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脸红心跳
会员书架
首页 > 都市小说 > 庸俗场 > 5

5(1 / 2)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好书推荐: 碧荷衍生文 思来想去,她直接摆烂了 (NP) 她和他爱恨交织的时光(连载中) 季节性症状(1v1) 拒绝老婆的反攻请求后 被校霸强制的小哑巴 女装大佬不好惹 【原神】联诵(旅行者荧中心向all荧中短篇合集) 津津(女s男m) 总有刁民想睡朕(女尊基建NP)

白千鹤回国之后是在一家报社工作。他的工作时间并不长,下午就能下班。而在空闲的时间当中,他会待在他郊外的画室。

说是画室,实际上不过是他在郊外买下的一小块便宜的地,盖了一个狭窄阴暗的小房间罢了。白千鹤虽然并不热衷于画画,但是却一直都有画画的习惯,但没有老师教他,只能艰难地自学,这一学便学到了如今。

在远离市区的地方,他更能感受到一种平静,让他画画的心情也更加舒畅。

不过今天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虽然虞家产业众多,但是虞霜降看起来却一直老不正经,吊儿郎当,像是一个甩手掌柜,把家里的事都丢给下人去做了。

虞霜降一踏进画室的门,差点就被地上的一块画板绊倒。他踢起来的那一脚掀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让他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

“白千鹤,你真……”虞霜降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他被灰尘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真不知道你买这里的房间干什么……”

白千鹤本就正在收拾这间房间。他刚捡起地上的一块画板摞起来,虞霜降就又给他踢歪了,不由得无奈地停住了收拾的工作。

“你不去处理你家的事,来找我干什么?”白千鹤拿起手边的一块手帕,擦了擦自己沾了灰尘的手。

“怎么,就你能下班,我就不能?”虞霜降挑眉道,“有没有人权?”

听到“人权”这个词,白千鹤轻笑一声,垂下眼眸继续擦拭自己的手。

虞霜降见白千鹤无动于衷,便自己寻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下,想了想:“我这不是看你最近有点失魂落魄的,想来邀请你去一些好玩儿的地方嘛。”

“失魂落魄?”白千鹤抬起眼睛看着他,歪了歪头,“哪儿看出来的?”

“你没否认?”虞霜降自知自己猜对了,得意一笑,“你自从上周去了教堂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了,是遇到什么了?”

白千鹤闻言皱了皱眉头。他原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隐藏自己的真实心情与想法,从来不会将内心表露在外,没想到这次林回雪的事情让他破了功。这被别人看穿的样子让他很不自在。

“我没什么事,就是刚回国,时差有些改不回来罢了。”于是白千鹤否认搪塞了几句,“倒是你,一直当个甩手掌柜,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虞霜降耸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说这个,你上周应该没有去找江止生的麻烦吧?”

白千鹤拾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画笔,站直了身子,看着虞霜降,眼睛闪烁了片刻,突然是笑了:“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沉不住气?”

虞霜降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倒不是因为你沉不住气。”

在他心里,白千鹤算是最能沉得住气的人了。就像是那种蛰伏在阴影之中的黄雀,虽说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但是却不会将自己的身形显露出半分。

“我是说,在林回雪的事情上,你总是显得有些冲动。”虞霜降想了想,补充道。

“是吗。”白千鹤再次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在国外那几年的时间里面,虞霜降确实变成了最为了解他的那个人。

见白千鹤不为所动,虞霜降倒是不免有些头疼:“你别去找他麻烦,你惹不起那个人的。”

“我没兴趣找他麻烦。”白千鹤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林回雪与他有关系,我对他没有任何兴趣。”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六年来他们好像一直过得很好,千鹤。”虞霜降见没办法说服他,只能叹了口气,“我实话实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真的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

他并没有把话说得太绝。但是白千鹤不是傻子,听得出来虞霜降的话外之音。如果那两个人是真的因为相爱才在一起,那么白千鹤现在对林回雪的惦记就像是对于他们两人感情的玷污。

但白千鹤不甘心。他有不明白的地方。他要亲自问了林回雪之后他才能做出判断。

“但我还没有做什么啊。”白千鹤挑眉道。

“你会做些什么的吧?”虞霜降怀疑道,“我倒是觉得你没那么容易放弃。”

“既然如此,”白千鹤收拾好了东西,终于是坐到了虞霜降的身边,“你便不用再劝我什么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他们两个才劝你的吗?”见自己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了,虞霜降气闷地皱起了眉,“你刚回国,能比我更了解江氏,了解江止生吗?我是不想看你贸然去当人家的靶子!”

