族世代交好,他们的儿子也自然而然成为了知己。”
说着故事的人娓娓道来,手下却是不留余力,使劲扯开了顾雨宸领口的衣服,轻而易举就拿出了他怀里拼死守护的信封,丝毫不留情面。
“二人后来求师一人,冯家儿子更加稳扎稳打,师傅也对其更加青睐,还将自己的秘密绝学倾囊相授于他一人,而这些顾家的儿子一无所知。”
顾裕丰感受到了顾雨宸的颤抖,可他并不在意,甚至还感觉有趣无比,面对着他的惊慌,要的就是他如今的反应。
他从他的身上离开,慢悠悠打开了手中的信封,开始对内容仔细查看,不一会儿,就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仿佛信中记录的所有,根本没有出乎意料。
信纸被抖了抖,手紧接着就伸向了供台的蜡烛,没有半分犹豫。顾裕丰的眼中反映出蜡烛的火光,火苗摇晃不息,顾雨宸看得清清楚楚,那火苗都已经沾染到信纸,不一会儿便会将它完全吞没。
情急之下,他伸出手再度抓上他的衣衫,可顾裕丰一抬腿就把他踹回原处,一只脚还踩在他的胸口,一时眼中只剩仇恨:“顾家少爷怀恨在心,回到府中之后便雇佣了一位杀手,给他的任务是找出绝学带来给他。可惜,冯少爷发现了这位杀手的痕迹,杀手情急之下只能杀了冯少爷,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们冯家满门尽数杀害,然后带回了绝学,也从此再无影踪。”
“顾少爷听闻是这个结果异常震惊,但当他赶到冯府,查案的人已经将那里完全包围。天无绝人之路,起码没绝冯家的路,他们还告诉他,难得您费心亲自前来,这冯家还剩一个人孩子,顾先生若是真想帮助,不如就带回家抚养吧。”
火烧尽了遗嘱,在顾雨宸的挣扎求饶中,它还是在他的眼前燃烧殆尽。风吹着狼狈的地上人,即便浑身刺骨,却不想放弃对顾裕丰的最后希望。
顾裕丰就想要看见他为此疯疯癫癫,而他蹲下来,坐在了本该用来虔诚祭拜的蒲垫上,手指继续划过顾雨宸的脸颊,不知对他是入神的欣赏,还是玩味的嘲讽。
“或许是出于良心未泯,又或者只是想图个心安,冯家的小孩还是被顾老爷带回了家,还给他改名叫顾裕丰,自己久而久之也成为了顾老爷。拥有绝学的他因为愧疚,只是将冯家少爷和夫人的牌位带回家祠祭拜,却又不忘一次次去他们的坟前忏悔,本质上,他不过还是想要尽力抹去冯家的痕迹,也终究成为了此地医术最高之人。”
顾裕丰俯下身子,他开始对顾雨宸不留余力地亲吻,舌尖交缠,吮吸他的唇瓣,堵住了他想要呼吸的念头。他的手在他胸前作乱,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在屋中不断回响,一下又一下,让顾雨宸洁白的肌肤彻底在这严肃之地悉数外露。
顾雨宸挣扎得更加厉害,甚至是手脚并用,可他越反抗,顾裕丰便把他压得更紧,怒目圆睁,毫无怜惜只有疯狂:“你给我乖一点!”
“不行的……不能在这里……这里是家祠……”
“呵,现在这么要脸了,当初十六岁还爬进我被窝要和我一起睡,还说长大要与我成家生孩子的,不是你顾雨宸了吗?”
“不是……不是……”
“你不是什么!如果不是你缠得我这么紧,我也不用被那老头子逼着发誓要照顾你一生一世,无法脱身去找义真说明情况。我告诉你,我和你成亲只是为了侮辱你,你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怪胎,余生除了留在我身边,你已经哪都不能去了。”
手指拨弄着顾雨宸的乳尖,他乐于一遍又一遍讽刺他的残缺。顾雨宸因为生理反应蜷缩起双腿,整个人弓起身子,左右扭动着想要摆脱他的折磨。可顾裕丰对他的身体已经太了如指掌,他浑身上下哪里只有乳尖敏感,并起两根指头,顾裕丰一下子捅进他的体内,那最敏感的点就在不深处,根本完全没有难度。
“啊……在这里不行……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不到最后一刻,顾雨宸仍还顾及体面。
因为这里不对,这里太不对了,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不行?有何不行。顾裕丰还是衣冠楚楚,和身下狼狈之人简直天壤之别。
若有人说他这是在列祖列宗面前行污秽之事,他才会觉得无辜至极。
我如今整齐无恙,在冯家祖先面前有什么错误?反倒玷污你们清净的,是这身躺在蒲垫上的顾家子孙。
是他勾引的清白子弟浑浊,该怪,还是要怪顾家人天生罪恶多端。
手指草草扩张之后,顾雨宸未有准备之下,而顾裕丰已经挺身而入。那人咬住嘴唇,仍在坚持原则,极力压抑着吃痛的呻吟,可身上人始终噙着笑意,每一下都是往最深处撞去,就想看他丧失理智。
装什么装,你说着爱时在我身下浪叫,如今被顶撞得厉害了,倒想要逃离了。顾裕丰见不得他的假清高,非要拔下他这层虚伪的皮。
顾雨宸闭紧眼睛,他根本不敢睁眼,他怕在恍惚中看见屋檐上,是无数双冯家祖祖辈辈的眼睛,而他们就是在冷眼旁观着他们的白日宣淫,审判着自己的罪名,还要记上一笔,状告到阎王那里,让自己不得超生。
可惜顾裕丰就是太了解他,小时候知道怎么引诱他只对自己依靠,如今也知道自己最敏感的地方在何处。顾雨宸的抗拒无用,穴口已对他的阴根百般欢迎,在他撞入时紧紧包裹住了他的柱身,分明弄得二人都欲仙欲死。
顾裕丰咬上他的下唇,空闲的手已经亲身撸动上顾雨宸的阴根。你竟然还想要尊严理智,顾裕丰不乐意,他偏偏要拉他下马,浑身泥泞。
“不行的…真的不行!…”
“你这肉缝都不肯放我走,还说不行,我看你是分明舒服得不行!”
