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夜深,招儿为乔南容备好药浴。“盟主,可以去洗了。”招儿唤着乔南容,甜甜地笑起。
乔南容突然定睛看她,招儿让她看得奇怪了,说道:“盟主,-怎么一直看我?”
乔南容微哂。“我在想,山下的男人,喜欢的应该是像-这样的姑娘。”她所指的“山下的男人”其实就是凤招皇。
招儿不解这件事情,拈了抹笑。“我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我,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我喜欢的是盟主。”她说着,俏脸还泛开淡淡的绯红。
乔南容稍怔,尔后大笑。
招儿噘起丰润小巧的嘴。“我是说真的。以前在山上时,不知有多少人喜欢盟主呢。我这趟下山,见了那些男人之后,更觉得盟主才是一等的人。刚刚那些男人贪生怕死,哪有盟主的魄力和傲骨。”
“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贪生怕死的。”乔南容想到的,还是凤招皇。
“有这种男人吗?”招儿仰看乔南容。“就算有这种男人,我喜欢的还是盟主。”她喜欢乔南容别有风采。
乔南容一笑,勾住她的肩头。“-还小,不懂什么是喜欢。”
招儿辩驳。“我们不是只差一岁吗?”
乔南容赫然想起,她们的确只差一岁。怎么,一趟下山,她竟觉得自己好像大她许多。
乔南容笑起,笑容里渗出几分苦涩慨然。
招儿见她不语,自己说道:“盟主,-说我不懂什么是喜欢。那-说,什么是喜欢呢?”
“喜欢啊,”乔南容敛起笑容,低低说道。“喜欢是想到一个人,心会发疼,那才是喜欢。”
“盟主有喜欢的人了?”招儿敏感地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乔南容心虚地笑。“丫头,想得恁多。”她摸摸她的头。“我要去洗澡了,不跟-说了。”
招儿攀住她。“我来服侍盟主。”
“不用了。”乔南容露出安抚的笑容。“我在山上这么多年,-几曾看过我入浴时找人服侍了?帮我个忙,别让婆婆们知道,我洗的是药澡,我就很感激-了。”
“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招儿捂住嘴巴。
乔南容逸笑,轻捏她的脸颊。“谢了。”拿了衣服,转身进入浴室。
一入浴室,宽解衣服后,她便没身埋入药气氤氲蒸腾的浴桶中。
烛火不明,可是隐隐还照出她身上几道瘀痕。那些都是最近和人打斗时,所留下来的。若不是这几日得空,她还无法好好治疗这些伤。
这一阵子来,她虽名新任盟主,其实并没多少人服她。甚至,季伯仁移交给她的下人,对她也是阳奉阴违。
她晓得,那是因为他们都认为她能获得盟主之位,不过是侥幸而已。
乔南容实在不甘心,除了打败凤招皇,确实是意外,其他的每场比试,都是她拚命对打,才能获胜的。
她心神一激动,气血逆走,吐了一口血出来。
乔南容抹揩过嘴角,赶紧震慑住心神。
她得照顾好自己才行。就她猜想“域外十三派”的人,不久之后,应该会对中原武林宣战才是。
她现在是盟主,势必要统领中原武林去应敌。不论前途多险恶,她都会扛下这责任。
“打败”了凤招皇之后,乔南容心里总有一个念头──若不是横出她,现在的盟主,应该是凤招皇的。
她欠了凤招皇,该替他管好这武林,四年之后好还给他。
“沧龙山庄”夜深,月寂静。
凤招皇痛饮之后,已经生了几分醉意,他本来还要再喝,却让叶崇年等人拦下。“别喝,别喝。”
“不是说不醉不归,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凤招皇皱眉。
“我们能醉,你可不能醉。”叶崇年笑道。“给你带了贺礼来,你若醉倒了,可辜负了我们一番心意。”
“什么礼物?”凤招皇看他。
他们几个兄弟嘿嘿笑起,一个人还跑到外头去。
“这么神秘?”凤招皇一笑。“不会是女人吧。”
“还以为你醉糊涂了,没想到脑子这么清楚。”去外头的那人回来,冲着凤招皇一笑,身子一转,一个软媚妍丽的女子跟在他后面出现。
“真是的。”凤招皇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好好享用吧,不打扰你了。”叶崇年带着其他弟兄离开。
这些人说撤就撤,一哄而散,留下凤招皇和那名姑娘对看。
气氛一时冷下,姑娘粉颊透红,几分尴尬地觑盼着凤招皇。杵在那儿,也不知道该不该进一步。
凤招皇清清喉咙。“叫什么名字?”
“若芙。”姑娘软声回答。
这是一个好听,可是寻常而且易忘的名字。不像“乔南容”那三个字,放在一个姑娘家身上,让人不容易忘记。
凤招皇拉回神思,对她一笑,温柔地说道:“-回去吧。”
若芙一听,娇颜失色,蓦地跪了下来。“若芙做错了什么事情,公子要将若芙赶走?”
