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西门贤藏叫施雪融再多休息几天,她却迫不及待想要上班。
这样,就可以故作早出晚归忙碌的模样,找到理由避免与哥哥见面。
听说工作能让人快乐,她希望在公司里心情能好起来,谁知竟感到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
同事们看她的目光跟以前不同了,秘书小姐们也不再指使她做这做那,似乎客气了许多,但客气中却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意味,彷佛她是洪水猛兽。
施雪融百思不得其解,很想找个人问清楚,可惜她在这儿半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能去问谁?
正值中午,大家都去楼下用餐了,整个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施雪融懒得出去用餐,便从抽屉里拿出早上吃剩的饼干,配着白开水,独自咀嚼。
上天像是存心与她作对,这包饼干本来就没剩多少,她正嫌它填不饱自己的肚子,却忽然手一滑,最后一块掉在地上。
她一怔,缓缓蹲下身子,愣愣地看着它。
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可怜,居然在乎一块饼干忽然好想念哥哥,想念他做的菜。
从前不知道食物的可贵,他在厨房忙碌半晌,她却懒懒地拿起筷子,只吃一点点,挑三拣四的,这会儿才发觉当时的自己好恶劣。
他还会为她做饭做菜吗?如果,他娶了一个漂亮又能干的太太,那么,将来她就再也尝不到他的手艺了。
好怀念那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日子,如果上天能把那时候的他还给她,她愿意聆听他的唠叨,愿意每天被他痛骂无数遍,愿意吃光他做的所有食物变成一个大胖子。
可是,上天还愿意给她这样的机会吗?
施雪融忽然哭起来,就这样蹲着,对着那块掉落在地上的饼干哭泣。
“真没想到啊!”忽然,她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几双高跟鞋踏了进来。
泪流满面的她顿时手足无措,不想让自己这副狼狈相曝光,幸好她蹲着,高高的桌子挡住娇小的身子,只要继续这样悄无声息地待着,只顾着谈笑风生的人不会看见她。
来者似乎是要去吃午餐却忘了拿钱包的同事,施雪融希望她们拿了要拿的东西,能尽快离开。
“这个消息-确定吗?”她听见其中一人问。
“当然了,是沈姊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另一个回答。
“真看不出来,那个施雪融居然是个千金小姐。”
咦?施雪融睁大眼睛。她们谈论的居然是她?!
“我起先以为她是总经理的情妇呢!”
“呵呵,为什么呀?”
“因为当初是总经理把她安插在我们这个部门的,没有通过面试就进公司,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对呀,我也觉得奇怪,明明她没有工作经验,却进得了我们这种有名的大公司。原来如此!那她跟总经理到底有没有关系呀?”
“后来我听说是她父亲托总经理帮忙,总经理才答应让她进公司的。”
“奇怪了,千金小姐又不缺钱花,干么]要千方百计当一个受罪的小助理?”
“她大概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追求我们总经理吧!”
“哈,她不怕有生命危险?我们总经理可是出了名的灾星呀!”
“总经理那么帅,追求他的人可不只施雪融一个,不过,从没有人像施雪融这样不要脸,居然追到公司来了,嘿嘿!”
“哼,我最讨厌这种富家小姐了,她为了玩玩出来找工作,却不知道害了别人。”
“对呀,我朋友一直想进我们公司,等这个工作机会等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看到报上的征人启事,谁知却让这个富家小姐轻轻松松给占去!”
“如果这个施雪融能干倒也罢了,偏偏笨手笨脚的!叫她买咖啡,她会买成奶茶;叫她影印两份文件,她总能少印一份,叫她打一份报告,她起码打错十个字,唉,同事们都好讨厌这个拖油瓶!”
“-觉得她能追得到总经理吗?”
“嗯有可能哦!总经理刚刚死了未婚妻,感情世界正空虚,那个施雪融又那么主动,-没看见总经理从日本回来还特意带布娃娃给她吗?”
“沉秘书要吃醋喽!”
“咦?-也看出来了?我一直觉得沉秘书暗恋总经理!”
