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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她恨她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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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氏依旧在做着刺绣,见顾辞汐来到,紧忙叫她近前来。

“汐儿,你喜欢什么花?娘这里还差一朵花就可以完成了。”

看到绣样上栩栩如生的大雁,顾辞汐不禁赞叹了一句,“我虽然未见过许多的市面,但也一眼就能看出这绣品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至于花朵绣样……娘就为我绣一朵女华吧,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

“没想到汐儿喜欢的是如此高洁的花,好,为娘就为你绣上一朵女华。”

绣针在容氏的手上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绣料上穿过,形成一个个精美的图案。

容氏的手很巧,不多时就绣好了一朵女华,毫不夸张的说仿佛隔着绣料就已经能闻到花香了。

紧接着容氏又拿出剪刀,几下修剪一个精美的荷包便做了出来。

“汐儿快看看喜不喜欢,这还是娘为你绣的第一个荷包。”

顾辞汐将荷包佩戴在腰间,在房间内转了个圈,欢喜的不得了。

“多谢娘亲为我绣荷包,我定要日日都带在身上。”

看到她欢喜的样子,容氏也跟着笑了。

“喜欢就好,等日后有时间娘再为你绣些其他样式的。”

母女二人在一起又说了一些体己话,顾辞汐才回到自己的庭院。

待她刚回来不久,窗口又出现了熟悉的人影,只见聂绝尘满脸急色,询问:“你我分别之后,回府可有受到什么惩罚?”

被他的话弄得发愣,顾辞汐好久才明白过来,笑道:“怎会,大哥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严肃了些,哪里会真的忍心罚我呢?”

闻言,聂绝尘才算是放下心来,意识到自己还倚在窗框上,紧忙走了下来。

顾辞汐轻笑一声,调侃道:“我记得将军仿佛说过再也不会通过翻窗进来,今日怕是要打脸。”

聂绝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岔开话题道:“你离开后,端木蓉拜托我去前往药神谷去取配方,前往药神谷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药神谷向来神秘,若是没有谷内的人带着前往,单单是进入谷内的森林都会叫人迷路,既然顾辞汐是药神谷的人一定会有办法。

顾辞汐就知道端木蓉不会放弃,但更没想到聂绝尘竟然会答应她的要求,提起笔刷刷写了几下,一张配方的单子就这么出来了。

聂绝尘诧异之下,也反应过来,什么去药神谷拿配方,不过是顾辞汐的缓兵之计。

将配方递过去的时候,顾辞汐问道:“你答应帮忙,想必端木蓉定是给了让你心动的条件吧。”

顾辞汐的眼神带着探究,聂绝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瞧出他的窘迫,顾辞汐也便不再问,想来应该是不能言说的秘密。

“所有的药粉配置方法,师父都已经交给了我,根本无需前往药神谷,但这个配方若是给了旁人,难免会成为祸害,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就无人不会拿来害人。”

顾辞汐轻叹口气,脸上多了几分愁容。

知晓了顾辞汐的担忧,聂绝尘提笔在上面又添了几个字,便有了一个新的配方。

见他如此,顾辞汐不免有些诧异,拿过方子检查了一遍,也并未瞧出什么关窍,毕竟这个药材平日里不算起眼,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功效。

“汐儿有所不知,此前我带领将士们在外打仗,不知怎得我手下的将士们身上突然起了红疹,当时还以为是患上了瘟疫,个个怕的不行。

待后续查明,才知是当地的某种无毒的植物散发出的花粉,与兔肉形成了反应,这种植物本身无毒,只不过会让吃过兔肉的人起红疹而已。”

说到这,聂绝尘故意停顿了一下,见顾辞汐眼中的疑惑更甚,解释道:“端木蓉最喜食兔肉。”

原来如此。

顾辞汐猛然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道:“没想到我们的大将军也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女为悦己者容,若是端阳郡主脸上起了红疹,那可是要了她的命。”

“她若没有伤到你,我自然不会费这个事,她触碰了逆鳞就要付出代价。”

聂绝尘难得的有如此腹黑的一面,顾辞汐心里不由得暖暖的,这个男人还有许多有趣的一面等待自己去发掘。

“只不过若郡主配出了这方子,却不食兔肉又该如何?你怎能确认她一定会吃兔肉呢?”

话落,聂绝尘将方子放入怀中,十分笃定的开口:“据太子府采购食材的小厮说,端木蓉几乎三餐里至少有一餐要有兔肉,这点尽可放心。”

夜里的月光皎洁异常,照进房间内,衬得顾辞汐头上的血玉簪子仿佛闪着光芒,想起昔日里这簪子戴在母亲头上的样子,聂绝尘不免有些看呆了,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鬓发。

看到聂绝尘眼中的痴恋之情,仿佛是在透过顾辞汐去看另一个人。

聂绝尘自小就跟着父亲在边关打仗,一直都未有母亲在身边照顾,所以才会使得他的心性要比旁人还要冰冷。

自顾辞汐出现,西北阎王仿佛有了灵魂,身上的杀伐之气也跟着少了些许,人看上去更有人情味了一些。

现在他对母亲的记忆只停留在那晚,他伏在母亲膝上,母亲将这血玉簪子交在他手上,嘱咐他一定要将血玉簪子交给他这一生最想守护之人。

在看到顾辞汐之后,他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她就是他这一辈子最想守护的人,只要看她安好,自己便是开心的。

望了好一会,聂绝尘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紧忙将手拿了下来,尴尬的退了两步,言道:“是我冒犯了。”

从他的眼神中,顾辞汐能够察觉到他是在怀念母亲,一个人只有在思念母亲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饶是他不说,顾辞汐也能知晓他在心底还是渴望被人关心的,她温和的笑了一下,道:“这血玉簪子当真是极美的,在夜里和在白日里散发的是不同的美,若是以美人来评判,那在白日里它便是那热情似火的西域圣女,夜里便是高贵不可冒犯的神仙娘娘。”

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聂绝尘心中升起一丝感激,言道:“是了,是极美的,和汐儿很配。”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聂绝尘才不舍的从顾府离去。

出了顾府,聂绝尘便立在京城的城墙之上,望着顾府的方向,眼里满满的都是柔情。

每见她一面,心底那股念头就越是强烈,聂绝尘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今日端木蓉说出的那样的话,还有前些日子萧廷君的目光,均说看出自己是中意汐儿的。

现在自己的表现已经如此明显了吗?

这件事若是时间久了,难保不会出什么差错,顾赦的担心不无差错,他不能经常偷偷出入顾辞汐的庭院。

一旦事发,那对汐儿来说将是莫大的伤害,汐儿是他最在意的人,一定不能让她受到世人的诟病。

心中拿定了主意,聂绝尘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三日之后,聂绝尘携着方子来到一家酒楼的包间,等候着端木蓉前来。

若是选在太子府,难免会落人闲话。

不多时,只见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出现,身边还带着一位老者,上了楼去。

此女子正是端木蓉,身边的老者是她提前找好的大夫,聂绝尘既然约她出来,就代表他一定顺利的得到了方子。

二人相见,端木蓉直截了当的开口道:“还请将军将方子给我。”

聂绝尘痛快的将方子递了过去,端木蓉紧忙让随行的老者检查是否有什么纰漏,她也不是傻子,会完全的信任聂绝尘。

老者在仔细的检查过后,言道:“侧妃娘娘,这方子并无什么差错,对人体无害。”

他虽行医数十年,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配方,根本不能知晓这方子是作何用处的。

闻言,端木蓉也算是放下心来,脸上露出笑容,看向聂绝尘道:“不愧是我朝第一将军,只要将军出手,就没有不成的事情。”

聂绝尘摆了摆手,道:“郡主谬赞。”

他根本不想与她在这浪费时间,交了房子便要离开,却被端木蓉拦住。

“还请将军稍后片刻,等候大夫将这药粉重新配出来,只要无误,我便立马放将军离开。”

话落,老者立马就按着方子前去医馆抓药,不一会便开始配置药粉。

一个时辰之后,老者将一小包药粉递给端木蓉,言道:“还请侧妃娘娘验明。”

闻着药粉中散发的香味,与之前顾辞汐给她的并无差别,端木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说道:“多谢将军帮我完成此事,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做到,决不食言。”

“告辞。”

待聂绝尘离开后,端木蓉重新带上了面纱,将药粉倒入了之前的香囊之中。

有了这药粉的配方,那自己便可岁岁年年无悠了。

给老者付了诊费,端木蓉便大摇大摆的回了太子府。

待马车到了府门前,就看到了打扮的楚楚可人的顾依柔正站在门前,是在盼着萧廷君回来。

想到近些日子萧廷君对自己的冷淡,端木蓉的心里就升起一丝无名之火,上前嘲讽道:“妹妹这又是上演哪一出啊?上一次的脱簪装可怜没用到正处,又想凭借美色勾了殿下去你那吗?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免得又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依柔刚想回怼,就看到远处萧廷君骑着马回来,紧忙大声说道:“姐姐说的这是哪的话,我哪里敢奢求殿下来我这里。

我不过是心疼殿下忙于政务,想在这里迎接他回府而已,难不成姐姐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吗?”

说着话,顾依柔的眼角又有眼泪落下,那模样看着真是叫人心生疼爱。

萧廷君是个男人,更是吃她这一套。

因为端木蓉是背对着长街的,不知道萧廷君已经回来,刚想说她收起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柔儿的身子向来就不好,怎能站在风口吹风?若是感染了风寒,岂不是更叫本殿下担心?你这丫鬟也是,怎么也不给你家主子多带一件披风?”

萧廷君边说话边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披在顾依柔的身上,还顺手将人搂在了怀里。

“蓉儿,皇额娘将府上的大权全权交给了你,但你也不可借此打压柔儿,柔儿的性子素来乖巧,你可要好好待她。”

这一幕真真是刺痛了端木蓉的眼,她也故作委屈的说道:“殿下说这话可真是冤枉妾身了,我何曾为难过柔妹妹?不过是心疼她站在这里吹风而已。

这些日子殿下一直忙于政务,根本没时间陪陪柔妹妹,殿下也该陪一陪的,这样柔妹妹也就不用如此思君心切了,蓉儿只看到殿下能够安好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话落,端木蓉行礼转身就要离开,萧廷君见此不免觉得有些对不起端木蓉,这些时日以来他好像真的过于冷落她了。

萧廷君紧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言道:“蓉儿和柔儿在我的心上同样重要,本殿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但也不能委屈了。”

凑近端木蓉的身子,萧廷君只觉有种冲动,一手将娇人搂进怀里,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的眸子说道:“这些时日不见蓉儿,蓉儿仿佛更加的动人了。”

因他的话害羞,端木蓉娇羞的躲进了他的怀里。

越是靠近端木蓉,萧廷君心底的欲望就越是强烈,此时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了对顾依柔的眷恋,一心只被怀中的女子吸引。

看着他们离去,顾依柔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恶狠狠的说道:“这个贱人又使了诡计把殿下骗了去,也不知她有什么能耐,能够让殿下对她这么着迷!总有一天我要撕破这张丑陋的嘴脸!”

听着她的话,念夏紧忙劝道:“小姐,如今是在太子府上,小心隔墙有耳啊,这话您只在我们院子里说说便罢了,可万万不能叫他人听到啊。”

顾依柔被气得不行,今天她明明差一点就成功了,就差那么一点!

看着自家主子受委屈,念夏也是心疼的不行,在一旁出谋划策道:“小姐,现在她在府里掌权,我们是一定要低头的啊,既然太子殿下看重她,我们为何不从她下手呢?

讨好郡主,一来是让我们的日子好过一些,二来也是为了让殿下看出你的懂事,这样殿下一定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喜欢的。

我们到时不过是在殿下面前装装样子,又不是真的臣服于她,毕竟您和她同为侧妃,谁又比谁真的高贵呢?”

这法子是没法中的法子,顾依柔虽不情愿,但为了能够留出萧廷君的心,也只好先这样了。

之前便知道端木蓉喜爱兔肉,在回了庭院后,顾依柔便亲自动手为她炖了兔肉煲。

兔肉煲是最花费时间的,炖了大概一个时辰才闻到了香味,顾依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吩咐念夏拿来食盒,将兔肉煲放了进去。

傍晚时分,顾依柔端着炖好的兔肉煲来到了端木蓉的院子。

一进院子便瞧见端木蓉坐在萧廷君的腿上,喂他吃着果子,二人调情的好不惬意。

见她来到,端木蓉故作害羞的想要从萧廷君的腿上下来,裙角却不小心刮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整个人又向着萧廷君的怀里倒去。

萧廷君紧忙接住了倒下来的人,嗔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摔坏了本殿可是要心疼的。”

闻此话,端木蓉脸红不已,仿佛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顾依柔,忙说道:“妹妹快些坐下,是我疏忽了,流苏快去给柔侧妃端来一杯我新沏好的茶来。”

顾依柔将她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她哪里是疏忽了,是故意做这样的事情来给自己看的,不就是想展示太子有多喜欢她吗?

端木蓉既然想展示太子的偏爱,那她就偏要从中搅和一下。

只见顾依柔端着食盒走至二人的身旁,将做好的食物拿了出来,还故意装作十分恭敬地模样。

“殿下,姐姐,这是我亲自炖的兔肉煲,希望殿下和姐姐能够喜欢。”

念夏也在这时候是时候的开口:“这兔肉可是我们主子从下午时分就开始准备的了,知道蓉侧妃娘娘喜食兔肉,所以一分一毫都不敢怠慢,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不敢插手,这件事我们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可作证。”

话落,顾依柔面色变得严肃,斥责道:“住口,我本是自愿为姐姐和殿下做的,哪里值得你在此炫耀?还不退下!”

念夏委屈道:“主子的手都被烫伤了,难道这也要瞒着殿下吗……”

一听她受了伤,萧廷君紧忙起身查看,果真在手指上留有两个水泡。

“你也真是的,就算是为了本殿和蓉儿,也不该伤了自己,可还疼?”

“有殿下的关怀,妾身就算受了再多的苦也都值得了,这兔肉煲还是要新鲜的好吃,我来为殿下和姐姐盛出来。”

见顾依柔如此懂事,萧廷君的心里也多了些许的安慰。

这兔肉煲看着色泽就可知道是美味的,但端木蓉迟迟不敢入口,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可不敢轻易食用顾依柔送来的东西。

但在萧廷君的面前又不好拒绝,只能在一旁扭捏着。

顾依柔自然是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笑着拿出另一个小碗,盛了一碗,当着二人的面喝了下去,随后又言道:“这下姐姐尽可放心了。”

被戳穿心思,端木蓉有些没面子,尴尬的说了句:“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怎么会怀疑你呢?只不过殿下还没有享用,哪有我先用的道理呢?这兔肉煲看着就很不错,殿下来尝尝?”

“姐姐快些先尝尝,我来服侍殿下就好。”

顾依柔先一步拿到汤碗,端木蓉的手只好收回。

“殿下尝尝妾身的手艺如何?”

顾依柔表情恭敬,今日穿着萧廷君也甚为满意,笑言道:“柔儿最近真是越发的乖巧,这兔肉煲的滋味我可要好好的品尝一番。”

见此,顾依柔更是娇羞的靠在了萧廷君的肩上,眼神娇媚:“只要殿下不嫌弃妾身就好,妾身自知没有姐姐那般优秀,所以更要日日自省,免得再做出什么惹殿下不悦的事情。”

闻言,端木蓉紧忙起身言道:“妹妹这话真是太过自谦了,倒是叫我这个做姐姐的有些无地自容了,你我姐妹同日嫁进太子府里,为的就是好好服侍殿下,哪里有谁比谁优秀一说呢?这兔肉煲真是让妹妹费了心神,我很喜欢。”

萧廷君满意的拉起两人的手,欣慰的说道:“见你们姐妹都如此谦卑顺和,本殿也可放心了,正所谓家和万事兴,本殿没有后顾之忧,才可在前朝建功立业。”

“我们姐妹自当为殿下分忧解难。”

虽然二人面上看起来友善的不行,但只有他们自己心底知道这番对话有多么客套。

三人一起吃着兔肉煲,说着话,萧廷君有些沉醉在这美人与美食之下。

夜里,绿草急匆匆的入了院子,敲响了顾辞汐的房门。

红袖过来开门,有些不悦道:“这么晚了小姐都要睡下了,可有什么要紧事?”

“是关乎二小姐的,我这边新得到的消息,不敢不来告诉大小姐。”

闻声,顾辞汐走了过来,询问:“她出什么事了?”

绿草恭敬的行了一礼,言道:“回大小姐的话,据太子府的人说,今日二小姐做了兔肉煲给了郡主和太子殿下,明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和谐,但背地里二小姐没少受到端阳郡主的挤兑。”

“事情真是越发有趣了。”

顾辞汐的脸上浮现笑容,深不可测,她没想到这件事还有顾依柔在其中推波助澜,当真是有趣极了。

似乎是没理解顾辞汐的话,绿草忍不住问道:“大小姐说的有趣是指何事?”

话音刚落,就惹来红袖的斥责,“不该问的问题别问,做好你分内的事情。”

现下绿草的身份还比不得红袖,也只能忍受她的斥责,低声道:“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就告退了。”

在绿草离开后,红袖有些担心,“小姐,绿草会不会把此事讹传?要是添油加醋说出去,难保不会对小姐产生影响。”

顾辞汐脸上的笑意加深,笃定的说道:“绿草是个聪明的,她今后的命运还都掌握在我的手上,所以她断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既如此,那奴婢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奴婢服侍小姐安寝吧。”

红袖放下床帘,关好房门离开了。

几日后。

顾辞汐正在院内舒适的纳凉,门口的小厮进来,禀告道:“大小姐,太子府的端阳郡主发来请柬,请您过去小聚。”

顾辞汐悠闲地摇着团扇,询问:“可说了何事?”

“这奴才不知,只是马车已经在府门前候着了,还说端阳郡主已经备下了小姐最爱喝的茶点,只希望小姐能够前去。”

想必是她身上已经有了反应,才会让自己过去吧。

换了一身衣服后,顾辞汐带着红袖去了太子府。

等到了端木蓉的院子,只见她以纱巾覆面,还在厉声责罚着底下的奴才,见顾辞汐来到紧忙迎了上来。

“见过侧妃娘娘。”

顾辞汐依礼福身,端木蓉眼神不善的言道:“随我进来。”

二人进了房间,端木蓉拿下脸上的纱巾,顾辞汐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她吓了一跳。

端木蓉的脸上尽是红疹,有的地方正冒着浓水,看起来丑陋无比又有些恶心。

没想到那植物的药效能有这么强劲,顾辞汐故作惊讶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侧妃娘娘的脸怎会变得如此?”

“此事为何难道你心中不知吗?我已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查不出病因,能做到如此的也就只有药神谷了吧。”

端木蓉的语气很是不好,心底里将这件事全都算在了顾辞汐的头上。

“怎么,郡主觉得此事是我药神谷的问题?”

瞧见顾辞汐疑惑的模样,端木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尖质问:“我的脸会变得这样,是在佩戴了香囊之后,此前的香囊也并无出什么问题,一定是你们药神谷故意在里面添加了什么!”

顾辞汐做委屈状,为自己辩解,“侧妃娘娘若是真的这般想,可是冤枉了我也同时败坏了药神谷的名声,师父一直隐居在药神谷内,从未做过任何害人的事情,再加上我与娘娘从未有过矛盾,害你的动机是什么?