“没有,没有,-想太多了。”凤招皇温言安抚她。
若芙抬头,瞅睇着他,心儿忽然怦跳得厉害。玉容染彤,她细声吐道:“若芙是第一次接客,若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公子教我,不要就这样赶若芙走。”
她一眼看凤招皇器宇轩昂,又见他体贴温柔,心下不知生了多少好感。只道自己的初夜,若能献给这样的男子,也是福分了。
“-是第一次”凤招皇喃。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飞跳到在妓院的那一夜,那个被他唤做“晓雾”的女子身上。若他没有猜错,那个“晓雾”应该是乔南容吧。
那天他被打下擂台之后,乔南容并没有来找他,他也愤而离开“九龙山”那乔南容是不是“晓雾”是他心里的疑惑,是他心里的猜测,无从证实。也许也许也没有必要证实。
若芙见他有几分恍神,羞低下头。
凤招皇回神,瞧她娇羞的模样,知道她是会错意,起身说道:“这样吧”他想跨步出去,脚步却踉跄下,好在并没跌倒。
若芙听得声音,旋即趋步搀扶住他。“我扶您上床。”
她的身上轻逸着勾人的软香媚甜,凤招皇并没推开她,由着她搀扶。
汲嗅着若芙身上的香气,凤招皇想到了“晓雾”身上的气息。应该没错啊,那股子特有的幽馨,应该就是乔南容身上的味道。
她的味道,也是有她的个性,不甜不腻,神秘而深幽。
“您休息吧。”若芙体贴地把凤招皇扶到床上,甚至弯下身子,温柔而贴心地替他褪下鞋袜。
意识到鞋子已经被她脱下,凤招皇竟然脱口。“要是她,绝对不可能做这件事。”他若敢喝得烂醉,只怕被她翻踢下床,哪里还会替他脱鞋。
“啊。”若芙呆愣了晌。“公子说的‘她’,是谁啊?”
“喔。”觉察自己失言,凤招皇一笑。“没事,我醉糊涂了,开始胡言了。”他摸了摸头,不明白这昏沈沈的脑袋,怎么净是乔南容的影。
“我帮公子放松吧。”若芙轻手轻脚地替凤招皇按揉头皮。
凤招皇本想推开她,后来却沈浸在她温柔适中的手劲下。
“呼。”他舒服地发出喟叹。
“喜欢吗?”若芙展开满足的笑容,快速地除下鞋子,半跪在床上,为他从头皮按摩下来,放松他的肩膀。
“嗯哼。”凤招皇闭起眼睛,享受她的温柔。
若芙按揉着他宽厚的肩膀,脸上漫开红潮。她在妓院中看多了脑满肠肥、俗鄙不堪的客人,她实在不愿委身于那些人。
今天,她好不容易见到凤招皇这样的人。若是得他眷顾,说不定,她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她这么想着,索性把头埋入他的肩膀,双手环住他的腰际。“公子。”她软声在他耳边撒娇。
凤招皇霍地惊醒,仓促地拉开她的手。
“嗯。”若芙娇嗔一声,再度缠上他的腰。“您就这么讨厌若芙吗?”她语带委屈地问。
“我怎么会讨厌-呢?”凤招皇握住她纤腻细滑的手。
“既然这样”若芙轻轻抵蹭着他。
凤招皇一叹。“我一定是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放着这样可人的女子不要。
若芙轻问:“怎么这么说?”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凤招皇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若是我每次都和不同的女人欢好,-能接受吗?”
“这”若芙微愕。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又怕答错会惹恼他,只得说道:“只要公子开心就好。”
凤招皇听出她世故的回答,勾了一抹笑。“我要-真心回答。告诉我,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若芙沈静片刻,终于说道:“没有哪个女人甘心和其甘心和其他人共事一夫的。不过,只要男人能对我们好,我们也就认命了。我在妓院里,听得嬷嬷说过,男人是不可能只跟一个女人的。我们只能尽心服侍,努力取悦男人,或者遇上个喜欢我们的男人,还有这么一丁点的可能,能将他留在我们身边。”
“女人可不可能不认命呢?”凤招皇几乎是自言自语地问。
若芙还是很尽责地回答。“像我们这样的烟花女子,是不可能不认命的。我想要是官家千金,有娘家在后头撑着,也许可以不认命吧。”
凤招皇勾唇。“我认识一个姑娘,我看,她是宁可不嫁,也不愿意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
“有这样烈性的女子?”若芙皱眉。
“有。”凤招皇笃定地点头。
若芙把他的话,和他的行为串在一起,隐隐猜测到一些事情。
她悄悄缩了手,幽怨地问:“您是为了这个姑娘,才不要若芙的吗?”
凤招皇苦笑不答。这要他怎么说呢?