“抱歉,霜降。”白千鹤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虞霜降自知自己有些激动,放松了一些,也没有再说什么,但依旧有些气闷。

“你不用担心我的,至少在翡冷翠的时候我也遇到过同样的人。”白千鹤淡淡道,“至少在我看来,那些人还并不至于那样不好对付。”

白千鹤说出这句话之后,虞霜降终于被他提醒着想起来在翡冷翠留学时候发生的事情。那时候白千鹤和几个外国学生起冲突,他也能在校方和外国人的压迫下游刃有余地应对,或许在他眼里,江止生确实不算是什么。

“我也知道这些,不过如果你真的因为这个就被某些危险的人盯上了,那太不值得了。”虞霜降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知道虞霜降是为了他好,白千鹤也没有继续再说一些冲动地话,只是安慰性地笑笑:“我其实还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想暂且打探一下,至少去见见回雪。”

“你要见他,什么时候不能见,非要等这么久?”虞霜降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你果然还是在谋划什么吧?”

白千鹤摇摇头。

虞霜降说得没错,若是他想见林回雪,那么每天只要待在林回雪出门的必经之路上,或者最坏的情况就是直接去江公馆找他,就算那样会让江止生注意到,但那也比耍一些不高明的手段强。但是白千鹤不想这么做。

他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草率地和林回雪相认。

没等他们俩继续说下去,白千鹤画室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然后轻轻地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请进。”白千鹤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一般站起了身来。

虞霜降本想再说些什么劝说的话,但被打断了,定睛去看,看到伸进来一个穿着又旧又破的衣服的手,然后从门的缝隙之中挤进来一个穿着破衣服的孩子。

“嗯?”虞霜降疑惑地看了一眼白千鹤。

那个孩子走进来的时候,虞霜降才注意到,那是一个递送东西的邮局的跑腿工。

那个孩子怯生生地瞥了一眼虞霜降,凑近白千鹤低声说了些什么。白千鹤只是目光沉沉地听着,最后竟然露出了一点笑意。

然后他从随身的包里翻出点钱塞进了那孩子的手中,那孩子得了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雀跃地跑出了画室。

“什么?”虞霜降不解。

白千鹤耸耸肩:“让他帮忙打探了一些东西罢了。你先看看这个。”

虞霜降接过白千鹤塞过来的东西,有些莫名其妙,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份上了年头的报纸。

“六年前的报纸你也能找到?”虞霜降惊讶。

“报社里都会存档的。”白千鹤淡淡道,并没有将虞霜降的大惊小怪放在心上。

“那是他们结婚时候的新闻吧?”虞霜降再一次垂下了眼睛仔细读了一下,“你找这个有什么用?”

“重要的是日期。”白千鹤提醒道。

“六年前的……今天?”虞霜降一愣,“所……所以呢?”

白千鹤摇摇头。他走到门边,穿上了外套,似乎已经来不及跟虞霜降解释什么。

“下次再和你说吧。”白千鹤对他微微一笑,“我现在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还要继续待在我的画室的话就随意,如果你要走记得给我锁门。”

“锁不锁门这重要吗,反正都没人来……”虞霜降嘀嘀咕咕,正想站起身来,发现白千鹤已经闪身出了门,气恼地跺了跺脚,“喂,白千鹤!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虞霜降看起来担心过度而显得有些絮絮叨叨了。

白千鹤实在是被虞霜降唠叨得头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今天天色暗得不太明显,让他都没能注意到已经垂暮的时间——但是他却没什么心思去吃饭。他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虽然说这几年一直待在翡冷翠,但是国内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以至于他在大街小巷穿梭的时候依旧游刃有余。

白千鹤小时候常常在这种小巷子之中翻来覆去地走。

这里是市中心,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方,来往的都是名流富商或者政治高层,街边的建筑无一不是寻欢作乐的勾栏瓦肆。但是大家都默而不言的却是离这里不过三公里,便是城市的贫民窟。中心区和穷人区形成了一线天。这个一线天对于贫民来说的确是天,是那些贫民们一辈子只能仰望而不可跨越的东西。