外面是青天白日,无风无雨,却不知怎的,竟然阴上来了一层厚厚的云,压低了气压,让人人都感到闷热低沉。
隔绝内外的屋门,让外面的人不知屋内的旖旎,但即便如此,顾雨宸还是快要绝望心死。
顾裕丰弄出了一手白浊,抬手就压开顾雨宸的嘴,要他品尝自己的精液。他抱起他的身子,让他两手抵在了供台前,等顾雨宸再抬头,要面对的,就真是冯家的列祖列宗了。
隐藏在暗处的臆想不够残忍,顾雨宸慢慢抬眼,那地走了过去,与顾雨宸靠近,没有距离。
举手投足,他们反倒在人们看来,才是更加和谐。
顾裕丰冲昏了头,已经从墙体之后暴露了一半身子,沉生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可谁知顾裕丰仍旧只是看着,咬牙切齿,最终没有上前。
他们明明相处融洽,对彼此极为尊敬,不会有过界的举动,自己若是冲动上前,又能指责些什么呢?
顾裕丰只能就这么心中憋闷着,不占理的自己气自己。
只是顾雨宸的心情确实一日日不错起来,回来不会提在医馆事情,虽不还是与自己主动多说什么,却也不再会拒绝自己抱着他入睡。
顾裕丰郁闷不已,自己明明就是全镇最好的医师,怎么偏偏治不好顾雨宸的心情,还非要他人来拯救。
然而这府上有徐义真,府外有陈润絮,他们一个一个都能排解了顾雨宸的忧,还就唯独顾裕丰无法如愿。
他忍不住问他,在陈润絮医馆的这些日子,到底有什么吸引你之处。
听闻此话,刚刚把被子盖在身上的顾雨宸用眼睛看去他的疑惑,而他也正看着自己,此时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寻常爱侣。
顾雨宸恍惚,却又迅速移开了目光:“没有,只是能和外人多交流交流,一直闷着也不好。”
顾裕丰趴在床上,更是凑近了去看顾雨宸,撩拨开他已有些稍长的发丝:“之前和我在待在一起的时候也能交流啊,你就是从心里不想和我说话,早就想逃离我了。”
这是实话,但顾雨宸却不任由他对自己妄加罪名:“我也算让您舒心,不用面对仇人的孩子,也不用回忆往日的点滴,这其实更好。我说过了,我不会再离开了,你放心。”
“你不离开,只是因为怕我对维儿不好吗?”
顾裕丰迫切想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伸出手,趁他不注意时撩开了他的被窝,慢慢感受到了他的体热。
顾雨宸感受着他的所作所为,随他怎么多疑:“我说是,又怎样呢?就像你说的,我今后也只能待在这里,不可能有改变的余地了。”
悄悄地挪移之后,顾裕丰终于如愿把人又抱进了怀中,还不忘留心着他的肚子,心满意足后便又变得多了些虚假。
“我们今后就还像过去一样,你在家里等我,我每日都准时回来,这难道不行吗?”
他期待顾雨宸也抱住自己,可他不为所动,待自己望向他的眼神才知,他依旧是麻木:“如果没有我们父辈的仇恨,没有医馆和家祠的易主,没有你明媒正娶的贤妻,没有你曾经那样嫌弃践踏我的感情,我们就会一直和过去一样的。”
“顾裕丰,其实如果当你愿意知道一切,还一直骗我,我们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但我也知道,你是不可能骗我的,你大仇得报,也对他人付出过了真心,你现在不过也只是因为无聊了,才一直招惹我。我在你眼里,没那么重要。”
更过分的话,顾雨宸临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想直接说自己不过是泄愤的物什,睡起来顺手的私人小倌,可顾裕丰已经明显僵硬了后背,不管自己是不是再直白揭露,他其实比自己还要心知肚明。
“所以你现在后悔喜欢我了,是吗?”