“对呀、对呀,我也觉得耶!她一看到总经理的女朋友,眼神就不太对,好象充满仇恨似的。”
“不过她年纪太大,所以面对情敌也无能为力。说实话,沉秘书还真是一个美人,四十多岁了还像个少妇似的,我将来到了那个年纪能有她一半漂亮,就知足喽!”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说笑着,掩门离去。
施雪融从桌子后面站起身,面对窗子,看着玻璃上反射的自己,猛地发现,自己竟已泪涟涟。
她这个生活白痴,自从搬出家门之后,惟一值得骄傲的,就是找到一份还算象样的工作。
谁知道,现在却有人告诉她,连这份工作也是继父牵线帮忙的,难怪西门贤藏知道她是关董的女儿,难怪哥哥知道她的总经理是西门贤藏!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吧?惟独瞒着她一个人,让她自鸣得意地狂欢,而他们一定在暗地里偷偷地笑她。
她们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个拖油瓶!
所谓的“独立”不过是自欺欺人,她仍是原来那个娇气的废物,一事无成。
她居然还希望大哥能喜欢她?纯属白日作梦!
好想放声大哭,可这里是办公室,稍微流露一点私人情绪,别人都会议论纷纷,何况流泪?
她不想变成公司的话题人物,于是一个人搭乘电梯,上了大厦的顶楼。
顶楼是那样宽阔,彷佛跟蓝天白云很接近,望着远方淡淡的轻岚,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尽情的哭了。
发泄好一会儿之后,忽然,她想打电话给妈妈,可是妈妈这个时候肯定跟继父快乐的在一起,不愿被任何人烦扰;她也想打电话给苏宁,可是,苏宁最近似乎忙着什么神秘的事,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了,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
而关慕,从前她一有烦恼就第一个想到的人,现在却离她最远。
“不要哭啦!”
突地,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有问题,居然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
那像是在安慰她,并且,有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她抽动的肩上。
是谁?施雪融猛然回头,看到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的人--西门贤藏!
“快擦擦眼泪吧!”他递了一条手帕给她,证明这不是她的幻觉。
“总经理你怎么在这儿?”她结结巴巴,惊惶失措地用手背胡乱抹着满是泪痕的脸颊。
“当着我的面哭很不好意思是吗?”西门贤藏微微笑着“-从办公室出来,我就看到了,一直跟着-上了顶楼,怕-出什么事。”
“我只是上来透透气,没什么事。”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眼泪。
“放心,如果-实在不想说,我不会强迫-,”他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不过,烦恼憋在心中,只会让-更烦恼。需不需要我充当-的临时心理医生?”
“我的心理没有问题!”她侧过头去。
“看心理医生的人,并非都有毛病,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心理医生也并非有什么高明手段,他们只要认真聆听就可以了。”他微微弯下腰,对视她的眼“小姐,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很多事听过就忘,所以,-有什么烦恼,可以尽情地说出来,就当站在-身边的是一阵风。”
“呵”施雪融不禁笑了,一笑,泪又流了出来。
“让我来猜一猜,”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的晶莹泪珠“女孩子通常只会为了一个人哭,她的心上人!”
果然聪明,一猜即中。虽然,她伤心的原因还有别的,但追根究底还是源于关慕。
“他怎么可以让一个准妈妈伤心呢?”西门贤藏疼惜地看看她的小肮“难道他不爱你们的孩子吗?”
“孩子?”她呆愣半晌,才想起那个谎言,脸颊顿时红了“呃其实没有孩子,那天他是骗你的。”
“因为把我当成情敌,想赶我走?”他并不生气,反倒莞尔一笑“既然他这么紧张-,-可以放心了,他是爱-的。”
“他不爱我!”不知为何,她竟对一个陌生人说出心里的话,或许是因为太寂寞了。
“哦?何以见得?”
“他亲口说的,他说他要娶一个能干的女子,而不是像我这样的废物。”
“或许他的逃避有别的原因,这并非真正的理由。”西门贤藏摇头“既然他骗了我,也可以骗。”
一天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她嘟着嘴,小脚直跺“哼,反正我再也不理他了。”
 p;“-甘心吗?”他一针见血的问。
“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呀”她的脸垮了下来。
“融融,”忽然,西门贤藏轻轻唤她的名字“我可以这么叫-吗?自从那天在电梯里,-帮了我,我就一直想报答。”
“那是小事,不用报答啦!”她连忙摆手,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此事。
“现在是我报答-的最好时机,嫁给我吧!”
