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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开始还见得到头顶光源时的缓慢外,当光源消失,坠落的速度堪比自高空坠下的急速。
若是在树林间自林梢坠地,亚岱勒莫自信自己无论是从多高的树梢间坠落也能面色不改。
然当身处海中,即使理智重复说服自己自己耳后有鳃能够呼吸不用害怕、当成是自树梢跳下就行……
随着他们往下破水而不断上衝的急流袭划过身体、肌肤,急速坠落造成深幽与灿白的对比在视野上造成的压力出乎意料地让他的胃不断抽搐,乃至扩张于其他内脏。
亚岱勒莫不得不将握着短剑的手放置腹前,彷彿感应到主人的不适,短剑在往下衝刺时不时闪烁淡淡萤光,自接触处开始紓解了他的难受。
即使不再为身体的抗议而苦,直到脚踏海底的地面,沉落还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
海底与海面的距离比他想像得更深远,这是亚岱勒莫终于脚踏地面时第一个想法。先前自己想要靠着自己的力量游上去实在太骄妄自大……
边想着不重要的事,亚岱勒莫边试图将手上的短剑放在身上。
想要放上腰际习惯的位置,但原来衣物方便扣着短剑的腰结随着原来的衣物被破坏已不在身上,拉了拉腰带觉得不适,容易掉落,改为扯了扯不似自己原来衣服设计合身、衣袍袖襬累赘地太过宽大、在海中会自动随着水流漂,上半身被腰带束紧还能被遮掩,下半身的衣袍在脱离腰带不远处不时被翻飞开,露出只套着靴子光裸修长腿部的衣服。
摸摸腰带觉得不适,拉了拉随水乱飞的衣袖又太过宽广,无法时刻碰触的距离太有掉落而不自知的危机,亚岱勒莫审视片刻后,便开始拉前襟试图放入衣内。
利威安达置身事外地看着好似不自知自己的腰还被他环着,在他怀里过度信赖地动起来,这拉松前襟的动作将胸部裸露在他眼下的亚岱勒莫,眸光深邃。
他看着亚岱勒莫试着把短剑插入衣内,为了调适而收缩着胸部乃至腹部的肌肉,挺立的红点在白皙与暗蓝中分外显目。
「……」某种衝动突兀涌上,体内涌生纷争,利威安达剑眉一扯,松开亚岱勒莫腰上的手往后了一步距离,用手腕压着额头。
「怎么了!利威安达你没事吗?哪里痛吗?」忙碌于自己行动中的亚岱勒莫像是始终有将注意力放置他身上般,在他露出难受表情的瞬间便停止自己的尝试,朝利威安达靠近抓住他的双臂。「是因为忽然进入深海造成的不舒服?」
亚岱勒莫手中的短剑跟着贴上臂膀时闪了下几不可见的微光,若在平时是决计不能对他造成伤害,然此时他的心绪紊乱,凶器的「操控者」是亚岱勒莫,他要「自伤」并不困难。
儘管只是被太阳曝晒般高温接触的程度,实际上并未对他造成伤害,被确实动摇的心绪还是让他烦躁起来。
总是不受控制。
与妖精本身的能力与意识无关,他的力量比起自己犹如整片海洋与一滴海水般完全无法比量,他的意识除了还有道锁藏在深处不肯透漏外,对他的信赖也是货真价实。
让魔力一点一滴侵袭妖精的思考,让他打从心里「属于他」,当决定是出自妖精本身意志,只要不到夺去他性命的程度,非战合约便不会啟动――在海面上他对非战合约的履行做过了试验,顺道弄清了非战合约保护妖精的程度――恶魔无法杀害妖精,但弄伤弄痛到不死的程度不会受到阻饶,难怪那隻半鱼人在妖精濒死前都未受摧毁,而是在他失去意识后被合约消灭。
弄清非战合约的履行条件,拐弯应对不是没有办法,他剩下的只要将妖精成功变成「自己的东西」即可。
夺回甦醒时被抢走的东西这件事会有其他方法。
只是为了消除忌妒而决定收纳的物件,却能影响他的感觉。
并非一蹴可几,仔细审量,会发现是从妖精被夺去的记忆里对他伸着手说「好美」、对他露出痴迷眼光时就点滴有被牵引的跡象。
「海龙公」不曾接受过并非「自己」的生物的讚美或喜欢――所有对他的崇尚膜拜都是在体内有他的存在、或者被他所侵略完成「变成他」的恶魔所发出的。
他未曾拥有任何美好的东西,无论是在天上或者坠入地狱之后,从未。
所以他才是「忌妒」。
而要让他停止忌妒的方法只有一个――把所有让他忌妒的东西都变成「他」就好了。
他不需要忌妒「自己」。
不为了保持什么心灵平静,只是因为忌妒,他一直在这么做。
本来面对异常出现的妖精也只是想这么做。
更别说他有让他一定得这么做的理由。
曾经勉强偽装友善体贴,只是为了让他更容易受到自己魔力的侵略。
他却在还没被改造的情况下想着他、让他佔据他的大半心思。
就连他曾经的双生子都不曾如此重视过他。
有史以来的头一回。
第一个不是因为是「他」才在乎他的……就算是妖精又怎么样!
