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水刑(1 / 2)
“公主!”红鸾稽首在地,急急说:“小莲无辜,请公主高抬贵手,莫要罚她!”
“你倒是会做好人。”长公主起身,搭着嬷嬷的手背莲步轻移,半卧在了靠椅上。
快至中秋了,屋中还残留着微微暑热,长公主一动气,额前又泌出薄薄香汗来。
“公主息怒。”嬷嬷端来冰砖放置在几旁,由一人打扇,扇出丝丝凉风为长公主降温。
长公主的脸se这才好看了些。
“说吧。”长公主的声音足够慵懒,“你这厮是不是惯ai收买人心,连小丫头都不放过?”
“回禀公主。”红鸾恳切回话:“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犯错而殃及池鱼。小莲何其无辜!”
“她无辜,那你呢?是不是你狐媚,彻夜g着驸马爷耗光了他的jg气?”
“是,都是奴婢的错。”红鸾直接承认,没打半句反口。
长公主一怔,没想到红鸾会这么爽快,还以为她多难缠呢。
但长公主是惯会找理由的,又道:“这丫头身为你院中之人,没有尽到提醒之责,哪里无辜了?”
小莲闻言自知有错,学着红鸾的样子拼命给长公主磕头。
“婢子该si,求公主原谅!婢子以后一定警醒着,不让驸马爷有所损伤!”
“知道驸马爷有损伤就对了!今晨驸马爷差点误了时辰。要是帝君怪罪下来,我们整个公主府都要跟着遭殃!”
这话可了不得,直接把红鸾定x成了公主府的大罪人。
“便是你这个妖jg,乱了驸马爷心神,毁了他的身子!”
长公主指着红鸾的鼻子骂,骂得厉害了她抓起几上的冰块朝她砸了过去。
红鸾不敢躲,只能受着,一块两块咂得她头破血流。
她也不敢哭,怕长公主憎恶,只能不声不响地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最后才流成两行泪痕挂在脸上。
不流泪也是不行的。长公主会认为她倔强不服气,在跟她对着g。
故而流泪,但不撒泼的静默状态是最好。
果然,看她满头流血、满脸泪花,也没吵没闹,长公主长舒了一口气。
红鸾跟着心里松快了些。
她就是在等她出了这口气。
“行吧。”长公主语气软了不少,“小莲这次可以不罚,但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听到不罚小莲了,红鸾与小莲眼睛一亮,双双给长公主磕头谢恩。
“先别着急谢。”长公主话锋一转,“她逃过一劫是因为有你替她求情。”
莫不是长公主还卖她人情?红鸾心里一阵打鼓,觉得不可能。
但她早0清了长公主的脾x,连忙接话道:“奴婢明白,小莲的那一份奴婢替她受着。”
“姐姐!”小莲虽不知水刑是什么,但听红鸾要受双倍惩罚,她再胆寒也不能置身事外了,“公主我……”
“闭嘴!”红鸾轻斥,以极快的语速低声道:“你也伤了谁来照顾我?”
尤其是受刑过后的她,总得有人时刻贴身伺候着。
小莲寻思是这么个理,便也没有非要吃这个眼前亏了。
“你可想好了?”长公主冷着脸说:“一张贡纸就够你受的,两张……本g0ng可不保准会不会si人。”
“明白。”红鸾显得异常坚定,“奴婢自愿领罚,但求公主原谅。如若亡了,消了公主的气也算si得其所了。”
公主听到这话轻声一笑,“小嘴挺伶俐,难怪驸马爷对你赞不绝口。”
“奴婢惶恐。公主和驸马爷谬赞了,奴婢只是想替主子们解忧,奈何粗笨。”
“说起来……”长公主忍不住又开始指责,“这么长时间过去你也没个动静,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亏驸马爷几乎日日在你房中!”
