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寒气化作漫天雨雪,淅淅沥沥将金阳殿前的地砖染得湿黑一片。
台阶尽头,朱红的殿门吱呀一声响,一个小太监的衣角飞快略过。他走到纯惠妃面前,深深跪下。
纯惠妃抚摸着一旁幼儿脖颈笑道:“遥儿,今天就先学到这里,你去玩吧。”
谢遥欢呼雀跃由宫女领出了金阳殿。
纯惠妃发问:“燕大人还是打定主意不肯见本宫吗?”
小太监道:“宰相大人说虽然他是娘娘的亲哥哥,但身为外臣不敢私见宫妃。”
纯惠妃冷笑:“哥哥这哪里是不敢私见妃嫔,是因为发现他手底的禹桓是我的人,心中起了嫌隙。禹桓将那些名册交官,差点连累了哥哥,幸好皇上只是斥了他御下不力。”
纯惠妃蹙眉:“不过,禹桓忽然暴起,将事情全部揭露出来。薛从景为了揽下全部罪责,竟然在狱中寻死,实在蹊跷。如果离间了我和燕相,那么谁会得到好处呢?”
小太监深深跪着,绝不出言揣测主子的心意。
纯惠妃道:“你去查薛从景的死因,可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回娘娘,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只是薛公公死后,他手底的一个小太监也忽然得了急病死了,匆匆运出宫葬了。”
绛紫抬头,笃定道:“那个人,叫做唐珏。”
“唐珏?”纯惠妃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少印象。
她起身回转,发问:“三殿下最近又在干什么?”
绛紫道:“三殿下素来风流不羁,饮酒狎妓,飞鹰走马。今日射箭场上的子弟们还看见他将一个人绑到箭靶上练习射箭。那人听说是他新得的男宠,走到哪里都带着,甚至还养在城外的迷楼里。三殿下最近一直没有住在分辉殿。”
一只玉面狸花轻巧走过来,依偎着纯惠妃的裙角蹭来蹭去,尽显爱娇之态。纯惠妃俯身将它抱起,摩挲着它柔软的皮毛,勾起红唇:“恐怕这些荒唐事只是做给外人看看罢了,他心中未必没有更大的野心。”
最近三殿下似乎相当勤奋刻苦,就算每天再忙,睡前也一定要看足一个时辰的书。
但今日他似乎有些焦躁,总是中断,指挥唐珏干这干那的。
一会儿口渴要倒一杯茶,一会儿圈注要研一碟墨,一会儿又嫌灯不够亮。
唐珏在他的指挥下,甚至连仓库里积灰的铜烛台都翻出来擦灰点上,还不能叫他满意。
唐珏蹲在地上收拾,心里想,你是不是快瞎了,得把整个迷楼都点着了,才能看得清书上的字。
只可惜这些话只能想想,既不能怒,又不能言。
谢宣披着白色里衣,赤脚晃荡到他身后,一拍脑袋说:“我明白了!我这是缼一盏‘美人灯’。”
所谓美人灯,自然不能缺美人。
唐珏全身上下被剥光,先是双手绑起吊离地面,随后又捆着两足向上拉,直至与上半身形成一只和谐的三角。
谢宣手持一只细细的红烛,站到唐珏身侧。
他的脊背优美,中间微凹的背线形成深深的暗影,没入肩颈消失不见。
谢宣眉眼含笑将蜡油滴在他的尾椎骨上。
蜡油刚滴上皮肤,唐珏便被烫得浑身紧绷,好似一张拉满的长弓。
待到蜡油呈现半凝不凝之态时,谢宣将红烛固定在唐珏背上。
随后,就这么顺着尾椎骨一路向前,连着插了四五根蜡烛。他二指并拢,一路划到花穴处。那两瓣阴唇已经被操得微微外翻,边缘发白,内里稠丽如蔷薇花瓣。
谢宣探进穴口,指尖生涩难进,便按在花蒂上轻拢慢捻,不消一会儿那肉缝竟渗出柔滑的淫汁了。
唐珏呼吸渐重,身子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谢宣并不让唐珏得趣,迅速将蜡烛塞进穴洞里,手指便毫不留恋地抽离。
唐珏人和蜡烛皆是大汗淋漓,黑发一络一络,湿漉漉贴在两腮。
做完这一切,谢宣很满意地抚摩他汗光点点的肌肤,问:“你觉得现在够亮了吗?”