他只知道“晓雾”那夜的倔,对他确实是个打击。倒也不是说他自此之后,就不爱女人了,只是
这样说吧;他很像是撞邪了,反正自此之后,他总会想到她的话语、她的身影,自此后,他就很难毫不迟疑地进入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体。
若芙得不到他的回答,只以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难过地说:“我想,她一定是有万般好处的姑娘。”
“万般好处?”凤招皇笑出声来。“她这人又不漂亮,又不温柔,还很倔强,半分姑娘家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他一一数落,奇怪的是,语气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透出连他都没觉察的温柔和迷恋。
若芙敏感地听出他话里恋多于怨,苦涩一笑。“她能得公子眷顾,必然有过人之处。”
凤招皇眉一扬。“她哪里有得我眷顾,她都快把我气死了。这女人”她女扮男装骗了他,还把他赶下床,踢下台,却什么解释也不给他。
他凤招皇这辈子,没这么气过一个女人,也没这么这么念过一个女人。
凤招皇看着若芙,眼眸一黯。
在这样一个惹人怜惜的美人面前,他想到的,竟然还是乔南容。
过了生辰之日后,凤招皇托辞要增长阅历,别了家人,独身再闯江湖。没有人知道,或者连凤招皇自己也不那么清楚。他的目的呵,其实是想在旅程之中忘了乔南容。所以,他选了一个方向,远离中原,一路西走。
向西行去,时序虽还是秋,日夜温差却大。凤招皇眼见日已偏落,并不贪路,翻身下马,早早进了旅店歇息。
旅店中异常热闹,一堆异域打扮的男女,叽叽咕咕地吐着番语。
店中小二一见凤招皇入内,赶紧趋步过来。“爷,对不住。咱店小,都满了,只得请您到别的地方去休息了。”
凤招皇看了一眼店内,直觉有怪。这地方还不到交界处,不该有这样多外邦人才是。再者,依他看来,这些人该都是练武的。
他和善地一笑。“小二,我跟人挤一挤,歇个腿就好了。给我一壶酒,几样下酒的菜吧。”
也没等小二回答,他大步一跨,逐自向不起眼的角落边走去。
见到凤招皇来,那一桌子的男女,停了对话。
凤招皇对他们一笑,比手划脚,表示只想休息一下,吃个东西,马上就走,请他们让他在同一桌坐下。
那一群人当中,一个明媚的姑娘,瞧他比得吃力,用生涩的中原话,和他说道“没关系,请。”
凤招皇面露大喜之色。“-会说中原话?”
女子笑笑。“一点点。”
凤招皇比起大拇指。“说得很好。”
旁边一名汉子用异邦话语阻了女子和凤招皇谈话。
凤招皇几分尴尬地扯了一抹笑,坐了下来。
小二过来送上酒菜,凤招星还特意以手示意,请女子等人一起用。“请。”
“不用了。”女子盈盈倩笑。
另一个人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玉蜘蛛’,别和中原人说太多话。”他以番语和绰号“玉蜘蛛”的女子交谈。
“喔。”玉蜘蛛撇撇唇。“你放心,我不会和这中原人说什么话的,我只是觉得这中原人挺讲礼好客的。”
有人插话。“-没听人说过,中原人最为奸诈,还是少沾惹他们。”说着,他的视线射向凤招皇。
凤招皇对他一笑。他心里对这人的说法,实在是十分认同。对,他现在也是奸诈的中原人之一。明明他就懂得番语,偏偏为了能多听他们对他的评语,他佯装不懂番话。
“玉蜘蛛”说道:“不也听说中原女子最为柔弱,偏偏这次他们武林大会中,就是女人胜出。我看,听说的事情也未必都是对的。”
那人一笑。“女人当上盟主,那正表示中原武林没有人才,气数已尽。”
一听这话,凤招皇心中暗怒,一怒他们轻蔑中原武林,二怒他们言语之间,对乔南容不以为然的态度。
乔南容胜他,确实是意外,可是那不表示她没有能耐。
“玉蜘蛛”也是不满地反驳。“‘黑蜘蛛’,我看,你才没弄清楚情形吧。‘青海门’的‘玄机三子’曾吃过那中原盟主的亏。她虽是女人,却是身负奇艺,不可小看。”
“黑蜘蛛”勾唇。“‘玄机三子’脸上挂不住,才替她吹嘘的吧。”
“玉蜘蛛”挑眉。“你的意思是说,要是你去比,必定会赢喽?”
另一个绰号“褐蜘蛛”的人眼见他们为此争执,说道:“好了。谁也没见过中原盟主的能耐,在这里也吵不出个道理来。照‘青海门’的说法,中原盟主确实还有几分厉害,只是中原武林各派对她未曾服气。这中原各门派之间,本就不是相互合作,如今新出盟主,未获支持,各派之间,更如散沙,这正是我们一举夺下中原武林的最佳时机。”
“要不是见这时机难得,咱‘毒蛛门’也不会加入‘青海门’所串结的‘域外十三派’当中。”“玉蜘蛛”又道。“只是中原武林屹立许久,功夫博深,我们真有机会一举夺下吗?”