他穿过小巷子,走向那通往贫民居住区的狭窄通道。在黑暗中,他只能看见那一双双在黑暗中莹莹发光的眼睛。

这里很少会有像白千鹤这样打扮的人前来,而白千鹤今天又刚好穿了一件看起来并不便宜的外套,那些人坐在巷子里的无家可归的人们自然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巷子里没有人说话,安静得甚至只能听见白千鹤的脚步声。

但是白千鹤并没有胆怯,而是更加自然地往里走去。但他的目的并不是贫民居住区之中。

走到那条坐着好几个穿着破旧男人的通道之中,白千鹤停下了脚步。

他终于是吐出一口气来,从自己的外套当中拿出一个小袋子,对着那几个人晃了晃。

“做个交易吧。”

听了这句话,那几个人只是面面相觑了半晌,然后依旧用危险的目光盯着他。白千鹤只是低声地笑笑,将那个袋子扔到地上,然后轻轻地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交易?你有资格吗?”其中一个男人轻蔑地出声了。

“我不介意你们继续开条件,但是如果和我玩心眼,吃亏的一定是你们。”白千鹤微微眯眼道,然后依旧是讽刺地笑,“我从这里出来的,当然知道这里的规矩。”

从黑暗来的人,是最了解黑暗的。

听到白千鹤说这句话,其中一个男人按耐不住了。他的目光十分贪婪,显然地上那个小袋子里的东西不够他塞牙缝的。他目光依旧赤裸地盯着白千鹤的外套,似乎连那件衣服都很是垂涎。

白千鹤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他本不想这么麻烦的,但是没想到自己出国这么多年,这些人的本性依旧没有半点改变。只是自己却不像以前那个人了。

想起自己的过去,白千鹤忽的心下一紧,但很快又舒展了眉心。

对方那个男人突然猛地挥拳冲了过来。

白千鹤早有准备,轻巧地往旁边侧了身,那个男人便扑了个空。但很快,那个男人又再次转向了白千鹤冲了过来。

白千鹤只是微微瞥他一眼,那一拳带着猎猎的风声正好冲着他的面门而来。他只是简单地伸手挡住那一拳,然后扯住对方的胳膊,狠狠地往又一翻。

那个男人痛苦地嚎叫一声,竟然整个人被白千鹤翻了个面。白千鹤一放开手,那个男人便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你!”那个男人骨碌碌翻身爬起来,恶狠狠地用目光将白千鹤千刀万剐。

但是白千鹤却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在看着这边事态发展而没有做出评价的人身上。

“怎么,不打算交易吗?”白千鹤直直地看着他,并没有留情,说话也直来直去。

地上那个男人正想再一次冲过来,但是坐着的那个却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千鹤。

“停下。”他喝止了那个男人。

白千鹤微微一笑,明白了对方领头人的意思,终于是放下心来,拢了拢自己的外套:“钱不是问题,事也是小事。”

“技不如人,自然接受你所谓的小事了。”那个人道,“说说看呢。”

“只需要你们在市中心的那条路上闹点动静罢了。”白千鹤道,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愣了一愣,又露出一个笑容,“对了,你们带刀了吗?”

那个男人皱了皱眉:“刀?”

白千鹤将自己的手套慢悠悠地取下来,放在他们的面前:“一些小事罢了。”

傍晚时分。

当白千鹤走进餐厅的时候,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们刚好跳完一支交际舞,正从舞池里走出来。女人们摇晃的腰肢,空气里奢靡的香水味儿,男人们四处飞舞的目光和时不时在女人腰上揩油的手指,这些杂乱的东西让白千鹤皱了皱眉。

这是高级餐厅,虽然已经和那些歌舞厅有云泥之别,来往的也都是十分阔绰的纨绔子弟,但那些糟糕淫靡的习惯倒是没有改掉。

白千鹤从人群中灵巧地穿过,不动声色地向四周望了望,却并没有在餐厅中央的位置里看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影子。

莫非是在包厢里?