是吗?顾雨宸后悔之后无时无刻不这样想,可今日被明了提及,他却已经感觉平淡。
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已疲惫,过去愈美好,现实就愈悲伤:“既然真的爱过就不后悔了,我也庆幸,若是要是没有付出过真心又没有被伤害,我还是会和过去一样没长进”
“行,那你也记好了,以后休要再产生和陈润絮一起逃离的想法,好好把这孩子给我生下来,不听我的,我就随时再把这个孩子带走!”
一样的戏码演绎无数次,好在顾雨宸已不会再为此求饶恐惧。
被困在怀里,顾雨宸觉得闷热,仔细思索才想起,此刻已经是立夏了。
“二哥哥,我想回去了。”
顾裕丰意外他又叫起自己二哥哥,搂紧胳膊松开些许,语气都变得轻快:“回去哪里?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我最近就带你去。”
眼前的黑暗无休无止,顾雨宸不假思索,反而选择抱紧顾裕丰,仅在黑夜的时候,才有无尽的感慨与缅怀。
“回去我每天都要缠着你的时候,那时候,我才是最快乐。”
“是因为我也纵容你,你才快乐吗?”顾裕丰感受着他的拥抱,却不肯接受自己在他感叹中丝毫未被提及。
“睡吧顾裕丰,如今的日子,只怕还要很长。”
他不再回答,顾裕丰哽在心头,明明是当事人,却又好似谁都不能再触及过去。
顾裕丰很难过,若我们都对回忆不舍,那为何还要与过去坚决划分。
所以顾裕丰直到顾雨宸彻底离去之前,都只是对自己的恶劣只是半知半解。
肚子更显怀的时候,顾雨宸再出门只好换上了女装。
他本是与陈润絮请辞,说自己已无法再去帮忙,陈润絮虽然答应,但对他的离开却显得惋惜,毕竟自己这些天与他的搭档,彼此已很默契,他也确实分忧了不少自己的难处。
恰巧徐义真来找自己,听闻此事后,她想了一个主意,但也仍顾及顾雨宸能不能接受:“不如扮作女装去?我那边还有当时怀实哥儿时候穿的衣服,都是些好的料子,若三郎不嫌弃,你就穿着去吧。”
徐义真没有恶意,顾雨宸却若有所思。看出他的迟钝,她急忙想要收回自己的建议,可下句话还没说出口,顾雨宸就已经做了决定:“就按照姐姐说得来吧。”
自己帮工的这几个月,确实无人认出自己的身份,当初顾家的事闹得再大,人们还是忘记了,他就是那个最活该的顾家小儿子。
他把新的想法告诉了陈润絮,而陈润絮听后,叫他不用担心。
毕竟人总是健忘。
顾陈医馆上一位药师就这么离开了,再来看病的人看到了女生扮相的顾雨宸,果然没有认出他就是上一个人,还都好奇问起“她”的身份。顾雨宸恐开口就会暴露,可往往这时陈润絮就会出现,不吝啬地亲自替自己解围:“是上一位郎中的妹妹,他有事走了,让她妹妹来帮忙,天生不会说话,你们叫她小茗就好了。”
小茗,顾雨宸低着头,一心包裹着手上的药材,默默又在心底把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
顾裕丰发现这件事的时候,顾雨宸的衣裙都已经穿了一阵了。
他比他走得早,回来得也早,回来时候也已经换成了寻常的袍子,直到有一日,顾裕丰回来得和他一样早,他才知晓了这件事。
他望着走进院中的人提着裙摆小心翼翼,霎时就定在了原处。沉生看看远处,又看看顾裕丰,发现他早已陷入其中,说起话都变得不利索:“那位女子,是何人?”
“她好像……就是二夫人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甚至是直接扰乱了顾裕丰的心思,只是他明明可以知晓之后,直直地走过去,却不知怎的,他绕了半圈,还没有让沉生跟来,靠近时都小心翼翼。
颂菊一直帮顾雨宸看着脚下,没注意来人已经停在了他们的面前,直到顾雨宸的视线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鞋尖,他才立刻停下了脚步,却还是撞进了他的怀中。
映入眼中的面貌多了胭脂粉彩,可有了妆容也不会令人奇怪,反倒勾勒出他的双眼比平常更加魅惑。
顾雨宸的问好声变弱,顾裕丰放大了他的一举一动,比刚刚从远处看,入神了更多。
“在下从未见过这位小姐,请问是来找我的吗?”