“黑蜘蛛”皱眉。“‘玉蜘蛛’-这是怎么了,不断地替中原武林说话。难道-是春心动了,想嫁中原郎吗?别多想了,中原男人怎么能满足-呢。”
“玉蜘蛛”玉颜泛红,娇叱一声。“‘黑蜘蛛’你找死。”她手一扬,自袖口处飞射出柔韧的白丝。
凤招皇在旁见到,眼睛一亮。
他向来喜欢游历,对“域外十三派”亦多少有些了解,只是当中还有许多派门的功夫,他是只曾听闻,未能目睹。
“褐蜘蛛”阻止不及“黑蜘蛛”也已经错出白丝。
“打上了。”与他们同行的几个门派,一时之间显得躁动兴奋,显然他们也少见“毒蛛门”的绝活。
人群喧闹,小小的旅店,满出鼓噪的声音。
白丝在手“玉蜘蛛”抽缠灵变,直如生了八只手脚的蜘蛛。她与“黑蜘蛛”对上,看得旁人眼花。
凤招皇神情逐渐凝肃,如果一个“毒蛛门”都如此不好应付,那“域外十三派”一来,乔南容要如何处理?
他一时没有觉察,此刻他担心的是乔南容的处境,而非中原武林的安危。
“黑蜘蛛”和“玉蜘蛛”打翻数张桌椅,人群撤到外围,分成两派,一派为“玉蜘蛛”喝采,一派替“黑蜘蛛”叫阵。
凤招皇目蓄精光,看准缠错的白丝。
就他所知这种白丝既柔韧且绵缠,一旦缠黏上人之后,就是用刀剑砍-,也无法挣开。除非是他的宝剑,加上他的内劲,看准一点,才能割断。
凤招皇眸湛精光,飞身而出,剑光一冽,应声割裂白丝“黑蜘蛛”和“玉蜘蛛”战得方酣,顿失依凭,砰地一声,摔跌出去。
凤招皇快步扶了“玉蜘蛛”起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不要伤了和气。”他说得好心,好像他是为了双方和气,才出手相阻。
“玉蜘蛛”甩开他,警戒地瞪对上他。“你是什么人?”她用中原话问。
虽然说,凤招皇一走进来,她就看得出他必是练家子,可她没想到他功夫这样精深,因此吓了一大跳。
寻常时,遇到这种情形,凤招皇都会撩甩过头发,用最好看的姿势、最好听的声音,报出“凤招皇”这三个字。
不过今日,他却一反常态,只是笑笑。“无名小卒而已,哪有什么名字。”他的笑容十分克制,一点都不嚣张,仿佛他真的是无足轻重的人物。
“玉蜘蛛”花容骇然而变,旁人紧张地问她:“他和-说了什么?这人是什么来历,-可问了?”
“玉蜘蛛”以番语回应。“他说,他只是个无名小卒。”
“啊!”四下哗然,震惊错愕,议论纷纷。
一时之间,叽叽咕咕的番语横流。
如果说拥有这样的功夫,还只是无名小卒,那中原武林的功夫岂不是太过吓人。纵然说中原势力崩解,他们这趟远来,也未必讨得到好处。
凤招皇对着众人,露出最和善的笑容。
凤招皇离开旅店之后,无心再往西行,于是驱马转回“沧龙山庄”家人见他不过月余竟然返家,不免奇怪。
“大哥。”小他将近十岁的弟弟──凤行人,特地赶到他房间看他。
“二弟。”凤招皇放下行李。
凤招皇性情、相貌与爹相似,甚得他爹的喜爱;这个小弟,性格温弱体贴,与娘较能相亲,由于两人性格迥异之故,并非是无话不谈的兄弟。不过,凤招皇对这个小弟仍是疼爱有加。
“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凤行人问道。
凤招皇笑笑。这理由说不清楚啊。
凤行人也不追问,只是说道:“大哥既然回来了也好,我正有一封信要交给大哥。”
“什么信?”凤招皇一笑。
“武林帖。”凤行人自怀中抽出一封信。“是新任武林盟主乔南容发给大哥的。信我没拆,说些什么,我倒是不晓得。”
凤招皇急急拆了信。信上说明“域外十三派”以比武为由,意图挑衅中原武林,望武林同道集合于九龙山,共商应敌大计。
凤招皇喃喃-道:“果然”他唇一勾,似笑非笑。
“是怎样的大事,让那乔南容发派武林帖给大哥?”关于乔南容与他大哥之间的事情,凤行人多少知道一些。
凤招皇一笑。“‘域外十三派’集结起来,要对付我中原武林。乔南容一个人应对不来,要来求大哥了。”
“那大哥愿意帮她吗?”凤行人问。
凤招皇笑而不答。
“大哥还在气她吗?”凤行人又问。
凤招皇点头。“我这辈子没这样气过一个人。”
凤行人剑眉微蹙。“那大哥打算为了报复她,而撒手不管吗?”
凤招皇答道:“我也没要报复她,我要的是她的解释、她的道歉,这是她欠我的。我就在这里等,等她亲自来求我。”他说话的神态,难得地,带了几分激动。
凤行人忽地一笑。“之前大哥曾说了‘果然’两个字,看来大哥早就算到她会寄发武林帖来。你是特地赶回来,等她来求你的吗?”
没想到竟让凤行人看穿,凤招皇尴尬地勾唇。“算是吧。”
“我从没看过哪一个姑娘可以这样影响大哥。”凤行人展开温雅的笑容。“大哥可是喜欢她?”
“这”凤招皇让他问哑了,半晌才道:“你怎么这样猜呢?”
