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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跷起一条小腿,闲闲地搭上对方的肩头,吊着不答话,只问:“这时候不想你的婉儿了?”
范闲还是笑,将满手的水液抹在他的细直柳条的胫骨上,“娶妻要端庄,这道理,二殿下肯定比我懂啊。”
意思是,不会同林婉儿白日宣淫。李承泽哪里会不懂,男人嘛,狎妓玩娼,就要越下流放荡越好。
他问:“把我当成你抱月楼里的姑娘了?”
范闲一派坦然道:“二殿下天人之姿,岂是庸脂俗粉可比。”
答非所问就是答案。李承泽哂笑,却又无话可说,青楼女子尚且是签了卖身契,身不由己,而他们俩是你情我愿的奸与淫,浪与荡。
“范闲,你说,我们俩算不算天生一对?”
“我们?”范闲摇了摇头,“没有我们。”
李承泽自觉这番话煞风景,便念着那一丝残存的风月意趣,使唤人道:“抱我去榻上。”
范闲抱他不像谢必安那么小心翼翼和稳当,可以说是随意的,脑袋左顾右盼,打量着他的宅邸,他只好紧紧环着对方的脖子,生怕半路被扔进池塘。
“二殿下,你这府上我不熟,你得给我指路啊。”范闲东张西望,就是不看他,“诶你说,要是你家下人撞见咱俩这么搂搂抱抱不成体统,明天这京都城里得传成什么样啊?”
“怕被婉儿知道?”
“婉儿知道了倒无所谓,你是她二哥,咱们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真说的出口。”
“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难道敢做不敢当?”范闲的眼睛四处寻路,“你住哪屋啊?你这宅子比范府大多了,没人领着真得迷路。”
李承泽腾出左手,朝某个方向一指。接着悻然道:“可见你也是个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口口声声对婉儿情深意重,非她不娶,却又与她的兄长有染。”
范闲停下脚步,看着他说:“二殿下,可不能恶人先告状,是你先勾引我的。”
李承泽直勾勾地望回去,对峙道:“堂堂小范大人,就这般没定力经不起撩拨?”
“那也得看是谁撩拨,”范闲无奈道,“二殿下,我也只是个凡人啊。”
李承泽的手触碰到一缕长发,黝黑微卷,如人一般的不驯顺。“谁还不是凡人了?”
范闲抱着他,脚步轻快,目视前方道:“是啊,凡人嘛,人生苦短,不能贪欢也枉然。”
04
李承泽在大白天被人扒光衣裳丢床上的经历并不多。这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范闲干的,他们的情事总离不开泄愤与争斗,要从昂扬亢奋斗到精疲力竭为止,也分不出胜负输赢,每次他都能累到昏睡过去。
他瘦弱单薄,气息一短促,遍体绯红色泽,被汗水热气熏着,像刚上了釉彩的细瓷瓶;白玉兰的胚,覆了桃红的彩,被压着摁着,抓着顶着,分开的腿虽细白,却如老虎爪子那样牢牢勾着对方劲瘦的腰。
交媾带来疼痛与快乐是一柄利剑,从下往上贯穿他,他觉得自己是漏的,嘴里管不住声儿,下面止不住水。
这是他的卧房,绝不会有人来,他可以扯着嗓子放声大叫。但他固执地咬着食指,咬出青红相间的牙印,眼角缀着泪光,像簪了朵剔透的珠花。
范闲未束的那一半长发都越过肩垂在了他的胸膛,搔得他很痒。范闲拿掉他的手,将他搂起来,勉为其难道:“实在不行,你咬我吧。”
李承泽没推脱,一口咬上去。咬自己得掂量着,咬范闲不用留情,他在这里使劲,范闲也在他身上使劲。
他被操得快散架了,本就不结实的躯壳还要经受狂风骤雨般的捣弄,他的眼眶浸着亮亮的红晕,在无意识的哭腔中挤出几个字眼:“我……杀了你。”
范闲的喘息粗重,匀出一口气回答他:“二殿下夹得那么紧,真快把我给杀了。”
他张嘴咬住范闲的脖子,舌尖尝到汗渍的咸味和皮肤的柔韧触感,他的牙齿摩挲半晌,终是没有留下痕迹。
“二哥心疼我,”范闲揽着他的背,在他耳畔轻声说,“我也疼二哥。”
抽插的动作和律动的幅度缓下来,细碎的吻落在他的耳垂和颈窝,甜蜜得仿佛一对终成眷属的有情人。
李承泽在似水柔情中脱手躺了下去,他摊开双臂袒露着心脏,在一起一伏的呼吸中闭上了眼。
沉入梦境之前,他听见范闲远远地叫他:“二哥……”
05
李承泽在傍晚转醒,身体被人悉心擦试过,没有粘腻的不适感,他扯过一件外袍裹了自己,下榻去找谢必安。
帘子一撩开,坐在案几前的却是范闲。
他赤足踩在毡毯上,悄无声息。
“你还没走?”