顾裕丰的话轻浮,甚至富有调戏之意,他料定顾雨宸的脸颊一定会微微泛红,而即便如此半低着头的人也没有想看自己,就面无表情的回答:“你先等等,我去换了衣服再来找你。”
“我带你回去吧,你衣服也不方便。”
顾裕丰扶上他的胳膊,拒绝无用,他已与他一起在走廊上前行,旁若无人。檐外的天地暴露于四方之间,二人已经依靠着却依旧无言,待他们走入,顾裕丰立刻关上了屋门,身体力行阻挡了颂菊想要进来帮助的念头。
不得不说,人功成名就之后,确实能忘记很多仇恨。
他如今反常,与当初口口声声说恨的人不愿分离,又和说了不会辜负的所谓真情人分道扬镳。旁人都看得懂,不过就是得到了开始不珍惜,得不到了还不同意的贪心。
顾雨宸提着心,觉得顾裕丰恐怕是憋了太久,今日才突然来了兴趣,可是没想到的,他竟只是拉着自己坐在了镜子前面,没有为难自己。
盘头的是贴片的假发,因为怀孕的缘故,所以连妆容也并不厚重。顾雨宸不知顾裕丰正在端详些什么,可他望着镜中,就只是看着他的面貌,偏偏便很入迷。
“宸儿,你真漂亮。”
你像话本上形容的大家闺秀,生来便不知从何处而来,可到来就带着天生的善意与灵气。
他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因为没见过才如此入迷。顾雨宸本想出口打断之意,不知为何,竟然又被自己压了下来,他们都看着镜中的彼此,双双恍惚,似是他人,都有着别样的人生。
顾裕丰从看见自己再到现在,都温柔得没有半句诋毁,连触碰都格外小心。顾雨宸有些迷惑虚实,可看着镜中被描摹的面容,他还是赶紧在沉溺中唤醒了自己。
温柔给予的是小茗,他仍是顾雨宸,他们在他眼里,从来就不是一人。
“家主,让我换了装吧,你误会了。”
顾裕丰抬离了手,看他已不顾自己反对,自顾自卸起了这身行头,而自己却更不解,这有什么误会。
他之前在外的大方自己也不能看,如今的好看也不能看,一切的一切似是都只能给外人表现,反倒是他的身边人,他却要绝绝对对地保留。
欲望攀上心头之后落了空,顾裕丰与他拉开了距离,甚至直接离开了屋内,只因又切实体会到了与他的隔阂,心中忽而压抑。
接下去几日,他虽忙碌,却还是安排了人特地又去顾陈医馆蹲点。派去的人把琐碎的也记了下来,跑回来告诉自己。
原来,现在人们都叫他小茗姑娘,她是哑巴,与陈润絮被看做是一对佳偶。
顾裕丰闻言,良久未再开口,而是亲自找了个衣服铺子,带着顾雨宸之前孕期穿的常袍过去,二话不说就递给了他,让他比对着这尺寸,再做几身时兴的女装样式。
裁缝顺利完成之后,便赶紧送到了顾裕丰的府上,顾裕丰却还是脸色低沉,看也没看,就将其整齐放在了床上。
顾雨宸回来时,没有料到顾裕丰已在屋中。衣裙过门槛时没有提好,还拌了自己一下,他也因此心跳一漏,有些不好的预感。
一股浓郁的酒味从屋中传出,颂菊难忍,捂住鼻子皱紧了眉头。她本还想拉住顾雨宸,可自己看不见的屋内,随即就听见里面传出酒杯敲在桌子上的声响,只重不轻。
她没看见,顾雨宸其实也是嫌恶的表情。
“你回来了小茗姑娘,哦,不对,该叫你,陈夫人。”
顾雨宸思索片刻,终了还是迈进了门中,告知颂菊这里有自己,颂菊则是仔细看了一眼他的肚子,做了个无声的提醒,没再多说还是告退。
只怕那屋里的祖宗,又要无理反缠。
他靠近他,又在不近的距离停下,分寸仍旧锱铢必较:“家主怎么喝酒了?”
“陈夫人关心我做什么?我就是一个顾府的失意人,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顾裕丰,不要再叫我陈夫人了!”顾雨宸据理力争回去,眼神异常坚定,他不让步,因为他没错。
可他得到的,不过还是顾裕丰的一声冷笑,还有他踉跄离开了座位,仅用桌子维持站立都摇晃不止:“不是陈夫人?可那里的人,都祝福你们百年好合了!你死了丈夫,还是哑女,人人都劝你……劝你带着孩子有个好归宿……是吧顾雨宸,你还真信了。”
撑着桌子的手变作掌心下扣,顾裕丰一下下不留余力的拍下去,声音几乎连带着他的愤怒,震耳欲聋:“我都知道了顾雨宸……我都知道你还在狡辩!”
“床上有新做的衣裙,我请陈夫人换给我看。我和陈兄也曾是同门师兄弟,我也看看他的新娘多美,行不行?”