凤行人笑看着他。“大哥向来是个洒脱磊落的人,你是不屑恨恼一个人的;就是最气,也不过是将那人视若无睹;再说,你素重江湖义气,也不会趁人危难之际相胁。我想,大哥或许是喜欢上她了,才会一反常态。”
“这”凤招皇吞吐半天,终于释出一抹笑。“难怪娘总说你的心思特别细腻。也许是喜欢吧,大哥自己也不大明白的。”
是喜欢吧,所以才会盛怒难消,才会怒到不愿见,却又牵牵挂挂地不能忘。
“恭喜大哥。”凤行人笑开了一张好看的脸。
“哪里值得恭喜?”凤招皇无奈地摇头。“那家伙又傲又倔,想法又固执,怎么也难弄明白她。”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吧。”凤行人拉着他坐下。
凤招皇沈吟半晌,说道:“这样说吧。如果一个男人没有女人爱慕,那必是庸儒之才。男女之间,没有春风相度,怎么叫做风流。可是,她竟然为了这事与我争执,你说,她这性子不是太固执了吗?”
凤行人不语,显然有些不同意,却又不知怎么明说。
凤招皇觉得怪了,接口又说:“你看爹吧,他在外面虽是风流,不过他对娘可是千般万般的好。他和娘不就是江湖上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神仙爱侣。娘看得开,不也过得快活。”上次他虽听若芙讲述过女子的心境,可他总觉得那也许不是常情。
凤行人与他对看,摇了摇头,一叹。“大哥,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可是,你既然提到娘了,我只好大胆地说。”
“有什么话这样严重?”凤招皇直瞅着他。
凤行人正色。“你只看到爹的自诩风流,却没看到娘的委曲求全。”
“委曲求全?”凤招皇皱眉。
“娘背着爹、背着你,不知流过多少眼泪。她不想容忍爹的风流,又怕人说她善妒,不够雅量,只得强颜欢笑。”凤行人低声叹息,停了一下后,他还是吐露道:“大哥以为若非心头郁结,娘怎么会这么早辞世。”
“”凤招皇如遭棒喝,闷头不语。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没人和他说过,他也不曾想过。
话既然已经说开,凤行人索性把他对爹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倾吐。“我从不觉得,爹是真心爱娘的。他若顾及过娘的心情,就不该忍心这样对待娘。”说着,他的声音竟微微拔高起来。
凤招皇愣看着向来温和的凤行人。
凤行人面有窘色。“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爹,这样太不孝了。可是若有一天,我有喜欢的姑娘,我绝对不会这样对她。怎么可以自己快活,然后放着喜欢的人痛苦。”
过了好半晌,凤招皇才勾了一抹笑。
他好像慢慢比较清楚了,为什么乔南容那夜的话缠绕上他的心头后,他便无法再像往常一样风流快活。
是啊,他怎么能让他喜欢的姑娘伤心。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早就喜欢上她了。
凤招皇搭揽凤行人的肩头,微哂。“我都不知道,我的弟弟是这样好的一个男人。”
凤行人俊脸微热。“大哥不怪我这样说爹吗?”
“做儿子的当然不好数落爹,只是娘的心情,也是需要人体贴。”凤招皇忖了片刻。“若不是经你这样说,我还不能体贴娘的心情,还有还有她的想法。”
“我知道她与大哥本来就是好朋友,希望大哥能和她重修旧好。”凤行人笑开。“我也该有个大嫂了。”
凤招皇一声苦笑。“要她做你大嫂?”他摇了摇头。
别说他还没想定下来,就是他想定下来,她那性子恐怕也不按着他的想法走。
“九龙山”武林盟主庄内。
乔南容广发武林帖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一些江湖人士。不过有许多门派,派来的都非门派当中一等的好手。
乔南容眼见离“域外十三派”挑战的日子相距不到一个月,毅然决定亲自走访重要门派。
天方蒙亮,她便开始整收行李。
“小容。”四位婆婆敲门叫她。
“来了。”乔南容停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开门。“婆婆们,早安。”她一笑,如平常一样请安。
“能安就好了。”夏婆婆快人快语,劈头就道。“江湖上这么多事,我哪里能安。”
乔南容展颜,迎她们进来。“江湖上的事情,我能处理的,婆婆们不用替我担心。”
“怎么能不替-担心?”春婆婆愁容满面。“还以为当上这盟主是什么值得开心的大事,哪里知道根本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冬婆婆接口。“烫手山芋也就罢了,重点是为了这群人拚死拚活,根本就不值得。”
“没错。”向来少话的秋婆婆甚表赞同。“不下山,也就算了。这一下山,才知道山下的男人竟是这么卑劣。他们恁般短视,为了保全自己门派的实力,竟然只是虚应故事地派了二流的人来。”
秋婆婆的脑筋向来清楚,只是冬婆婆的考虑比她更多。“哼,我看他们心底不服小容做盟主,想看小容这次会怎么出丑。”
“我知道。”乔南容淡淡地说,面上还带了一点笑容。
春婆婆皱眉。“-既然知道,怎么还替人家作牛作马,拚死拚活的?”