再者说这药的配方只能从药神谷里才能拿到,若是在这上面动手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么蠢得法子,我是断断不会用的。

另外香囊若是真的有问题,您身边的丫鬟也自然会深受其害,但你瞧着为何她的脸上不曾有任何的反应?侧妃不妨想想这几日你都见了何人,吃了什么东西,若是有人害你也只能从饮食上下手了。”

听着她的话,端木蓉陷入了沉思,顾辞汐说的确实不无道理。

思索了一番后,她猛然想起,她这几日吃过的唯一有嫌疑的东西,就是那日顾依柔送来的兔肉煲!一定是她!

端木蓉拍桌而起,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她不会对我安好心,终于忍不住下手了!”

心中已经知晓她说的是谁,但顾辞汐还是问道:“郡主说的是何人?”

“顾!依!柔!”

端木蓉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说出顾依柔的名字,足以见得对她有多厌恨。

“你且去瞧瞧殿下可也有了同样的症状,将冰镇好的雪梨银耳羹给殿下送过去,就说是给殿下清火降温的。”

丫鬟得令,不敢耽搁紧忙去照做了。

不多时丫鬟便小跑着回来,忙说道:“回侧妃娘娘的话,殿下的脸上也是有轻微的红疹,只不过没有娘娘这么严重而已。”

闻此,端木蓉满脸怒意,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就去了顾依柔的院子。

这等好戏顾辞汐断然是不会错过的,悄悄地跟在了身后。

“顾依柔呢!叫她给我出来!”

端木蓉的气势很大,念夏紧忙进去唤了顾依柔。

待顾依柔从房间里出来,还不等说话就直接被两个丫鬟按住了身子。

“你这是作何?小心我告诉殿下!带人私闯我的院子不说,还指示手下的人对我无礼!”

端木蓉冷哼一声,嘲讽道:“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若不是你在那日的兔肉煲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本侧妃何故要变成这样?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说着话,端木蓉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狰狞的面容,顾依柔属实是被吓了一跳,但兔肉煲她根本没有动过任何的手脚,自然是不会背上这个黑锅。

“简直是血口喷人!我听下人说你喜食兔肉,所以才做了兔肉煲来讨好你,再说那兔肉煲我也吃了,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算冤枉人也要找个好的借口!”

此时的端木蓉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听她的辩解?直接叫自己的丫鬟前去掌嘴。

顾依柔被打的委屈,气急的说道:“若我真的在里面动了手脚,那为何府上只有你有反应?殿下也吃了当日的兔肉,为何也没有像你这样?一定是你自己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反而想怪在我的头上!我要见殿下!”

此事闹得不小,在端木蓉带着人前往顾依柔院子的时候,萧廷君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待端木蓉先发泄了一通,才站出来道:“本殿来了!”

二人见萧廷君来到,皆是一脸委屈,端木蓉率先哭诉道:“殿下,你且看妾身的脸,都是她嫉妒妾身得您宠爱,所以才会来加害妾身,此事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在看到端木蓉的脸时,萧廷君也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将她扶起,满脸愠色的看向顾依柔。

“本殿一直以为你是温和的,没想到你竟能下此毒手陷害蓉儿,你以为本殿下没有中招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顾依柔抬眸瞧见萧廷君的侧脸也有同样的红疹,慌了神,这下她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端木蓉在一旁哭泣着,怒声道:“下毒者怎会让自己受其害呢?你一定事先服用了解药,所以才会无事,我和殿下都是在食用你送来的兔肉煲之后,才起的红疹,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顾依柔也同样装作柔弱的模样,委屈道:“殿下,妾身真的冤枉啊,那兔肉煲确实是没有问题的啊,还请相信妾身。”

“本殿是不会相信你的,敢谋害皇家人,这是一错,知错不改,这是而错,对夫君不敬,这是三错!此事若是不罚,难以正府上风气,来人,将侧妃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萧廷君的话一出,顾依柔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二十大板下去,她的身上定会留下疤痕,到时就算她再复宠也再不会像从前一样,紧忙求饶道:“殿下,妾身真的是被冤枉的,此事一定是小人所作,还请您明察啊殿下!”

萧廷君根本不愿听她的辩解,别过头去,一脸冷漠。

此时顾辞汐也不好再继续看戏,从人群后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言道:“殿下,这件事恐会有误会,还请您能够明察,也别让人白白遭了这份罪。”

虽听闻顾辞汐是在给自己求情,但顾依柔可不会认为她有这般好心,冷言道:“我可不用你假惺惺的为我说话,不知姐姐何时藏在这里的,你以为太子府是你随便就能出入的吗?”

话落,萧廷君斥责道:“休得无礼!顾大小姐既来我府上,那便是我府上的贵客,岂容你如此说?”

顾辞汐就知道只要自己站出来,顾依柔就会变得失去理智,解释道:“我与端阳郡主交好,再加上与药神谷的渊源,郡主如今需要医治,故请我来此,还请妹妹不要将每个人都揣测的如此黑暗。”

言毕,端木蓉也跟着说道:“辞汐说的没错,就是我请她过来的,你犯了错事,还对本侧妃的客人出言不逊,今日的惩罚你是逃不过去了。”

饶是他们二人如此说,顾依柔依旧冷声道:“你嫉妒我可以嫁到太子府里,所以才想法设法的和她联合起来,一同害我,你敢说这里面你半分都没有参与吗!”

“是你!还有你!全都不想让我得到殿下的宠爱!所以才合起火来!殿下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顾依柔哭哭啼啼的上前拉住萧廷君的衣摆,却不料惹来他的嫌弃。

“今日事确实是你做错了,本殿下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为了防止顾依柔再说出什么话令萧廷君心软,端木蓉紧忙道:“殿下,像她这般是非不分又喜污蔑旁人的人,一定要受到教训,来人!将柔侧妃拖下去,责罚二十大板!”

顾依柔一边叫喊着一边被人拖下去,紧接着端木蓉就斜靠在萧廷君的怀里,哭诉道:“殿下,妾身真是没脸见您了,还请殿下严惩害妾身的人,否则妾身在府上便真的没有话语权了。”

“好了好了,她已经被带下去受惩罚了,这件事本殿下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这些疹子尽快让顾大小姐给你治好吧。”

说完话,萧廷君看向了顾辞汐,眼神有些暧昧。

“顾小姐,今日之事实在是让你看笑话了,这一切都是我治家无方,才会造成此番景象,蓉儿的脸就拜托你了。”

无视他的目光,顾辞汐公事公办道:“殿下言重了,行医救人是我的本分,再说郡主与我交好,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另外这红疹出的蹊跷,还需时间来确定殿下和郡主所受的是何毒。”

“不碍事,只是麻烦你了,说到底我们还是亲戚,日后顾小姐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过来,不必拘于礼数。”

瞧见萧廷君眼神中的其他情绪,端木蓉有些生气的挡在他的身前,哭哭啼啼道:“殿下,这疹子真是又红又痒,您陪我回房间瞧瞧可好?”

懒得去理会端木蓉在这里宣示主权的模样,顾辞汐默默转身离开了。

见到她的身影已经走远,萧廷君只好随着端木蓉回去。

回到府上,顾辞汐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交给红袖道:“这是可以促进伤口愈合的药,你待会去送到太子府上,把它交给顾依柔。”

红袖不解,“小姐,您不是讨厌二小姐吗?怎么还要将这药给她送去?”

只见顾辞汐冷笑一声,言道:“端木蓉和顾依柔相互制衡,若是顾依柔的伤一直不好,他们又怎么互相争斗呢?到时还哪能有好戏看呢?”

瞥见她嘴角腹黑的笑,红袖不免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说什么,拿着瓷瓶离去。

傍晚时分,顾依柔被人抬回了房间,看着桌上摆放着一个瓷瓶,满脸愠色的询问道:“这瓷瓶哪来的?”

念夏如实禀告,“这……是顾府的红袖送来的,说现在正值夏日,这是大小姐特意配的好药,可以促进您的伤口愈合。”

身上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顾依柔哪里会接受顾辞汐的好意,叫念夏将瓷瓶拿了过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道:“我能变成今日这样,与顾辞汐那个贱人脱不了干系!现在还想凭借这点小恩小惠就打发了我吗!门都没有!既然她算计了我,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说到情绪激动,不由得牵引到了伤口,顾依柔满目狰狞的看着地上已经碎裂的瓷瓶,发了疯似的说道:“顾依柔!端木蓉!你们两个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不会!”

念夏心疼的为顾依柔上药,劝慰道:“小姐,您小声些,现在府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您呢,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再传到蓉侧妃的耳朵里,可是又要受其他的罪了,您可要仔细着身子啊。”

药粉接触到伤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顾依柔紧咬着软枕,眼泪从眼角落下,委屈道:“为什么都要和我作对?他们之中的哪一个都比我要幸福百倍,有着那样好的家世,又有父母兄弟的疼爱,为什么偏偏要来分我的东西呢?明明我都已经嫁到了太子府里,她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还要算计我?”

“小姐……”

瞧见她眼角的泪水,念夏是真的心疼,但她一个做丫鬟的,哪里又能真的做什么呢?

顾依柔狠狠的捶了下身下的毯子,眼中迸发出恨意,“我一定不会让这些想要看我笑话的人得逞的,他们越是对我不好,我就越要表现得好给他们看,岂能如了他们的意!”

这一下不打紧,又扯到了腰上的伤口,痛的顾依柔龇牙咧嘴的,念夏紧忙又小心了些。

上完药,顾依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念夏趁此机会将地上那些还没有沾上灰的药粉拾了起来,顾辞汐到底是从药神谷里出来的人,调配的药一定会比这些京城郎中要好用的多。

趁着顾依柔熟睡的功夫,又将这捡起来的药粉扑在了顾辞汐的伤患处。

经过多日的调养,顾依柔的伤好了许多,已经可以慢慢下地行走。

这些日子她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萧廷君连一次也未来过。

顾依柔不免有些心寒,曾经对自己说过那般美好的话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这日,在念夏的搀扶下,顾依柔尝试着在院子里走路,每走一步身上都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小姐,大夫说了,好在没伤到骨头,只是比较严重的皮外伤,休息半月就差不多会痊愈了。”

闻言,顾依柔有些担忧,问道:“念夏,你看腰那里可留下了什么疤痕?女子身上若是有疤痕,那才是最难看的。”

还不等念夏说话,庭院的门突然被人大力的踢开了。

端木蓉带着一群丫鬟和小厮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念夏紧忙上前道:“见过蓉侧妃,不知蓉侧妃前来有何贵干?”

念夏刚说完话,便立马被端木蓉身边的大丫鬟推开,“起开,我们侧妃过来问话,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过来听话。”

端木蓉来到庭院中央,瞧见顾依柔正在把着东西行走,言道:“妹妹,别来无恙啊,看来前几日的惩罚还是不够。”

“托姐姐的福,已经快要好了,要不是姐姐颠倒是非,我也不用受此罪过。”

听着她的话,端木蓉一把拍案而起,怒言道:“我颠倒是非?要不是你假意送来那碗兔肉煲,我和殿下怎会变成这样?始作俑者还想将罪责推卸到别人身上吗?!”

这些时日端木蓉托人找了好多的名医前来为自己医治,按着方子抓了许多的药也未曾见好,反倒是有愈来愈严重的现象。

整日的喝下那些苦药,简直要把端木蓉逼疯了。

这还不说,就连萧廷君也不愿再来自己的庭院,别说是男人,现在恐怕就连鬼看到她这副样子都会被吓得不行。

顾依柔直瞪上端木蓉的眸子,倔强的说道:“我从未做过的事情就算是打死我也不会承认,这件事我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

“那真是要等真相大白那一日了,但现在若是不看到你受到惩罚,本侧妃的心就会堵得慌!来人!”

端木蓉拍了拍手,立马就有小厮上前,将手上提着的木桶打开,只见一只只青蛙从桶里蹦了出来。

顾依柔最怕这种黏糊糊的东西,吓得她尖叫着跑回了房间关紧房门,惊魂未定之时,腿上又传来剧烈的疼痛。

看着她吓成如此模样,端木蓉的心才好受了些,带着丫鬟小厮嚣张的离开了。

待端木蓉走后,念夏急忙招呼着院子里的其他人将这些青蛙一个个抓了起来,直抓了两三个时辰,院子才没有呱呱的叫声。

念夏推开门,拿着晚膳走进房间,看到床上缩成一团的顾依柔,十分心疼,言道:“小姐,没有了,别怕,奴婢已经派人全都抓走了。”

青蛙的叫声让顾依柔想起当年最难熬的时光,在她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就被人逼迫去抓青蛙,若是不听话还会被人丢进满是青蛙的田地里。

所以现在只要一听到那种叫声,顾依柔的脑海里就立马浮现出青蛙粘腻腻的触感,那感觉真是要恶心死人了。

见顾依柔在一旁发呆,眼神直直的盯着地上的鞋子,念夏吓得紧忙唤了好几声她的名字。

顾依柔回过神来,狠狠的说了一句:“伤害我的人都该死。”

“小姐,奴婢知道您今日被吓坏了,这话可不能一直挂在嘴边啊,若是被太子殿下听去,说不准还会对您如何呢,奴婢刚拿回今日的晚膳,您吃些吧。”

念夏将晚膳端到她的跟前,在顾依柔的眼里,这盘碗中所有的食物瞬时间都变成了面目可憎的青蛙,顾依柔尖叫着打翻了所有的饭菜,发了疯似的言道:“拿走!都拿走!我不要!”

对于她这种状况念夏根本不知道是何原因,只好先将所有的东西都撤走。

傍晚时分,绿草前来禀报太子府的情况。

“回大小姐,现在二小姐在太子府上的日子并不好过,被责罚之后不说,端阳郡主还一直百般刁难,连府上的小厮都敢给二小姐脸色看,端阳郡主还不允许旁人去给她送那些好的吃食,二小姐的吃穿用度一度还不如咱们府上的丫鬟。”

端木蓉做到如此倒是顾辞汐想不到的,但也可理解,毕竟在端木蓉的心中,她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全都拜顾依柔所赐。

顾辞汐叹了口气,怎么说这次顾依柔也是无辜受冤,遣退了绿草之后,动手写下一副缓解毒性的方子,对着红袖吩咐道:“明日一早你便将这方子交给郡主,其余的话不必多说。”

“是,小姐。”

红袖接过方子,出去了。

翌日。

红袖早早的就来到了太子府,因着她和顾辞汐二人时常出入太子府,所以太子府上的人大都熟悉她。

门口的小厮上赶着过来引着她来到端木蓉的院子,还讨好似的言道:“求姑娘能在蓉侧妃的面前替小的多多美言几句,小的感激不尽。”

“若我能插上话,定会为小哥说上一些,只不过我也是个做奴婢的,言语的分量是抵不过主子的,他日有机会我定会求的我们家小姐多替小哥美言,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小哥了。”

话毕,红袖进入了端木蓉的院子。

此时的端木蓉刚刚梳洗完毕,一听说是顾辞汐身边的人过来,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见到来者是红袖,端木蓉面露喜色,问道:“大小姐可是配好了药?”

红袖点头,从袖中拿出方子,言道:“回侧妃的话,这是我们家小姐连夜为侧妃调好的药方,还请您试一下。”

“多谢大小姐,莲儿,快点好生送出去,按着这个方子抓几副药回来。”

闻言,红袖想了想道:“大小姐让我提醒您,这药方确实能减少您脸上的红疹,但也需时间,还请您不要着急,切记切记在吃药的时候不要服食任何甜的食物,否则将会降低药效。”

“本妃知道了,莲儿快去抓药。”

端木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掉脸上的这些可怕的红疹了,红疹已然严重影响了她和萧廷君的感情。

莲儿微服身,送红袖离开了太子府。

不多时,莲儿便将抓好的药拿了回来,端木蓉紧忙叫人前去熬了。

经过两三个时辰的熬煮,药是终于煎好了,但看着面前这黑黢黢的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汤药,端木蓉皱起了眉头。

这药的味道很呛鼻,一旁的莲儿闻着都不禁拧眉,劝慰道:“郡主,为了您的容貌,还是忍着些吧,良药苦口,想必这药一定能治好您的脸。”

端木蓉紧皱眉头将汤药喝下,整个嗓子都充斥着一股酸涩的味道。

桌上的甜枣摆在那里很是诱人,端木蓉拿起一颗想要放进嘴里,却被莲儿拦下了。

“郡主,您忘了红袖姑娘的话吗?甜食会降低药的效力,您要是现在吃了,适才可就白白受罪了。”

端木蓉十分不甘的放下了手中的甜枣,攥紧了拳头,这一切都是因为顾依柔!

镇北侯府。

红袖面容带笑的回到府上,顾辞汐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问道:“发生何事了?怎得这么高兴?”

红袖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这一切都是和小姐学的。”

这话更令顾辞汐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不过是叫你去了太子府,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对端阳郡主说喝下汤药后一定不能吃任何的甜品,否则会降低药效,方子奴婢偷偷瞧过了,足足有十好几种。

这要是喝下去,不吃甜食可是要苦死个人,叫那日端阳郡主给小姐脸色看,我也让她尝尝什么叫难受。”

被她耍小聪明的模样逗笑,顾辞汐有些无奈道:“无论何种汤药服下后,都不可立即食用甜食,你说的这句话是没错的。”

“啊?怎么会这样,那岂不是叫她白白占了便宜?”

红袖懊悔的捶了一下头,撅着嘴道:“小姐,我是不是办了错事。”

“没想到红袖也会有这样的心思,倒也不傻,此事你办的不错,也叫她受了些苦。”

此刻顾府的气氛融洽,太子府内正在上演着一出大戏。

端木蓉气焰嚣张的去了顾依柔的院子,同时也带上了熬好的汤药过去,她势必要让顾依柔也尝尝这药的苦涩。

见她来者不善,顾依柔防备的说道:“姐姐带着下人过来,还想在我这里耀武扬威吗?”

端木蓉冷哼一声,随后叫莲儿上前,将汤药递了过去,“这可是上好的汤药,对妹妹的伤势是有帮助的,本郡主可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也断不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莲儿端起汤碗递到顾依柔的嘴边,言道:“柔侧妃,请吧。”

汤药的味道极其刺鼻,顾依柔拧眉拒绝道:“如今妹妹的身子已经大好许多,不需要这么名贵的补药了,妹妹在此多谢姐姐好意,正午的阳光最毒,姐姐还是尽快回自己的院子吧,免得中了暑气。”

今日端木蓉过来就是要她好看的,哪里会这么轻易的离去?递给莲儿一个眼神,莲儿立马招呼着几个丫鬟按住了顾依柔的手,想要将药强行喂到她的嘴里。

一旁念夏见状紧忙护在顾依柔的身前,警告道:“柔侧妃好歹也是府上的主子,岂容你们随意糟践!小心我将这事告诉殿下去!”

闻言,端木蓉得意的笑道:“好啊,你去告啊,只要你说了顾依柔的事,殿下就会想到自己脸上的红疹全是因为你家主子的缘故,到时看殿下是向着你还是本郡主!”

见威胁不成,念夏跪倒在端木蓉面前,求饶道:“侧妃娘娘,求您饶恕我家主子,她腿上的伤刚好,都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求您宽恕。”

“莲儿。”

莲儿闻声走了过来,恭敬道:“侧妃娘娘有何吩咐?”

端木蓉冷眼瞥了一眼顾依柔,道:“既然你的丫鬟这么护主,就将这补药赏给她吧。”

“是。”

也不等念夏说出什么,莲儿直接将汤药尽数灌进了念夏的嘴里。

苦药进嘴,念夏表现出痛苦的神情,被呛得流出眼泪,端木蓉这才觉得心中的气消了一些,带着人离开了。

待人走后,顾依柔忙倒了一碗水过来,心疼道:“念夏,你没事吧?”