顾裕丰又倒了一口酒,拿起来一杯下肚。此时的他脸色阴沉至极,即便恶毒,他却还是只能落寞得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低着头压抑着随时都可能失控的低落。
酒精太多,已然模糊了他自己的大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顾雨宸却已换好了衣服,是那身最鲜艳的大红色,没有婚宴时的凄美,衬得他更加明艳动人。
“顾裕丰,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幼稚了。”
可他眼里最漂亮的姑娘低垂着眉眼,做自己的顾夫人,还是让他一如既往地为难伤感。
顾裕丰踉跄着上前,顾雨宸法。
“可想好了名字了?没有我们就再想想。”顾裕丰拿过手帕再去擦顾雨宸的泪,在他的喜悦中,趁他兴奋一并顺着问起。
没想到,这个问题竟也有答案:“茗,若水茗心,臻于至善。”
茗儿,就是那个最无拘无束的自己,可以得到自由,从此再没有后顾之忧。
从今往后,自己虽再不能做自由自在的小茗,可她的女儿可以,可以不与前尘藕断丝连,如同“小茗”当初是凭空出现,然后永远自由畅意地在世间生活。
顾裕丰也了然,却又什么都没再说
他就算心上过不去,这是顾雨宸在医馆扮作女人时,陈润絮对他的称呼,可看着顾雨宸提及时坚定的双眸,他黯淡了眼色,没资格反驳。
是自己亲自剥夺了他的乐趣,就算这一刻他还想留有对陈润絮的怀念,那就随他吧。
他们总归还是无法多说,顾雨宸寄托自己于新生,顾裕丰则无奈他们情比金坚,好在顾雨宸并未注意他一眼,没看出顾裕丰对自己过多的揣测。
后来顾雨宸睡了再醒了,第一时间都是要找孩子,可不论什么时候,总是顾裕丰在床边守候着他,然后再把孩子驾轻就熟地送入他的怀中。
女儿在顾裕丰的怀里总会啼哭,但到了顾雨宸怀中,便立刻能转为安宁。顾雨宸用心哄着孩子,若有心慌之际就劝自己,是真的,顾裕丰这次没食言,孩子在这里,你别怕了,心里别怕了。
可没办法,过往的阴影,总会让他还会在惊慌中惊醒,醒之后再反复对自己相劝,连顾裕丰都看出了个清清楚楚,眉头紧皱:“别担心,茗儿会一直在这儿,绝不离开你。”
顾雨宸哄着女儿,充耳不闻身边任何声响。他未回应顾裕丰,直到女儿再次进入睡梦,他将她轻手放在了,墙壁与自己隔出的安全缝隙,呼吸才得以再变作正常。
只是刚刚隐藏起的疑惑的心思,却又浮现在心底。
“为何总是你在这里?”
“我给颂菊说,晚上……晚上就我来照顾你。”
“若真是如此,你怎么白天也还在这儿?”
顾雨宸警惕地分辨着他的表情,说的谎果真要用更大谎来自圆其说,顾裕丰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只因这谎也属他的心意:“无事了我就会在,毕竟就颂菊一个,她休息不好也照顾不好你,我多来也是替她分担。”
搬出休息作为借口,顾雨宸果真不再追问,只是思索时,顾裕丰却迎面贴来,竟而吻上了自己。
与其说为掩盖心虚,不如说他是早对他轻浮惯了。被占了便宜的顾雨宸未及时反应过来,顾裕丰的舌头就已经撬开了他的唇齿,非要与他纠缠。
罢了,顾雨宸无奈,爱在哪里在哪里,爱如何如何,他确实与无赖也说不明白。
顾茗从小便心知肚明,顾裕丰并不是喜欢自己,他表现出来的爱不过是因为自己可以牵绊住顾雨宸。
顾雨宸固执,非要自己亲自喂养顾茗,可他的奶水根本不够。
那时给顾维朝喝的奶水,所需也还是不多,这次全投入到养顾茗,这个事情就不能被忽视了。
顾裕丰同意了他的请求,当他是第一次照顾孩子新鲜,只是见到他竟把孩子放在床上,自己用胳膊挡上眼睛哭起来是,他霎时也乱了阵脚。
“我能喂得都喂了,茗儿也都喝了,还是不够,怎么还是不够……”
顾雨宸明明再未如此像过去一般莫名哭泣过,可这情绪的多变就像是生过孩子的后遗症,他就算想抑制都无从下手。
顾裕丰赶紧伸出胳膊把人搂在了怀里,搂抱着手还不忘拍在他的肩膀上,哄哭哭啼啼的顾雨宸还是如此得心应手:“别哭宸儿,我明日去给茗儿找个奶妈,不打紧的。”
“我就是废人,女儿想喝我的奶水,我却根本不够,我真没用!”顾雨宸字字刺向自己,不留情面,若不是顾裕丰控制住他的手臂,只怕他还要激烈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宸儿,无事,有了就喂给她,没有我们也有办法,千万别怪自己。”