“啊?”施雪融脑子空白了三秒“你说什么?要我嫁给你?可是我们只见过几次面而已。”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真的要娶-!我只是想帮。”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有些男人看不清自己的心,必须好好刺激他们一下。”
“你是说要帮我气我哥?”她毕竟不笨,很快的对这个妙计心领神会。
“呵呵,当然了,就算-真的想嫁给我,我也不会答应,因为我不想害了。”他的神色透着淡淡的伤感,想起了那些早逝的未婚妻。
这倒真的是值得考虑的提议,不过,施雪融担心自己是否该欠下如此重大的人情!
而且如果这样做了,关慕仍没醒悟,她该怎么办?
“放心,如果到时候他还是无动于衷,我也不会真的逼-结婚的。”西门贤藏似乎懂得读心术。
“呃我想再考虑一下。”
“无论-考虑多久都可以,我随时恭候。”他绅士的欠了欠身。
“你这房子的租约还没到期,为什么急着搬家?”修澈放下沉重的箱子,肥胖的身体微微颤动,汗水染湿一大片衣服,他不满地瞪了身边的人一眼。
“在外面住太累,还是回家当太少爷的好。”关慕口是心非地答。
“哼,我好不容易休假一天,却被你抓来当苦工。”看着满屋子要搬的东西,修澈长长地叹一口气。
“老友,反正你闲着没事可做,倒不如助人为乐。”占了便宜的关慕呵呵笑。
“谁说我没事可做?”他似乎很不喜欢听到这句话。
“哦?你又没有女朋友,一个人待在家里干什么,难道看解闷?那样很伤身的。”
“谁说我没有女朋友!”修澈恼羞成怒。
“哦?她是谁呀?我怎么不知道?”他故意装出大吃一惊的模样。
“哼,姓关的,你少装蒜!”
“是苏宁吗?”关慕认真思索“不对呀,你不是一直觉得配不上她,所以摆着臭架子,不让她亲近吗?什么时候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了?”
“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我早就把她当成我的女朋友了。”身为当红警员,修澈也有脸红害羞的时候。
“你不是说她最近很奇怪,不像从前那样缠着你了吗?说不定人家已经移情别恋了。”
像是戳中了修澈最敏感的地方,引得他跳起来“胡说八道!”
“哈哈,谁叫你迟迟不向人家表白,你以为人家会等你一辈子吗?”关慕得意扬扬地手-起腰。
“姓关的,你少在那边幸灾乐祸!哼,我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要搬回家!”修澈终于忍不住反击。
“你知道?”得意扬扬的人不禁吃了一惊。
“因为你怕见到雪融。”
“我怕见她?”俊颜顿时像被火灼了一下“谁会怕一个小丫头?我搬回家只是因为想念家里的饭菜罢了。”
“嘿嘿,我看是因为你欲火焚身吧?”轮到修澈露出笑容了。
“胡言乱语!”被击中要害的关慕也跳了起来“我又不是狂。”
“如果我住在心上人隔壁,晚上也会睡不着觉的。老友,此乃人之常情,有什么好不好意思承认的呢?”
对呀,为什么他不肯承认?自从那夜以后,他总是不经意便想起她,虽然不至于欲火焚身,却往往彻夜难眠。
有个女人曾说,如果想克制自己败家,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商店。这个女人,他曾采访过,当时他们聊了什么,事后他全忘了,惟独这句话记忆深刻,因为这句话对很多事都很贴切。
比如现在。
他之所以要搬回家,跟女人克制自己逛街的原因是一样的吧?并非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从前没有见过她性感妖娆的模样倒也罢了,可自从那夜她娇媚地躺在他身下,目光如水,红唇轻启,双颊似花还有那曼妙的曲线、软白的肌肤,都引得他难以自持,夜夜想念。
在他没有留意的时候,这个小妹妹忽然长大了,摇身变成勾魂摄魄的女神。
他不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是一时冲动,还是可以天长地久。
他不希望自己像女人那样,逛街血拚时很疯狂,回到家里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却往往后悔不已。
毕竟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身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必须花些时间想清楚。
所以,他得逃离她的身边,避免自己真如修澈所说,夜里欲火焚身,做出越矩的举动。
“你敢说自己不喜欢雪融?”他在沉思,修澈却在一旁使劲起哄。
“敢!为什么不敢?!”终于不耐烦,拒绝透露心事的关慕大吼“我就是不喜欢她,你敢把我怎么样?”