她怪她一直没怀上。
红鸾连忙做惊吓状,颤着声音说:“奴婢福薄又不通人事,没有伺候好驸马爷,更没为公主开枝散叶,当真该si……”
“你还不通人事啊……”长公主杏眼一瞥,像要把红鸾看穿,“你不是个jg怪本g0ng就烧高香了!你现在装这老实模样,不定在榻上如何使下作手段,g得驸马爷神魂颠倒。”
“是,奴婢的、的确使了点……使了点……”
“使了点什么?”
“使了点狐媚子手段。”红鸾的声音因为羞愧而变得越来越小。
但在场之人都听到她承认自己g引驸马爷的事实了。
众人惊愕,不成想小小婢nv居然大胆妄为到使用房中秘术!
几个嬷嬷说着就要上前挠人,想要当众剐了红鸾的衣裳,使鞭子ch0u她个七荤八素!
“且慢。”长公主淡然,要嬷嬷们稍安勿躁。
她对红鸾说:“你也别怕,尽管说使了何手段,本g0ng念在你主动交代,会酌情处置的。”
“谢公主宽宏大量!”红鸾又一虔诚叩拜。
从进门起快一个时辰了,她双膝就没离过地,疼痛难耐。
但她强忍着剧痛,不急不缓地说:“回禀公主,奴婢因为心急怀上公主与驸马爷的孩儿,所以急功近利了些。”
她这话说得十分有技巧,故意把怀孕说成怀上驸马爷和公主的孩子,把自己放在孕母的位置上,以此表明侍寝驸马爷只是差事,没有感情,更不敢动非分之想。
长公主对此还真受落,神情有所松动,不再板着个脸了。
“嗯,算你懂事,清楚自个儿的位置。接着说。”
“是。奴婢有罪,在侍奉了几次驸马爷之后,奴婢发现驸马爷有些虚,故而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g嘛了?”
“奴婢要小莲向彦君讨了些补药,私自炖给驸马爷喝了……”
“彦郎?”
“不关彦君的事,是奴婢要小莲去求彦君,彦君才勉为其难。彦君是好心,一心想助奴婢怀上孩儿,想替公主解忧才开了补药。”
“还有此事?”
“奴婢该si,奴婢太想赢得公主的青睐,太想在这府里出头,故而激进了,连累了小莲和彦君!”
“你是该si!私下用药,还是用在驸马爷身上!简直胆大包天!”
“奴婢知错,心想彦君医术高明应当无虞……”
“高明又如何?万一折损了驸马爷的机t,本g0ng就是砍你十回又有何用!来人呐!”
“在!”
“给我用刑!”
“敢问公主。”两个武高武大的嬷嬷上前问道:“给这浪蹄子用一张纸还是两张?”
“三张!”公主气不过,“弄si也不为过!”
“遵命。”
贡纸se白如绫、坚韧如帛,遇水不烂,还会因为水之张力而微微紧缩。
是以将纸覆于人面部,再浇水,受刑者顿有窒息之感,难受至极!
但只要及时将纸取下,受刑者一不会留疤,二不会有伤,更无x命之忧,是以成了后g0ng折腾人的鬼把戏。
“公主三思。”此时有人大步流星“闯”了进来,貌似要为红鸾开脱。长公主脸se铁青。
说曹c曹c到。
刚红鸾提到彦谨,此刻他便疾步闯入,也不管会不会引火烧身。
“彦郎来做什么?”长公主从未这么冷着脸对他说话,想来是真的被红鸾气到了。
可彦谨倒好,没有立即安抚公主暴怒的情绪,反倒迅速地斜睨了红鸾一眼。
他那神情仿佛在说:“你都把我推出来挡枪了,我岂有不来‘救驾’之理?”
红鸾慌忙低下头去,表面的。实则嘴角微扬,好不得意。
当着长公主的面,她一介侍俾怎能窥视堂堂的掌事大人?又怎能与长公主心尖尖上的宠儿对视?