“是啊。”夏婆婆直接把她们之前讨论出来的结论说出来。“他们这么过分,把这一切丢给了-,-干脆什么也不管,和我们一道回‘绿萝山’吧。当个山主,可比当这盟主逍遥自在许多。”
“就是说。”其他婆婆纷纷应和。
她们说得慷慨激昂,竟没有注意到季伯仁匿伏在一旁听。
季伯仁知道乔南容今日要动身,本来是要叮嘱她一些事情,可是一看四位婆婆早他一步来,他只得在一旁先等着。
听到她们要乔南容丢下武林,回到“绿萝山”他的嘴角不自觉丢了抹轻蔑的笑。
他早就猜乔南容撑不了多久,一切果然如他预想一般。
他转了一个念──想来也是有些可惜,乔南容这阵子的表现已经算是不错了。
“山下的男人真是可恶至极,咱们走,看他们能怎么处理?”夏婆婆愤而丢下这句话。
乔南容摇头说道:“婆婆,我不恋栈这盟主虚位,只是绝对不能说走就走。旁人不认我这个盟主,可是我在接位的时候,就认定我自己是盟主了。我曾承诺要保护中原武林,而今大敌当前,我不能弃守。这样不只叫‘域外十三派’看轻中原武林,更要招了那些看好戏的男人们,一句‘软弱的女人’。婆婆,我们是自‘绿萝山’而来的,如何能让女人蒙羞呢?”
看她说得这样认真,婆婆们愣了晌。
季伯仁也是一震,为她的心志折服。她到底是教他不能小觑。
春婆婆首先说道:“随他们怎么说吧。我宁可让他们说咱们软弱,也不要为了他们一句‘勇敢的女人’,就为他们而死。”
“婆婆-误会我的意思了。”乔南容逸笑。“我是为我自身职责而战,不是为了他们而战。就像有一天‘绿萝山’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纵然战死,也不能逃离山上一样。”
“这不同。”秋婆婆皱眉道。“‘绿萝山’是-的家,这里干-屁事呢?”
那不是她的家,可是那是凤招皇的家。
&nnbsp;乔南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只道:“盟主就是一家之长,既然我承诺过的,就不能背弃。婆婆,如果我们处处只想置身事外,当初就不该涉入;既然涉入,就不该还想其他退路,否则我当初去夺这盟主之位,有何意义呢?”
她可是“打败”凤招皇,才取得这盟主的地位,总不能叫凤招皇输得“冤枉”她若脱逃,不但辱了自己的格,也同样让曾败在她手下的人难堪。
乔南容再道:“我可以做个不争名、不争利的盟主,但是绝不能做个不争气的盟主。”
冬婆婆冷着脸。“-开口闭口就说自己是盟主,可是旁人如何呢?别说远的,就说近的季伯仁吧,他好歹也是上届盟主,我就没看到他为这武林如何尽心尽力了。哼,他阳奉阴违,扯-后腿,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伯仁不悦地拱眉。他承认,他的确想看看乔南容的能耐,对她的协助并不算多,可是他可也没卑鄙到去扯她的后腿吧。
乔南容只是一笑。“婆婆,他只是没帮我,不算扯我后腿。”
季伯仁一愣,呆了呆。他对乔南容在口头上,一直不算和善,怎么也想不到乔南容竟然还能冷静地看待他对她的态度。
只听乔南容又道:“如果我是他的话,说不定,我也会跟他一样。”
“这话怎么说?”几个婆婆满是疑问。
季伯仁心里晃过的,也是一样的问题。他不明白乔南容怎么会这样说。
乔南容抿了一下唇,才说:“这季伯仁有个好朋友,叫做凤招皇。他本来是有机会夺得武林盟主的。可是由于他和我是识得的,和我对打时,才会分了神,让我打落擂台。季伯仁一直认为我手段卑鄙,胜之不武,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他那冷淡的态度,实在也不足为怪。其实,他行事还算公允,该交代的事情,他也会交代。我倒觉得,与其抱怨他不肯协助,我倒不如自己闯出一番作为,叫他看看,这盟主之位,我绝对不是浪得,或者反而可以叫他改变想法。”
她对季伯仁的态度,虽然不曾软化,但是她对他其实不曾有怪有怨。
听她这样说,季伯仁容色一动,他还以为乔南容对他蓄有敌意,没想到她不只清楚了然,而且竟是这样宽容大度。
这样一比,他自己竟是恁般小器──羞愧哪!
春婆婆首先说话。“没想到小容长大这么多。婆婆看-的襟怀,确实是个当盟主的料。”她和蔼地笑。“既然这样,-怎么做决定,婆婆就怎么支持。”
冬婆婆转过头。“罢了,我看-真的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要做盟主,-就去做吧。只是-要拿出点能耐,叫那些男人看看。”
她这人不说好听话,可是一旦支持,那就是命豁出去了,都不顾的。
“我明白。”乔南容笑起,从背后将她抱住。“我会好好做个盟主的。”
冬婆婆向来严厉的老脸,闪过了一点点的僵硬,闪过了一点点的温柔。“真是的!”她啐道。
阳光透出,照在乔南容的脸上,她笑起来的脸,也是初升的日,灿烂蓬勃。乍一看,风雨不畏。
乔南容单身一人,骏马快骑,风驰电掣,星夜不眠,直奔华山。
“华山派”的掌门方松岗,听闻乔南容来到,便到大厅与她相会。
“不知盟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方松岗比了个请的动作,请乔南容坐下,另差人为她递茶。
他上下打量乔南容,见她年纪虽轻,倒也是光彩流照的人物。能夺盟主之位,恐怕也不全是侥幸。
乔南容不多客套,开门见山,将来意说明。“我曾去函贵派,相信方掌门必然知道‘域外十三派’不日便要来我‘九龙山’挑衅。”
“当然。”方松岗露出沈稳的笑容。“我还为这事情特地命我大徒弟,前往援助。怎么了?难道他没有到吗?”