白千鹤瞟了一眼二楼包厢,时不时有男人抱着几个妩媚的女人走进空的包厢,也不知道是做什么。他也不想去了解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得自己头昏眼花,有一股淡淡的情绪压抑在胸口,闷得他难受。

他在大厅里又巡视了两圈,没有看到林回雪,只能吸了一口气,看向二楼。但刚要走上二楼的时候,却在转头的那一瞬间,忽然在楼梯之下一个隐秘的位置里,看到了那个人。

那样漂亮,那样精致的一个人。

微长的头发随意的散下来,零落的碎发半遮住了那双含情眼和上挑的眼角,让那个人眼中如温酒一般的轻佻深情掩藏了一半。漂亮得如同精雕细琢的美玉,如同油画中最为完美的美人。

林回雪。

白千鹤愣了半晌,并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有些踌躇。林回雪显然也是没看见他,目光只是盯着窗外某个地方,眼中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涌动着。

白千鹤顺着林回雪的目光看出去,看到了一个缺了腿的小孩,正坐在街边乞讨。

那个乞丐小孩儿显然是被路过的行人们嫌弃了,并没有拿到多少钱,倒是挨了过路的人们好几脚。

白千鹤下意识地看向林回雪。

林回雪伸手,一个服务员匆匆跑过去,俯身听着林回雪说了一些什么,带着两个银元喜滋滋地走了。一个银元被他收入囊中,而一个银元被他带了出去,扔进了那个小孩儿乞讨的碗里。

果然,这个人还是很喜欢管闲事。

白千鹤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走了过去。

林回雪在这儿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但是他要等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他有些心烦意乱,只能下意识地用手指上的银色指环敲击放在桌上的空玻璃杯。

在“叮叮”的轻响中,他终于能隔绝舞池里吵闹的声音,让自己混乱的头脑清醒一点。

但还没等他静下心来好好思索今天的事情,就听见了面前传来的脚步声。他的目光依然在窗外,也没有回头。

“来了?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林回雪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带着轻微的放松,“是工作还……”

还没等他说完,面前的人却突然开口了。

“老师?!”

这个声音很是年轻干净,温柔而清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此刻的声音之中还含着一些惊喜和欢快,如同山溪流过岩石而发出的欢快的脆响一般让听到的人心情愉悦。

林回雪一愣。

“老师”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了,久到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称呼。现在他的名字之下已经挂上了很多称呼,“少爷”“夫人”“先生”“太太”,女人用的,男人用的,诸如此类的无数称呼他都听到过。

但是现在也没人会叫他“老师”。

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他。

林回雪猛然回过头,面前的那个年轻人此刻正带着惊喜和温柔的笑意看着他,脸上带着半分少年人的锐气和以前未曾有的成熟气息。

“千……千鹤?”林回雪愣愣地,终于从尘封的回忆中将这个名字取出来。

对,只有白千鹤才会叫他老师。

这是独属于白千鹤的称谓。

“对,是我!”白千鹤似乎是因为被叫出名字了,很是雀跃地答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更深,“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

“你……你回来了……”

林回雪终于是回过神来,露出被压抑了一些的惊喜神色,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有告诉我?”

白千鹤似乎是感受到了林回雪话里的责怪意味,眼神暗淡了下来,稍有委屈:“对不起,我本来是想来找你的,可是林公馆似乎不在之前的地方了,我问了很久,可是去的时候却没能见到你。”

林回雪一愣,吸了一口气:“……也对。”

白千鹤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口,却愣住了,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道:“老师在这里……是在等人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嗯,是在等人。”林回雪点点头。

刹那间,白千鹤脸上的笑意稍有褪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样啊……还以为可以和你叙叙旧呢……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用。”林回雪很快就答话了,“坐下吧,我请你吃饭。”

“反正……他应该也不会来了。”

林回雪这句话说得很低,但对面的白千鹤的表情却微微冷却了半秒钟,很快就又露出一个笑容。

“可以吗?”白千鹤笑意温柔,拉开了椅子,“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回雪叫来服务生,两人点好几个菜。白千鹤却端着红酒杯子轻轻抿着,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追随着林回雪的手指,直到服务生走开。

林回雪端起酒杯,看向白千鹤,偏偏头好奇问道:“你居然会喝酒吗?我记得你以前是不喝酒的。”

倒也不是喝酒这一点。林回雪看着白千鹤的脸,有些感慨。白千鹤比原来蜕变了很多,几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至少在六年前,白千鹤还像个内向的小孩子,喜怒哀乐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就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林回雪当初还挺头疼,老是想办法逗这孩子开心,至少能露出一个笑容来。

现在这个温和笑着的白千鹤让他觉得恍若隔世,不由得感叹这孩子确实长大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学会了。”白千鹤淡淡笑了笑,“比起这个……”

他身子微微往前倾,似乎是注意到什么东西一般:“老师你的手指上……是戒指?”