她惯会做这些表面功夫的。
自然,坏心思被彦谨尽收眼底,心明这nv子就是故意拉他下水看他如何破局。
两人眉来眼去左不过一瞬,众人不察,公主亦不觉,只道:“既然来了便过来吧。”
长公主对彦谨招招手,要他贴她坐下。
“是。”彦谨没行礼,昂首阔步走了过去,b主君还主君。
红鸾这才看清此人未着鞋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任长及脚踝的轻薄衣摆飘来荡去,无b随x。
他还衣冠不整,套了身薄透的水蓝se纱衣便来了。
一头墨发随意地披散着,连发冠都不戴,仅仅系了根发带。
他手中空空,似是忘了拿那把玉柄扇子。还好,手腕处白玉连环,随着衣袂蹁跹而如鸣佩环,好听又好看。
若说他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匆匆“上堂”,其他人或许会信,但红鸾洞察出了他jg心装扮的心机!
目的几何?从长公主瞬间变脸便知一二。
他刚进门那会儿长公主仿若包公,而此刻已经和颜悦se地喂他吃酸甜果子了。
美貌果然是柄利器,彦谨使得得心应手,轻松让长公主消气。
在这闷热屋子里,谁看到一块“润玉”不神清气爽?
就是粗野嬷嬷们也乐见健阔x膛在轻衣中若隐若现。
此刻彦谨如同没睡醒的娇子,枕在长公主腿上哈欠连天,闹着要吃花糕。
不等长公主吩咐,嬷嬷们眼眨眉毛动,转瞬就伺候上了。
长公主心疼他累了一夜,埋怨道:“怎不去好生困觉,来这凑什么热闹?”
彦谨佯装生气,怪这儿太闹,扰他清梦。
“行。”长公主舍不得他没jg神,忙说:“你且回房去,这儿立马完事儿了。”
“我走了这儿如何完事?”彦谨却说:“刚我在门口都听到了,公主要杀人。”
“呸!”长公主香拳击在他x口上软弱无力,辩道:“本g0ng何时说要杀人了?”
彦谨一把抓住长公主的粉拳,压在x前不让她ch0u手。
长公主会心一笑,伸手入他衣襟来回抚0,看得其他人脸红心跳。
“用三张贡纸,这小婢子还有命不成?”彦谨懒懒地说:“公主这是不把我放心上了……”
“本g0ng何曾不放彦郎在心上?彦郎休要闹小x子。”
“那我问公主,今夕何夕?”
“今日……”长公主瞥向嬷嬷,嬷嬷答曰:“回禀公主,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那是秋分还是寒露?”长公主心想即便是节气也没什么特别的,不懂彦谨闹什么。
“今日是八月十一。”彦谨叹道:“三年前与长公主初见那日便是我入府之时。”
“呀!”长公主心道不好。
彦谨又说:“前两年公主尚且宴请各方宾客,今日却要杀人。难道这小婢nv的命便是公主送我的弱冠礼物?”
今日既是彦谨进府三年的大日子,亦是他的生辰。
“所以刚才你要本g0ng三思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
“本g0ng还以为你为这个贱人求情呢!都怪她,扰我心智,把正事给忘了!”
“是啊,都怪她,公主得严惩才是。”
“彦郎也觉着该严惩?”
“当然,若非她,公主又怎会忘了我的事儿?我现下恨不得剥了这小贱蹄子的皮。”
“凭她也配?三张贡纸足矣。等她si了,本g0ng替彦郎补办寿宴便是。”
“不必了,我嫌晦气。”
“确实膈应人。彦郎勿恼。”长公主一个眼神,嬷嬷会意,上前狠狠掐住红鸾的手臂nengr0u一拧,随即一个大嘴巴子呼她脸上,呼得红鸾吐血。
小莲被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幕吓得双手捂嘴,哭都不敢哭。
“小惩大诫,甚好。”
彦谨轻咳两声,若无其事地抚了抚额前乱发,一个劲地拍手叫好。
长公主见彦谨出了恶气,满心欢喜,试探x地问:“彦郎,今日你弱冠还是莫杀生为好吧?”
“……”
“本g0ng看……不如留她条贱命得了?”