“小姐,都是奴婢无用,不能保护小姐。”

顾依柔的眼里露出狠厉,言道:“她本就视我为眼中钉,岂是你我低头就能躲过的?他们说的没错,若是真的想扳倒端木蓉,必须要有殿下的孩子,在皇家子嗣为大,所以我必须要怀上殿下的孩子。”

这些日子她所受的屈辱,定要百倍千倍的报复在端木蓉的身上!

有了顾辞汐所给的药方,端木蓉脸上的红疹渐消,但还是有一些痕迹留在脸上,若是不扑些脂粉,红疹的印记依旧明显的很。

这日正午,端木蓉正在院中喝着凉茶,心底里不知怎得就升起了一丝无名之火,刚好这时念夏从她的门前经过,端木蓉将她叫了进来。

念夏心中暗道不好,她原以为端木蓉这个时辰会在房内午睡,所以特意选的这个点去厨房拿些糕点,没想到她竟然没有休息。

“蓉侧妃叫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莲儿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食盒,询问:“这是什么啊?”

念夏如实的答道:“都是一些糕点,还有些绿豆水,如今正值暑日最需要这些消暑了。”

端木蓉躺在摇椅上吩咐,“正午时候,想必长街上应该是热闹的紧吧?本妃听说京城内的白玉堂里新进了一批首饰,不妨叫你家侧妃去帮我买些回来吧。”

话落,念夏瞪大了眼睛,同为侧妃,顾依柔怎可去给她当跑腿的!

端木蓉得意的晃动着团扇,言道:“还不去回话?难道要本妃亲自去传?”

碍于她的身份在那,念夏也不敢说出任何反驳的话,只得灰溜溜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顾依柔。

“什么!端木蓉她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顾依柔拍桌而起,眼里的怒意仿佛能杀了人。

念夏心疼的抓起她的手掌,言道:“小姐,那郡主摆明了就是欺负您现在在太子殿下面前说不上话,所以才会对您百般刁难,殿下不听您的解释,我们现在也只能先暂时低头。”

“好,今日我就去给她买首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本小姐不信她会一直得意,我们暂且走着瞧!”

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主仆二人出了府。

长街上的人来人往,还有不少乞丐在街上乞讨,顾依柔蹙起眉头,这些人不免让她想起当年的光景。

若是被外人知晓她给同为侧妃的端木蓉来买首饰,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诟病。

念夏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搀着她进了一家茶馆,言道:“小姐,您在茶馆里等着奴婢,奴婢去去就回。”

念夏快步的跑离了茶馆,这种事情实在不能让顾依柔去做。

今日顾依柔的穿着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姐,并不会有人对她多加注目,再加上天气炎热,更是无人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顾依柔算计着时间,心想着念夏怎么还不回来,等再抬起头的时候,面前已经坐了一个男人。

“你……你是何人?何时坐过来的?”

男子只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并没有答话。

良久,男子才开口说道:“顾小姐的事情我尽数知晓,只要小姐帮我办成一件事,我便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因着他的穿着打扮都实在太过普通,对于他的话,顾依柔也不打算相信,只认为他是一个寻常说浑话的小混混而已。

见她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男子笑着从身上拿出一条布带,搁置桌上,言道:“顾小姐信与不信全凭自己,为同等身份的人安排出来买首饰,实在是令人惋惜。

想必你的丫鬟也快回来了,我这便离开,若是你想通了,拿着这条布带去旁边巷子,到时自会有人找你。”

男子饮尽杯中的茶水之后,离开了茶馆。

但他的话却令顾依柔害怕,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被差使的?又怎会太子府上之事?这人的面孔她从未见过,又怎会如此知晓自己的事情?他到底是谁?

顾依柔的脑中满是疑问,看来想知道事情究竟如何,还是要找这个男人问清楚。

收好男子留下的布带,顾依柔起身,正好念夏这时从外面回来,拉着她出了茶馆。

炽热的阳光照在身上,顾依柔只觉脸颊发烫,念夏皱着眉拿出帕子为她挡着太阳,言道:“小姐,如今阳光正热,我们还是先去茶馆里去避一避吧,免得晒伤您。”

“有何可避的?街上来往之人众多,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再说我也不想那么早的就回府,眼不见心不烦。”

顾依柔打掉念夏的手帕,向着街上走去,她现在心里惦记的唯有刚刚那个男人,她说要自己去旁边的巷子,就会有人来找她,可是前面那条巷子吗?

就在顾依柔探究着向前走去的时候,前方的一道身影入了她的眼睛,顾依柔的眼神猛然变得狠毒。

顾辞汐!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许是她的眸光实在太过热烈,顾辞汐也在这时抬起头来,恰好撞上她的眸子。

瞧见顾依柔面容憔悴,顾辞汐快步的走了过来,行了一礼后假意关切道:“妹妹怎在这么暑热的时候出来了?我瞧着你的神色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顾依柔根本不领她的情,讽刺道:“姐姐可不必如此客套,我过的不好,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何必做出这副假惺惺的姿态?让人看了只觉得恶心。”

知道她的心中不爽,顾辞汐笑道:“妹妹如今已经嫁到了皇家,应该是更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若是太子殿下听到了你今日的话,对妹妹又该如何啊?”

“你现在不过是顾府上的小姐,而我是皇家儿媳,太子侧妃,我同你说话还用考虑后果吗?本侧妃还有事就不与你在此闲聊了。”

嘲讽了几句,见顾辞汐没有什么话可说,顾依柔的心里才算好受了一些,带着念夏回了府上。

看到顾依柔如此嚣张,红袖忍不住在一旁吐槽道:“小姐,这二小姐现在也太目中无人了,说这些话是想展示她太子侧妃的身份吗?好像谁稀罕似的,她以为咱们不知道她在太子府的遭遇吗?还敢这么对你说话。”

顾辞汐挑了挑眉,完全没将顾依柔的话放在心上。

“她如今也是个可怜人,我们何必要同她计较呢?只当是个发疯的疯子好了,你不说前面有好玩的东西吗?快带我去瞧瞧,若是没你说的那般有趣,我可是要罚你的俸禄。”

红袖跺了跺脚,故作生气道:“小姐!您不能这样!”

顾辞汐做了个鬼脸,快步的走到了前面,红袖紧忙在身后追着,主仆二人在街上打闹逗笑,好不快乐。

与此同时,顾依柔和念夏将此次买来的首饰交给了端木蓉,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却不料端木蓉根本就不喜欢他们买来的东西。

“妹妹,你若是心中对我有气,大可说出来,何必拿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来糊弄我?要是真的对我不满,那你我不妨去到皇后娘娘面前,让她将这掌管府上大小事宜的权力交给你。”

“妹妹不敢,姐姐若是不喜欢,那我……再出去买一趟就是了。”

明面上顾依柔并不敢表现出什么,却在暗地里死死的攥着帕子,忍这一时,待她翻身之日,一定要端木蓉付出代价!

闻言,端木蓉伸出手欣赏莲儿刚给自己做好的指甲,阴阳怪气道:“那妹妹可要快点回来,到时殿下回府若看到你在外面风尘仆仆的回来,可是又要怪你在外面抛头露面了,到时可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多谢姐姐。”

从端木蓉的院子里出来,念夏担心的看了一眼顾依柔,小心的问道:“小姐,你还好吗?”

“我有何不好?不过是再给她去买一次,她说的没错,殿下若看到我从外面回来,恐又会怪罪,倒还不如现在就紧着时间去买,她刁难我又如何?这一切都不会太久的。”

顾依柔的眼中闪过算计,主仆二人再次出府。

刚到长街,顾依柔本想亲自去挑选饰品,一抬眼就看到了她讨厌的人。

只见顾辞汐正和红袖在街上兴致勃勃的逛街打闹,看起来欢喜不已,反观自己却要受这种窝囊气。

心中的气愤在这时全都爆发了出来,顾依柔满眼怒气的向着二人的方向走过去,念夏紧忙跟了上去,怕她再因冲动做出什么错事。

此时的顾依柔可不会再冲动行事,她攥紧袖口中的布带,停下了脚步,对着身后的念夏吩咐道:“你去前面的茶馆等我,我去买首饰。”

“小姐,这等事情还是奴婢来做吧。”

话音刚落,顾依柔面露不耐,道:“现在连你也要和我作对吗?”

“念夏不敢。”

念夏离开后,顾依柔拿着布带来到巷子深处,一个浑身黑的神秘人突然出现在身后,顾依柔显然被吓了一跳。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全身都被黑色包裹着,连面上也戴着黑纱,叫人看不清他的脸。

“顾小姐。”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叫人听不真切。

顾依柔上下打量着男人,这人和先前在茶馆内和自己说话的男人并不是一个人,不信的问道:“你是来助我的吗?”

神秘人笑了一下,“顾小姐拿了信物,我自然会助你杀了顾辞汐。”

这人能准确的知道自己和顾辞汐的恩怨,想必那男人说的不假,但顾辞汐那个贱人身边有不少人帮着,哪里能那么轻易的就解决?

顾依柔带着质疑的语气询问道:“果真?顾辞汐可并不好对付。”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顾小姐应该比我更知道这句话的重要性,顾辞汐就算在难对付不过一介女流,只要顾小姐能帮我完成一件事,顾辞汐我自然会替小姐解决。”

男人的语气毋庸置疑,顾依柔心里倒生了几分信任,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她也清楚,只要能帮她杀了那个贱人,她愿意做任何事。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只要小姐能在京城中制造打乱,剩下的事情我会替小姐解决,这个袋子里装着小姐所需要的东西。”

男人说着话将一个黑色布袋递给了顾依柔,叮嘱道:“这件事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到时出了什么差错,那将由小姐自己承担后果。”

顾依柔掂量着手里的布袋,刚想问些什么,抬眸之时面前已经没了人,罢了,现在必须尽快回府想一下对策,凭借她一个妇道人家,要想在京城中制造打乱绝非易事,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长街上还在打闹的主仆二人已经选好了要添置的物件,准备离开,红袖拉住顾辞汐言道:“小姐,您瞧那不是念夏吗?她怎么一个人在那里?”

仔细的看了看念夏的身边并没有顾依柔的身影,下一刻就见顾依柔从另一旁的小巷子里急色匆匆的走了出来,与念夏说了句什么,二人快速离开了茶馆。

顾辞汐不免心生疑惑,这二人适才仿佛刚从长街上回府,这会子怎么又出来了?莫非是在谋划着什么?

为了探究发生了何事,顾辞汐带着红袖走进了刚刚顾依柔出来的巷子。

一进入巷子,顾辞汐便觉脑后一痛,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姑娘?姑娘醒醒?姑娘?”

顾辞汐耳边传来声音,她迷糊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红袖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身边还有两个妇女。

“我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进了巷子吗?难道是被人打晕了?

红袖哭丧着脸答道:“小姐我们一定是遇到强盗了,奴婢身上带的钱袋子和买的物件现在都没有了。”

环顾周围,确实是刚才来的巷子,顾辞汐看向周围的两位妇人,问道:“两位大婶是在这里发现我们的吗?”

妇人点头,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叮嘱道:“小姑娘啊,现在京城里可不似从前那么安宁了,我瞧着你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日后出来记得带两个侍卫在身旁,免得再遇贼人。”

“多谢两位大婶相救之恩,您也听到了我们主仆二人现在身上已经没有银钱了,所以这个手镯还请大婶收下,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顾辞汐将手上的玉镯摘下,放到了妇人的手里。

妇人连忙摆手道:“我们二人都是礼佛之人,深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所以姑娘还是收回吧,现天色已经不早,还是尽快回府去吧。”

说完此话,两位妇人转身离去。

待两位妇人走远,顾辞汐一脸严肃的在巷子里查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红袖不解的问道:“小姐你是在找什么?”

顾辞汐并没有解释,看了一眼巷子深处,言道:“走吧,回府。”

此番遭遇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这次怕是那背后的人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坐在马车上,红袖分析着事情的经过。

“小姐,你不觉得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了吗?怎么我们一进入巷子就被打晕了呢?那巷子还是二小姐曾经去过的,所以奴婢怀疑是二小姐找人做的。”

顾辞汐掀开车帘,看着依旧热闹的街上并无什么异常,红袖的话其实不无道理,但最可疑的是,为何要偷走他们是身上的钱财?

顾依柔本不缺这点银钱,按着她的性子借此机会一定会狠狠的整自己一回,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自己?属实是说不通。

回到府上,刚好碰到顾赦从外面回来,顾赦见他们主仆二人身上沾满了灰尘,蹙眉问道:“汐儿,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满身灰尘?”

顾辞汐拍了拍尘土,笑嘻嘻道:“没事的大哥,我和红袖打闹着玩呢,怕是沾上了一些尘土。”

这件事顾辞汐还不想告诉顾赦,免得他担心。

盯着她的眼睛,顾赦发现她眼神躲闪,挡在顾辞汐的身前,逼问道:“别和我打马虎眼,快说可是遇到了什么贼人?”

见瞒不过去,顾辞汐只好如实道:“什么都瞒不过大哥,我和红袖在街上买好东西后,便要回府,谁知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打晕,还抢走了我们身上的钱财和物品,好在那人应该只是图财,我和红袖才……”

越说下去,顾赦的脸色就越难看,后面的几个字顾辞汐压根没敢再说出来,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了头。

“出府为何不带暗卫?红袖不会武功,秋夕好歹也是个能信得过的,为何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安危?若是再出点什么事,你叫爹娘和我怎么办?”

顾赦的面色十分不好,看样子是真的动了气。

顾辞汐上前讨好似的说道:“下次我定会带着秋夕出门,好在此次无事,大哥就不必再为我担心了。”

“这次若没有这么幸运呢?”

顾赦依旧没有缓和语气,他今日出门的时候就听人说京城不安全,没想到竟然被自家妹妹碰到了这般可怕的事情,他不敢想象若真的出了事情会怎么办。

“好了,好了,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此一定不敢了,保证没有下次。”

顾辞汐在一旁做着鬼脸,顾赦才算是缓和了神色,宠溺的看了她一眼,道:“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切不可如此莽撞了。”

“汐儿谨遵大哥言语。”

看到她如此调皮的模样,顾赦再也气不起来,将她送回了院子,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回到房间,顾辞汐一直回想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蹊跷的很。

顾依柔从那巷子里出来,难道是见了什么人?否则自己为何会那么巧的被人打晕?

再者说那巷子虽然偏了些,但也不是无人经过,又或者那人本想对自己做什么,无奈来人,所以才只拿了钱财?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就在她坐下不久,准备换下身上的脏衣服,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顾辞汐原以为是红袖便也没在意,但听着身后的喘息声较大,她才回眸看了一眼,来者竟然是聂绝尘。

“汐儿,可有哪里受伤?”

他眼中尽是担忧,顾辞汐疑惑的问了一句:“将军何以问的这话?又怎会这般着急?”

自己前脚刚到府上,按理说只有自己院子里的人才会知晓她受不受伤的事,聂绝尘又怎会知道呢?

“我……看你身上的衣服脏了,故才如此问。”

聂绝尘眼神躲闪的看向别处,不敢与她对视。

顾辞汐直盯着他的眼眸,逼问道:“你老实说,可是在院子里安插了眼线?”

“我……”

他向来是不会撒谎的,一个久经沙场的人一直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此时的状态恰好证实了顾辞汐的话。

聂绝尘虽是好心,但也无人喜欢他人在自己房中安插眼线。

“现下京城内人多眼杂,有许多人都隐藏在暗处,汐儿需得更加小心,日后出府一定要带着几个会功夫的在身边。”

见他转移了话题,顾辞汐也不再追问下去,她也深知聂绝尘没有恶意,想来也只是想知道自己一日的动向吧。

“其实今日也并未发生什么,应该是遇到了贪财的小人而已,只拿了我和红袖身上的银钱,不过唯一可疑的是顾依柔是从那巷子口出来的,待我再进去才被打晕,这件事许是和她有关。”

闻言,聂绝尘垂眸沉思了一瞬,随后道:“这件事我会去查明,敢对你做这样的事,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瞧着他眼中的认真,顾辞汐忍不住扶额,言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汐儿,你只需记住近日京城并不太平,暗地里有细微的骚动,恐怕不日就会有大变,你一定要格外小心,我近日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万望保重。”

聂绝尘眼里满是不放心,他只恨自己现在还不能明目张胆的保护她,凡事还要顾及着旁人的看法。

“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了,你也要小心行事,切不可鲁莽。”

其实顾辞汐对他也是担心的,他为一朝将军,所面对的危险也是要比她多上千倍百倍,所以她更加担心。

“汐儿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落下这句话,聂绝尘顺着窗户翻出了顾府,顾辞汐眼中的担忧不减。

此时门口传来一声轻笑,瞧着门后的人影,顾辞汐心下清楚门后之人是谁,将偷听的红袖抓了个现行。

红袖吐了吐舌头,言道:“小姐,奴婢不是有意偷听的,不过是想给小姐来送些糕点,恰好听到了大将军的声音,所以才……”

看着顾辞汐的神色,发觉她并没有生气,红袖便凑到跟前,调侃道:“我发现我们的小姐对大将军越发真心了,连将军在府上安插眼线小姐都可以无所谓,也不知是谁当初说的,不会为男人动心。”

这丫头现在都敢打趣自己了,顾辞汐嗔怪的在她的头上捶了一下,言道:“你这丫头现在不学些好的,竟也会学旁人来偷听墙角。”

“小姐这是被奴婢说中了心思,所以才会这般气急败坏,奴婢说的是真的。”

红袖说完紧忙放下手中的糕点,想要跑开,却被顾辞汐先一步抓住了手腕,主仆在房间里打闹,好不热闹。

此时的太子府内,顾依柔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好在端木蓉对她买回来的首饰比较满意,也没有再刁难。

她刚刚在房间内坐下,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神秘人交给她的黑色布袋。

布袋里有两个白色的瓷瓶,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神秘人安排给她的任务,顾依柔要做的是将毒药投给京城各官员。

京城内的官员少说也有一百人,她要怎么才能将毒药投给这么多的人?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她若是不能做成此事,那人也不会帮自己除掉顾辞汐,为了让那贱人在世上消失,她必须完成任务。

就在顾依柔头疼之时,念夏推门走了进来,顾依柔紧忙收好这两个瓷瓶,这件事一定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就算是念夏也不可以。

“小姐,太子殿下从宫中回来了,奴婢听府上的人说殿下正为不久之后的宴请一事发愁呢,小姐可要去瞧瞧?”

宴请?这是个好的机会!

顾依柔眼中浮现出一抹算计,紧忙叫念夏为自己梳洗打扮。

现在端木蓉脸上红疹未消,萧廷君若想带着府上的侧妃出席的话,一定会选择自己,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顾依柔收拾好后,带着念夏来到了萧廷君的书房,敲响了房门。

“殿下,妾身为您熬了一碗银耳桂花羹,已经冰镇过了,想必现在的口感正佳,殿下要不要尝尝?”

