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古董商获银元众人同赏唐子辰见此境如见当时（2 / 2）

按2：晚明的士人之间非常盛行购买、欣赏、收藏古玩，有的人会为了买古董而耗尽家财。然而文人们买古董并不只是要收藏，还会注重实用x，不要太多装饰。而现代人在买古董时不一定会如明代士人考虑到实用x，较注重的是它的价值。

唐子辰看文申杰只静默地坐着，不禁一阵尴尬困窘。好一会才开口：「申杰为何不去找其他人说话呢？你们都是古董商，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说罢？」文申杰平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晦暗，唐子辰正准备再次开口，却听文申杰淡淡地说：「……和他们能有什麽话好说？」

不是没有看到文申杰眼中一闪而逝的异样，唐子辰忍不住以探究的目光看向文申杰。收到唐子辰的疑问，文申杰耐心地向唐子辰解释：「别看他们表面上都是古董商，他们收购古董很注重古董本身的价值。历史越悠久的古董价钱越高，而他们专收这些高价的古董，价钱低的古董他们反而看不上眼，有时还会故意向卖家说是赝品。还有的人很渴望变得有钱，为了过上奢侈的日子，竟然铤而走险，用非法途径取得文物。之前就听说有人从对岸走私了大批古物过来，还参与了毒品、军火交易，从中谋取暴利，进而四处蒐购古董。而且为了更快得到文物，他甚至亲身去中国盗墓，至今他已盗过五十多座墓，也因此得到了为数不少的古董。如今，他也是一方富豪了。」

唐子辰惊诧地睁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文申杰瞟了其他人一眼，才接着说：「每年一次的古董商聚会其实我都不太想来。因为每次的聚会到最後都会变成不是大家在炫耀今年又入手了那些珍品，就是互相批评对方的眼光不好，买不到价值连城的古董。之前还发生过有人入手了另外一人没能成功入手的古董，结果两个人就打起来了。那次聚会当然是不欢而散，而两人从此就视对方为si敌，之後就再也没看过他们出席聚会了。

「再之前也发生过一个古董商为了要入手好货，不惜用上全部的家产和人豪赌。结果他输了赌约，血本无归。他老婆气得要命，和他大吵一架，然後就带着孩子走了。在那之後他就离开了古董商的圈子，不久前才听说他上吊自杀，屍t还是过了一星期才被发现的。」文申杰说到这，语气里满满地无奈。

没有等唐子辰做出任何表示，文申杰苦笑着说：「抱歉，我本来就只是想让你看看才带你来的，结果又让你听我的抱怨。」唐子辰微笑，道：「无妨，我能理解，这事我朋友也遇到过。他也是出了三百两买到了一件宋朝瓷器，怎知这件瓷器之前有个知府出价二百两却没买成。於是那位知府便派官兵追我的朋友，所幸他没被追到，不然也不知道会如何。」文申杰听了之後莞尔一笑，方才的抑郁一扫而空。

文申杰道：「走吧，我们去拿餐点，想吃什麽就自己拿，不用客气。」唐子辰看着那些jg致的餐点，双眼放光地问：「真的都可以拿吗？」「真的。」文申杰道。唐子辰欢呼了一声，一瞬间就跑了个没影，弄得文申杰哭笑不得，只得自己去拿餐点了。

拿完餐点後回到座位，文申杰愣愣地看着已经摆满整桌的食物。唐子辰转头，发现文申杰回来了，笑着说：「这些餐点有很多我从未见过，可要多多尝试。」文申杰失笑，在唐子辰旁边坐下来。

两人一起享用着餐点，唐子辰不时地问文申杰有关他没见过的食物，而文申杰也仔细地向他讲解。唐子辰道：「申杰，这里的餐厅是不是都会做这些食物？」文申杰道：「也不是如此，只是因为这间餐厅是这附近最高档的而已。」顿了一顿又道：「其实这些菜都很贵的，要不是我参加古董商聚会我也吃不到。」唐子辰不知该回应什麽，只继续吃饭。

一盅汤被端了上来，唐子辰看它表面一点装饰用金箔，似乎平凡无奇。文申杰一见，道：「把那点金箔下的东西捞出来看看。」唐子辰依言将之捞起，惊讶地发现是一粒鲍鱼，「咦？是鲍鱼？这连我们那里都少见，只在海边的城市才有可能见到。」文申杰道：「这样啊……这锅还是用j汤熬的粥呢。」唐子辰一愣，喃喃道：「我们倒没有这种做法，回去一定要试试。」