“不行。”彦谨剑眉一蹙,不肯退让,差点让红鸾痛中一笑。
此人反着说话的功力愈发深厚了,连长公主都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牵着鼻子走,反过头来要他饶了她。
“小贱蹄子毁我生辰,其罪当诛!”彦谨“气呼呼”,x口不断起伏。
“可……生辰杀人终归不详。本g0ng也是为了郎君好。还有,此事万一t0ng到帝君那儿去了怎么办?”
“区区贱婢哪里劳烦得到帝君?公主太看得起她了。”
“也对。”
“她也就毁毁公主苦心经营的口碑罢了,没其他本事。”
“本g0ng口碑?怎说?”
“懒得说。乏了。”彦谨说到关键之处摆起了谱儿,吊着长公主不上不下,急坏她了。
好说歹说彦谨才“不情不愿”开口道:
“公主向来宽厚待人,无论g0ng中还是民间都有口皆碑。要是小婢子因为没有伺候好驸马爷惹怒公主而si,公主会不会被诟病善妒、苛待下人、表里不一?”
听到彦谨这话长公主脸se都变了。
彦谨又道:“口碑的建立非一朝一夕,但崩盘,一个小婢子足矣。”
“那该当如何?”长公主问有没有好办法。
“简单。”彦谨直言道:“贡纸三张改两张便是了,留她一条贱命让她‘舒坦舒坦’,看今后还敢不敢造次。”
“妙哉!”长公主拍案叫绝,立马差人拿来了水壶、贡纸、刑床。
“牛嬷嬷,你来。”
刚牛嬷嬷掌红鸾嘴掌得好,长公主有意让她施刑,以示奖励。
“且慢。”彦谨抬手一拦,“公主,是否该我来行刑才对?”
“你?”长公主转念一想,“也对,冤有头债有主,就让你这位寿星耍耍好了。本g0ng允了!”
“多谢公主这份贺礼。”彦谨微微欠身,“满意”地从婢nv手中拿起一张贡纸,“这样过生辰当真有趣。”
“彦郎欢喜便好。”长公主松了口气,心想总算哄好这位任x的郎君了。特别是牺牲红鸾去哄,简直一举两得。
她轻捏花糕放入嘴中,抿开清甜,边吃边看戏。
待会儿红鸾痛苦的挣扎将是她佐餐的最佳调料。
她充满了期待。
“绑好她。”彦谨命嬷嬷们将红鸾用麻绳固定在刑具上,“一会儿她动起来可厉害了。”
“是。”
刑具是张床,高低不平。
受刑者躺下后,头低腿高成一条斜线,方便流水灌入口鼻当中。
“彦君饶命……”红鸾“瑟瑟发抖”,肿着一边脸颊求饶,“奴婢不知今日是彦君生辰,多有得罪,求彦君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奴婢!”
“放过你?”彦君冷笑道:“那我的弱冠之礼怎么办?”
“不如……改期?”
“放肆!生辰岂能更改?”
“那……那奴婢赔您钱财,虽不多,但都是奴婢这半年得的薪钱。还有首饰,长公主赏的好东西奴婢不要,都给彦君!”
彦谨摇头苦笑,转过身去望了望长公主,意思是这红鸾也太天真了。她那些破烂他哪里看得上!
长公主也被红鸾的话逗笑了,“丫头,你这是在折辱你们彦君晓得不?”
“奴、奴婢……”红鸾没辙了,居然说:“恳求长公主看在奴婢父亲的面上……”
“大胆!”长公主b0然se变,“你还敢提?”
“父亲她……”
“闭嘴!你不过是那花魁与马夫的私生nv,胆敢在本g0ng面前提起,也不怕脏了本g0ng耳朵?!”长公主雷霆震怒。
红鸾不吱声了。
入府前那私生nv正巧病亡,于是在长公主的运作之下,侯府嫡nv、罪臣之nv姜嫣便成了红鸾,套了马夫之nv的身份。
“公主息怒。”彦谨浅浅一笑,如月入怀,“待会我自会好好调教,替公主出气。”
长公主这才重新坐下,但脸se依旧难看。
彦谨吩咐道:“手脚都利索点,都快正午了,要是驸马爷回来看到此景食不下咽,本君唯你们是问!”