维朝出生后,顾裕丰都未像如今这般满口善解人意,时间和经历真是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的内心。顾雨宸抹掉泪水,想离开他的怀抱,却发现顾裕丰锢得更紧,仿佛生怕自己逃离。
不得不说,顾雨宸只敢认为如今是错觉,顾裕丰好到像是变了个人。
自己醒来他就在床边守着,一日三餐也要在一旁亲自陪着,顾雨宸试探地问,医馆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忙,顾裕丰则不要他担心:“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是好好休息就行,不需要担心我。”
只是一直被人观察着一举一动,实在不太适应,找借口的驱赶无用,顾雨宸干脆最后直白开口,可他没想到,顾裕丰点点头,自顾自挖起一勺粥,直接放到他的嘴边:“喝吧,是温热的,正好合口。”
“我这里真的不需要你了。”
越这么说,顾裕丰的勺子拿得越近,直接紧贴住了他的唇边,不为所动:“怎么会,茗儿经常哭闹,吵得你休息不好,我在这儿也好帮衬。”
顾雨宸并不觉得顾茗是哭闹,相反,曾经未能完整地照顾维朝,他反倒喜欢孩子这些不自主的喜怒哀乐。
顾裕丰不理解,毕竟他只算亲眼见证过顾雨宸的成长,就觉得头疼不止。顾维朝与顾骏安他根本没心情亲自前往,他们还是婴孩儿的时候,他不过才见了他们一两面。
所以他不知,不论是维朝还是骏安,皆不是喜爱哭闹的孩子,他们生来听话,仿佛天生就知他们不过是所谓大家族的后代,不被允许情绪那么多变。
顾雨宸哄着顾茗,就会忽视身边周遭的一切,顾裕丰看着他温柔的表情,手掌在孩子的包裹外轻拍,也不自觉沉浸其中。
他又唱起了少时的歌谣,之前的郁闷在拥抱住孩子的一刻,还是被他在心中化解,似乎只有他的孩子存在才能余生都不再有忧愁。
“她是真幸福,能成天被你这么哄着,什么烦恼都没有。”顾裕丰观察着女孩的神情,把心里想得,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顾雨宸终于给他了反应,不过是一记凶狠的眼刀,未有犹豫:“不要当着茗儿的面说这些话。”
“他又听不懂。”顾裕丰故作委屈。
“不管,反正不要在她面前说这些。”顾雨宸依旧认真,但是弱了语气,轻拍也停了下来,微笑一起减弱。
顾裕丰就是无论如何都会在顾雨宸这里被嫌弃,就算自己坚持不懈,顾雨宸不真的驱赶,面色却也都表明了一切。
颂菊几次来提醒顾裕丰记得去休息,顾裕丰看着床上安稳睡着的人,又根本移不开视线,然后便总是找借口让她退下,说这里有自己陪着,宸儿也能安心。
宸儿估计也不安心,但他就是离不开他。
他知晓自己多不招顾雨宸与颂菊的待见,可心中的执着,又要他在这里坚持不懈。被无视冷漠的同时,他的心何尝不是一样失落,可惜他太怕,怕自己若是轻易离去,顾雨宸真的是没有一点留恋,他们就算维持体面也没了必要。
外面的人都不知顾裕丰的下落,更不知顾裕丰又生了女儿。顾维朝自小养在徐义真手下,本就被认为是顾夫人的孩子,但大家还是看出了顾裕丰与她渐渐貌合神离。
他们已经决裂的传闻,不知为何也传进了他们本人的耳朵里,可惜这说法最后也没成气候。
顾家不知怎的,落到顾裕丰手上之后即便维持着原貌,却还是声势大不如前。人们只能说出顾裕丰医术的高超,医馆的盛名,但说不出他还有具体的什么,不过明眼人早早指出了不是,说这一切在顾老爷手上的时候就已注定要走向颓势,如今挣扎到了顾裕丰手上还是起色不高,才实属正常。
他们认为顾裕丰对顾铮棠的恨,也算为世家大族的低落添油加醋,可却都忘了,他们知晓的顾家事,从来根本也只是猜测。
根本就无人真的知晓知道真相,更无人知顾裕丰的恨到底有几何。
只是顾裕丰的医馆照常开门营业,无论姓冯还是姓顾,大家也无所谓,还是能有地方治病就够了,毕竟大家族的事总是复杂。
顾雨宸能下地的时候,徐义真亲自送来了一个平安锁。
她本以为顾裕丰不在,前脚才过院中门槛,就远远看清了屋内被门挡住了一半的身影。她霎时便停了下来,思索片刻,还是将平安锁递给了身边的妙芸:“你去帮我送去给三郎吧。”
妙芸知晓缘由,自己速速跑过去,敲响门便赶紧低下了头,视线恰巧扫过了屋内光景,瞥见顾雨宸怀抱着孩子。他沉默不语,只有顾裕丰一人在没话找话。
“拜见家主。”
“进来。”顾裕丰闻声停下了话语,背对着门口,以为是颂菊送来了什么东西。
“拜见家主,二夫人,我托夫人之命,特来给小姐送来贺礼。”
顾雨宸先一步看去门口,也轻快着语气,面色不再似刚刚只面对顾裕丰时的沉闷:“快进来!”