林回雪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下意识又用戒指敲了一下酒杯杯壁。

杯壁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白千鹤的目光也随之颤了一颤。

“你结婚了吗?”白千鹤从戒指上移开目光,盯着若有所思的林回雪,声音稍微低沉,“……恭喜。”

林回雪轻轻勾了勾唇角,也算是收下了这个带着不明意味的道贺。

但是显然白千鹤想要的并不是林回雪这个晦涩难懂的反应。

“为什么结婚啊?那个人是谁呀?是喜欢的人的吗?他对你好吗?有没有……别有用心?”白千鹤稍有急切地问道。

“别有用心”四个字被念得格外沉重。

林回雪叹了口气,对着白千鹤竖起了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太多杂乱的事情,太多莫名的事情,他说不出也道不明,那还不如搁置一旁,说出来倒还给白千鹤这孩子增添烦恼。

白千鹤这才如梦初醒,终于是耷拉了唇角,愧疚地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抱歉,我不该问太多。我只是有些担心……”

“没事。”林回雪看他这个表情,终于是心软了不少,眉眼弯弯的笑笑,“你很久没回来了,以后我再把这些事情慢慢地告诉你。”

白千鹤殷切地点点头:“嗯嗯。”

啧,太过心急了。

老是这样,遇到关于林回雪的事情就过于心急,变得有些失了章法,这样很不好。

白千鹤在心底暗自谴责了一下自己。

“你呢?在翡冷翠有什么收获没?”林回雪用手撑着头,眼中有期待也有半分隐含的骄傲看着他,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白千鹤心下稍有不满这样的目光,但表面依然是温柔的微笑,乖巧而认真地回答道:“见到了很多东西,学会了很多知识,也认识了很多人。”

“没有遇到心仪的人吗?”林回雪偏了偏头,喝下一口红酒,“哎呀,我还想看看你带着妻子回来呢,我还挺好奇你喜欢的女孩儿会是什么样的。”

白千鹤顿了顿,看向林回雪。

林回雪在白千鹤跟他搭话之前,就已经一个人独酌了好几杯,此刻似乎有些微醺,那双无论看向何处都如同含情脉脉的轻佻双眸在这时更是漂亮更是摄人心魄,带着微漾的水波,淡淡地瞥过来一眼。

这一眼让一向习惯于不动声色的白千鹤都稍微恍了神,但很快就被他举起杯子喝酒的动作掩盖过去。

“没呢。”白千鹤平息了翻涌的情绪,放下杯子,轻声道,“没有遇到喜欢的。”

林回雪耸耸肩:“没想到你眼光还挺高。不过也好,我可不想把我家的白菜随随便便就拱手让人。”

白千鹤没有说话,半天了才柔柔和和地说出来一个“嗯”。

舞池里又开始放起了音乐。这次的音乐舒缓柔和,男男女女们也开始向舞池里聚集。林回雪偏头淡淡看了一眼,白千鹤盯着林回雪的侧脸,终于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你想跳舞吗?”白千鹤笑着道,“我记得老师你以前有教过我呢。”

“跳舞?还是罢了吧,都多大人了。”林回雪以为他在开玩笑,摆了摆手。

“你不老。”白千鹤认真地看着他,“你很年轻的,不许这么说了好吗?”

林回雪愣了一愣,有些好笑地伸手弹了一下白千鹤的额头:“你哄小孩是吧?没大没小的,找打。”

白千鹤捂住自己的额头,终于是松了口气:“疼!”

“我都没用力!”

“就是疼嘛!”

“小骗子,可别讹我啊!”

