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2 / 2)
只不过她没能思多久,因为面具人离开了才不到五分钟,仓库大门再次一响,又送进来一个客人。
还是个“熟人”。
源辉月看着一个黑色卷毛的脑袋从门口探进来,对上她的目光,少年愣了愣,又低头看看她面前的食物,表情似乎有点迷茫。
然后他默默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另一个餐盘,上面整齐摆着和她面前一模一样的饭团。
源辉月:“……”
哦,看来这群人给她送午餐的时候还没商量过。
卷毛少年在她面前坐下,视线下意识先扫到了她刚刚被解开的手。
源大小姐皮肤娇嫩,整个人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代名词,纤弱的手腕没受过这种委屈,被粗粝的绳索绑了一个小时,底下就抗议似的红了一片,乍一看甚至有点触目惊心。
像是被那片红烫到了一样,少年下意识侧过头去,纤长的眼睫垂下,默了默,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源辉月:“没关系。”
他低着头又转身把盛着饭团的托盘移过来,抿了一下唇,低声宽慰,“等你的同伴把首领想要的东西送过来,他就会放你离开了,别、别担心……”
源辉月微笑点头,“好的。”
她的态度如此配合,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人情绪仿佛更加低落了。他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地摸起一个饭团小口啃着,连脑袋顶上的呆毛都怏了下来。
源辉月莫名其妙地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动物的错觉。
这孩子怎么跟哈罗似的?
她忍不住认真反思了一下,是他把她绑架到这里来而不是反过来没错吧?
她看着面前这只怏不拉几的小东西,默了默,开口道,“我想喝水。”
小孩立刻回过神来,转过身从身后拖出个水壶,连忙倒了杯水给她递过来。
源辉月伸手接过,喝了一口,抬起眸就见他还乖乖坐在原地看过来,似乎还在眼巴巴等着她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不带偏见地说,这的确是个挺好看的少年,方才在广场上练剑的时候目光坚定、动作有力,几乎一眼就能和前头一堆歪瓜裂枣区分开。
他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有种奇妙的野生又迷糊的感觉,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会儿他跪坐在几步外,背脊挺直,眼神干净得像支苍翠的修竹,让人忍不住可惜为什么就非得生在了泥潭里。
两人对视了片刻,小孩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去,有点没话找话地说,“那个,是很重要的人送的礼物吗,你说一定要带走的御守。”
源辉月顺着他之前的视线低头看,这才发现自己还无意识捏着御守把玩好一会儿了。她顿了顿,将它揣回衣袋,“差不多吧。”
“是你弟弟送的?”
“你说柯南?不是他。”
源辉月又喝了口水,垂下眸,看来这孩子一路上一直都跟着他们,但是居然没有被其他警察们没发现,身手不错啊?
她正若有所思,忽然被少年脖颈处的一点碎光晃了一下眼。她定睛看去,这才发现那似乎是一条细长的锁骨链,压在对方黑色的衣领下,像一缕既浅又淡的晨曦。
这种锁骨链是女性常用的款式,出现在他一个男孩子身上多少有些违和。
她刚想到这里,仓库的大门忽然“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了。来人像颗吵闹的弹珠,伴随着一长串碎碎念一起蹦进了门。
“龙崎,我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是个和卷毛差不多大的少年,手里还端着他的午饭——同样是饭团,边说边毫不客气地盘腿在卷毛身边坐下,抬头对上源辉月的视线之后才微微一愣,把嘴边的念叨收了收。
然后他在这个对视中读了两秒钟条,转身用力在卷毛肩上一拍,更加兴奋起来,“你真的把她带回来了?立大功了龙崎!师父肯定会奖励你的,这次他是不是就会教我们那一招了,就是那招特别帅的……”
源辉月眼看着他说着说着还兴奋地比划起来,然后他比划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想起当事人还在边上看着,下意识回头看到她,又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自己给自己找补了一句,“那个,你也别担心,我师父就是想找个东西,找到了就会放你回去的。”
他语气中甚至有点得意的味道,好像丝毫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这个年纪的熊孩子胆子比天大,思考量却可能比松鼠还要小。他们不知道自己参与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们以为人生是块平地,到处都能趟一趟,却不知道自己脚下的土地已经在深渊边上,旁人看着替他们心惊胆战,熊孩子们自己却浑然不觉,甚至恨不得在深渊边缘蹦个迪。
源辉月看着这个正在蹦迪的小鬼,淡定地点头,“好的。”
旁边的龙崎似乎听不下去了,拿起一枚饭团塞进他嘴里,言简意赅地说,“闭嘴吧冲田。”
然后又转头看向她,语气莫名软了下来,“你不吃吗?”
他的眼睛圆乎乎的,睁着看过来的时候更像哈罗了。源辉月看着这双眼睛,想了想觉得就当是给哈罗面子,正要往餐盘伸出手,余光往他手里一扫,忽然停了下来,“……酱黄瓜?”
“?”龙崎下意识低头看看,“啊,对,今天的饭团是酱黄瓜馅的。”
她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
龙崎:“??”
他疑惑的目光中,源辉月微笑着说,“我忽然觉得一餐不吃也饿不死。”
就算是真的哈罗在这里也别想让她碰这玩意儿一根手指头。
龙崎少年的神情更加困惑了,他看了看自己手里被嫌弃的酱黄瓜,愣了三秒,恍然大悟,然后三两口将剩余手里半个饭团啃完,拍了拍掌心,重新端起托盘。
“我去给你换几个吧。”他含含糊糊地说完这句话就跑出了门,速度快得让人甚至来不及阻止。
源辉月目送他出门,仓库的门板被急急忙忙地拍在墙上,发出一声委屈的“吱呀”,一缕明亮的日光从门口漏进来,在地上拉出一条灿烂的金线。望着地上那条线,她忽然想起刚刚在眼前一晃而过的那枚金色挂坠。
应该是挂在那条锁骨链上最底下的坠子,好像是……衔尾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