“遵命。”嬷嬷们齐声应答。
彦谨这话提醒了长公主。她悄声问牛嬷嬷,“几时了?驸马下朝没有?”
牛嬷嬷欠身回话:“下朝了。刚小厮回报,帝君留众臣在g0ng中用午膳,怕是要到申时驸马爷才得回府。”
“那你吩咐灶屋那边准备好晚膳吧。至于这里……”
长公主本想说速战速决,结果牛妈妈说:“柴房那儿空置了许久,要是公主不想驸马爷看到,可以把贱人挪过去。”
“不。”长公主抬手道:“时辰尚早,就在这儿处置吧。”
“是。”
“不过处置过后扔她进柴房关几日,杀杀她的锐气。”
“公主也觉得这贱人锋芒过露?”
“哼~!侯府嫡nv嘛,自然是自持矜贵。哪怕现在家破人亡了,还在做春秋大梦呢!”
“是呢。她这么提定远侯,想来是没忘掉过去。”
“她也敢!”
“就是说这人心不足蛇吞象。若非公主搭救,她能伺候上咱驸马爷?不定si在流放路上还是被卖到g栏瓦舍里去了。”
此话让长公主灵机一动,与牛嬷嬷神神秘秘地咬了咬耳朵。
牛嬷嬷眼睛一瞪,问道:“怕不怕驸马爷动怒?”
“动怒又如何?意外罢了,与本g0ng何g?你去挑几个得力的人。还有……”
“公主请吩咐。”
“再去人牙子那儿替驸马选几个模样周正的婆娘,年纪小一点。”
“是。老奴这就去办。”牛嬷嬷说着就要退下。
长公主吼道:“你个老家伙急什么?这里你先给本g0ng看好,送她进了柴房后再去办那事。”
“是。公主这是不看了?”
“不看了不看了。”长公主被红鸾贸贸然提起定远侯给败了兴致,转身要另一嬷嬷送她入内屋休息。
此处有牛嬷嬷镇守她放心,“莫弄si了就行。其他的你看着办,跪安吧。”
“是,老奴恭送公主。”
待长公主一走,牛嬷嬷直起了腰板,站在堂前看手下们整活儿。
红鸾已被sisi地绑在了刑具上,一脸惊恐,和砧板上的鱼一模一样。
“彦君还在等什么?开始吧。”牛嬷嬷俨然一副主事的模样,敢催起彦谨来了。
彦谨眼皮子都没抬,淡淡说:“此nv是公主赐给我这个寿星公的玩物。何时开始何时结束由本君说了算。”
“可是……”牛嬷嬷还要分辩。
彦谨打断道:“嬷嬷去吩咐后厨准备好酒菜。完事儿了本君要跟公主好好喝一盅。”
牛嬷嬷没法,只能遣了一名手下去,自个儿依旧在此严防si守。
彦谨看她是打算狗皮膏药做到底了,便也懒得磨姑,抬手把,重金雇人去jw一名nv子,除了是嫉恨、是在争风吃醋,奴家想不到其他可能。”
从目的反推动机,的确没别的解释。
她又道:“奴家只是府里一名小侍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坊间谁晓得奴家这号人物?哪里能惊动市井流氓山长水远地来祸害?”
“那是府中人做的没跑了。”萧启松了口气。
他生怕是当年牵扯旧案的歹人得知了红鸾的真实身份,伺机戕害。
如此一分析,倒是他想多了。
“反正奴家把贼人杀了,算是警告对方了。”红鸾顾全大局,“就当一般入室行凶处理吧,爷觉得如何?”
“嫣儿有理。但还是要查。不但要查还要大张旗鼓地查。”萧启如是说。
红鸾不明,问他为何。
萧启指了指桌上的《兵法》问红鸾道:“,乃至当做了杀人的刀子。那玉儿岂有哑忍之理?”