“端进来吧。”

进门就瞧见萧廷君一脸愁色,顾依柔体贴的走上前去,柔声道:“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且随我去蓉儿那里,有事要与你们商量。”

一听要去端木蓉的院子,顾依柔心里是百般个不愿意,多日来的刁难,她可不想看到端木蓉那副可憎的嘴脸。

但为了陪好萧廷君,她必须忍着心中的不适。

二人来到端木蓉的院子,只见她用面纱遮着面,见到二人,忙说道:“蓉儿如今的面容还是可怕的,殿下实在不该过来,还带着妹妹,妾身这副模样实在不宜见人。”

顾依柔故作贴心的走了过去,言道:“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姐姐的容貌就算有了红疹也是极美的,再者说加上今日买的首饰,姐姐更美了呢。”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端木蓉清楚,但萧廷君此时根本没心思去管他们之间的争斗,严肃道:“今日我去见了母妃,母妃想让我借着季节更替设宴招待朝中各官员,以巩固我在朝中的势力。

但蓉儿久病未愈,是不宜再参加这样的场合的,到时这事就由柔儿代替你出面来招待各位官家夫人小姐。

只不过柔儿向来没有主持家事的经历,所以还需蓉儿多多调教,这件事对我太子府和本殿下都有着极大的影响,一定不可出任何的差错。”

此话一出,顾依柔惊喜不已,没想到自己还能因祸得福,端木蓉虽然不愿,但也只好答应。

“一切但凭殿下安排,蓉儿一定会尽心教导妹妹,不叫妹妹丢我太子府的颜面。”

端木蓉的话音刚落,顾依柔立马福身行礼,装作乖巧状,言道:“柔儿自知能力不如姐姐,但柔儿一定竭尽所能学习仪礼,请殿下和姐姐放心。”

“所谓家和万事兴,你们姐妹同心,才能与本殿夫妻和顺,如此才是甚好之意。”

萧廷君将两个女人拥在怀中,他们二人虽然面上表现的和睦,但萧廷君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两个女人明里暗里的争斗。

他生在皇家,对这种争斗早已经习以为常。

对他来说,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大计划,随这些女人们折腾,两个女子依偎在萧廷君的怀中,各自心怀鬼胎。

太子府要设宴款待朝中各位夫人小姐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侯府自然也知晓了消息,容氏唤来顾辞汐与她商量事宜。

“汐儿,这次太子府设宴款待众位夫人小姐,宴会规模一定会盛大无比,娘怕柔儿一人忙不过来,若是柔儿在这件事上出了差错,那可就是在京城丢了脸面,到时可能会连累到侯府,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顾辞汐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想了想言道:“娘,太子府上有两位侧妃,想来郡主也会帮衬着,再加上这是皇家设宴,淑妃娘娘和皇后也会在中间找人协助一二吧,妹妹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容氏抿了下唇,担忧道:“此次设宴据说是淑妃为了巩固太子在朝中的地位极力举办的,皇后对此举颇具微词,七皇子即将回朝,皇后自然是不希望太子的势力过大。

但皇上已经默许了此事,皇后就算不满也只能答应,娘怕皇后娘娘到时会出什么难题给柔儿,凭借她的经历以及处事方式很可能应付不来。”

容氏的话外意思已经很明显,无非是想自己过去帮顾依柔,但顾辞汐可不会傻傻的就领了这个差事。

顾辞汐故作不知的问道:“那娘是想在府上找人?我瞧着孙妈妈就是一个不二人选,想来也会教会妹妹许多。”

听出顾辞汐的意思,容氏也只好顺着她的话道:“汐儿的话有理,那为娘就派孙妈妈还有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前去帮你妹妹吧。”

顾辞汐客套的说着,“娘为妹妹打算,汐儿在此替妹妹谢过。”

容氏叹了口气,道:“汐儿你退下吧,娘要与孙妈妈商量一下具体的事宜,有需要再找人请你。”

辞别容氏,顾辞汐冷着脸回了庭院。

“小姐,我听着夫人的意思应该不是想孙妈妈过去帮忙吧?”

连红袖都听出了容氏的话外音,足以见得容氏的意思有多明显。

“我自然不会傻到去主动应下这个差事,若顾依柔知道我前去帮忙,定然会故意搞砸宴会,到时怪罪到我的头上,这份罪责我可承担不起。”

红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问道:“那这次宴会小姐要如何自处?二小姐恐怕会在宴会上刁难。”

顾辞汐笑了笑,顺手拿过一粒葡萄送进嘴里,“到时只需避着端木蓉和顾依柔就是,他们二者一定会在宴会上弄出波澜,以他们平日里的相处模式,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令对方出糗,哪里会顾及到我?”

闻言,红袖恍然大悟,拍手道:“那小姐是想要他们互相咬,自己在旁边看戏。”

“没想到蠢笨的红袖也会有头脑灵光的一天,真是难得。”

听出她话中的调侃之意,红袖咬着牙嗔怪道:“小姐,您不能总说我蠢,不然以后奴婢真的要蠢笨死了。”

被她的模样逗笑,顾辞汐又故意拿起一粒葡萄丢到了她的头上,主仆打闹在一起。

此时京城的一家酒楼里,聂绝尘正在为回京的萧廷夜接风洗尘。

许久未回到京城的萧廷夜很是想念京城中的美食,足足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边夹着菜边说道:“聂兄,你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在外面办事,我是酒喝不好,饭吃不香,还是这京城的酒馆的饭香酒浓!”

聂绝尘举起酒杯与他相撞,一饮而尽杯中之酒。

回想这几个月的经历,萧廷夜有种说不尽的苦楚,虽说边关环境能够锻炼人,但也实在太过恶劣。

夹了几口菜进嘴,萧廷夜又是饮了一杯酒言道:“若你有我的经历,也一定会觉得酒楼里的饭菜有多么香,酒有多么甜。”

提到边关,聂绝尘不得不询问道:“那你此次回京,可有什么发现?”

“敌国最近有蠢蠢欲动之象,竟在我国边关发现了他们探子留下的记号,仿佛是在等待时机,我等不得不防。”

二人正讨论之时,隔壁桌传来了窃窃私语,聂绝尘隐约听着是关于什么血楼之事。

“血楼最近的动作越发频繁,手段也越发的狠辣。”

“是啊,那血楼可是我等惹不起的存在。”

其中一人注意到聂绝尘有意偷听他们的谈话,谨慎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做出偷听墙角这等小人之事?”

聂绝尘未答,而是反问道:“我听二位兄弟适才说起血楼一事,感兴趣而已。”

闻言,那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并不知聂绝尘的身份,没好气的回道:“不该你问的事情别问,免得惹了不该惹得人都无从知晓。”

这人态度极其恶劣,萧廷夜是个急脾气的,哪里能受得了被人如此说?当即毫不客气的上前说道:“你这人,我兄弟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何故要这样的语气?真当自己是个大爷不成?小心我叫人废了你!”

那人也不是个怕事的,瞪着萧廷夜道:“你若真有能力,现在就找人废了我,小爷我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了!”

酒楼里的小厮一见事情不好,紧忙跑下楼叫掌柜的上来,掌柜的一上来就看到两方气氛剑拔弩张,忙在中间打着圆场。

“两位大爷,我们和气生财,切勿因为一两句言语而伤了和气,今天二位的酒钱我请了,可莫要动怒。”

萧廷夜生气的将掌柜的推到一旁,指着那人的鼻尖道:“还没有几个人敢在本大爷的面前如此放肆,今我就叫瞧瞧谁才是真正的爷!”

萧廷夜说着话就拔出了手中的佩剑,明晃晃的刀锋映的他身上杀伐之气更重。

那与他对话之人瞬间就失了底气,他在萧廷夜的眼里看到了杀气,仿佛他再说些什么,那把剑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现在京城已经进入了多事之秋,城中已然分布了各方的势力,适才他们所讲的血楼可能也是其中一方势力,现下还不甚清楚。

万一这两人是哪方的势力,惹怒了背后的人才是麻烦的。

萧廷夜如今刚刚回城,对朝中的势力分布还不甚明确,是不能在京城脚下生事。

思虑过后,聂绝尘拉着依旧气势汹汹的萧廷夜离开了酒楼。

出了酒楼,萧廷夜十分不满他的做法,埋怨道:“你带我出来作甚?本皇子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以后看他们还敢如此蛮横焦躁。”

聂绝尘阴沉着脸,道:“京城势力繁多,不可鲁莽行事。”

“难道就要忍着小人在头上拉屎?聂兄你从前不会如此。”

萧廷夜探究的眸光看向聂绝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副八卦的神色看向他,问道:“聂兄和我是同样直来直往的人,都说男人有了心仪的女子就会思虑良多,聂兄莫非已经?”

话音落下,聂绝尘的眼前便浮现出了顾辞汐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并未回答萧廷夜的话,转身走远了。

萧廷夜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是何意,挠了挠头后转身离去。

回到宫中,萧廷夜先向皇上汇报了边关之事后,便去了皇后的宫殿。

他此番回朝,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后,这么多年养在膝下,也是真真多了几分母子之情。

皇后瞧着他人黑瘦了不少,眼中闪过心疼,关切道:“夜儿着实是受苦了。”

萧廷夜不在意的说道:“母后无需担心儿臣,儿臣身为父皇的皇子,理应为父皇效力,再者身为男儿,更是要志在沙场,儿臣定会保重自身,不叫父皇母后担忧。”

闻声,皇后很是欣慰,笑着言道:“母后的夜儿长大了,不再像小时那般淘气,也是不辜负本宫对你的调教。”

母子二人在宫中说着话,气氛融洽不已。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萧廷夜回朝,无疑是对萧廷君有了威胁,淑妃不免有些焦急。

淑妃身边的宫女见自家主子满面愁容,在一旁出谋划策道:“娘娘,其实您也不必过于着急,七皇子不会对咱们的太子殿下产生任何的威胁。

殿下身上是有帝王之气的,那七皇子虽养在皇后膝下,到底不是亲生的皇子,而且七皇子旨在战场,有将的本事却不一定能够坐到帅的位置。

而咱们的太子殿下正是那不可多得的帅才,皇上若是有意于七皇子,也不会早早的就将太子之位封赏给咱们的皇子,现下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过两日的宴会不出差错,这才能得到更多大臣的支持。”

有了她的分析,淑妃紧锁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一些,言道:“你说的不错,皇上若是有意于七皇子,也不会早早的就封了本宫的儿子为太子,说到底皇上还是更偏爱我儿一些,如今君儿已有妻室,那两个小丫头还是经验少些,你且去太子府盯着,千万不能出一丝一毫的错。”

“是,奴婢这就前去盯着。”

宫女领命,转身出了宫殿。

三日后,到了太子设宴的日子,京城内几乎所有有头面的人尽数到场。

此次宴席分为两拨,在前面正殿上接见的是官场上的各大官员,在后殿接见官员的夫人家室,一时间太子府内热闹非凡。

镇北侯府的马车来到,顾依柔紧忙热情的上前迎接,满脸笑意的扶着容氏进府,随着侯府的车马到场,京城的官员几乎到齐。

到了现场,顾辞汐才知道来者有多少,众位小姐头上所佩戴的簪子步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直闪人的眼。

经过上次皇后寿宴一事,顾辞汐在京城里也算是有了名号,许多小姐主动上前来与她攀谈,顾辞汐一一与他们打着招呼。

顾依柔瞧见顾辞汐在这些官家小姐中谈笑风生,心中十分妒忌,仿佛她才是今日的主人一般。

顾依柔可不会如她的愿,让她出尽风头。

但她刚走到人群外围,就瞧见戴着面纱的端木蓉出现在了这里,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

端木蓉以当家女主人的姿态来到众人中间,大方得体的说道:“我身为殿下的侧妃,很感谢各位姐妹能够来到我府,还望各位姐妹能够在府上赏玩的开心,也算是东道主的一番心思。

当着各位姐妹的面,我想着重感谢一下顾府的大小姐,前些日子我因吃坏了些东西,所以脸上起了许多的红疹,多亏了顾小姐的药粉才使得脸上的红疹消了大半,还使我的肌肤更甚从前,女为悦己者容,容貌是我们女子第一重要的东西,姐妹们可千万要小心,不要如我一般。”

有了端木蓉的话,众多小姐纷纷上前说道:“那日后若有需求,还望顾小姐能够多多帮忙。”

顾辞汐虽不愿,但在这个场合也不好拒绝,只能应道:“诸位姐妹若有需求,大可来顾府找我。”

见他们聊的正热闹,顾依柔根本插不上话,最后只能气冲冲的离开。

想着自己身上还有任务未做,顾依柔便来到后厨,想趁机将毒药投进菜里。

厨子正在后厨忙活着,抬眼看到顾依柔来到,紧忙行礼打招呼道:“侧妃怎么来此了?这里可是冲满油烟的地方,侧妃可快些离开,以免呛到您。”

顾依柔笑着说道:“这地方怎么你们能待,我就待不了了?今日可是我们太子府最重要的日子,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尤其在饭菜上必须要做到最好。”

“这个侧妃尽可放心,我掌勺已经数十余载,断不会有什么差错,您就好吧。”

“那你忙着,不必管我。”

厨子应了一声便开始忙活手头上的事情,顾依柔趁着无人看见偷偷将药粉投进了菜里。

女人们相聚在一起,无非是说着这家公子如何,那家的小姐如何,顾辞汐在一群女人中间,早就厌烦了他们的阿谀奉承。

寻了个借口辞别容氏,顾辞汐开始在太子府内闲逛。

因前殿与后殿皆是充满了来参加宴席的人,所以顾辞汐选择从侧门出去,绕着太子府的周边走,别有一番感觉。

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就走到了府门前,府门前正站着一个挑货的卖货郎,卖货郎瞧见顾辞汐的身影,迎上前来掀开货担上的筐子,言道:“小姐来瞧瞧可有喜欢的?这些可都是京城最新的式样。”

筐子里的东西确实种类繁多,吃的用的戴的,应有尽有,顾辞汐不免被吸引了注意力。

一番挑选之下,顾辞汐选了一个珍珠翡翠的耳饰,说不上有多么贵重,但好在样式十分小巧,人戴着也精神。

卖货郎奉承道:“这耳饰同小姐是极其般配的,小姐肤白胜雪,当真是极好看的。”

闻言,顾辞汐只是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像他们这些卖货郎向来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必对他们的话太过当真。

回去的时候,顾辞汐瞧见有个身影在太子府墙角鬼鬼祟祟的行走着,一边走路一边撒着草木灰,实在是惹人怀疑。

正想上前去询问一番,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回头就瞧见一个官家小姐打扮的女子正一脸愁容的看着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顾辞汐疑惑,询问道:“小姐可是有事?”

“那个……不知小姐是否也是参加宴会的人?我在府上迷路了,现在找不到回不去的路了,可否麻烦小姐带我一程?”

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顾辞汐便应了下来,“那小姐随我一同回去吧。”

二人回到席上,容氏看她还带了一人回来,小声凑近她的耳边问道:“汐儿,这女子是谁?”

“是一个在府上迷路的小姐,女儿便顺路带回来了。”

容氏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宴席正常开始,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顾依柔和萧廷君做为东道主,理应过来问候一声,当走至顾辞汐和容氏这桌的时候,顾依柔脸上带着假笑走上前来,亲切的言道:“娘亲和姐姐可还吃的惯我府上的菜式?这些可都是我亲自盯着后厨做的,想来应该也不会比顾府上的厨子差,这道鲍鱼蒸火腿是我特意新加的,是厨师的拿手菜,姐姐和娘亲不妨尝一尝。”

顾依柔说着话夹了一块火腿放进了顾辞汐的碗中。

这般黄鼠狼给鸡拜年,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安的什么心,顾辞汐是断断不敢尝试的,但碍于在场的人都在看着,也不太好直接推脱。

“太子府上的菜式自然是极好的,比之顾府也要强上许多,只不过适才已经吃了许多,现在倒有些觉得撑了,多谢妹妹的好意了。”

见她犹豫,顾依柔半开着玩笑的言道:“姐姐这套说辞可是怕妹妹在菜里下毒?若我真如此做了,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场合向来是马虎不得的,妹妹就算再不懂事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话音落下,顾辞汐沉默,并没说什么话,也没有任何的表现。

既如此,顾依柔咬了咬牙,将菜品一一夹了一点放在自己的碗中,当着众人的面吃了下去。

“姐姐现在尽可相信了?”

被她盯着看,顾辞汐也只好做样子吃下一点,但她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顾依柔会存有好心,也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看她吃下,顾依柔满脸笑意的挽上了她的手臂,亲切的说道:“我们姐妹之间本不需要这么多的猜忌,如今妹妹已经嫁入太子府内,爹娘都需姐姐多费些心思替我照顾。”

对于她这般亲昵的表现,顾辞汐心中是有些厌恶的,不着痕迹的抽出了手,带着拒绝之意言道:“就算妹妹不说,我也会对爹娘多加照拂,今番设宴,妹妹应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闻言,顾依柔眼底浮现不悦,还想说些话直接被萧廷君拉着离开了。

适才顾依柔的做法实在是冒失,在外人看来难免有些咄咄逼人了。

萧廷君面色不好的开口,“今日是府里设宴款待京城各大官员及其亲眷,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别给我惹事!”

虽然顾依柔的做法不是很妥当,但也并不全都是坏处,在她吃下这些菜式后,让那些和萧廷君不亲近的官员打消了这是鸿门宴的疑虑,放心的食用桌上的食物。

酒宴继续进行,众人皆是畅快的饮酒说话,兴致到浓处,聂绝尘端着酒杯走到顾辞汐身前,当着众人的面言道:“今日酒酣,在下斗胆和小姐喝一杯酒,不知可否?”

瞧着他眼中有些许的醉意,顾辞汐心中不免生疑,这等场合之下,聂绝尘独独来找自己敬酒,恐怕会落人口舌。

但他的手举在半空中,顾辞汐也不好拒绝的太过明显,只能半掩着面喝了下去,客套道:“此前多谢大将军的搭救之恩,这杯酒理应是我来敬的,只是我并不剩酒力,还望将军不愿怪罪。”

此话令聂绝尘的头脑清明了一瞬,拱手道:“顾小姐客气,是在下鲁莽了。”

言毕,聂绝尘便离了顾辞汐的酒桌。

虽然他们之间的话并无什么不妥,但聂绝尘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怎么今日倒会主动来找顾辞汐?此番做法引得众人窃窃私语。

小姐们互相交头接耳,开始议论。

“这聂大将军莫不是看上了顾家小姐?我瞧着他们二人之间一定不止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小声些,顾府上已经出了一个勾引太子殿下的二小姐,这顾大小姐也未免是个省油的灯,可能这就是顾府的家风呢。”

“我听闻之前好像就有传闻说聂将军已经心悦一女子,想来这话不是空谈,真是没想到我朝的西北阎王也有开窍的一天。”

“不得不说顾家的两个小姐都有些过人之处,一个成了太子侧妃,一个又勾去了将军的魂,当真是有本事。”

这些小姐夫人的声音不小,席间的人也能听的真切,容氏知晓聂绝尘此前救过顾辞汐,所以只认为顾辞汐是在道谢,并未多想。

但一旁的顾赦心中却是十分不满的,今日来到宴席的人不少,此事一经传出一定会对汐儿的清誉有影响。

顾依柔于他而言无所谓,但汐儿是一定不能被人说闲话的。

众人吃过饭,纷纷准备离开,顾依柔与萧廷君出来相送。

“多谢众位能来参加今日的宴会,在下实属感激,日后若是有需我相助的,尽管前来,我若是能帮得上忙,一定会竭尽全力。”

在朝为官的人早就习惯了这些阿谀奉承,一一拱手道:“太子殿下实在客气了,府上的吃食很好,我等以后一定尽心辅佐殿下。”

萧廷君与这些大臣们说话,顾依柔送别这些夫人小姐,众人走到太子府门前,突然刮起一阵邪风,墙角的草木灰被吹了起来,沾到众人的身上。

草木灰被吹起的不少,还有不少人将之吸入了鼻中,轻咳了几下。

这些草木灰吹起的实在蹊跷,顾辞汐蹙眉从容氏的身上捻了一些,沾在手上不免有些轻微的怪味。

味道实在是怪异的很,但顾辞汐一时间也不能说出有什么不妥,只能先回府慢慢研究。

众人辞别之后,各自回到了府上,容氏扬言着劳累,回府便回到房间睡去了。

想着容氏应该是今日和各位夫人说的话多了,所以才会觉得劳累不已,顾辞汐也没放在心上。

回想下午之时她看到的那两个鬼祟的小厮,草木灰就是他们扬到墙角的。

细想一下,草木灰有杀虫之效,又或许是因为夏天虫多,才会使用草木灰。

饶是有这种可能,但这个草木灰存在的怪味,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是被加了什么旁的东西。

萧廷君向来诡诈,想要使用些奸计也是可能的,还是不能大意。

顾辞汐将身上的草木灰都收集起来,弄到了一个小盏中,细细的研究起来。

几日之后,孙妈妈焦急的过来叩响顾辞汐的院门,红袖前去开门。

见是孙妈妈来到,紧忙将人引到了院里。

“发生了何事?孙妈妈怎如此着急?”