“他确实已经到了。只是‘域外十三派’的武功各有不同路数,实在不可小觑。我亲自登门,就是希望贵派能再多派好手,共御外敌。”乔南容直视方松岗,诚恳地说。
方松岗故意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盟主所言,甚是有理。”
乔南容观他神色言行,知道他并非真心诚意,眉心暗自蹙起。
方松岗笑道:“我底下还有三大弟子,他们所组成的‘三才阵’,不敢说是威力无穷,但也颇有可观,我立即让他们跟着盟主回去,为武林共尽一份心力。”
他将场面话说得极为漂亮,但乔南容知道那还是虚应故事。
那“三才”她也曾见识过,不过是蠢材、庸材、木材,除了劈去当材烧,照点火光出来之外,没有半分实际用处。
乔南容没想到第一个地方,就受了这样的挫折,她不悦地变脸。“方掌门,乔南容若是败北,‘华山派’恐怕也无法顺势崛起。”
她不留情面,一句话,直接点出方松岗的算计。
方松岗因为被乔南容戳破用意,恼羞成怒,脸色一沈。“盟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责我们‘华山派’怀有二心,不愿全力配合吗?还是盟主看不起我‘华山派’的功夫,既然如此,方松岗无话可说,无人可派,盟主还请另谋高人吧。”
他起身,表示无意留客。
方松岗本来想虚应一番,如今这番力气都省了。就是欺负乔南容是女流之辈,而且人单势孤。
乔南容咽不下这口气,负气说道:“早知道贵派人才凋敝,乔南容也不会来访了。”
她甩身,快步上马,驱马离开。
方松岗气得在乔南容背后开骂。“我就看-的本事,有-这张嘴厉害吗?”
离开“华山派”之后,乔南容满是挫败。她几经思量,外敌未除,实在不该再多结仇。她的目的既然是要团结武林,就不该率性而为。
为此,她改变态度,多方寻求协助,总算多少也获得一些回应。虽然仍有人给她软钉子碰,或者是有人依然应付了事,不过确实已有一些门派,见她诚恳,也真心相助。
这一日,乔南容来到武林泰斗──“少林寺”拜访。
入寺之前,她一再提醒自己不可动怒使气,才让人为她通报。小僧知道她的来意之后,随即领她入寺。
“拜见方丈大师。”为了示好,乔南容先行合十。
掌门方丈“皆空大师”露出和善的笑容。“乔施主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实在辛苦。老衲特地让人上一壶好茶,给乔施主解乏。”
“谢谢大师。”乔南容难得重展笑颜。
这一路奔波下来,她确实是有些疲乏了,她见皆空大师温颜和善,内心松了不少,这趟下来,应该可有斩获。
皆空大师见她一口就将茶喝干,笑道:“乔施主还需要吗?”
“不用了。”乔南容展露笑颜。“乔南容远来打扰,深感不安,还请大师见谅。”
“阿弥陀佛。”皆空大师双手合十。“乔施主太过客气了。”
“方丈大师!”乔南容亦双手合十。“这次‘域外十三派’来犯,武林蒙尘。乔南容斗胆,还请大师派人相助。”
“这一点,可能要让乔施主失望了。”皆空大师仍然保持笑容。
乔南容却是呆愕。“此话怎讲?”
“武林之中,恩恩怨怨,纷纷扰扰,从来不休,我‘少林派’久已不涉其中。”皆空大师说起话来,俨然如冷看红尘的世外高人。
乔南容还没从怔愣中醒来,眉心紧锁。“可是这事有大小,有人要来犯我中原武林,已是大事,难道少林就这样旁观不管?”
“乔施主,争夺武林盟主,可说是武林中第一等的大事,少林仍未派人参加。少林的立场,乔施主应该可以明了。”皆空大师的笑容始终没有变过。
乔南容这时才听出来,自始至终,人家都叫她“施主”没叫她一声“盟主”这名大师,根本没把她的盟主放在眼里哪。
乔南容省悟过来,按下自身情绪,试着对他说理。“盟主之位,这是争名逐利的俗事,大师自然不看在眼内;可是有人挑衅下帖,那可是维护生死的大事,少林如何能置身事外?”
皆空大师露出得道高人的笑容。“名利与生死有何不同,皆是虚妄,皆是大空。”
乔南容变了脸色。他现在是跟她说什么话啊,她怎么听不明白?