从红鸾轻微诧异又立马掩盖的神情萧启看了出来,红鸾与惜玉并未事先商量好。
在他印象中,两名nv子甚少来往,惜玉反而与谷兰四人更为熟络。
今夜惜玉为何会替红鸾说话?萧启不解,其余人亦不解。
惜玉又道:“玉儿就是再不喜欢抛头露面,也不得不替红鸾妹妹说句话了。毕竟x命攸关。”
“哦?你意思是当时你也在场?”长公主似乎有所质疑,问了句:“真的?”
惜玉回道:“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还请长公主翻翻那书,上头有红鸾妹妹的签名。”
长公主看了看,这书的确是红鸾的,可她觉得不值得参考。
“书可以是你前头借的,证明不了你今日在现场。”
“我能证明。”
萧启出来打圆场,尽管他不喜欢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但事已至此,只有他能佐证惜玉的谎言。
“午间我与鸾儿一块看了此书,还为她指点了书中一二。”
“哦?如此巧?”
“就是如此巧。”
萧启直视着长公主的眼睛,没有半点心虚。
其实不提这书还好,一提所谓“借书”萧启明白了,惜玉在撒谎。
他从兵部赶回来时,红鸾在一边品茗一边读书,读的正是这本《兵法》,还提到了虚张声势这一计。
而那时,贼人已si多时。
若按照惜玉的说法,她见证了寿喜与红鸾在屋中说话,当时就借走了书,那他回来时红鸾又哪里有书可读?
因此萧启推测书是惜玉刚刚趁乱得手的,谎话也是临时编的。
可书在红鸾的桌案上,她若偷书太过于冒险了。
何人能不动声se就做到这一点?
萧启回想,想起长公主来此处后只有一人正大光明进过屋子又出来。
“小莲?!”萧启一惊,放眼望去,看到人群背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望着他。
她的眼神已给了答案,何况她还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下完全肯定是惜玉和小莲为了帮红鸾脱困而撒慌,萧启决心无论如何得帮她们圆圆满了。不然,一群人都没跑。
长公主最恨的不是偷情,而是欺骗。还是合起伙来骗她,无论出发点是什么,是为了脱离谷兰的无端指控也好,其他也罢,长公主都听不进去。
她多疑,他这个驸马爷一站出来,她更是提高了警惕,没那么容易相信他的话。
只见她使了个眼se,彦谨即站在了萧启与红鸾中间,要他们背对着对方,然后分别递了套纸笔给两人。
众人不解长公主这是意yu何为。
彦谨即说:“公主想考考二位。”
“考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彦谨答曰:“刚才驸马爷道,午间与红鸾一块读书。现在公主问你二人,那时书读到了何处?驸马爷又指点了什么?”
原来是长公主怕他俩串供,让他们分写同一题的答案,看看一致不一致。
还好这题简单,萧启与红鸾大笔一挥,写得一模一样——三十六计之法。”
“那便退而求其次。”小莲有自己的办法。
“如何退?”
“既然明知得不到就不要去强求,远远欣赏、静静陪伴便好,他快乐最紧要。”
“他快乐……”换作红鸾震惊不已了。
她没料到小小年纪的丫头竟如此通透。
不止通透,她还能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没有被yuwang与贪婪所掣肘。
红鸾自认做不到,除非不ai了。
诚然,她并不质疑小莲对意中人的情谊。她知道豁达也是种保护se,b撞南墙撞得鼻青脸肿要好。
只能说每人x子不一样,之于她姜嫣,凡喜ai的、想要的她从来都是紧紧攥在手心中,除非厌烦了才会放手。
“好吧。”红鸾见小莲早就想通,便道:“只要小莲不恼姐姐,那姐姐也就老怀安慰了。”
“什么老怀安慰,说得七老八十了似的。”小莲一个白眼,“姐姐也就b小莲年长个两三岁,真当自个儿是长辈了?”
“去你的长辈!掌嘴!”
“我不!除非姐姐告诉小莲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郎君他……是不是很厉害?”
刚提到月信还害羞不已,此刻却大谈男子床榻间的技巧与力气,小莲竟恬不知耻地追问:“是不是让姐姐yu仙yi?”
她那se眯样子都快气si红鸾了。
红鸾抬手就在她唇上来了几下,“你个si丫头不怕嘴里生疮?刚谁说nv子不该谈论,不好听云云?”