范闲坐在他的房里,吃着他的葡萄喝着他的酒,说:“让我躲会儿懒吧。”
李承泽坐到旁边,不可置信道:“到我这儿躲懒?”
范闲:“做孤臣,有苦说不出啊,殿下担待一下。”
李承泽思忖着,玩味道:“你有未婚妻,也不缺红颜知己,何至于沦落到让我这个仇人担待。”
范闲歇了嘴,说:“也没到仇人的地步。”
李承泽:“你不恨我?”
“我为何要恨你?”范闲转头瞧着他,“二殿下,咱们是立场不同,处世之道不同,但本质上……本质上我也不喜欢你,你是祸害和麻烦。我只想实现梦想,是你非要逼我站队,我不选你,你又要和我作对,我除了跟你斗,别无选择。”
“所以,你还是要杀我?”李承泽问。
范闲斟了两杯酒,一杯给他,“我无意取你性命,不然那天就不会给你解药了。”
李承泽接住杯子,琢磨道:“或许……你准备了更好的死法在等着我?”
范闲哼了一声,嘴唇动了动,长吁短叹道:“你可能死在任何人手上,但那个人绝不会是我。”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杀你。”
李承泽不置可否,换了问题道:“你刚才说,想实现你的梦想,那你的梦想是?”
“说出来太长了,不想说。”范闲闭紧嘴,片刻后自然自语道:“我答应了婉儿,有朝一日要带她策马天涯,看尽长安花,赏遍天下美景。”
李承泽:“长安是哪里?”
“哎……”范闲欲言又止,然后道:“反正,我答应了她就不能食言。再难再不可能,也得试一试,我想和她走下去。”
李承泽的两手抄在袖子里,“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范闲:“不是你问我的吗?”
“你的梦想很无聊,不听了。”李承泽扭开脸。
范闲拿起果盘的青果,微微出神道:“青枣树,只有在日照充足、气候湿热的地带才能结出脆甜多汁的果实。”
李承泽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你还去过栗州?”
“没去过,”范闲说,“但我知道这世间的一切美景是何模样。”
“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游历天下?”
“再美的画卷,也比不上亲眼所见。”范闲笃定道,似乎是突发奇想,竟劝说他,“二殿下若是有空,也离开京都去四处走走看看吧。”
我连王府都走不出,还离开京都。李承泽暗自讪讪,眼看范闲起身,高高地立在窗下。
月亮升起,在窗棂洒下银灰清光,那些光披在人身上像亮丽丝滑的缎子。
“要走了?”
范闲挑起一侧眉峰,笑容轻佻豁达:“是啊,咱们朝堂上再会吧,殿下。”
李承泽分神看向案上跳跃的烛光,再回神时,人已不见了。
两扇窗向夜色敞着,框住了一枚纤弱如钩的弯月,窗台上的宝石被勾勒出圆润暗淡的光晕,他走近看,那是一颗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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