皆空大师开示道:“这话说来乔施主或许觉得逆耳,却是至深的禅理。其实这外人挑衅,只当是风过一般,忍他、让他、不理他,就无碍自身修行。事理达至圆满。只要乔施主能够领悟这层道理,就是少林不参与其间,相信这事情,乔施主也可以圆满处理。”
乔南容掀了眉,重复他说的几个字。“忍他、让他、不理他。”
误以为乔南容是可教之人,皆空大师又笑。“一切皆空,本来虚妄。其实自这一层去思量,亦无忍他、让他、不理他之说。我曾听闻,那日‘青海门’来挑衅之时,乔施主忍吞不下,与他们大打出手,虽说快了一时之意,可却没有图到半点好处。当日若是一笑置之,今日这场吧戈,或者早就可以避免。”
“是是是这样啊。”乔南容嘴角一抽,睇看这一个“四大皆空”的“皆空大师”
“不愧是‘皆空大师’啊。”她语气一扬,目睁眉飞。“好。”她目光一横,瞅见堂上佛像,心念顿起,飞身旋出。
皆空大师不料她身形暴出,愣了一下,却见她旋腿一飞,踢翻了案上佛像。
“砰”地一声,佛像飞出。
惊响之中,过了好半晌,皆空大师才转过念来,双目怒睁,大喝一声。“大胆!-在做什么?”
乔南容安然落地,一笑。“一切皆空,本来虚妄。”她双手合十,朗声说道。“一笑置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次皆空大师不再双手合十,颤抖的手指无言地指着乔南容。
百年浩劫!百年浩劫!“少林寺”百年来从未遭过这样的污辱。
乔南容傲然地抬高了下颏。
沧龙山庄──
“大哥。”凤行人手中拿了一张短笺,匆匆转入凤招皇房内。“季老又捎了乔南容的消息来了。”
“是吗?”凤招皇急急打开短笺,看了一眼之后,他笑出声来,自言自语道:“这女人”
“怎样?”凤行人好奇地问。
凤招皇将短笺拿给了他。“那家伙竟然当着‘皆空大师’的面,踢翻少林殿内的佛像。还撂了一句,‘四大皆空,一切虚妄’,要少林方丈一笑置之。”
这事,要说是旁人做出来,他必定不信。不过,要是乔南容的话,那的确难说了。他向来自许狂傲,不过她有时比他更猖狂。
凤行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信笺,啧啧说道:“这乔姑娘还真不是个寻常姑娘,我看她能平安离开少林都是万幸了。那季老想要说服少林出来帮忙,可就更不容易了。”
“少林本来就无意涉入江湖事端,我想,一定是他们置身事外的态度,激怒了她。”凤招皇拿走凤行人手中的短笺。“她这人修养很差的。”他将短笺仔仔细细地摺好,存放入抽屉之中。
季伯仁捎了不少关于乔南容的消息,他都一一存收。
“大哥啊。”凤行人唤他。
“什么事?”凤招皇回头笑看着他。
凤行人支吾半晌,说道:“你到底是看上她哪里?”他不解,这样性情的姑娘,他大概不会去沾惹的。
凤招皇一笑。“好问题。这问题,我也想了许久,只能这样说吧──黄莺是人人所喜,可是一头苍鹰,不会选择莺啼婉转的鸟儿,只会选择另一头苍鹰。她的倔傲和强韧,确实是让我欣赏的。”
“我记得大哥以前对女子的相貌十分挑剔,听说她算不上是绝色美人,这一点,大哥也不介意吗?”凤行人含蓄地问。
凤招皇笑道:“她的确不是美女,不过却有迷人之处。她的神采,我很难形容,只有见到她,你才能明白。”
提到乔南容,凤招皇的神情,竟也转变,那眼底其实是酿蓄着笑意。
凤行人看着他。“大哥说得我心动了。”
“我想你就快看到她了。”凤招皇说得很笃定。
“怎么”凤行人话还没说完,就有下人来通报。
“启禀少庄主。”下人道。“有一位姑娘自称是武林盟主乔南容,说要来求见少庄主。”
凤招皇一笑,吩咐。“你引她到书房去。”
下人一走,凤行人就竖起拇指。“大哥好厉害。”
“我算算,那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跟我去看看她。”凤招皇原本要领着凤行人过去,却突然停步。
“怎么了?”凤行人问道。
凤招皇坐了下来,倒了两杯茶。“先让她等等,挫挫她的傲气。这次我不但要她求我,还要她给我个交代,告诉我她为什么女扮男装,为什么要骗我。”他把茶递给了凤行人。
“大哥。”凤行人没动他前面的杯子。“她连番受挫,而今你又这样对她,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啊?”
凤招皇喝了一口茶。“不是大哥记恨,可是她对不起我在先,总不能要我一开始就热忱相待,笑脸迎她吧。”
凤行人笑出。“难怪大哥会说你们是同样的人,我看你们两个倒是一样要脸好强。”
“没错。”凤招皇没有否认,因为这也是他喜欢她的地方──永远不服输,永远精神昂扬。
凤行人霍地起身。“走吧。”他笑道。“大哥,我已经等不及要看你对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