“真的疼嘛……”

“真的假的?”看他说得那么情真意切,眼泪都快出来了,林回雪信以为真,有些慌张地往前凑过去,看白千鹤的额头,“不应该啊,我没用力的……”

白千鹤撩起自己的前额发,露出白净的额头,任由林回雪看,自己则肆意地盯着林回雪的脸。看着林回雪担心的表情,忽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不疼了?”林回雪没好气,但依旧在检查白千鹤的额头,“就知道你骗人。”

“没有,只是觉得这才像你。”白千鹤轻声道。

“……嗯?”林回雪的动作顿住了。

“这才像你。”白千鹤道,“你刚才好像一直都很拘束,在我面前不用这样的,我们明明已经认识很久了。”

林回雪闻言,默默地坐回去,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开始思索什么了。

白千鹤却突然站起了身来,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子:“在我面前你就是你,你不需要成为任何样子。”

“你还真是能说会道呢。”林回雪淡淡笑笑,“留学一趟,倒是伶牙俐齿很多。”

“所以……老师能不能再教我跳舞呢?”白千鹤抬着头,对他眨了眨眼睛,伸出了左手,“就暂时……放下一切。”

“放下那些让你露出那样表情的一切,然后陪我跳一支舞,好吗?”

林回雪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千鹤,眉眼中情绪翻涌,终于伸出了手,交到了白千鹤左手中:“下不为例。”

“……好。”白千鹤脸上的笑意渐深。

他站起身来,拉着林回雪走进舞池。林回雪似乎还有些恍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舞池里面了,白千鹤正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为难的表情让林回雪不由得发笑。

“笨手笨脚的,还邀请我跳舞呢?”林回雪道,“结果自己不会,不是让人取笑吗。”

“我……”

白千鹤红了耳朵尖:“那……老师再教教我?”

林回雪笑笑,自然而然地靠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啊。”

“右手放在我的腰上,左手拉着我……”

得了林回雪的许可,白千鹤这才放心把手抱住林回雪的腰。

他并非不会跳舞。他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无论是在任何方面。在国外的时候虽说不喜欢和人亲密接触,但也看过学生们的交际舞会,于是不经意间把那些动作记了下来。

林回雪的腰太软,隔着衣服他能感受到衣料下温热而光滑的皮肤。他甚至想往更里面探去,但终究是忍住了这一分半点的隐秘欲望。

他恨自己太过敏锐,看着林回雪的眼睛,知道林回雪的眼睛里的那份感情与情欲毫无关系,只是在看着一个令自己骄傲的孩子和学生罢了,而林回雪的行为也不过是满足一个任性孩子的要求而已。这种发现让他有些痛苦,但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更为痛苦的是,他无法想象这样的人已经属于别人,也把这些展现给了别人,甚至于更多。他无法忍受,每当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底那串火焰简直要把他吞没。

“你这不是学得很快吗?”林回雪在他耳边道,“也不需要我教。”

“是老师教得好。”白千鹤轻声回应。

今天舞池里的人很多,摩肩擦踵,喧闹调情声此起彼伏,时不时也会出现几声外语,似乎也是一些黏腻的调情的话语。

白千鹤向来不喜欢这类地方,太吵了,让他很难静下心来做他平常习惯性的细致的思考。不过很奇怪的是,只要林回雪在他身边,他却听不见其它什么声音了。

万籁俱寂,他只听得见林回雪在他耳边的轻柔而平缓的呼吸声。握着林回雪的手,白千鹤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枚银制戒指冰凉的触感。

为什么是那样一个人呢?为什么林回雪选择的是那样一个人呢?

白千鹤的思绪杂乱,连呼吸都微微发颤。他只能暂时性地将目光从林回雪的脸上移开,移向了之前他们坐的位置。

但目光刚一触碰到那边的桌子,白千鹤的呼吸一滞,双眼猛然睁大。

有个穿着昂贵,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站在那个座位之前,向四周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并且正在跟服务生说些什么话,但那位服务生只是对他摇头。

那分明是那天在林回雪身边见到过的那个人。

是江止生。

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让人拖住他了,但是怎么他还是在这个时间段到达了这里?不应该会是这样的。莫非他在那样短的时间里竟然摆脱了那些麻烦吗?