吃到後来，唐子辰想到他在来到这里前参加的宴会，不禁开始想：「这间餐厅的食物个个jg致高档，和当时我们所吃的可不相上下。虽然有些食材和做法我前所未见，但有些我们所吃的食物这里不会吃……先人诚不欺我，历史都是会重演的。呵，从以前到现在，人们想要享用山珍海味的念头还是不会变，奢华的程度其实也相差无几。」

虽然唐子辰在思考，手上动作却不停。文申杰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在一旁不发一言，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文申杰也不会刻意找话和唐子辰聊。一阵子之後，这顿晚餐也就吃完了，文申杰和唐子辰又稍坐一会，等大家都用完餐了，才和大家一起离开。

两人落在最後，一边谈天一边走向大门，唐子辰蓦然地又看见了那条白龙。他万分确定那是同一条龙，因为在看向文申杰的玉璧时，他只看到了一块圆形的璧。那条玉璧上的龙淩空而起，往大门的方向飞去，最後穿过大门，消失无踪。

唐子辰急忙追到门前，回头笑着向文申杰说道：「申杰，今天很高兴能认识你，也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用餐。」文申杰微笑道：「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今天和你聊天让我收获很多呢。」唐子辰正要开门时，文申杰道：「等等，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唐子辰笑了笑，道：「若我们真的有缘，自然会再相见。」文申杰笑着扬手道别，唐子辰随即转过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门後。

出了门，唐子辰突然听见雨声，这才回过神来……雨声？

四处张望，才发现自己又回来了，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检视自己的玉佩，那条龙仍旧在玉佩上彷佛从来没有动过。回过头想再看看那奇怪的建物，却发现四周什麽都没有，那奇怪的建物就这样消失了。

这里的时间和他刚刚所在的时空一样；拿出父亲给的零用钱，三千五百两，一毫不差。

刚才那些……是梦吧？应该……是梦吧？

唐子辰淡淡的苦笑，继续在西湖畔走着，彷佛一切如常，什麽事都没发生。

「子辰！原来你在这里啊，怎麽消失了那麽久？令尊正在找你。」一个朋友走出来，看见了唐子辰，急忙招呼道。「父亲找我？好吧，我随你回去。」唐子辰道，跟着那人走回了酒楼。

回到宴会现场，唐子辰不禁又开始思考起他这一次的奇遇。

当时他去买手表，说着自己不会少付钱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店员眼中出现了一抹jg光；拿出大明银元的那一刻，他也没有错过店员眼中的错愕和鄙夷。那模样完全就是一副势利眼的样子，一有利可图就急匆匆的凑上去，跟他们这时候的人一样，都想要赚更多的钱。当初跟着父亲去经商的时候，自己其实就很厌恶这样的人，想不到同样的人在几百年後，依然存在着。

遇到了文申杰，和他一起去古董商聚会，而聚会的会场也是在如此华丽的地方。那些人和他们一样会因兴趣而结社，而会场的华丽铺张更是和他们经常出入的酒楼不相上下。进入那个会场，他会有种走在皇g0ng里的错觉，但有更多的，是走在他常去的酒楼里的错觉。而且他们这个时候的酒楼除了华丽还有雅致，和另外一个时空的会场也是如出一辙。打造这样的建筑想必是需要花不少钱的，然而在两个时空里都有这样的建筑，可见从以前到现在，高级建筑的奢侈铺张都是一样的，从未改变过。

聚会的餐食一样b一样jg致，甚至有些在他们这时还很少见的食物到他们几百年後已经是很常见的了，而且那些菜据文申杰说似乎都不便宜。想来後世的人也是很喜欢享受美食的，然而食物的jg致和名贵程度，严格说起来和他们的其实不相上下。大概不论是他们这时的人抑或是另一个时空的人，都认为有能力享受jg致名贵美食，就是拥有更高的身分和社会地位。看来这个心态不管在什麽时候都会存在，从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改变或消失。

唐子辰淡淡地一笑。不想了，反正到那个时候之前，自己早就不在了吧，既然如此，还需担心什麽呢？

收起心思，唐子辰继续和朋友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彷若一切如常。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