“是夫人,自从那日从太子府上回来,夫人就一直有些不适,原以为只是吹了风的缘故,就喝了几剂发汗的汤药,但不成想发过汗后夫人越发严重了起来,起先每日只是会在午后睡上一个时辰,现在夫人整日里昏昏沉沉的,几乎要睡上七八个时辰,人也虚弱的不行。”

孙妈妈说完话,顾辞汐紧忙拿着药箱去了容氏的房内,此时的容氏依旧在睡着,面色苍白。

经过一番检查后,顾辞汐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简单的风寒,只不过这风寒要比一般人严重些。

写好了一个方子交给孙妈妈,叮嘱道:“娘亲并无什么大碍,确实是吹了风染上了风寒,只要按着方子吃上几剂药便可痊愈,只是日后娘亲若再有什么不适,一定要提前告知我,免得事情发展的严重。”

孙妈妈连连点头应下:“大小姐说的是,这件事是我疏忽了,只不过是夫人叫我不要声张此事,以免让大小姐心中担忧。”

“日后娘亲身子不适,孙妈妈也不用全然听从母亲的话,毕竟还是娘亲的健康为主。”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研究那些草木灰的成分,并不知道容氏的状况,每日吃饭也都是红袖从厨房拿回来,说到底还是自己疏忽的缘故。

几日下来,容氏的病情非但没好,反而更重了些,如今倒连药也吃不下去。

顾辞汐这几日一直在容氏的房中照顾,也不知到底是何缘故。

但按着容氏的脉象上来看,就是寻常的风寒无疑,人到底是为什么迟迟不见好呢?

顾辞汐皱着眉回到房内,她失神地看着自己拟好的方子,认真的琢磨着,不知晓房中已经坐了一人。

见她迟迟没有发现自己,聂绝尘只好出声,轻咳了一声。

这声咳嗽可是吓了顾辞汐一跳,手中的笔顺势扔了出去。

“汐儿,是我。”

聂绝尘从暗处走了出来,捡起地上的笔,问道:“汐儿怎么如此憔悴?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辞汐拧着眉,不想言语,却让聂绝尘以为她生了病,神色顿时焦急起来。

“汐儿莫不是也染上了病?可有解决的法子?”

瞧见他眼底的紧张,顾辞汐无奈答道:“并未,只是我娘的身子一直不见好,正愁何方子能够治我娘的病症。”

闻此,聂绝尘才算是放下心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那你娘的症状如何?”

“人发着烧,整日昏沉的睡着,能正常清醒的时辰不多。”

聂绝尘思索片刻道:“这倒是与朝上各大臣的情况相像,已经有多位大人告假不来上朝,皇上已派了御医前去大臣家诊治,不过也并未查到什么结果。”

症状相似?顾辞汐心中惊疑,努力回想着近日发生的事情。

对!这些大臣和容氏皆参加了前几日太子府的宴席,恐怕就是那时一同染上的。

这病的症状和风寒相差不离,想必那些宫中的御医也是将这病当作风寒去治,那只会让人的情况变得更糟糕。

顾辞汐在房间内踱着步,细细思量着,眼神瞥到桌上的瓷盏,那里还装着不少的草木灰。

草木灰……

是了!顾辞汐一拍手掌,大概知道了这病的来源是什么。

被她这样吓了一跳,聂绝尘问道:“汐儿想到什么了?”

顾辞汐眼冒着亮光,言道:“你可记得当日有草木灰被风吹起?这草木灰的味道和平常的草木灰并不相同,很可能有人在这上面动了手脚。”

“你怀疑那草木灰里有毒?”

“正是,不然也不能解释为何我娘和那些大臣的症状会相似了。”

顾辞汐拿好瓷瓶,打算前往太子府一探究竟,毕竟她手上的草木灰还是少数,就算有毒也不能查证。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二人走的是顾府侧门,从太子府的小门进到府上。

这个门还是她那日无意中观察到的,平日里不会上锁,所以他们才会得以进入太子府。

顾辞汐顺着墙角找去,但却发现草木灰早已被清理干净,墙角已然被人种植了花草,如此线索已断,顾辞汐有些失望。

府上的小厮瞧见他们二人行事鬼祟,偷偷将情况禀告给了萧廷君,并带着人悄悄的过来。

小厮看着他们二人,言道:“殿下,他们从小门进来,一路都鬼鬼祟祟的,奴才觉得实在是不对劲。”

“竟不知将军和顾小姐来我府上,实在是有失远迎。”

听到萧廷君的声音,顾辞汐二人不自在的回了头,尴尬的打着招呼,“实在不是唐突来殿下的府上,还望殿下见谅。”

萧廷君摇着手中的折扇,笑着问道:“那小姐来此是想做什么呢?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和聂将军一同过来,想必应该是调查什么吧?”

顾依柔听说府上来了两个贼人,也紧忙带着念夏赶了过来,看到来的是他们二人,顿时换了神情。

“姐姐和将军前来怎得也不找人通报一下?竟这般目中无人吗?”

以免他们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顾辞汐只好如实说道:“今日实属冒失,因母亲正在病着,所以想上街买些药材回来,正好在长街遇到将军,遂闲聊了几句。

听将军说起京城里有诸多人都病倒了,又恰好都是参加了太子殿下设宴的人,出门之时又恰好沾染了太子府墙角的草木灰,所以我们便想着来到太子府上查看一番,又因不想打扰到殿下,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闻言,顾依柔神色微变,没想到她这样聪明,若是同意她查下去,难免不会查出真相,到时就会牵扯出自己下毒一事,一定不能让她得逞。

顾依柔故作生气的开口,“姐姐此话可是觉得我府上的食物有问题?还是说觉得那草木灰有什么不妥之处?

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如若真如你所说,那岂不是我们所有在府里生活的人都要遭殃?我们府上的人虽也有不适者,但也都是轻微的反应,哪里有那么严重?怕不是这些人自己回去吃错了什么东西,反倒想怪罪我们的头上。”

太子府上的人也有反应?这句话倒是更坚定了顾辞汐心中的想法,此时再瞧萧廷君,脸色确实有些苍白,顾依柔也憔悴了许多,看她这般阻拦自己,此事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被顾辞汐盯着,顾依柔不免有些不自在,继续说道:“姐姐今日带着将军前来实在是太不礼貌了,饶是太子殿下是个好说话的,你也不该如此。”

“那顾小姐可找到什么了?柔儿说的无错,你要是没有发现,也不能叫你白白诬陷了我们。”

顾辞汐并未回答两人的话,她总觉得事情蹊跷的很,正在思索中,脑中传来一阵晕眩,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聂绝尘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紧忙扶了一手,为了避嫌,紧快就撒开了手。

晕眩地感觉一直在脑中,顾辞汐强撑着说道:“今日打扰了殿下和妹妹,实在是我的不对,身体有些不适,先告辞了。”

刚刚聂绝尘眼中的担忧没有逃过萧廷君的眼,他意有所指的说道:“京城中如今怪事百出,有将军在小姐身边保护,本殿下也可放心了。”

瞧着顾辞汐实在是难受,聂绝尘也拱手道:“告辞。”

随后带着她离开了太子府。

见二人的身影走远,萧廷君嘴角勾笑,回了书房。

在靠近顾府的时候,顾辞汐虚弱的叫停了马车,对着聂绝尘道:“将军还是不要送我回去了,免得落人口舌,多谢将军送我回来。”

说完,顾辞汐便自己下了车,有些摇晃的向顾府走去。

她的话中带着些许的疏离,聂绝尘攥紧了双手,该死,看来自己已经给她带来了困扰了,日后要格外注意。

在去过太子府之后,顾辞汐身上也是百般的不是,竟和容氏是相同的症状,甚至比她更为严重。

因为身体温度高的原因,顾辞汐的脸颊很红,但身上却冷的很,只能盖着被子,手臂和脊背也有些疼痛。

红袖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心疼不已,用凉水投过帕子,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

尽管是在病中,但顾辞汐依旧不忘研究治病的方子,身上冷顾辞汐就披一件大氅坐在窗前。

见她如此,红袖实在是担心她的身体,有心想要劝说,但也清楚顾辞汐的性子,也只好站在一旁随时等着伺候。

入夜,顾辞汐还在窗前认真的翻阅古书,窗外突然传来了敲窗框的声音,抬眸与聂绝尘的双眸对视。

红袖见他来到,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瞥见桌上写满字的纸张,就知道她为了研究出这次的药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就算想要快点研究出结果,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窗前的风向来都是刺骨的,现在马上就要进入秋天,可要格外注意。”

聂绝尘的话中满是心疼,顾辞汐向后退了几步,言道:“众人不止是感染了风寒,更是中了毒,若是不解毒,身上的病也不会好。

听闻各大臣并不是同一日发作,想来这个毒也会因人而异,所以时间不同,目前最棘手的就是要查出所中之毒是什么。”

说话间顾辞汐又咳了几声,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憔悴不已,聂绝尘很心疼她这般劳累,言道:“汐儿放心,我定会查出这幕后黑手给你一个交代!”

落下此话,聂绝尘照旧翻窗而出,听到屋里没有了谈话的声音,红袖才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房间。

“小姐,奴婢又将这药重新熬了一回,你趁热喝下吧,奴婢瞧着您如此劳累,实在是心疼啊。”

这个药是她新配置出来的药方,她目前症状正烈,刚好在自己的身上试验一下药方是否管用。

闻着刺鼻的药味,顾辞汐咬了咬牙一饮而尽,药味的苦涩一直在口中弥漫着,顾辞汐连喝了两碗白开水,这才继续研究手上的东西。

许是药效发做,顾辞汐越在窗前坐着,就越觉得燥热难忍,身上也在发着汗。

红袖见状紧忙投湿了帕子,给她擦拭脸上的汗珠。

“小姐,您配好的药方还是由奴婢来试药吧,您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叫奴婢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啊。”

“没关系,我自己配的药方,我要自己心中有数,红袖你去外头守着就行,有事我会叫你。”

红袖就算不放心,也只好在门外守着,时刻听着屋内的动静。

顾辞汐将她身上所反映出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了纸上,对后续写出方子有很大的裨益,到了子时身上的燥热才堪堪褪去,顾辞汐才仿若新生一般,无力的躺在了床上。

次日,顾辞汐连床也不能起来,深知是自己的药方出了问题,配置的药材比例不对,才会导致她的身体虚弱。

红袖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辞汐羸弱的躺在床上,嘴唇泛白,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这可真真吓坏了红袖,带着哭腔说道:“小姐,你可不要吓奴婢啊,可还能吃些东西?奴婢带来了你最喜欢的桃花酥,起来尝一些好不好?”

顾辞汐咳嗽着,伸出了手,红袖紧忙搭上了自己的手,将她从床上扶起,拿过软枕靠在她的身后,随后又倒了一杯水来,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

“小姐,您昨日不是还好好的,怎得今日就病的这样重?要不要奴婢将这件事告诉老爷?请外头的大夫进来瞧瞧?”

顾辞汐摆了摆手,嘶哑着声音说道:“这件事不可叫爹娘知道,现在娘亲的病尚且未好,若是再让他们知道,只会更加担心,我不过是药量不对才会虚弱,等吃些东西就会好了。”

“对了小姐,奴婢今日听门口的小厮说,近几日又有多位大人抱病在家,上朝之人寥寥无几,这次发病的不只是官员还有百姓。

发病者众多,一时间京城内人心惶惶,众人都恐是瘟疫来袭,更有甚者说是鬼神的缘故。”

“真是荒谬!”

顾辞汐蹙眉,这病发作时间与严重程度本就是因人而异,有人早发病有人晚发病而已,哪就弄得这么严重了?

“娘和大哥的状况如何?可好了些?”

红袖摇头,言道:“这几日夫人的病反反复复,大少爷前些日子还好,这两日也并未出门,具体情况奴婢不得而知。”

顾辞汐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下床写下了一个药方,交给红袖,叮嘱道:“按着这个方子抓药,给各院子的人分发下去,就说是暂时解毒的药,府上的人一定要都喝一些。

但大哥和娘亲先不要服用,我会额外给他们后续的药方,另外警告府上的众人不可以讹传讹,若是话传到我耳中,一定把他们都打发出去,再不得在侯府侍候!”

因为情绪激动了些,顾辞汐有些透不过气,喘着长气的样子更是吓坏了红袖,紧忙轻拍着她的脊背,过了好久,顾辞汐才算是缓和过来。

确定她无事后,红袖才紧忙出府去抓药了。

写下的这个方子只不过是能暂时提高抵抗力,免得再被人传染,顾赦和容氏是中了毒,必须要先解毒才能再治疗风寒。

顾赦听闻她拖着病躯还在研究解药一事,十分担心她的身子,遂也拖着病体过来看望。

当瞧见顾辞汐苍白的脸色时,顾赦蹙起了眉头,责怪道:“汐儿,你现在的身子病的如此严重,就应该放弃研究,专心养病,你若是再病倒了,叫爹娘怎么办?”

顾辞汐拍了拍顾赦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表示,“没事的大哥,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清楚,现如今家国有危,我理应竭尽自身所能来帮助一二。”

这次的事情与顾依柔有脱不了的干系,她唯一想要对付的就是自己,其他人是无辜的,她不能自私到不管不顾。

“那……”

“大哥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顾辞汐坚持,顾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后离去了。

在他离开之后,顾辞汐又继续看着古书,将所有可能解毒的药材都记了下来,现在只能一味一味的试了。

朝廷之上,皇帝对此次的官员病倒颇为头疼,御医院里的御医研究了整整快大半月,也丝毫没有头绪。

看着上朝的人越来越少,皇帝的心里是越发着急,焦急的在大殿上踱步。

聂绝尘见状上前一步,主动说道:“皇上,此次的病来的蹊跷,臣请求调查此事,一定尽快找出病因,替皇上分忧。”

见他出来领命,皇上的心里有些许的安慰,点头道:“好,聂爱卿,这件事朕就全权交给你来调查,希望你不会叫朕失望,但也要额外注意不要染上病症,不然朕真的不知朝上还有何人可用。”

“请皇上放心,臣一定查明。”

从皇宫里出来,聂绝尘只觉身上一阵乏力,瞬间知晓自己这是病情发作了,想着顾辞汐还在带病研究,他必须要先找出这幕后之人。

忍着身上的病痛聂绝尘开始着手调查,身上泛冷,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白柯进来回话的时候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主子,您也染上了此病?”

汐儿说的没错,那草木灰确实是有毒的,聂绝尘咳了几声,出声问道:“京城中可有什么可疑的动向?”

瞧着聂绝尘此番难受的模样,白柯本是不想将这件事告知的,但实在是关系重大,还是要他知晓。

“主子,按着您的吩咐戒严京城,百姓人心惶惶,更因此使得城内许多百姓认为此次的病是瘟疫来袭。

他们不知听了何人的话,据说板蓝根有治疗瘟疫之效,纷纷开始大量采购回家,因有人买不到就和已经买到的打了起来,城内混乱无比,我已经派人前去镇压了。”

聂绝尘喝了两口桌上的温水,压一下身体上的不适,随后通后白柯一起来到街上。

长街正中央的药铺店铺门前已经堆满了前来采购药材的人们,板蓝根已经由最开始的几文钱一两涨到了如今的五两银子一两,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简直是天价。

也有不少患了病的百姓就坐在店铺前,请求老板施舍一些给他,更有甚者因为老板给的少了和老板打了起来,白柯紧忙前去制止。

隔了不远还有吵嚷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指着老板的鼻子骂道:“老子我从昨夜就开始守着你的药铺,凭什么我今日来又要涨价?你非要赚死人的钱?家里就缺这几两银子?”

药铺内的老板高傲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要是没钱就别耽误我做生意,这还有多少人都买不上呢,没钱的去到一边,滚开。”

本就因为病痛身体才会不适,这时再听到这般羞辱人的话语,男人自然是忍不了的,使用蛮力将老板从店铺内拖了出来,作势就要一拳挥到脸上,却被人先一步抓住了手腕。

男人回眸,与聂绝尘冰冷的眸子对上,瞬间就没了气势,这男人的眼眸实在过于可怕,仿佛是修罗降世一般。

有不少人认出聂绝尘,纷纷退了一段距离,不敢在有所造次。

聂绝尘冷着脸甩开男人的手,寒声道:“皇上派我等来戒严城内,是为了保护尔等的平安,尔等不懂得分忧,却只会添乱!

治病的方子自然有人会研究出来,若是再被我发现有人传此病是瘟疫,休怪我兵法处置!”

聂绝尘的声音带有威严,在场的无一人敢出声反驳,只因他的气场实在过于骇人。

警告过后,聂绝尘离开,闹事的百姓也都乖乖回了家中。

骑在马背上巡视,脊背突然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聂绝尘险些从马上坠下,白柯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劝道:“主子,这里由我们来巡视就好,您还是先回府上歇息吧。”

一想到顾辞汐还在带病研究,他必须尽快找到始作俑者,这样汐儿才能由时间去休息,现如今还一点头绪没有,他需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此话不必再说,尽快巡逻。”

白柯还想说什么话,聂绝尘已然走远。

入夜,聂绝尘坐在桌前,也开始查阅古籍,还不时地剧烈咳几声,连写字都有些发抖。

聂绝尘苦笑不已,他的病症尚且如此,那汐儿可不是要忍受更大的疼痛?

正查阅古籍的时候,聂绝尘感觉到自己的院内进了人,立马变得警惕起来。

很快那人便过来敲响房门,言道:“聂兄,是我,可方便进来?”

是萧廷夜。

聂绝尘拖着疼痛的身子过来开门,他这副虚弱的模样着实是吓到了萧廷夜。

“聂兄,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怎么发病的这般厉害?”