白千鹤眼中露出微微危险的神情,但很快就收敛了去。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林回雪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抬头担忧看他。

“怎么了?不舒服?”注意到白千鹤的目光,林回雪稍有疑惑,正要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却猛然被白千鹤按住了后脑勺。

“嗯……”白千鹤将他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低声回答,声音颤抖着,眼圈很快就泛起红来,“有点不舒服,很快就好了,没关系。”

“到底怎么了?”林回雪又担心又奇怪,“要去医院吗?”

“……医院?”白千鹤喃喃道,似乎有一瞬间的恍神,但很快又低下了头,“只要待一会儿就好了,就这样陪我待一会儿,好吗?”

白千鹤的语调轻轻的,带着些恳求和可能会被拒绝的惶恐,柔软得如同飘飞在空中的蝴蝶的轻鸣。

“……真的没事吗?”林回雪半晌才轻声叹了口气,“不用太逞强。”

白千鹤听了这句话,似乎更是委屈,眼尾也渐渐染上一层薄红,小声回答了一句“嗯”。

“能不能带我去医院?”隔了一会儿,白千鹤终于小心翼翼地说出来这句话。

林回雪松了口气,语气带了点责怪,也有些焦急:“我就说你逞强。早说不就好了?走走走,我带你去。”

白千鹤再一次看向那个位置,江止生已经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表。舞池里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他显然是没注意到这边的两个人。

虽然说今天是他们俩那所谓的结婚纪念日,但是白千鹤不打算把林回雪放回去。

至少这一段时间,他绝对不会让林回雪的时间属于别人。

林回雪拉着他的手急匆匆地向外去,也没有回头看之前坐的位置。白千鹤再一次瞥了一眼被甩在身后的江止生,唇角勾了勾。

但很快,那点笑意在看到林回雪的侧脸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辜而虚弱的表情。

“你真好。”白千鹤低声道,“特别特别好。”

这句是发自内心的。

林回雪轻笑一声。

“现在才发现我的好?晚了。”

白千鹤一愣,沉默了下去。

是啊,太晚了。

江止生以为林回雪会在这儿等他的。他已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拜托了那些流氓的纠缠,但是来这里的时候林回雪却已经不见了。

原本他可以在工作结束之后按时来赴林回雪的约,但不知为何,很不巧的是在来到饭店的必经之路上,一群流氓竟然在相互发生冲突,堵住了那条路。

他本来就是让人开车,车辆体型大,根本没办法穿过人流,也没办法从小巷绕路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堵在人流之中。

江止生在车中沉思片刻,并不打算和那些流氓发生冲突。他心里急着去见林回雪,自然懒得去管别人的闲事,于是便想下车步行,但是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又被人流堵上了。

虽然如此,但江止生毕竟从小也是练家子,低着头硬生生地从人群之中闯过来的。

如此集中而又如此突然,当时他太过急切,有些慌了神,这才没太过于在意那些奇怪之处。难道是有人故意针对吗?

他并没有细想,现在只是有些担心林回雪的去向。

“……你说,他的朋友?”江止生皱了皱眉。

“嗯,因为他们相谈甚欢。”服务生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的话惹怒了自己的老板,“夫人当时似乎还很开心。”

那应该确实是林回雪认识……不,应该是熟知的人了。难道是林长岁吗?不对,如果是林长岁,大家都能注意到才对。

不过江止生倒是松了口气。如果是和朋友一块儿的话,说明林回雪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才对。难道是因为实在等不及,于是又去了其他地方寻欢作乐吗?

江止生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一阵没来由的烦躁,挥挥手让服务生下去了。

如同有什么感应一般,他的目光转了回去,看向了舞池。但是舞池的音乐早已停下,人们也从舞池里走了出来,享受自己的晚餐了。

舞池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今天的时间本就不算早,到医院之后天色竟然已经黑了。

林回雪不喜欢去那些人多的地方。他本就长着一张容易被注目的脸,而在这座城市里因为一些秘辛,他更是成为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医院人来人往,虽然看着十分忙碌,但依然有很多无所事事的人在东张西望着。

虽说林回雪混迹那些昏暗的风流场合很多,但来到医院这种场合依旧让他有些不自在。正如同去教堂时候的不自在一样。他本就觉得自己不算是什么干净人,这些地方会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他本就是一个背着别人的流言蜚语活着的人,虽然他早就不在意这些,但是白千鹤不一样。如果因为自己给白千鹤造成了什么困扰,这会让他也困扰。