妙芸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手中的平安锁特地捧在了二人都能看清的位置,只为了让顾裕丰不生疑心。
顾裕丰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看向了另一边,但耳朵一直竖着,对他们二人的对话格外上心。
“这锁真漂亮,就这么送给茗儿会不会太破费了。”
“哪有,夫人说了,这与小姐就是般配,给您正合适。”
“当时你们还送来了些衣物棉被,我生完维哥儿倒忘了回礼,实在惭愧,这样,我把我娘留给我的金锁回给姐姐,让她也留给实哥儿的孩子。”
一来一往没有半点不对,谁承想这句决定之后,顾裕丰却幽幽地开口:“那锁,可是娘特地留给你的,就这么轻易送了,是不是辜负了娘的心意?”
未侧过脸,顾裕丰还是感觉到了已盯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但话语加深着顾雨宸的决定,此刻他已经压过了顾裕丰的气势:“无事,娘是通情达理之人,自会理解我这番做法。”
说完这句话,顾雨宸已起身走去自从来这里住,就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盒子旁,拿出了那条金锁。他用布包得仔细,轻轻地放在了妙芸手上,点点头便示意她已可离开,不张口是不想顾裕丰再插嘴。
妙芸捧着东西,又是礼貌告别,回到徐义真面前,把东西完整交给了她,给她交代的也只有顾雨宸的事:“二夫人也忍受不了家主,气氛一直僵硬,只有家主在努力想要改变罢了。”
“他有这个下场,不是我们早都预料到了,顾裕丰困着我们一个个,就为了满足他的私欲,他还是不懂,三郎就算以后和他再有所亲近,也回不去以后,更不会再被他打动。”
旁观者不想多评价,只是每每想到如今,人人又都感叹无奈。顾裕丰亲手把路堵死,又妄想在打开一些缝隙之后,路又能和过去一般通畅如初。
痴心妄想,哪有这么好的事。
顾雨宸的身子自上次生产后见风,算是彻底落下了病根,若不是顾茗今后真的与自己相依,他恐怕也早就打翻了那些药,不愿再日日尝尽苦头,半死不活地缠绵病榻。
可未知之时,老大夫竟又被顾裕丰请了回来。令他欣慰的,这当初日日想要寻死的三少爷,现在虽还是精神不振,却也算有了回温,只是这生下第二个孩子,还是让他照实给顾裕丰说了他如今的情况。
他就是彻底被掏空了身子,再好也不过是虚假繁荣。
“可还有办法恢复?”顾裕丰那股担心不再内敛,这日日相伴之后,他已比过去对顾雨宸上心千倍万倍。
“其实不生小姐,二夫人大抵也不会虚空得这么快。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大夫思来想去,自我拉扯之后,还是决心把想的干脆说出。顾裕丰的傲慢遇见顾雨宸的消息便会隐藏,他变得虚心,已全然不像他自己:“先生请讲。”
“夫人如今每日郁结,只怕早早会结束生命,想要命不仅要靠药汤,那心病也还是要家主您对症下药,解开了精神才有救啊。”
这顾裕丰就不是听劝的主,可如今这话不说,反倒还不会让他满意。老大夫只能说到这了,他能看病,看得也是表现出来的病,至于真正的症状,谁都没有解法,要让患者的心舒快才是关键。
顾裕丰听完之后若有所思,拜别时已心不在焉。他特地没有立即进入,站在门边看起顾雨宸哄睡孩子的用心,面不改色,内心则已波涛汹涌。
顾雨宸解开链子,已经将其小心带在了顾茗脖子上,他对她认真讲话,而尚在襁褓的孩子其实听不懂:“今后我们茗儿就好好陪在爹爹身边,咱们健健康康地长大。”
心病,顾裕丰本想张开口问,可不知怎的,他发觉自己竟然会完全张不开口。
问也是白费,顾雨宸不会好好答给他的,甚至还会囫囵过去,说自己无事,如今一切都好。
故顾裕丰只能空有心思,盲人摸象,打算摸着石头过河。
晚上可算能搂着顾雨宸睡觉,但顾雨宸却还要把顾茗放在身边,才能内心安稳。
顾裕丰将他搂在怀中,他阴阳一体天生骨架小,他看着怀中人背对自己,专心逗弄孩子的样子,尽力劝着自己耐心,可呼吸声的明显,还是将他的实际心思表现得彻底。
他就算不开口,存在感也还是太强。
“你累了就先睡吧。”顾雨宸还是提醒了他一下,这一个月他的照顾还算体贴,自己也并非完全没感觉。
“你睡我再睡。”顾裕丰这样说着,头靠着的地方又换了个角度,实际困意已经泛上心头。
“这一个月也麻烦你了,你说的也是真话,我其实很感谢你。”
“真话?”顾裕丰来了劲,脑袋搭在顾雨宸的肩膀上,故意心知了还要追问。
“就是把茗儿留在我的身边,让我养。”
顾裕丰得寸进尺,手已经在毯子下抚摸起他的腰身,只是顾雨宸随即叹气,又是平常一副只能无奈认命的模样:“只是如今身子还不行,待我可以了……”
“和我说点真心的,是不是特别难?要不是你对我无话可说,怎么会每每说到感谢,就要用性事作为报答?”