聂绝尘又咳了几声,出声道:“无妨,还是找出治疗的方子才能解决此病。”

“聂兄,就算你心系百姓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城中的大部分人染病,我倒是没有一点反应,可能也是个幸运儿,你放心我会从中协助你。”

落下话,萧廷夜将身上的包裹放到了桌上,言道:“这些是塞外的一些解毒的药材,城内没有,想来应该会对你有帮助。”

打开包裹,里面的药香立马传了出来,当真是极好的,这些药材一定能帮得上汐儿。

聂绝尘眼露惊喜,表示感谢道:“多谢萧兄。”

“那你多注意休息,明日我便同你一同处理此事。”

萧廷夜离开,聂绝尘也跟着出了门,药材之事他不甚很懂,所以要尽快拿给汐儿看看。

来到顾府,聂绝尘小心翼翼的来到她的院子,远远的就瞥见她的房内还有着光亮,看来她真的比自己还要辛苦,如此想着他的眼中露出心疼。

敲了敲门,顾辞汐沙哑的声音传来,“红袖,不必再来唤我,身体若真的不舒服我会休息的。”

“是我。”

听到是聂绝尘的声音,顾辞汐怔愣了一秒,随后过来开门。

二人相见,脸上皆是露出了诧异之色。

经过多日的操劳,顾辞汐又清瘦了许多,聂绝尘的神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进了房,聂绝尘一眼就瞧见案上已经铺满了纸张,足以见得她有多么辛苦。

对于他的到来,顾辞汐既是惊喜也是担心,她本就惦记着他的身体状况,这病在一发病的初期是极其痛苦的,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已经发病。

聂绝尘眼里透露出关心,将包裹放了下来,言道:“这是萧廷夜拿来的塞外的药材,你且看看能不能用的上。”

塞外的药材,顾辞汐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查看。

拿起里面的一株株药材,顾辞汐更是惊喜,“土荆芥、胭脂麻、谷木……”

这里面的所有药材都是解毒的,再配上自己已经拟好的方子,一定能够制止住这个病症。

因为屋内的光亮比较暗,聂绝尘并不能十分看清顾辞汐脸上的神情,只瞧着她憔悴至此的模样,自责不已。

“汐儿,要是我能早些查到凶手,你也便不必如此辛苦了,是我无用。”

此事一出,聂绝尘定然是比自己还要着急,顾辞汐瞧见他眸中的自责,一时间也说不出口什么安慰的话,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但顾辞汐不忍心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头上,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希望能够给予他一丝安慰。

当触碰到顾辞汐冰冷的手的时候,聂绝尘的身体猛然僵直了一下,她的手竟然这样冰凉。

他很想回握住她的小手,但想到外面的闲言碎语,他还是克制住了,任由她这样拉着。

许是因为有些沉浸在这个场景里,二人均是没有听见庭院外的声音,直到顾赦推门进来。

事发突然,二人一瞬间也没反应过来,手依旧拉在一起。

顾赦本是惦记着顾辞汐的身子,着人去她的院内一看房内还亮着,便亲自炖了一碗补粥,想着给她补身子,却不成想推门竟瞧到了这样的一幕。

“聂绝尘!你这是在做什么!”

“枉我对你如此信任!”

顾赦不分青红皂白的将顾辞汐拉到自己身后,怒言道:“我当你是兄弟,对你也算不薄,你为何要轻浮我妹妹?你可知这传出去对她的伤害对大?可有为她考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顾赦被气得发抖,顾辞汐见状紧忙安抚道:“哥,你误会了,事情并不似你瞧见的那样,将军并非轻浮我,我适才是在给将军把脉,现在京城的病你也知晓,实在厉害的紧,哥可万不要冤枉了好人。”

这话只会让顾赦觉得顾辞汐是在为聂绝尘开脱,根本不信,指着聂绝尘道:“我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情还能有错吗!

聂绝尘,你身为将军,却丝毫不懂得避嫌!此前的事情我看在汐儿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那今日呢!你深夜出现在汐儿的房间里,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瞧见顾赦眼底的愤怒,聂绝尘也十分恼火,他和汐儿本就没有发生何事,顾赦说的话未免有些过严重了。

但为了顾辞汐着想,聂绝尘甘愿认错,他缓和了神色,言道:“深夜前往顾小姐的房内实在不妥,是我莽撞了,但顾兄话也不必说的这么难听,以后我会懂得避嫌的,抱歉,今日之罪实在怪我,还请顾兄不要对顾小姐多加责罚,她……很辛苦了。”

说过这话聂绝尘直接推开门离开,顾赦依旧生着气,他可不想汐儿受到外人的诟病啊。

瞧见她眼中的疲累,顾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将热粥放到桌上,嘱咐道:“为了百姓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这是参汤,早些喝了安寝吧。”

盯着顾赦离开的身影,顾辞汐有些于心不忍,自己的这位大哥是真的替她考虑之人啊,一直都怕别人诬了自己的清誉。

只不过今日之事让聂绝尘也受了不少的委屈,本是自己先伸手的缘故,反倒让他挨了一顿责骂。

唉——

顾辞汐沉沉的叹了口气,喝下了桌上的参汤睡去了。

此时的聂绝尘正在长街上行走着,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顾辞汐的话,那日顾依柔从巷子里出来,紧接着顾辞汐就被打晕,随后就出了有人在太子府里撒草木灰一事,然后京城内就爆发了此病。

这一连贯的事情不得不让人怀疑,此事一定和太子府还有顾依柔脱不了干系。

如此想着,聂绝尘就来到了太子府门前,现下已经是深夜,想必府上的大多数人都已睡下,是一探究竟的好时机。

施展轻功翻进太子府里,脚上又传来一阵疼痛,聂绝尘蹙眉贴近顾依柔的院落,发现她房间还有光亮,只能更加小心。

但因为患病的缘故,聂绝尘在翻进顾依柔院子的时候发出了声响,顾依柔警惕的打开门出来查看,因未看到任何人,又疑惑的进了房间。

但进房间之时突然看到房间中进了一人,正是聂绝尘!

顾依柔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你为何夜半出现在我房间?!到底有何用意?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

聂绝尘脚步快移将房门关上,寒着眸子,“你若敢张扬,我定会将你私通叛贼给满京城人下毒之事公之于众。”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顾依柔心慌的不行,强装镇定的说道:“将军此话可是冤枉我了,我乃一介妇人,整日待在府上极少外出,何来机会给京城的人下毒?

况且殿下患病日久,现在还未有好转,我也同样染上了此病,要真的是我下毒,怎会连累殿下和自己?将军的话也未免太牵强了。”

“那日为何顾家大小姐会在你出现过的巷子里被打晕?这难道不是你安排的人?”

面对聂绝尘的逼问,顾依柔心中更是慌乱,别开眸子随意撒了个谎搪塞过去。

她的这副表现,更让聂绝尘怀疑,还想再继续问话,却被顾依柔威胁,“将军现在在的地方可是太子府侧妃的房间,你要是再不离开,我就算豁出去我的名声也要将此事告知殿下!”

盯着她的眸子看了许久,顾依柔好像确实没这个能力和机会给城中的百姓下毒,看来只能另寻其他线索了。

在太子府上一无所获,聂绝尘只得悻悻离开。

聂绝尘离开之后,顾依柔卸下了伪装,整个人瘫软在凳子上,要是聂绝尘再多待些时候,她难免不会露出破绽。

因刚刚聂绝尘在,念夏只能先在门后守着,此时人已离开,紧忙进了房间。

“小姐,您没事吧?”

“你说聂绝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他为什么会半夜来此?”

顾依柔心中十分害怕,她好怕聂绝尘会查出什么。

念夏出声安慰道:“您啊,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个了,京城中百姓的病与您有何关系?”

“可……那些京城官员生病确实是我下的毒,那些百姓和他们的症状也都相同,怎么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小姐您这样想,正是因为官员和百姓的症状相同,所以官员生病与咱们并无关系,再加上您与太子殿下也都中了此毒,就算聂将军再过怀疑,他也没有直接的证据。”

念夏的话稍稍减轻了顾依柔心中的顾虑,但也还是有些后怕,此时只能期盼他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次日,聂绝尘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一些,便来到巷子周围,打算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此巷子实在是过于诡异。

聂绝尘身上带着佩剑,周围的百姓见之纷纷关起了门窗,生怕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连续造访了多家,才终有一家肯给聂绝尘开门,当他走进房间却发现这家只有孤儿寡母两人,孩子还不足十岁,也染上了病症,住的环境可堪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母亲瞥了一眼聂绝尘,继续给床上的孩子喂药。

“将军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没想到她如此直接,聂绝尘愣了一瞬,随后言道:“周围的巷子里可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往?”

妇人回想了一下,讪讪的答道:“前些日子总有身着黑色衣衫的人来往,他们许是那些可疑的人吧。”

“你可知身份?”

“隐约中听着是什么血楼,具体是什么身份我就不得而知了。”

瞧着妇人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聂绝尘也就没再问下去,离开之前将身上的碎银都丢给了妇人。

想到前些日子在酒楼听到那两人提及了血楼,他们一定和这个组织有脱不开的关系,必须找打那两人才能知血楼到底是何组织。

聂绝尘找到萧廷夜,说明了情况,二人紧忙再次来到酒楼,四下搜寻也并未看到那二人的身影。

老板见他们身上携带佩剑,迎上来询问,“二位将军可有什么事?”

萧廷夜冷着脸问道:“之前有两人身穿黑色斗篷,一直在你酒楼吃酒,你可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闻言,老板瞬间垂下眸子,似乎是在想着说辞。

作为酒楼老板,手中所掌握的信息自然是最灵通的,见他这副样子,萧廷夜就直到他一定知道血楼的事情。

不过这老板的表现好像不想告知他们那两人的事情,看出老板的想法,聂绝尘直接强扯着他来到了包间内,威胁道:“那两人的来历关乎此次京城之病,你若是不将所知道的言明,休怪我等将你带到大狱内。”

萧廷夜附和道:“我乃是当朝七皇子,这位是当朝第一将军,你胆敢不将所知道的信息说明,误了时候,就等着成为京城的罪人吧!”

在二人的威逼利诱下,老板再也不敢有所隐瞒,写下了一处地址。

按着纸上的地址找过去,发现是一座已经空了的庭院,想必他们应该是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能如此快速的退离。

走进院内,聂绝尘发现桌上的茶盏还带着温度,他们应该没有走远。

来到后院,赫然发现了和那日太子府内吹起的相同的草木灰,这里的草木灰的分量可是要比太子府里多上几倍不止。

见聂绝尘盯着地上的那些草木灰看,萧廷夜走了过去,不解的问:“这不过是一堆草木灰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京城的病很可能就是这些草木灰引起的。”

聂绝尘说的笃定,但萧廷夜还是不解,这些灰而已,能引起什么病?不过看着聂绝尘如此确定,他也不好说什么。

“白柯!”

白柯应声从暗处走了出来,半跪着行礼道:“主子。”

“这里的人并未走远,你且带着人去查一下他们的去向,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聂绝尘吩咐下去,白柯领命离开。

二人继续在院子里查看了一番,带走了两样比较可疑的物件,随后离开了。

与此同时,顾府之内,顾辞汐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又新研究出来一个药方,调配好剂量之后交给红袖去熬了。

半个时辰,红袖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这次的汤药比前几次闻起来要呛人的多,想到顾辞汐每次试药都要难受好一阵,红袖有些担心。

“小姐,不如这次就由奴婢来试药吧。”

顾辞汐接过汤药,摇了摇头,“你并未感染此病,就算喝了也不会对我有帮助,若是想查到病因,我必须要知道每次药方的结果。”

她屏住呼吸一口喝下了汤药,坐在桌前等着反应。

片刻的功夫,顾辞汐顿感难受无比,胸腔内燥热难耐,脸颊也因此染上了红色,手脚发麻。

看到顾辞汐难受的样子,红袖险些急哭了,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燥热过后,顾辞汐只觉口中一阵腥甜,紧接着一大口血从嘴里吐了出来,然后人就没了意识。

见到她晕倒在地,红袖瞬间乱了分寸,大喊着:“秋夕!秋夕!快去叫大少爷过来,小姐晕倒了!”

秋夕看了一眼房内的情况,忙去了顾赦的院子,此时顾赦正在房间里翻阅医书,只期盼自己能够帮上什么忙。

“大少爷不好了,小姐晕倒了,还吐了好大一口血。”

听到此话,医书直接从顾赦的手中掉落,大步的跑了出去。

顾辞汐晕倒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顾府,刚刚转好的容氏得知消息也急急的赶了过去。

床上的顾辞汐依旧昏迷着,容氏瞧见她这副模样,眼泪忍不住落下,哽咽道:“汐儿,娘知道你为了此病不眠不休了多日,但不论怎么说你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子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为娘可怎么办啊?”

顾赦同样十分担心顾辞汐,但容氏刚刚好转,是不能过于悲伤的,出声安慰,“娘,汐儿一定会没事的,你忘了她可是从药神谷里回来的。

若是连药神谷的人都没有办法解决这次的病,天下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治好这个病了,我们一定要相信汐儿。”

容氏擦着眼角的泪珠,伸手抚了抚她鬓边已经乱了头发。

半刻钟后,御医来到,探了下顾辞汐的脉搏,言道:“夫人放心,大小姐目前脉象十分平稳,已经没事了。”

御医虽说无事,但容氏还是十分不放心,追问道:“那汐儿为何还不醒来?还是这个病的缘故吗?”

“大小姐脉象有力且平稳,是没有大碍的,因连续几日没有好好休息,此时她只是太累了,睡上几个时辰就没事了。”

得到了再三肯定之后,容氏才算是放下心来,着人送走御医,自己守在顾辞汐的床前。

傍晚时分,顾赦将晚膳端到了顾辞汐的院内,见容氏正在为顾辞汐擦拭着,小声道:“娘,您吃些东西吧,我先来照顾汐儿,晚饭若不吃,您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容氏答应了一声,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自己的女儿尚未醒来,她哪里有什么胃口。

又过了半刻钟,顾辞汐咳了几声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看到容氏和顾赦担心的看着她。

一见她醒来,容氏忙凑上前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头可疼?”

对上容氏的眸子,顾辞汐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坐了起来,顾赦紧忙将衣架上的外衫拿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娘,大哥,我无事了,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容氏怕她是为了不想自己担心才说出的话,言道:“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听到容氏满满的关心之语,顾辞汐心中只觉温暖的紧,张口道:“放心吧,娘,我真的没事了。”

瞧见她的状态恢复的很好,顾赦才松了口气,在一旁开口,“汐儿,你可不知道刚刚娘有多担心你,连晚膳都没吃几口,从下午到现在,娘一直守在你的床边。”

顾辞汐靠在容氏的怀里,撒娇道:“娘,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了,你和大哥快回去歇着吧,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恢复好身子,是最要注意保重的。”

再三确定顾辞汐真的没事后,顾赦才扶着容氏离开。

待众人离开,顾辞汐走下床将刚刚的反应记了下来,调整了一下方子的剂量,红袖回来之时就看到顾辞汐在改着这个方子,有些不解。

“小姐,这个方子都让你吐血了,还有记下来的必要吗?”

顾辞汐嘴角微勾,举起了方子,“这就是解毒的药方,我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不适了,证明这个方子是有效的,只不过还需要在剂量上多加改进。”

思索良久,顾辞汐又修改了一下药方,刚落下笔,窗沿上就来了一人。

对于聂绝尘的忽然到访,顾辞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聂绝尘兴致冲冲的进到房间,红袖见状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贴心的关上了门。

看到他眉眼中的喜色,顾辞汐知道一定是事情有了眉目,正好自己也有好消息要于他分享。

二人交换信息后,纷纷喜上眉梢,想到聂绝尘是带病调查事情,忙询问道:“你的病如何了?”

聂绝尘怕她担心,不在意的答道:“这点小病痛对我一个男人来说,不碍事,无妨,汐儿不必担心。”

闻此,顾辞汐垂下了眸子,聂绝尘以为她是身体不适,担忧的开口,“怎么了汐儿?”

顾辞汐叹了口气,说道:“这药方虽能解毒,但如今也只在我一人身上试验过,并不知它的效果在其他人身上如何。”

原来她是在为此烦心,聂绝尘立即毛遂自荐道:“既然需要试验药方,汐儿尽管在我身上试吧,我相信你的医术。”

话音落下良久,顾辞汐也并未回话,见她还在犹豫,聂绝尘催促道:“汐儿不必考虑良多,现在研制药方比较重要,来吧。”

见他如此相信自己,顾辞汐的心中感动不已,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她的药方虽然不会致人死,但还是有风险的,再加上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很可能有不同的反应,具体反应如何,连她也不能保证。

在他的坚持下,顾辞汐将改进后的药方在他身上试验,红袖熬好药端了进来,顾辞汐含着泪将碗递给了他,说实话她还是没有多大的把握。

聂绝尘十分相信的喝下碗中的药,静静的等候着药效发作,顾辞汐紧张的看着他的状态,叮嘱道:“有任何的不适一定要告诉我,哪怕是细小的感觉。”

聂绝尘点了点头,突然蹙起了眉,说道:“汐儿,热,好热。”

见状,顾辞汐紧忙让红袖打来一盆凉水,投湿帕子替他降温。

他的体温很热,有些灼人,顾辞汐十分担心。

连续换了三盆凉水,聂绝尘的体热才有降下去的意思,直到红袖端来第五盆凉水的时候,她的体热才完全降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聂绝尘恢复了正常,惊喜道:“汐儿,我身上的不适已经完全消失了,很整体很轻松,这个方子是有效的。”

听他如此说,顾辞汐终是放下心,探了下他的脉搏,发现体内确实没了毒素,如释重负的笑了。

见到她眼中的轻松,聂绝尘没忍住冲动,将人搂在了怀里,顾辞汐有些抵抗,他们的感情好像……还没发展到这个程度。

虽是高兴,但总还是要克制的,可他的怀里好温暖,好安心,让她舍不得推开。

罢了,就让她今日放纵一回吧。

顾辞汐搂住他的腰,沉浸在这个拥抱之中,聂绝尘的心砰砰跳的很快,他很激动顾辞汐没有拒绝自己,多么希望时间能在这个时候停止,让如此美好的时刻再多停留几分。

“小姐,将军,大少爷往这边过来了。”

红袖的声音惊醒了屋内的二人,顾辞汐脸红着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若是被顾赦知道聂绝尘在此,难免又会对他产生误会,慌忙说道:“你快些离开,免得大哥再误解你。”

聂绝尘自然理解,在顾赦到来之前翻窗离开了。

待顾赦进屋,看到顾辞汐依旧坐在窗前整理药方,心疼道:“汐儿也不要过于拼命了,别熬坏了身子。”

顾辞汐故作刚知道他进门一样,惊讶道:“大哥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顾赦放下手中的汤碗,笑着说道:“这是娘亲手炖的燕窝,说你这段时日操劳过度,一定要好生调养才好。”

知道他们是真的惦记自己,顾辞汐喝下燕窝粥,随后将自己研究药方成功的消息分享给顾赦。

“大哥,这病有眉目了,自我试验过之后,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不适,只是还需要一人验证。”

一听这好消息,顾赦紧忙主动请缨,“既如此,便在大哥的身上试验吧,大哥知道帮不了你什么,当一个试药方的人还是可以的。”

顾辞汐就知道只要她说出需要帮忙的地方,顾赦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帮助自己。

按着三改后的方子熬煮药材,又是一碗浓浓的苦笑药,顾赦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将药汁喝尽。

此次顾赦的反应和她于聂绝尘不同,顾赦只觉困倦的不行,喝下药汁片刻顾赦就已经快要坐着睡着。

在红袖的帮助下,二人将顾赦抬到了床上,顾赦沉沉的睡去。

足足睡了一个时辰顾赦才意识清醒过来,醒来之后顿觉得一身轻松,顾赦有些惊喜的开口,“汐儿,大哥身上现在松泛的很,原先的不适已经尽都消失了。”

虽然顾赦如此说,顾辞汐还是给他诊了脉,发现他身上的毒素确实都已经解了,看来这个方子才是最温和的配置。

顾辞汐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笑颜,“大哥觉得没有任何不适就好,这个方子应该是可以大范围推广了。”

话落,顾赦拍了拍顾辞汐的肩膀,高兴的开口:“汐儿做出此贡献,是整个京城的功人,明日上朝我一定会将此事禀告给皇上,百姓有救了!”