唐珏口中衔着笛子粗细的蜡烛,连连点头表示相当明亮。
谢宣随意盘坐在唐珏身侧的地上,从案上拽过一本书,一打开差点没把唐珏气得背过去。
搞了如此阵仗,居然只为了看一本春宫连环画。
谢宣津津有味翻页,湛亮的双目对上唐珏视线,笑着说:“本宫想好下一关考你什么了,就考察‘智’。这样吧,本宫替你翻页,你就把这本书上的姿势从头到尾背下来。”
门外有人敲门,传来锦屏低低的声音:“殿下——”
“进来。”谢宣头也不抬又拈过一页,脸色已经冷了下去。
美人倒吊,火影幢幢,如此香艳场景饶是锦屏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他低头说:“纯惠妃娘娘来了迷楼,此时正在客堂里等着。”
“她来干什么?”谢宣面露不悦,挽发起身,一件件将衣裳披好。
阴雨沉沉,画廊深长,谢宣快步走过,锦屏紧随其后。
客堂正中央,立着一个素色披帛的修长身影。
谢宣盯着那笑容,脚步放缓,脸上提前扯出笑容叫了一声:“霜娘娘。”
那身影回转过来,怀中抱着一只玉面狸猫,正是纯惠妃燕连霜。
燕连霜坐下,轻抚膝上狸猫,神情严肃:“宣儿,本宫听说你最近行为十分越轨。要知道你父皇还在病中,教养皇子公主的事情都吩咐与本宫。你切不可行事过分荒唐,惹他生气。”
谢宣失笑,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霜娘娘,儿臣实在不知道这些消息从何而来,非议皇家可是死罪。”
燕连霜正色说:“前几日射箭场,你可是将寻常百姓绑起来当箭靶?这件事在京师里传得沸沸扬扬。”
谢宣垂眸,眼睫弯起:“他是儿臣的男宠,恃宠而骄逐渐放肆起来,儿臣不过是吓唬他两下,叫他安分一些罢了。”
燕连霜道:“虽说平民不可议论皇家,可谁能堵得住悠悠之口?身为皇子,更是要行得正坐得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谢宣深吸一口气:“霜娘娘教训的是。”
“你也二十四了,再这样厮混胡闹终究不好。既然你那男宠行径放肆,就把他送到金阳殿来,本宫差人管教管教他。”燕连霜瞟一眼谢宣。
谢宣放下杯盏,神色平静抬眼,语气却十分坚决:“儿臣的人自然由儿臣自己管教,哪里有送出去的道理?”
燕连霜冷笑,终于托出自己的盘算:“一个人得了过分偏爱终究不是好事,凡事过则成灾。最近宫外又送了一批新人,本宫看你也快到娶亲的年纪,今日便给你选了一名侍君送过来,也好叫你稳重一些。”
说着,她一双美目瞥向门外,一名身着银纱青衫的美貌少年走了进来。燕连霜道:“他叫林明霁,是个机灵活泼的好孩子。霁儿,快来见过三殿下。”
林明霁约摸十八九岁,眼眸如同一泓秋水,顾盼神飞。
他的目光一触及谢宣的眼眸便染上一层羞色,对着谢宣盈盈一拜,甜声叫道:“明霁见过三殿下。”
谢宣暗暗冷笑,纯惠妃夜访迷楼,迂回许久,原来只是为了在自己身边安插个蠢货眼线。
不过禹桓和薛从景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呢?