小莲捂着嘴巴一脸委屈,说府中小婢子们都对那谁那方面特好奇。
“尔等小小年纪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回去给我抄静心咒一百遍!”
“啊?!别啊姐姐,小莲不识字,抄不来的。”
“姐姐教你。”
“不要!”
两姐妹一路追追打打、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花园子外围。
此地已有一群小婢子候着了。
“小莲姐姐。”
“问红姐姐好。”
她们纷纷行礼,颇有礼貌,两姐妹点点头随口问了点情况。
“尚未召咱们呢。”小婢子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光要咱们等着。”
“里头有人伺候上了?”红鸾不知长公主葫芦里卖的何药,“那召这么多人来作甚?”
伺候饮宴实在用不着这么多婢子。红鸾心里忐忑不安,竖起耳朵听动静。
不远处欢声笑语,不时有鼓乐声传出,听起来气氛轻松而欢快。
可红鸾还是紧张。
那万菊丛中没有一个人是她想见的。
长公主是主子,心思难测。与她打交道得打醒十二分jg神。
萧启是爷,是她的后盾,但如今谷兰有孕,他必被掣肘。
她不能指望他再像从前那般,全部心思放她身上。
从谷兰有孕那刻起,她被独宠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
红鸾尚不知该如何调整心态。
尤其一看到他与谷兰亲密,不,是看到任何nv子与他靠近,她就有想杀人的冲动!
她知道是她那颗孤傲的心在作祟。
从小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瑾哥哥突然人间蒸发让她第一次t会到了何谓“无能为力”外。
接着,家道中落,她一次次被“无能为力”打败,终于在狱中磨平了棱角,学会放过自己。
这世间本来就有许多事不受控,她再强大亦无用。
可惜,她外表是圆滑了些,傲气终究深入骨髓,总会下意识地觉得天下得以她姜嫣为中心才对。
那谷兰算个什么东西?萧启凭什么因为她而疏远自己?
红鸾很清楚,内心深处她甚至都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如今对长公主虚与委蛇不过是虎落平yan的缓兵之策罢了,等她回了大漠……
且慢,她回得去?
红鸾笑自己疯了。
两年来,在一次次打击、羞辱、低声下气中,她渐渐懂得野心傲气再大,没有能力与之相匹配,苦的唯有自己。
就如同彦谨,若出身高贵,美貌便是锦上添花。
反之,没有强大的背景与能力,但又独具魅力,那就不定是福是祸了。
“谨,擎好。”想到彦谨,红鸾心中七上八下。
几个时辰前与他冷战,她拿不准他会以何种态度对她。若他真答应分道扬镳怎办?
“尔等过来吧!”胡思乱想间马嬷嬷粗声粗气地唤人,“快些!”
“走了走了……”小婢子们在慌乱之后排成一列,由小莲打头阵,个个低头含颌,碎步轻移。
小莲本要红鸾领头,红鸾不想引起注意,遂“隐”在了队伍末端。
结果没走几步,她刚微微抬眼想探探情况,便与不远处的彦谨四目相接了,而他竟扭头移开了目光,脸se冷淡。
表情可以假装,但眼神红鸾看得真真的,心里一凉,差点泪决堤。
可她已随队伍步入到了花团锦簇当中,无法逃离,只能老实低着头,平移目光到众贵人膝上,从着装上判断谁是谁。
“红鸾何在?!”
好si不si,红鸾才站定就被长公主“点将”。
“奴婢在。”红鸾出列,毕恭毕敬跪于长公主驾前请安。
“奴婢见过长公主,见过驸马爷,见过彦君,见过……少将军。主子们万安。”
“鸾儿快快请起。”
长公主还没说平身,萧启便离席上前扶起了红鸾。
“可好些了?”萧启说前头去瞧她,她睡得沉,可不甚安稳。
“劳爷挂心,吃了爷送的东西好多了。”
听她说吃了小零嘴,萧启由衷的高兴,想把她往自己几旁带,岂料长公主说:“驸马,让她去替少将军斟酒如何呀?”