“那你早些休息,大哥先走了。”

顾赦愉悦的离开,顾辞汐也终于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此时在顾辞汐的房檐上,一个黑影覆手而立,正是适才说离开的聂绝尘,他一直在房顶观察着房间内的动向。

当看到顾辞汐像守护自己一样守在顾赦身边之时,心里有一丝不舒服,微微的吃醋,就算他是汐儿的亲哥,也不能让汐儿如此照顾。

他站立在房顶许久一直都未曾离去,以至于被秋夕发现。

秋夕知道他是从顾辞汐的房中出来的,自然知晓他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顾辞汐的事情,只是他刚刚的表现,不免惊到了她。

聂绝尘身为一国将军,竟然也会做出……偷窥之事。

待顾赦走出院子,秋夕推门而入,顾辞汐已经准备上床休息。

看到秋夕进来,顾辞汐还有些诧异,询问道:“怎么了?”

秋夕走到床前,有些好笑的开口道:“小姐,适才……聂将军一直在您的房顶上偷窥房间之事。”

闻此,顾辞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日后见面她一定要取笑他一番。

“这件事我知道了,如此就好,你不必理会。”

秋夕应了一声出了房间。

心中一直惦记的事情完成,这一晚顾辞汐睡得极其安稳。

翌日她刚刚起床,就见顾赦身边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红袖不悦的开口,“没见着小姐刚起床吗?怎么如此鲁莽?”

小厮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急声道:“红袖姐姐,实在是因为事情紧急啊,大少爷让我回来唤小姐,皇上正叫小姐进宫呢。”

“进宫?”

红袖喃喃着进了房间,将小厮的话传给了顾辞汐,她自然知道皇上所为何事。

“快些为我梳妆,此次进宫一定要穿着得体,不能在皇上面前失了我侯府的脸面。”

一番打扮后,顾辞汐拿上已经改好的药方进了宫。

朝中的官员瞧见顾辞汐来到,有不少与侯府不和之人发出了质疑。

“一个小女娃娃能有什么本事?还能比御医院的御医们管用?”

“就是,难道我朝无人了吗?竟要女人上朝了?”

这些人的话顾辞汐尽数听了进去,但她丝毫不在意,不卑不亢的将药方交到了皇上手中,言道:“皇上,此次京城之症并不如传言中的那么可怕,不过是风寒加上毒素的侵害,才会导致人久病不愈,请皇上过目。”

皇上早早的就已经叫了御医在一旁守候,吩咐人将药方拿给御医查看。

在这期间,朝中不满顾府的人又纷纷提出质疑。

“御医们潜心研究多日,也并不能知晓病症的来源,她说是毒素侵染就是了?未免有些太荒唐了。”

“如此短时间内研制出的药方,恐怕还会有很多的隐患吧,就这能治病?我是断断不信的。”

顾辞汐冷眼瞧着这些个大臣,丝毫不讲他们放在眼里。

见他们对顾辞汐出言不逊,顾赦和聂绝尘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辩解。

顾赦拱手表示,“皇上,臣以人格担保小妹的医术,此方有用与否还等御医们决断,还请各位大臣不要妄自下定论,若是到时打了自己的脸大家都不好看。”

聂绝尘也站出来为顾辞汐担保,认真的说道:“皇上,臣也可以为顾小姐担保,药方绝对安全有效。”

按理说顾赦为顾辞汐说话有情可原,毕竟是亲兄妹,但聂绝尘是出于什么原因?难道说侯府与聂绝尘已经结为同盟?

饶是各大臣有疑问,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谁都清楚聂绝尘的性子,西北阎王,任谁也不敢招惹。

过了不一会,御医们恭敬地跪在皇上面前,答道:“回皇上的话,此方确实能治此症,是解毒的良方,只是顾小姐何以说此病是毒素所致呢?有何依据?”

顾辞汐站出来答道:“若是普通的风寒高热之后,服下药物定会退热,就算反复也不会使人晕厥,想必各位太医在给朝中大人诊脉的时候已经发觉有中毒之象,风寒只是表现,若想此病可解,必须先解毒。”

“那顾小姐是怎么研制出此方的?研究过程可否和我等说上一二?”

顾辞汐伸出手臂,挽起衣袖,只见上面有不少的刀痕,一看就是新伤旧伤叠加,聂绝尘看在眼中,心疼不已。

“在不知具体是何致病的时候,人血都是最好的药引,在我放出血的时候,发现血呈淡淡的青紫色,一般只有中毒之人血液才会如此,故有此推断。

既是知晓了是毒致病,便试解毒的药方就可,再从中加些可减少风寒之症的药材,经过改良才得以最后的药方。”

御医们虽然同意她的话,但这关乎京城众多百姓和大臣的性命,必须得小心谨慎,也更引了朝中其他大臣的质疑。

“那这种情况也只是你一人,你怎么就能确保京城其他人也是中了此毒?万一是你想邀功又如何?”

“城中如今中毒之人众多,岂能儿戏?我等断断不信的。”

知道他们不会相信,顾辞汐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还不等她开口,聂绝尘寒声道:“此次朝中大臣生病者皆是参加了那日的太子宴席,在出太子府之时,臣瞧见有人在太子府的墙角撒草木灰,此事有些蹊跷。”

萧廷君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的端倪,聂绝尘正是想把罪责引到自己头上,想让皇上觉得众人是在他的宴席上中的毒,这等脏水他断不能接受。

萧廷君行礼道:“父皇,将军的话不可信,儿臣何必要害诸位大臣?再说在宴席上下毒岂不是太过明显?一旦发病便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儿臣所为。

儿臣当日设宴不过是想犒劳一下朝中有功之臣,也好让他们日后尽心尽力的为父皇做事,根本没有二心,聂将军如此说可见居心叵测!”

聂绝尘冷哼一声,随后道:“那太子殿下为何第二日就将草木灰尽数清除?还不是因为心虚?”

“你!”

萧廷君被他怼的说不出话,思考再三想要反驳,却被皇上厉声制止,“都给朕闭嘴!”

皇上看向顾辞汐,询问道:“顾爱卿,你说此方可解毒,那你可找他人试过药?若只是在你身上试验,是不可信的。”

“回皇上的话,臣也得了此病,是服用了小妹的药才完全好了,所以臣可以为小妹作证,这个药方有效。”

顾赦的话音刚落,就立马有大臣站出来反驳,“皇上,顾赦乃同为顾府之人,他的话不可信,需得他人也服用过药物臣才相信。”

这个药方只有三人用过,还能给她作证的也就是聂绝尘了,顾辞汐瞥了他一眼,瞧见他向前走了两步。

“皇上,臣也服用过此方,确实有效。”

聂绝尘一说完朝中立马噤声,顾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就连萧廷君也是一脸惊讶状。

大臣虽不敢直接说什么,但还是提出质疑道:“将军何时服用?何时有效?”

“昨夜亥时,服用一刻钟便见效,一个时辰之后身上的不适感全部消失。”

有了聂绝尘的话,大臣们的异议少了许多,顾辞汐也在这时候说道:“回皇上,此方效果因人而异,臣女也亲自试药,与大哥和聂将军的反应都不相同,但也是毒消病除,皇上若是不信,尽可让御医过来搭脉。”

皇上递给下面的御医一个眼神,其中一位老者走出来分别搭了三人的脉,如实答道:“皇上,三位大人的脉象确实已经没有了中毒之象,连同风寒之症也消失了,并无什么不妥。”

确定三人痊愈后,皇上大喜,笑颜道:“既如此,此方还不快快收入太医院内,着人煎了,分发下去。”

御医们应了一句拿着药方去药房煎药去了。

御医离开,不少与顾赦和聂绝尘交好的大臣纷纷站了出来,言道:“皇上,既然此方有效,我等愿意试药。”

皇上笑着道:“好,好啊,有诸位爱卿在,百姓的病有救了。”

皇上虽高兴了许多,但顾赦却不那么高兴,他没想到在自己去之前聂绝尘就已经去了顾辞汐的房间。

还好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药方上,并没有注意到聂绝尘昨晚去了顾辞汐的庭院。

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那汐儿的清誉就真的被毁了。

斜睨了一眼顾赦,顾辞汐看出他的担忧,也知道他在烦心何事,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个时辰之后,御医们将熬好的汤药拿到了大殿之上,给刚才说要试药的大臣每人发了一碗。

众人服下,皆是昏睡了过去。

皇帝从高位上走了下来,紧盯着地上睡着的人,心中紧张。

一刻钟、半个时辰直到一个时辰过去,地上皆无人醒来,皇帝震怒,指着顾辞汐道:“为何这些大臣无一人醒来?”

顾辞汐不卑不亢道:“皇上,此病本就因人而异,连发病的时间都不相同,药效在每个人身上体现的也尽会不同,虽然现在过了一个时辰,但还请皇上等待片刻,一定会有人醒来的。”

言毕,有大臣嗤笑了一声,“我看你是故意谋害朝廷命官,什么见效,分明就是你推脱责任的说辞!”

“皇上,臣早就怀疑顾家有阴谋,此时一见更是印证了臣的猜测,顾家之人就是想要加害您啊,还请皇上明察。”

“请皇上明察!”

众位大臣齐刷刷的跪下,顾辞汐也未辩解一句,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只能等待时机。

皇帝愤怒的不行,扬言道:“来人啊,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女给我关进大牢!事后审问!”

“皇上,且慢!”

顾赦和聂绝尘同时出声为顾辞汐求情,顾赦言道:“皇上,小妹说过这病会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而反应出不同的症状,加上现在过了一个时辰,我们何不再等候一会,万一各位大人醒了,也不叫小妹冤枉那个。”

“皇上,臣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顾小姐的药方是有效的,我和顾大人都是此方的受益者,皇上切勿怪罪了好人。”

他们出声为顾辞汐辩解,却也招来了群臣的反驳。

“聂将军,我可记得你最不喜和旁人拉帮结伙,怎么今日这么反常?难道是顾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说你们早有勾结!”

“我朝向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我看你们就是明知罪而犯罪!再给些时间,难不成是想让这些大臣惨死在朝上吗?皇上,臣请愿尽快处死这个妖女,以给诸位大臣一个说道!”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有一位大臣清醒了过来,听到了耳边的声音,忙起身回话道:“皇上,臣身上已无任何不适。”

皇上递给御医一个眼神,御医立马上前检查。

查验了一番后,御医拱手道:“皇上,刘大人确实已经痊愈。”

话音落下,地上昏睡的大臣纷纷苏醒,御医一一为他们检查,均发现已经痊愈。

众位大臣的反应也证明了顾辞汐的药方是有效的,聂绝尘不免松了口气。

皇帝大喜,“快去吩咐人按着方子熬药,给各位卿家分发下去”

随后皇帝走至顾辞汐的身边,言道:“顾爱卿,适才是朕错怪你了,此次京城之症你立了大功,朕总要赏赐你点什么,说吧,可有什么愿望?”

顾辞汐不矜不伐的拱手言道:“皇上,臣女并无什么愿望,能够做些对朝廷有用的事情是臣女的福气,皇上若真的想赏赐臣女什么,那便将太医院的古籍医书赏给臣女吧。”

没想到她有这么好的机会求一个大恩宠,却只是要了一本医书,皇帝惊诧不已,询问道:“只求这个?”

“是。”

顾辞汐应的坚定,皇帝立马去着人取书。

此时那些说着要惩罚顾辞汐的人均是低下了头,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小女娃能够解决如此棘手的病症。

不多时,公公便将书取了回来,交给了顾辞汐。

“多谢皇上,若是无事,臣女就先退下了。”

皇上摆摆手,言道:“诸位卿家也都退下吧,朕还有事,你等跪安吧。”

众位朝臣离开,顾赦追上了要走的聂绝尘,质问道:“昨夜你去了汐儿的房间?”

想起朝堂上的话,聂绝尘点了点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顾赦的脚步飞快,见他们二人相对,顾辞汐只觉头有些大。

瞧着聂绝尘一副不在意的神情,顾赦更是生气。

“你三番五次去汐儿的闺房到底是何居心?她还尚且未出嫁,这要是传出去,叫汐儿日后该如何做人?你是一介男子,自然不会注重这些,但汐儿是我的亲妹妹,我不得不多为她考量几分。”

面对顾赦的质问,聂绝尘只觉语塞,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表示道:“顾兄放心,我断不会伤害顾小姐半分,如若真的传出什么有损顾小姐名声的事情,定当负责。”

顾赦冷哼一声,眼神犀利的看着他,“是吗?我看你是图谋不轨吧!”

前几次顾及着顾辞汐聂绝尘都放下了身段,但此次顾赦着实是有些咄咄逼人了,聂绝尘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

这时,顾辞汐追了上来,感觉到空气中迷茫着的火药味,他们若是在这里闹了起来,到时就算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加上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一定会被人传闲话出去,见解释不清,顾辞汐向聂绝尘辞行致歉紧忙拉着顾赦离开了。

二人脚步刚离,顾辞汐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萧廷君的声音。

萧廷君嘲讽道:“没想到我朝堂堂第一将军也会有如此吃瘪的时候,当真是笑话。”

此时的聂绝尘心中正有怒火,冷寒的瞥了萧廷君一眼,警告道:“祸起萧墙,太子有时间还是多看管一下自己的内宅,以免出了什么害人的事。”

说完话也不等萧廷君反驳什么,聂绝尘寒着脸离开。,

顾赦不满顾辞汐的做法,出了皇宫,停下了脚步,不悦道:“汐儿,你老实说,你和聂绝尘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为何他经常出入你的闺阁?”

顾辞汐转动着眼珠,为难道:“大哥,这件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我有分寸,不会落人口舌的。”

她一副不想言明的模样,顾赦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只能先回府上了。

回到顾府,顾赦直接叫来了曾经的暗卫,询问道:“这些日子以来,小姐的院子里可曾出入过什么男人?”

秋夕和其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要是说聂绝尘几乎经常去小姐的房间,恐怕会当场发飙吧。

见他们沉默,顾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沉默就是默认了,那聂绝尘一般都是什么时辰过来?待多久?和汐儿都说了什么话?”

想起此前顾辞汐所交代的话,秋夕选择了沉默。

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顾赦大怒,呵斥道:“我当初叫你们守在小姐身边,是为了让你们保护她的安全,若是小姐因此受辱,那便是你们玩忽职守!你们实在是太叫我失望了!”

看出顾赦是真的动气,秋夕作为几人的头目,站出来道:“对不起大少爷,是我们错了。”

“罢了罢了。”

他们此状也正证明了他没有选错人,就算自己是他们曾经的主子,也不能问出什么话来,顾赦叹了口气,嘱咐道:“日后定要保护好大小姐,若是大小姐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们试问!”

“请大少爷放心,我们定会守护好大小姐!”

秋夕他们一被叫走,红袖就将此消息告知了顾辞汐。

连着多日没有休息好,此时的顾辞汐只觉得疲乏的紧,眼皮都快粘在了一起,连身上的衣裳都是红袖替她脱下来的。

“既然是大哥叫去的,应该只是询问一下近期我的动向,不必理会,我先去休息一下,等他们回来叫他们来我房里。”

吩咐过后,顾辞汐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红袖见此轻手轻脚替她盖好被子,随后静悄悄的离开了。

傍晚时分,顾辞汐才悠悠转醒,对着门外唤了一声,“红袖。”

红袖闻声立马走了进来,“小姐,可是要叫秋夕他们过来?”

顾辞汐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言道:“替我打扮之后再叫他们进来。”

半个时辰后,秋夕四人来到房间内,顾辞汐笑着问道:“大哥没有为难你们吧?”

秋夕如实道:“大少爷只是过来询问了几个问题,但此事关乎大小姐的私人事情,我等并未说什么,大少爷后面就叮嘱我等保护小姐周全,就再无其他了。”

“无妨,日后若是大哥吩咐了你们何事,你们尽管按着大哥的意思办事即可,不必为难。”

此话落下,秋夕等人脸上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几人纷纷半跪在顾辞汐面前,极其认真的言道:“小姐,我们四人虽然是大少爷调教,但如今已经易主,自然是要以大小姐为先,择主则忠心,便会以大小姐惟命是从。”

顾辞汐满意的将几人从地上扶起,笑颜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过日后若是大哥问起,也大可如实回答,不必有所隐瞒,大哥会明白的。”

“是,大小姐。”

“好了,你们下去做事吧。”

几人离去之后,顾辞汐将红袖叫到跟前,“你且按着药方多抓几副药回来,在府上熬了,留待日后使用。”

对于此法,红袖不解,询问道:“小姐不是已经将药方进献给了皇上?再加上府上已经无人再有病症,为何还要抓药呢?”

“此次京城者大多都是平民百姓,难保不会有人趁着此时机坐地起价,若是如此那些贫苦之人哪里有这个钱去买药呢?到时只能活活等死。”

闻声,红袖恍然大悟道:“小姐是想趁那些人提高药价之前,将药材掌控在自己手里,也好日后替百姓解毒。”

顾辞汐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点头表示,“等药剂满足了朝臣之后,定会有小人如此做,只会让百姓更加的苦不堪言。”

主仆二人说完话,红袖便小跑着去将这件事告诉了顾赦,如今天色已晚,也就只有顾赦还能自由出入侯府。

听了红袖的话,顾赦二话没说直接叫上自己的小厮前去药铺买药。

既然想要救治普通的百姓,单单几副药还是不足够的。

次日一早,顾辞汐来到容氏的院内,与容氏说了自己的想法。

“娘,昨日我已将药方给了皇上,想必现在朝中的各大臣已经都解了毒,女儿怕有人趁此机会挣些黑心钱,所以想办一个免费的药铺,以医治那些无钱看病的老弱妇孺。”

容氏一听眼神瞬间一亮,赞叹道:“汐儿此法很好,也算是积了功德,想必城中的百姓都会感激你的,那汐儿可需要我帮忙?”

见容氏答应,顾辞汐亲昵的挽上她的手臂,撒娇道:“只要娘亲同意我做此事就好,其他的我会自己解决。”

“汐儿既想做,那便放手去做,我和你爹都会支持你的。”

离开容氏,顾辞汐叫上了自己的几个丫鬟和暗卫,前往长街。

来到长街后,顾辞汐支起了一个摊位,红袖在一旁讲解他们可免费为老弱妇孺分发药剂。

众人皆是好奇,来到她的摊位前,想要瞧一瞧究竟是做什么的,众人将摊位围住,使得真正有病者根本不能上前来瞧病,顾辞汐叫来秋夕,在耳边吩咐了几句,就见她带着凌言将人驱散开来,留出一条通道。

不多时,就见一个带着孩童的老妇人走到了摊位前,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这里真的可以免费给人瞧病吗?”

老妇人怀中的孩童正昏迷着,不需仔细看也能知晓这孩子正是中了毒。

“自然。”

话音落下,老妇人眼里有些湿润,紧忙将孩子扶正哽咽道:“生病的是我孙子,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一直昏迷不醒,吃了许多的药也不曾见好,还请你医治好我的孙子。”

顾辞汐仔细的为孩子诊脉过后,让红袖拿了一副药给了她,说道:“大娘,这是可以治好你孙子的药,一定要熬煮一个时辰之后,才可以将熬出的汤药喂给他喝下,服下药后睡上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不等,便可痊愈。”

有了顾辞汐的话,老妇人连声感谢,抱着孩子离开。

有人吃了第一口螃蟹,接下来的病人便络绎不绝了起来,红袖他们有条不紊的在一旁忙活着。

本在各个药铺抓药的人,听说顾辞汐这里可以免费领到药材,纷纷退了自己手中的药材,去了顾辞汐那里。

如此一来,其他药铺的生意瞬间就下降了许多,也就挡了这些人的财路。

几个药铺的老板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人提议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还真的以为自己是神医下凡吗?敢挡哥几个的财路,我们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几人商量过后,走到了顾辞汐的摊位前,故意说道:“这药我可是断断不敢收的,所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有人会如此好心免费来给各位看病?可还是要小心一点,不要叫有心之人利用喽。”

其他人跟着附和道:“就是,这人你们可知是谁就敢贸然相信?难道不怕被谋害了性命?”