谢宣露出一抹笑意说:“那就多谢霜娘娘费心了。”
谢宣给林明霁拨了一个大院子。
唐珏打着扇在迷楼里瞎逛,终于瞧见了他那院子里池塘深深,假山嶙峋,还种满了梨花杏花和垂柳。
只待春风一起,院子便会烟霞绰约,极为绚烂。
唐珏倚着门槛,眉头直皱。
如果说唐珏和林明霁是谢宣手栽的两朵花,那么林明霁被养在了豪华大盆景里,唐珏只能算被随意栽到兜着土的小花盆中。
如果说唐珏和林明霁是谢宣豢养的两只雀,那么林明霁拥有一个连食盆都是金镶玉的金丝笼,唐珏只能算给了一根立足的树枝。
这么一想,紫灵芝泡水还是替谢宣那混蛋省钱了,早知道该扔进去泡脚。
但气坏了自己终究不值当,唐珏只好安慰自己“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了。
“你在看什么?”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唐珏心脏一抽,侧脸一看原来是八苦。
唐珏一边摇头一边扇扇子:“我当然是在看迷楼里的新人。”
八苦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林明霁正在和院落中的婢女踢毽子,一个不小心毽子挂到了池塘边的柳树上,林明霁捋起袖子就娇滴滴地往树上爬。
那些仆婢们围成一圈,在下头小心翼翼用手接着他,八苦便说:“他简直天真烂漫,这么快就和三殿下的人打好了关系。”
“谁说的,可我偏偏不喜欢他。”一只手忽然搭上了八苦的肩膀,八苦吓了一大跳,侧脸一看原来是飞玄。飞玄一身紫衣,满身银饰,走起路来从不叮当作响,行动迅捷却如鬼魅。
飞玄抱着苗刀斜倚门框:“他昨天竟然找我要个捕蝶网,说捉了蝴蝶三殿下一定爱看,可是天寒地冻的哪里会有蝴蝶,照我看他可真能装。”
一只手搭上飞玄的肩膀,飞玄一个激灵,侧脸一看竟然是谢宣。脑袋瞬间挨了一记爆栗,飞玄做贼心虚忙低了头。
此时唐珏和八苦完全没有察觉,唐珏气得打跌附和:“就是就是,旧人还没有站稳脚跟,新人便得了盛宠,这太不合理了!”
“真是奇怪,本宫怎么不知道新人得了盛宠。”谢宣的声音悠悠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唐珏和八苦一阵尬笑。
唐珏轻移脚底,准备开溜,却被谢宣拎住衣领不得动弹。
谢宣回眸乜一眼飞玄,罚他说:“你先回去把我桌上那沓书抄二十遍。”
旧人要有旧人的自觉。新人入府飞得满朝都是。斥谢宣目无百官、骄奢淫逸也就罢了,甚至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也捕风捉影安到他身上。
皇帝震怒,连夜召他去内廷,赏了五十大板,其中几板子是皇帝老爹亲自锤的也未可知。法地痉挛、抽搐,媚肉夹紧自己不停地倒缩,几乎把他夹得射出来。
谢宣松了他的口鼻,几乎是同一时刻,床单被喷涌而出的淫汁浇透。
唐珏哆嗦着将自己抱成一团,连脚趾都如同新发的叶芽般紧紧蜷起,汗津津地喘息。
情欲是一把烈火,将游走在血液里的丝一般的寒冷,一点点地烧化、融化。可是一切归于寂寂之时,这彻骨的冷便会再度卷土重来。
渝陵地处大幽朝西南角,与南疆接壤,是大幽重要的金银矿产地。昶帝礼佛,京师慈瑞、重华、崇灵三寺中供奉的纯金佛像便采自渝陵金矿,再由雕工精湛的工匠师傅制成。
较大幽大部分富庶的疆土不同,渝陵物候更加炎热、干燥,不适宜粮食种植,有时甚至会发生干旱之灾。
而这里于唐珏的好处便是,可以松快地晒太阳了。
经过两个多月的舟车劳顿,抵达渝陵时,这里已经阳光炽烈,花木馥郁犹如浓夏。
不仅人能晒太阳,银票、华服也能随意铺得满院子。
谢宣赏的,不晒白不晒。刚来的第一天,府里便传遍了新任观察史的三皇子有个很得心意的男宠,生得俊眼修眉,目光顾盼流转,真真是个水晶般的人儿。仆婢们看唐珏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佩服艳羡。
唐珏躺在一张软椅上,折扇盖着脸,青丝在微风中卷起。
受累的是八苦,黑着脸坐在交杌替他给衣服翻面,还要时刻提防银票被风吹跑。
八苦恶狠狠站起身:“你自己来,明明是你要晒东西,凭什么累死累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