“呵呵”不料,修澈却忽然止住笑容,彷佛做错事的小孩,吐吐舌头悄声说:“那你就要倒霉了。”
关慕诧异地看着好友的表情,猛地一回眸,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满脸震惊的呆站着,泪水在眼里打转。
而关慕更加震惊,因为那是施雪融!
她什么时候来的?那样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大概把他说的话全听进耳朵里了。
天啊,他这张嘴巴胡说了什么?生平第一次,关慕想把自己打成猪头。
“你要搬家?”半晌,他听见施雪融冷冷地问。
长这么大,她的目光从没如此冰凉过,不带任何表情扫视一眼他的屋子,然后落在他的脸上。
“对呀,-大哥要回家当他的大少爷喽!”修澈难堪地笑着。
又是一阵沉默,当关慕感到快要窒息时,施雪融又忽然开口,不过,那话是对他的好友说的。“修大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不要客气,尽管说。”修澈连连点头。
“你跟我来。”她转身就走,顺手拿起他工具箱里一把沉重的锤子。
这位大小姐到底想干什么?以往这种时候,她早就大发脾气了,可这会儿却出奇的沉静,关慕好担心。
不由自主的,他迈开脚快步跟着她,只见她走到自己住处前,先是低着头,微微阖上眼睛,然后猛地举起锤子,朝大门砸去
当!
巨大的声音把两个大男人吓了一跳。
不知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把门上的锁给敲坏,突地锤子落地,她浑身发软地贴着墙。
“修大哥,等一会儿我要出去,麻烦你帮我换一副新锁,新的钥匙你就交给房东太太吧,回来后我到她那儿去取,记住,新的钥匙只能有一把!”
意思再清楚不过,她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她的住处。
从前的钥匙,关慕也有一把,所以她把门锁弄坏,彷佛要与他决裂。
施雪融抹着泪水奔下楼,不看身后那个愣怔的人。
他怎么可以这样恶劣?她没有搬家,他反倒逃避,好似她会吃了他一样。
先前没有答应西门贤藏的提议,是因为她对他还怀着一丝希望,可是刚刚看到那样的情景,听到他背着她说的话之后,她彻底绝望了。
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如趁早结束,免得徒增烦恼。
外头秋光明媚,她却无心欣赏,只是抽泣着拿出手机,拨了她从没拨过的号码。
“喂,是我。”酸楚的声音传入西门贤藏的耳朵里“总经理,你今天早上的那个提议还算数吗?”
“当然了!”他笑着回答。
“好,那么请你帮帮我”她不知道自己的话语是否还清晰,因为眼泪滴滴落下,她的视线已经全然模糊了。
“我说过随时恭候的。”
“但我有一个请求。”
“尽管说吧!”
“我希望你不要假装我的男朋友,如果真的想帮我,就真的跟我交往吧。”
“呃?”此语一出,连西门贤藏都愣住了。
对,这就是她的决定。既然已经对那个人绝望,不如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吧。
她要幸福,真的幸福,让那个-弃她的人后悔他失去的东西!
那天她把门锁砸坏,就这样一个人跑了出去,关慕顿时觉得心慌意乱,搬回家的念头完全没有了,只想留下来等她。
可是她一直到很晚很晚都没有回来,他只好待在自己那杂乱的房间里,时时刻刻注意门外的动静。
她让修澈把新的钥匙放到房东太太那里,可是,他却自作主张地将它抢过来,握在自己手中。
彷佛这是他们之间惟一的联系,也是最后见面的理由,无论如何,他都舍不得放手。
好想出去找她,可又怕他一走,她刚好回来房间里已经没有家具,所有东
西都已装箱,于是关慕坐在地上,于黑暗中静静地等待。
终于,不知是深夜的什么时候,才听见她的脚步声。
他一阵欣喜,随后又一阵失落。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很明显,有个男人护送她。
他听到那个男人低低的说话声,还有她愉悦的笑声笑?出门前她明明伤心地落泪,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快就欢喜起来?