就算「不是他」又怎么样,那就让他「属于他」就好了!
但这个第一次让他动了「不是他也没关係」念头的妖精,却有「他」以外的重要事物。
削除障碍,他要……
「……」眉尾一抽,利威安达拉下亚岱勒莫握着短剑抓在自己臂上的手,手指一挑,短剑自后者手上脱离,漂到他腰际,就在亚岱勒莫想要伸手重新握住短剑时,海水包围短剑在腰间匯聚成卷,当一切平息,外型熟悉的短扣已经锁上腰带与短剑,将其归于「原位」。
他愣愣地摸了摸腰间短剑,又抬头看了看利威安达。
恶魔抿唇用阴沉的表情瞪着他。
其实视野落在随着海水飘盪会时而露出春色时而遮蔽的胸膛与腿间。
益发肯定自己的衝动没让他的心情变好,反而更加拧紧眉头,冰冷的视线瞟向亚岱勒莫腰间的短剑。
亚岱勒莫却露出笑容。
「谢谢你,利威安达!」
「……」眼前刺眼的笑容让利威安达瞇起眼。
伸出手,指爪自右颊一把抓住他的脸――
***
「海底是这么寂寞的地方啊……」犹似沙漠中旅人般走过空寂大地,路过之处除了岩石与死去的石状生物尸体外只有坑洞,亚岱勒莫停下脚步,左右探看一眼,确定无论是视野所见或者未见处还是没感觉到其他恶魔的存在,抬手拨了下随水漂的异色瀏海,叹了口气。「我们走了这么久,除了死掉的恶魔尸体外完全没看到其他恶魔……」
闻言,他身旁的利威安达瞇眼。
「你想见到其他恶魔?」
「想。」四下无物,视线只有落在利威安达身上,亚岱勒莫诚实地点头。「虽然如果又遇上发狂的恶魔会很危险,但我不想利用朋友达成我的目的,找到其他恶魔还是有必……啊――」未完的话先是被利威安达盖上右颊的手稍缓,后来则被他按下的唇所吞噬。
双唇相接,隐蔽的领域被撬开、被不属于自己的舌尖侵略,还不习惯的身体在最初的瞬间总是僵硬起来。
唇舌尝到不属于自己的唾沫,又或者是趁隙灌入嘴里的海水,侵入的舌像要将嘴里自己的部分吞噬般勾索着拉扯。
却总是克制住,再给予轻微的疼痛让自己眨眼后收口。
身体的热潮即使在冰冷的海水中也无法完全消散。
回过神的理智却会不断要自己放松、不可将事情「想歪」。
这只是为了补充利威安达的力量而已,没其他含意――他在脑内不断对自己重复同样的理由,刻意无视胸口因自己的想法產生的的刺痛。
第一次被夺去双唇是在利威安达替自己将短剑系上腰间后――第一次与非自己的生物双唇相接,他处于错愕状态,直到利威安达退开都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