还真是,与他谈心交情根本完全无心思,更无可能,唯独身体的交欢,还算他最后能忍下的不欢之事。
总好过要深切地交流情感,顾雨宸如今不盼望,更忘了当初的自己是怎么做的。
“那我对您,也没有价值了。”
“小三儿,你怎么样才能开心呢?看你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也会舒服。”
顾雨宸哄好了孩子,翻回了身来,令顾裕丰没想到,他竟然认真地思考起他的问题。
“坦白了说,在你身边,我就不会快乐了。”
顾裕丰的眼中缱绻,手拨弄开他鬓边的碎发,对此答案不足为奇:“你当我死了,那总得有快乐了吧?”
顾雨宸微微低头,明显是掩饰了下未忍住的笑意,顾裕丰叹了口气,只是没有半分怒意,反倒觉得无奈:“唉,果真如此你才能开心啊。”
“睡吧,这假设也不成立,你如今抱着我,也根本死不成。”顾雨宸无视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委身于他的怀中,语气经过玩笑,缓和了不少。
顾裕丰低下头吻上他的额头,把他困在了怀里,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身子快快好起来,好起来也才能继续恨我。”
顾雨宸点头,脸颊明显蹭过他的胸口,无意间撩拨起些顾裕丰的渴求。
“你也是,也要继续恨我,不然已经做了了这么多,不恨太可惜了。”
相很之人相拥而眠,恐怕无人能懂。
可这世上,纠缠了二十多年的也只有他们彼此,复不复杂放在一边,这羁绊之深就是事实。顾雨宸只感叹,命运真是捉弄完人却还要残忍。
顾雨宸又再次提出来要回自己的院子住,顾裕丰拿起茶杯的手,因此确实颤抖了一下,可他还是慢慢品尝了一口,还顺便咽了一口唾沫。
“回去吧,最近我也帮你收拾收拾,送你回去。”
之前因为修院子一直不让他回,修好了还说有别的修缮,一层又一层,是誓要将他彻彻底底留在顾裕丰的屋子里才行。
这次他答应得如此果断坦荡,顾雨宸抱着孩子直直看向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顾裕丰却起身接过了孩子,对顾茗展露微笑,尽力显得温柔:“就和你爹爹回去院子里住吧,那里起码整日不会多见我,你爹爹也清净些。”
见顾雨宸还是没完全反应过来,顾裕丰倒是又逮住了能够逗弄他的气口,随即语调一变:“怎么没反应?是不是不想走了?不想走就留下来,一直住着不走我也开心。”
“不用了,这些时日里,我对您本就是麻烦,感谢家主。”
顾雨宸回答迅速,让顾裕丰还是有些内心失落,可总归院子是他的,他让他走,又不是不能去看他。
解他心病,就该是什么都让他尽力如愿。
顾裕丰不帮忙收拾东西还好,这一收拾,还多出了好多本来不是顾雨宸带来的东西。顾雨宸看着还未完全打包的物什,去一旁拽过了还要往里放东西的人,霎时没了平日里的刻意生分:“这里面的东西何时是我的?”
“我给你买的就是你的。”顾裕丰理所当然,眼睛眨眨,竟故意装作无辜,企图蒙混过关。
可顾雨宸不吃这套:“不带,你扔了也好,再找新的夫人时送给她也罢,我都不要。”
“新的夫人?我新的夫人可是叫遂安,腰身可软,给我生过两个孩子,自己却还是和个孩子一般,脾气时而刁钻,时而沉稳。”
遂安是顾铮棠起给顾雨宸的字,只不过知道的人只有顾玉笙和顾裕丰,用来帮助顾雨宸平衡命格,平日他们都不这么叫他。
顾雨宸一下子红了脸,看他一脸得意,气得够呛:“你死不要脸……”
“反正这东西宸儿不要,遂安就要,都不要不可能,他不会忍心他的二哥哥难过。”
顾雨宸懒得再与无赖争辩,东西也只得带回去,但他不要颂菊去拿,既然他要送,就也让他想办法。下人们见顾裕丰出门时身上东西重,想要帮着分担,可谁知他屏退了他们,自己跟着顾雨宸心甘情愿:“不用,我自己可以。”
沉生分摊了些,无奈的想,如今的家主是不是因为年长了,所以脾气也被磨平了,连过去讨厌的人都似乎开始用心对待了。顾裕丰却看着他前行的背影,会心一笑:“也不知道回头问问我累不累,这个宸儿。”
许久未回来,这院子经过修缮之后,还真是变得与印象里截然不同。
顾雨宸走进屋子,包裹未摘便走近了窗旁的桌子,他伸出手,从桌面抹掉一层薄薄的灰。顾裕丰才放下东西直起身子,却还是听到了顾雨宸的一声叹息。
“没想到,都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
原来他嫌弃这里,尽了力想要和顾裕丰在一起,然后搬去他的屋内,如今他反倒觉得,自己是再不想离开这自己最信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