关慕悄悄拉开门,从门缝中望去,看见了那个比他还帅气的男人,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酸涩的味道。
从小到大,雪融都是他一个人的,一切的欢笑与忧愁只在他面前展现,现在她的身边却换了别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跟她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但眼前的情景仍旧让他嫉妒。
嫉妒?呵,是啊。
听说嫉妒是爱情的表现,那么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爱她的。
她一次又一次地对他暗示,一次又一次地对他告白,甚至不惜要手段,一次又一次地企图激起他的醋意,但他就像是坚不可摧的巨石,从不愿正视自己的感情。
直到今天,敲坏门锁的那声巨响,攻破了他最后的防线,顽固的大男人终于彻底觉醒,拿起心灵的明镜,看清自己嫉妒的原因。
“雪融”走了出去,关慕犹豫地唤她“-的钥匙在我这里。”
“咦?”这一回,她面不改色,笑着睁大眼睛“你还没有搬走呀!”
她希望他搬走吗?等了这么久,终于盼到她回来了,却只得到她这样一句话,关慕感到失望万分。
“我该走了。”西门贤藏温和地说。
“不,进来喝杯咖啡吧,就当谢谢你今晚请我吃饭。”她无视等了她一夜,仍然饿着肚子的关慕,挽起西门贤藏的手,打开门后砰的一声,把他关在门外。
那一瞬间,关慕感到自己像被爱人-弃似的,一种苦涩的失恋滋味袭上心头。
这种滋味他从前从没尝过,现在则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再尝。
将心比心,当初他严厉地拒绝她的时候,她也一样痛心吧?
默默的走回住处,夜色越来越深,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沉,已经初秋,地板很凉,他裹了条毯子就这样躺在上面,可却不感到冷。因为,他的身心已经整个被她占据,挪不出空间感受天气的寒意。
“什么?-要跟谁交往?”失踪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苏宁,今天终于露面。听了好友的话语,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西门贤藏,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施雪融解释“他是一个不错的人,上次在慈善晚会上认识的”
“等一下!”苏宁敲敲混乱的脑袋,揉着太阳穴,难以置信地抬起双眸“小姐,我叫-去参加社交活动,是为了刺激关慕,-却找了另外的男人当-的男朋友?”
“不可以吗?”她的确想把整个身心交给关慕,可惜那个恶棍不领情。
“真是乱七八糟,不可思议!”苏宁咕噜咕噜喝下一大杯冰水“小姐,-知道西门贤藏的底细吗?”
“什么底细?”她不解地摇摇头。
“他已经死了三个未婚妻了!”她着急地大吼“-不怕下一个就是-?”
“不怕!”施雪融一直觉得死亡是离她很远的事,甚至有点可笑,像童话中的大灰狼,只是吓唬人的。
“等-看到凶手拿着尖刀站在-面前时,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恐惧能压倒伤心吗?”施雪融忽然幽幽发问。
如果可以,她倒会因为找到一颗治疗情伤的药而开心。
“我看-现在有点走火入魔,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苏宁微微发怒“喂,我以老友的身分命令-,不许跟西门贤藏交往。”
“老友也不能干涉我的自由呀!”一意孤行的人不听劝告。
“-”苏宁气闷半晌,忽然改以锐利眼神直视她“-知道西门贤藏有很多女朋友吗?”
“的确有很多女人在追他,不过他好象都不太理睬。”
“嘿,小姑娘,-也太好骗了吧?像他那样英俊多金的男人,会忍受寂寞?”
对哦,像她这样一个平凡的小姑娘,在失恋的时候也会想找一个男人来陪伴,将心比心,西门贤藏即使有好几个解闷的情妇,也不足为奇。
“就算有,我也不介意。”她现在并没有爱上他,所以并不介意。将来,慢慢培养出感情,或许会吧,又或许,她会念在他帮了自己这个大忙的情份上,永远不会。
“可是我介意!”苏宁大嚷。
“苏宁,-会不会太关心我了一点?”施雪融有些哭笑不得“喂,-这个样子好象在吃醋哦!哈哈,当心别人以为-是女同志。”
“我的确在吃醋。”她深深地吸着气,好一会儿,道出惊人话语“因为我也正在和西门贤藏交往。”
“啊?”施雪融脑子停顿片刻,耳际一片嗡鸣“苏宁,-说什么?”
“我说,西门贤藏有很多女朋友,而我就是其中之一。”一字一句,说得明明白白“我想,他从来没有对-提起过我吧?”
“苏宁,-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施雪融呆愣地捂住阖不拢的嘴“-不是一直爱着修澈吗?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不是也一直爱着关慕吗?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苏宁侧过脸去,望向窗外。两人常常光顾的咖啡店外仍旧一片绿意盎然,可是她俩的心情却跟从前不一样了。
“天啊,修澈知道了会伤心死的。”事情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荒唐,简直不敢想象结局会是如何。“苏宁,-是真的喜欢贤藏,还是有其它原因?”