萧启不悦,可又不能违背。
恰巧,红鸾抬头间正看到祁云峰笑容可掬地望着她,与梦中情形一模一样,好不奇怪。
最奇怪的是,红鸾不知为何会无端梦见一个自己不甚熟络之人。
对,他们识于微时,有过口头婚约,但两人统共就只有三面之缘,且次次不欢而散。
第一次,祁家接朝廷命令,将接替姜家戍边塞外。
当时的姜嫣以为祁大将军抢了她爹爹的军职,在祁家父子上门拜谒之际,她拉着祁云峰b试赛马,约定谁输谁就滚出大漠。
结果两人打个平手,谁也不服谁。
她不知祁云峰作何想,反正在她看来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第二次是偶遇。
在塞外兵器铺两人看中了同一把弓箭,互不相让,于是兵戎相见,打了个昏天暗地。
本来在茹毛饮血的地界靠武力高低说话无可厚非。
但两人一边打一边互相辱骂,骂得还不堪入耳,让好好的b试成了泼妇骂街,影响极其恶劣。
为此,两人被各自爹爹逮回去受了军法处置。
祁云峰如何姜嫣不知,反正心高气傲的她当着全军将士的面被绑在木柱上七日,单单靠喝一点水维持。
那一次她差点被暴晒致si。
为此她娘亲跪在将军府门前替她求情,伤了膝盖,终身走路一瘸一拐。
姜嫣由此记恨上了祁云峰,觉得遇见他就倒霉,连累了娘亲不说,她自身还被晒褪一层皮,差点破相!
第三次见面姜家已回京数载,两人也都成长为了少年少nv。
祁云峰随父亲年中回京述职,在中元节灯会上遇见了一众世家子弟。
当日淡月朦胧、轻雾迷蒙,他见衣着华贵的一众少年中有一少nv手提绣花鞋,光着脚丫子踩在香阶上,仰着细长白皙的脖子在仔细着灯上谜语。
本来繁华的御街上火树银花、流光溢彩,眼前少nv又娉娉婷婷、亭亭玉立,完全具备握手言和的氛围。
可祁云峰偏偏嘴贱,笑话姜嫣个矮,看不到谜面也解不出答案,在一群世家子弟面前下她的面子。
姜嫣忌惮于爹爹的鞭子,忍了,随少年萧启离开了是非之地。两人没起冲突。
好si不si,逛了一圈两人又在河边放花灯时遇上了。
火里莲花水上开,乱红深绿共徘徊。
姜嫣在寄托哀思、许愿祈福,祁云峰不知见好就收,反而挑衅地递上礼物。
他还大言不惭:“京都的灯谜也太简单了吧,本将军连连猜出,店家便送了这个,幼稚si了!不过像你这样的nv儿家提正合适。”
是盏兔儿灯,做工jg巧,用料上乘,不大像店家舍得送的那种。姜嫣很是喜ai。
只是她恨极了送灯之人,于是等一接过来她即对地上一掷。
嫌摔不烂,她还跳上去双足猛踩。
等踩了个七零八落,她又一脚踢到了河里,拍拍手昂起头就走。
这可把祁云峰气得不轻。
眼瞧着他就要动手打人,萧启一把抱住了他。
姜嫣趁机笑呵呵地跑了,跑去邵宝楼点了一桌酒菜、一坛好酒。
她还差小二把瑾哥哥悄悄招来,一起饮了个天昏地暗,好不痛快!
之后发生了何事姜嫣没管,也没询问萧启祁云峰后来怎么样了,是不是被气si了。
反正翌日醉醺醺的她被瑾哥哥背回家后,瑾哥哥又挨了一顿鞭子,皮开r0u绽。
这些“仇”,姜嫣统统算到了祁云峰头上。
如今斗转星移,时移世易,姜嫣再也不是侯府贵nv了。
没了任x的资本她只能老实给“仇敌”斟酒,低声下气。
“公主,这不妥吧?”萧启抗议,“鸾儿是我的侍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