这几人眼瞧着就是来捣乱的,顾辞汐依旧为来者诊脉,根本不想理会几人。

秋夕他们见自家主子都未发话,也没有出手。

但人群中自是有人看不下去的,为顾辞汐说话。

“韩掌柜,你们药铺的药价格实在太贵,我们这些穷人根本受用不起,再加上这位姑娘宅心仁厚,你怎可如此污蔑好人?”

有一人站出来为顾辞汐说话,便有更多的人愿意站出来为顾辞汐辩解。

“这位姑娘虽然年轻,但瞧着她的手法一看就是行医多年的人,更何况这位姑娘并不会歧视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对待病患皆是一视同仁,我们为何不相信她?”

“对,这位姑娘就是活菩萨下凡,断不像有些小人贪图一时的小便宜,哄抬药价,我们这些普通的平民百姓根本就买不起,我隔壁的小孩已经活活病死!”

“我们支持姑娘!”

众人的几句话直接让几位掌柜羞愧愤怒,没想到这些个小小百姓也敢说出这样的话,正当他们要发火之时,被一位穿着黑色大袍的人拉到了一旁。

此时的韩掌柜正在气头上,也不管来人是谁,直接甩脸子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拉老子?”

黑衣人笑而答道:“区区小流,不值一提,只是我替韩掌柜感到冤屈,明明你们才是正经卖药的药铺,何必被一个女人抢了风头?

如今这疫病正猖狂,药铺的药材涨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些普通百姓买不起药材那是他们的问题,与掌柜的何干?

再者说这个小女子说自己能够治疫病,谁给她的权力如此说?连朝廷都没有找出解毒的法子,她怎么能够说出这般大话?那些昏睡的人根本就再也无法醒来,说是治好都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经此人一说,韩掌柜立马心领神会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猥琐的笑了一下,谢道:“多谢兄弟指点,在下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韩掌柜带着一众药铺的老板离去,黑衣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闹事之后,前来找顾辞汐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整整一天下来,顾辞汐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下。

红袖看着她劳累的模样很是心疼,毕竟她的身子也才刚刚好转,还没有痊愈,这般劳累也不知会不会对她的身子有损害。

但她也清楚自家主子的个性,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还不如在一旁好好帮忙。

天色渐黑,过来找顾辞汐看病的人才慢慢少了许多,送走最后一个病患后顾辞汐才瘫软在了椅子上,脸上说不出的疲惫。

回到家,顾辞汐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红袖将晚膳端来之时看着她已经睡去,不忍心将她叫醒,只好又悄悄的拿了出去。

次日一早,顾辞汐再次准备前往长街去给人瞧病,红袖欲言又止。

看出红袖的异样,顾辞汐询问:“可是不舒服?”

红袖摇摇头,道:“小姐,奴婢瞧着您实在太辛苦了,其实那些人本不必管的,搞不好日后还要倒打一耙,何苦要让自己如此辛劳呢?”

顾辞汐继续摆弄着手上的东西,笑着摸了摸红袖的头,道:“管与不管全在自心,辛劳与否,我只在乎是否合乎本心,其余不用再说了,叫上秋夕他们我们出发吧。”

对于顾辞汐的话红袖似懂非懂,但只要是顾辞汐安排的事情她都会做好。

主仆一行人又来到昨日长街的位置,继续支起了摊位,不多时便有百姓前来请求顾辞汐为自己瞧病。

此时一个小厮小跑着来到韩掌柜的药铺,将顾辞汐又来的消息告诉了他,只见韩掌柜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叫上了其他人气势冲冲的来到了顾辞汐的摊位前。

瞧见几人再次前来,顾辞汐微挑了下眉,不打算理会。

韩掌柜拍了拍手,高声说道:“诸位,昨日是在下鲁莽了,没有调查好事情的原委,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回去后也深刻的反思的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本想着今日过来给这位姑娘道个歉,谁知竟听到了些不好的消息。”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顾辞汐谨慎起来。

百姓更是不知他想要说什么,纷纷被吸引了注意力。

韩掌柜继续道:“昨夜有人传来消息说服用过这位姑娘的药人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那些说自己被治好的都是她找来的托!

更何况朝廷上根本就没有找到治疗疫病的方法,她就是打着救人的幌子,想要大家对她感恩戴德,日后再赚上一笔黑心的钱!这样做法实在是太缺乏道德了!大家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百姓虽不信他的话,但心中也总是存了一个疑影。

这样的污蔑之语顾辞汐早就想到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若是此时和他们对峙,也只会落得个气急败坏的名声。

可顾辞汐越是不理,韩掌柜几人就越发的大胆起来,更有人用车子推来一具尸体,韩掌柜故作痛心疾首的表示道:“不瞒大家说,我是一个药铺的掌柜,自然也是希望大家能够早日康复,如果这位姑娘能够真正医治好大家的病痛,我一定举手支持。

但各位请看,这位兄台就是吃了她的药物,当晚人就已经暴毙,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靠这一个人来支撑着,你们说这让他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言毕,韩掌柜给身后的几位掌柜使了一个眼神,立马就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妇人和孩子拉到身前,那妇人立马就跪倒在地,拉着身边的孩童哭泣着。

“当家的,你死的实在冤枉啊,自从你患病以来,家里所有的银钱都拿去给你买药了,也是我非要让你去相信这个什么劳什子神医,要是不吃她的药,你又怎会撒手人寰啊,当家的,你走了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这妇人哭的真切,身边的孩童也是呜呜的哭个不停,这下顾辞汐倒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没想到看起来如此面善的小姑娘,背后竟然是个恶魔,竟然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亏得我们如此信任她!”

“就是,要不是韩掌柜过来提醒,恐怕我们还要被她蒙在鼓里,真是瞎了眼才会去抓她的药!”

见已经成功引起民愤,韩掌柜继续火上浇油道:“这样蛇蝎心肠得女人就应该赶出长街,赶出京城!她这样的人不配再生活在这里!”

“对!赶出去!去她的什么神医!就是要将她赶出去!”

人群中有脾气暴躁的,直接扯掉了顾辞汐立好的条幅,砸了她的摊位,扬言要把她驱逐出京城。

因为这些都是普通的老百姓,顾辞汐也不忍心,吩咐秋夕他们不许伤人,红袖也只得用自己的身体前去抵挡,但她一个娇弱的女子怎能抵挡过韩掌柜提前安排好的大汉?一不留神自己就摔倒在地,连同顾辞汐也同样摔了下去。

在如此混乱的场景下摔倒,那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人踩踏。

长街上来往的人不少,有过来看病的,也有过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顾辞汐根本不能起身。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马蹄声从远及近,白柯高呼道:“聂将军到!不得在此闹事!”

众人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看着从马上下来的男人,纷纷低下了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聂绝尘本在处理其他事务,手下传来消息说长街有人聚众闹事,无人制止,他才过来查看一番,当走到人群中间的时候,竟发现倒在地上的人是顾辞汐!

顾辞汐也同样看到了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脚踝不知被何人踩了一脚,正疼的厉害。

看着她蹙起的眉头,聂绝尘担忧着将她从地上扶起,周身寒冷。

“若是不相信顾小姐,大可不用她的药方,何故要伤人?!日后顾小姐不会再在长街上医治,相信者再来侯府!”

聂绝尘的眸子扫视过人群,众人皆感受到了寒意,心里才真正的开始害怕起来,尤其是那几个率先闹事的掌柜,聂绝尘可是杀伐果断的西北阎王,要是想杀了他们简直是小菜一碟。

“给我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将领头闹事者带回镇北侯府!”

愣愣的落下这句话后,聂绝尘怀抱着顾辞汐离开了这里,白柯领命,看到人群里有几个鬼祟的人,立马叫下属将他们抓了起来。

聂绝尘寒着脸来到了镇北侯府,顾赦瞧见他如此明目张胆的抱着人回来,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悦的神情,质问道:“你不是说过会和汐儿保持距离的吗?就是如此不想有辱她的清誉?聂绝尘我当真是看错你了!”顾辞汐赶忙向大哥表示误会了聂绝尘应该感谢聂绝尘。

因顾辞汐受伤,聂绝尘心里十分烦闷,此时也不再顾及着顾赦的身份,回怼道:“今日我若是离顾小姐保持距离,可能她就回不来了!”

说罢也不再理会身后一头雾水的顾赦,抱着她回到了庭院。

冷不丁被人呵斥了一句,顾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紧忙拦下要回去的秋夕,询问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在小姐身边也不能保护好小姐的安全吗?”

秋夕如实禀告道:“回少爷,小姐本是免费为街上的百姓诊治疫病,但有人说小姐是打着救人的幌子,想要日后利用,就有人上来拉扯小姐,小姐说我等不能伤害百姓,只能抵抗,不能出手,亏得将军来的及时,小姐才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得知了事情得经过,顾赦紧忙叫自己身边的小厮前去请大夫过来,瞧着顾辞汐的脸色应该是受了伤的,需得找大夫过来一瞧。

吩咐过后,顾赦又快步的来到顾辞汐的庭院,见聂绝尘正在房外等候,顾赦有一丝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进了房间。

顾辞汐的小脸紧皱在一起,红袖的眼眶有些微红的为她擦拭着手上的伤口。

顾赦十分心疼的看着她,责怪道:“怎么出去也不保护好自己,就算百姓的性命重要,但你岂不知你同样是爹娘的心头肉吗?你这样以后叫我怎么放心你一人出府?”

“叫大哥担心了。”

顾辞汐脸上露出疲惫,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其实顾赦也不是责备她,只是过于担心一个人才会觉得事事都不安全。

不多时,大夫来到府上,为顾辞汐查看了一番。

“顾小姐并无大碍,只是这两日有些疲惫,多休息些便会好了,只不过脚踝上的伤需得静养,不得轻易沾地,否则容易留下祸根。”

一听大夫如此说,顾赦更是担忧,忙询问道:“那在吃食上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别因为此而耽误了恢复。”

“只要注意不吃些辛辣的食物便可,待老夫写下一副方子,吃上几副药就会好了。”

闻此顾赦才算是放下心来,有小厮过来传话说,聂绝尘抓了几个人来到府上,此时正在前厅审问。

这个聂绝尘还真当侯府是他家了吗?顾赦眼神不悦的走了出去,顾辞汐紧忙唤来暗卫之一的凌言跟了上去,并吩咐道:“若是大哥与聂绝尘发生口角,就说我马上就到,千万不可让他们在府上交恶。”

凌言领命快步的离开,红袖心疼的在她身后垫了两个软枕。

“小姐,大少爷也太莽撞了,孰好孰坏还分辨不清吗?再说聂将军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侯府和小姐的事情,他怎么就不能相信将军一回呢?”

顾辞汐叹了口气,道:“越是在意的人,就越是放心不下,大哥也是太过疼爱我了,只是希望他们都能不受伤吧。”

会客堂内,韩掌柜几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起,在顾赦和聂绝尘都来到之时,白柯才撤掉了几人嘴上的布条。

韩掌柜看着面前的两人,心中十分恐惧,镇北侯府,想必那个摆摊的姑娘就是镇北侯嫡女无疑了。

她这样身份的人,怎会在意那些小钱呢?看来此次他是真的倒大霉了。

以免受到更严厉的惩罚,韩掌柜紧忙磕头求饶道:“两位大爷,求你们放小的一条生路,我也是被迷了心窍,才听信谗言,若是知晓小姐的身份,我是断断不敢这样做的啊。”

听着他的求饶,聂绝尘的脑海里闪过的一直都是顾辞汐倒在受伤的模样,眼神倏地犀利起来。

韩掌柜感觉到两束像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身上,险些吓得尿了裤子,他不过是一个市井小民,开个药铺维持生计,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能惹上这两尊大佛。

聂绝尘冷然启唇道:“是谁指使你做的?”

韩掌柜转着眼珠,似是在想措辞,突然一道白光在他的眼前闪过,紧接着脖颈一凉,是白柯的剑刃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韩掌柜紧忙说道:“我说,我说,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身上好像带了一个佩剑,眼角有一道长疤,他说顾小姐就是一个江湖骗子,挡了我们的财路,所以……”

说到此,韩掌柜不敢再言语,提溜着眼神瞧着面前两位瘟神。

黑衣,刀疤,这和那日聂绝尘在酒楼里碰到的人的面貌一致,看来他就是自己要找的血楼之人。

事情有了眉目,聂绝尘快步的离开了会客堂,走进了顾辞汐的庭院,聂绝尘询问了一下顾辞汐的伤势,确认没大碍才放心下些。

顾辞汐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头微动,自己就懂医他也知道却还是要自己确定。

瞧见他面色凝重,顾辞汐便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遂问道:“可是知道了?”

聂绝尘点头,言道:“汐儿,此事事关重大,有人已经将手伸到了你身上,日后你必须小心谨慎,才能够保证自身的安全,万不可再一人出府了定要带好随从,让人放心。我现在就要去抓捕罪犯,好好养伤照顾好自己珍重。”

顾辞汐乖乖的点头,聂绝尘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对上她诧异的眸光后才有些慌乱的收回了手。

聂绝尘装作淡然打算离开,顾辞汐却突然伸手抓住他。

对上他诧异的眸光后,勾了勾唇关心道,“犯人凶狠,将军也请小心。”

聂绝尘冷静的点了点头,但是顾辞汐却注意到他耳尖又悄然红了顿时觉得好笑。

聂绝尘走后顾辞汐没来由的有些担忧,能让聂绝尘如此重视的事情,想必一定非同小可。

正如此想着,秋夕进门禀报说容氏已经到了院内,下一秒容氏就急色匆匆的进了房内。

看到顾辞汐受伤虚弱,容氏的眼神里说不出的心疼。

顾辞汐故作轻松的拉过容氏的手,言道:“娘亲怎么这时候来了?”

容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疼惜的摸了摸她已经肿起的脚踝,表示道:“日后不许再去外面抛头露面了,义诊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让自己受了伤?”

顾辞汐吐了吐舌,撒娇道:“娘,这件事还是您答应孩儿的,女儿只是想为民分忧,您也是得过这病的人,知道得病时候的痛苦,您若是见到那些处在痛苦之中的百姓,一定会比女儿还要心疼万分。”

容氏当然知道顾辞汐是一片好心,但相比那些人来说,她还是更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任何的闪失。

“娘不是菩萨,也不是心系百姓的君王,只是一个妇人,是我孩子的娘,娘只希望你和赦儿平安健康就已知足了。

虽说你的初衷是好的,但你是侯府的大小姐,也不能自降了身份,凡事要以侯府的名声为重。”

顾辞汐嬉笑着倚靠在容氏的肩膀上,容氏也不好再出言责备,只好轻声道:“以后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做,你不许再去给那些百姓做义诊了。”

“女儿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叫娘担心。”

顾辞汐应和着,但心底里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母女俩在一起呆了许久,容氏亲自将红袖熬好的药喂她服下,看着她的神色恢复了一些,容氏才敢放心。

正当她想要离开之时,门外的下人突然来报,“夫人,小姐咱们的府门外聚集了不少的百姓,说想要求见小姐。”

容氏正心疼呢,此时听到百姓过来,自然是起步一处来,要不是他们,自己的汐儿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见!我女儿被他们害的还不够惨吗?叫侍卫将他们赶走!”

这些百姓过来,很可能就是自己的药方见效了,顾辞汐撒娇的拉着容氏的手,请求道:“娘,百姓们一定是有话想要对我说,您就让女儿去见见他们,说不准是来和女儿说药效如何呢,现如今女儿刚刚研制出药方,知道越多人的反应越好,也好对日后再研制方子有所帮助。”

拗不过顾辞汐的坚持,容氏也只好同意。

容氏扶着顾辞汐来到大门口,只见百姓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带着歉意说道:“是我们冤枉了大小姐,听信了小人的话,还请大小姐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接受我等的道歉。”

没想到这些百姓过来是为了道歉的,容氏也被震惊到了。

顾辞汐瘸着脚将为首的几个人扶起,笑着言道:“我做义诊也不过是想让大家能够尽快好起来,不求大家什么回报,只要你们痊愈我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一人站出来,表示道:“顾小姐,您真的是菩萨降世啊,那些服过药的人最多不出两个时辰也都醒来了,并且痊愈,这件事情是我们的错,还请您能够原谅。”

“能够痊愈自然是好的,其实我并无怪罪大家之意,也尽可不用放在心上。”

那人看了一眼顾辞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顾小姐,城里生病的百姓不少,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他们的男人在战场上杀敌,根本不能照顾家中,我们请求您继续开设摊位医治其余的百姓。”

见此人又要跪,顾辞汐紧忙将他扶起,笑颜道:“这有何难,只不过我的腿崴了,不能走远,便还要你们帮忙去宣传我就在侯府门前坐诊,想要看病者过来即可。”

闻言,在场的百姓都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纷纷离开奔走相告。

顾辞汐在顾府开设义诊的消息传得很快,不一会府门外就聚集了不少的人,顾赦也过来帮忙与其他下人分发药剂。

直到天黑,门外的人才慢慢减少,顾辞汐捶了捶发酸的肩膀,红袖忙递过来一杯温水。

温水入喉,顾辞汐才觉得不适感少了许多。

想着她的脚踝还伤着,顾赦走到顾辞汐的身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顾辞汐立马心领神会。

在红袖得帮助下,跳上了顾赦的后背。

顾赦的心里对顾辞汐还是有愧疚的,这次要不是聂绝尘救了她,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样的惨事。

一想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顾赦就深觉得自己对不起顾辞汐。

晚膳已经备好,容氏瞧见兄妹二人如此过来,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手肘怼了一下身旁的顾北晏,小声言道:“看他们兄妹的关系多好啊,血脉中的亲情是无法磨灭的。”

顾北晏虽然神色严肃,但心底里也还是温暖的。

他如今位高权重,在仕途上已经不追求什么,儿女双全,家庭和睦对他来说也就是最好的了。

一家四口难得坐在一起用膳,容氏说不出的高兴。

顾赦夹了一块肉放进顾辞汐的碗中,言道:“爹,娘,这次京城疫病只有汐儿真正做到了心系百姓,我们都不如她啊。”

这么大的功劳顾辞汐可不敢自己一人担着,忙推辞道:“大哥实在是太抬举我了,你和爹在朝上才是真正为百姓做事的,娘在家照顾府上的大小事宜更是功不可没,我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容氏相继为他们二人盛了一碗热粥,笑着言道:“好啦,你们兄妹俩就别再互相谦虚了,你们都是有功之人,快些吃饭吧。”

吃过晚膳,顾赦又给顾辞汐送回了庭院,叫来秋夕叮嘱道:“小姐这两天实在太辛苦了,记得多照顾一些。”

秋夕应下,顾赦离开。

经过一天的劳累,顾辞汐早就困得睁不开眼,此时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境里顾辞汐的眼前闪过一片血红,紧接着就看到聂绝尘倒在了血泊之中,手上还攥着前世自己送给他的一个香囊。

刺杀他的人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拿起聂绝尘的刀再次刺向了他的胸口,恨不得要将他的心挖出来。

顾辞汐在地上痛苦的哭喊着,但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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