“哪有什么其它原因。”她极其紧张,拍着桌子反驳。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施雪融一时间六神无主“-在跟贤藏交往,我也说要跟他交往。”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苏宁毫不留情地回答“-退出!”
“我”说实话,她还真不想退出。
一则这事情太突然了,她没有心理准备;二则这事情太诡异了,她充满好奇;三则此刻的她,的确需要一个贴心的男伴:四则她根本不相信苏宁会真心爱上贤藏。
总之,留在局中,静观其变,一探究竟,是她现在最希望的。
“苏宁,不如我们公平竞争吧!”
“竞争?”苏宁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词“喂,小姐,-是不是被失恋冲昏头了?西门贤藏又不是-的心上人,值得为他跟我斗吗?”
“我并不是想跟-斗”她支吾着“苏宁,-刚才也说了,贤藏他有好多个女朋友,所以,-应该不会在乎他身边多出一个我吧?”
“天啊,-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苏宁险些咆哮。
“苏宁,-不嫌他花心吗?-不怕沾上这个灾星会有生命危险吗?”她搬出苏宁刚才的“教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苏宁翻翻白眼,懒得回答她。
“反正我们只是跟他交往,又不一定要嫁给他,为什么非要有人退出?”她眨眨眼睛,满脸天真。
“-居然会这么想,我真是败给-了。”苏宁站起身“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总之,要我和-跟同一个男人交往是不可能的!-自己考虑清楚,要嘛退出,要嘛失去我这个朋友!”
干么]说得这么严重?难道苏宁真的那么在乎贤藏?
而她又为什么那么坚持,非得抓着贤藏不放?是因为自己太过依赖别人,亟欲找到另一棵让菟丝花倚赖的参天大树吗?
不管!总之她现在孤立无助,跟哥哥决裂了,苏宁也成了她的“情敌”惟一可以谈心的,也只有贤藏而已,她并不打算嫁给他,为什么不可以跟他交往?
越想越伤心,对着阳光映照的窗子,她几乎又要流泪了。
但眼泪忽然被惊恐镇住,她瞪大眼睛,直着脖子望向外头
正穿过马路的苏宁,突地被一辆飞驰如电的汽车砰然撞倒。
身体腾空而起,足足翻了三百六十度,苏宁才滚落在路边,身子顿时布满鲜血。
庞大的人潮围了过去,看热闹的、尖叫的、议论纷纷的、指指点点的,把整条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寂静的咖啡店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喧嚣。
施雪融忘了付帐,在服务生的追逐下,什么都不顾地朝那片鲜红跑过去
关慕又做了一件令房东太太跌破眼镜的事--继续住了下来。
他决定要继续做雪融的邻居,占着近水楼台的优势,重新做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要永远握有她心门的钥匙,不让任何人闯入。
叮铃铃
他正酝酿着下一步计画,电话忽然响起,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
“你快来,苏宁出车祸了,雪融也在医院里!”修澈没头没尾地扔下话,匆匆收了线。
车祸?难道雪融也受伤了?
关慕立刻推掉重要的采访任务,飞快地朝医院奔去。
一路上,一颗心就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这样在乎雪融,即使用世界上所有的东西跟他换,他也不要失去她。
还好上天还算对他仁慈,尽管他曾赶她走,又说了那些恶劣的话,做了那些恶劣的事,但仍让她存在于这世界上。
奔进医院的走廊,他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坐在长椅上,双眸肿得像红透的桃子,一双小手则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浑身颤抖。
虽然样子惨兮兮的,但她没有受伤,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
关慕惊喜之下飞快的跑到她面前,很想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但又害怕过于情急吓坏了她,脚下的步子猛然煞住。
“雪融”他小心翼翼地唤。
她倏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忽然出现的他,只见他额上汗水直流、深深喘息着。
“哇--”一阵沉默之后,她哭出声来。
一直坐在这里等医生帮苏宁动手术,她心里又惊又怕又疼,好想放声大哭,却碍于四周都是陌生人,不敢表现得过于懦弱。
现在,终于看到了她至亲的人,心情完全放松,眼泪也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来。
人在感情最脆弱的时候是不可能装模作样的,她再也顾不得自己正跟关慕冷战,一头扑进他怀里。
“呜哥哥,苏宁流了好多血医生说她快要死了!”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她还在动手术吗?”关慕心里微微一笑,轻柔地抚着她的发。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看见她没事就立刻放松下来,不顾还有别人仍然生命垂危。
“我不知道她已经进去好久了修大哥在那边陪着她的父母”她六神无主地搂着他的腰“等一下我要到警局去录口供,因为车祸发生的时候我也在场哥哥,我好怕!”
“不怕,有我陪。”他捧起她泪涟涟的脸,掏出手帕轻轻擦拭。
“哥哥,我的腿发软,走不动了。”
好久没听见她如此撒娇,从前只觉得烦,现在却觉得窝心。
“来!”他温柔地低语,伸出强壮的臂膀,将她轻轻抱起。
天啊,她真的瘦了好多!抱她就像托起一根轻盈的羽毛,没有多少重量。
他记得她的体重一直不算太轻,为何骤然下降?难道是因为他太伤她的心了吗?
关慕喉间一阵哽咽,不由凑上薄唇,吻了吻她的发。
这一吻,让施雪融怔了一下。
但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反抗,或许由于太悲伤了,没有力气反抗。
她就这样乖乖缩在他的怀中,被他横抱着,穿过医院的花园,像一个重症病人。
的确病了!不过生病的是他们两个--得了爱情的病!
到警局录完口供,天色已近黄昏。
据说,没有找到车祸的肇事者。虽然有人看见了车牌号码,但经过警方调查,那车牌号码是假的。所以,警方初步怀疑,这并非一起单纯的车祸,而是蓄意谋杀!苏宁虽然被及时抢救过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脑部却受了重创。医生说,她有可能会一辈子长睡不醒。
受了一连串的打击,回到家里,施雪融已是筋疲力尽,关慕直接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
“想吃点什么?我去煮。”他俯下身子,温柔地看着她。
“什么也不想吃。”她的眼泪终于流干,此刻目光呆滞,望着天花板“我的脑子里全是苏宁被车子撞飞的情景,从前看电影,只觉得这样的画面好刺激,现在却觉得好可怕。”
半天前,她还觉得死亡是很遥远的事,但这一刻,她却可以嗅到死神的气息。
“苏宁不会有事的,她掌心的生命线很长,还记得吗?”他心酸地笑着,安慰道:“修澈一定会抓到凶手,替她报仇的!”
“到底是谁要害她?苏宁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呜都是她不好,如果她不跟苏宁争吵,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跟苏宁争男朋友,说不定这会儿她们是快快乐乐逛完街,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想到伤心处,她又开始吸鼻子。
“不要这样!”关慕不由自主地偎到她身边,伸手一揽,让她靠到他壮实的胸膛上“-这样我会好难过。”
施雪融一愣,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如花般的小脸此刻像枯萎了似的,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神,那向来鲜红的唇也变得黯淡没有光泽,脸色苍白得吓人。
关慕心中一阵紧窒的疼,理智一瞬间似被什么炸毁了,他倏地凑过去,温柔地含住她的小嘴。
这个吻很轻、很浅,却持续了很久
彷佛通了电流,她的身子弹了一下,但没有挣扎,只是闭上眼睛,承受他的给予。
她的身子依然僵硬冰冷,但双颊渐渐染上一丝红润,随着他持续的轻吻,这抹红延伸到颈间。
关慕看见了她的变化,心中一阵惊喜,对她的吻也越来越放肆。
不再是浅吻,他伸出舌头挑弄她的唇舌,粗糙的大掌也撩开她的衣襟,寻到胸前的两团浑圆,有力地揉着。
“不,不要”施雪融顿时向后退缩。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虽然这是她一直向往的事,但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狠心拒绝。
“融融”覆在她身上的关慕低嘎地叫唤“我后悔了,后悔那天晚上没有珍惜-给我的机会,如果我现在再向-要,会被-拒绝吗?”
他的请求让她身形一僵,一时间不知所措。
而关慕把这种不知所措当作默许,他不再说话,再次俯下身子,继续做他渴望的事
“呜你走开走开”她感到脑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混乱,她想哭、想喊,声音却是一片嘶哑,想推开他又使不出任何力气。
身体不由自主,在他的引导下渐渐柔软下来,她的喘息也渐渐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