林回雪稍微拢了拢自己的衣服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看向旁边的白千鹤。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病,白千鹤的脸色看起来越发苍白了,而此时目光也直直地看着远方不知道什么地方,似乎是忧心忡忡。

“千鹤?”林回雪提醒他。

“……嗯?”白千鹤转回目光,微微愣了愣,然后扯出一个微笑,故作轻松,“嗯,我没事的。”

林回雪看着白千鹤的脸色,觉得白千鹤的状态似乎更加不好了。这让他想到好几年前,他第一次和白千鹤熟悉就是在医院。现在白千鹤这双略微带着悲戚的眼睛跟好几年前幼小的白千鹤的眼睛一模一样,这让他稍微愣了神。

“很不舒服吗?”林回雪稍有些心急,也不由白千鹤说什么了,拽着白千鹤的手臂冲向了会诊室。

现在本就是医生的下班时间了,诊室都关了门。但那医生与江止生有些交情,自然认识林回雪,只能带着医药箱在走廊之中给白千鹤会诊。

在会诊室的走廊之中,当医生掀起白千鹤袖子的时候,林回雪这才被吓了一跳。白千鹤的小臂上绑着歪歪扭扭的绷带,绷带早就被渗出的血沁透了一层。

医生解开绷带之后,林回雪才看到白千鹤那白得没有血色了的手臂之上那条狰狞的,像是被刀划出来的伤口。

虽然白千鹤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情绪,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迟钝,白千鹤受了这样重的伤,而且伤口开裂了这样长时间,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这是……”林回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半晌终于愣愣地说出后半句话来,“怎么弄的?”

白千鹤闻言,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故作轻松道:“没关系,这没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林回雪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皱起了眉头责怪一般地看向白千鹤,白千鹤却不着痕迹地回避了他的目光。

刚才明明用指甲弹一下脑门都疼,现在居然说这种伤口没有关系。林回雪实在是不能理解白千鹤在想什么。

林回雪终于是冷静下来,微微眯了眯眼睛,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怎么弄的?”

这个伤口看起来并不简单,根本不是普通的伤口。这样狰狞的如同被刀划出来的伤口看起来就像是和别人起冲突打架之类出现的伤口。

白千鹤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示意看着他们俩说话而不敢开腔的医生继续给自己重新包扎。那个医生的目光看了看林回雪,看到了林回雪的脸,露出了怪异的表情,似乎很是忌惮。

白千鹤本就敏锐,自然是看到了这个医生的目光,稍皱了下眉,在林回雪没有看到的时候,白千鹤微微侧了身挡住了医生的目光。这个医生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再看林回雪了,只能低头继续给白千鹤换绷带。

白千鹤的语气淡淡的:“老师,我在报社工作,新人总是会接手一些比较危险的工作的,这很正常。”

“正常?”林回雪顿了顿,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有些纳闷。

报社的工作有时确实会面对一些危险,甚至在一些报道之后会出现蓄意报复的情况,但是这种情况都占少数,毕竟也不会有人会故意去得罪报社的。白千鹤这种情况,要么是因为潜入了什么危险的秘密的地方调查,要么就是招惹上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林回雪咬了咬唇。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他想看到的。毕竟白千鹤已经算是一个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了,他听到这些事之后还是有些无法放下心来。

林回雪吐出一口气,在白千鹤的身边坐下:“你要是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开口就行。”

白千鹤愣了一愣,似乎是等了很久这句话,目光都亮了亮。等医生匆匆包扎完,像是逃命一般地走了之后,白千鹤这才回头对林回雪笑笑。

“什么都可以吗?”白千鹤轻声道。

“在我能力范围内。”林回雪道。他还沉浸在刚才白千鹤说的面对的危险情况之中,没有看到白千鹤直直地盯着他的目光。

偌大的走廊人已经渐渐少了,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回声。

“我觉得很疼,老师。”白千鹤垂下眼睛,声音低低的,几乎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林回雪眨了眨眼睛,怀疑道:“是刚才医生没有给你包扎好?我现在去叫他。”

林回雪说着就要起身往刚才医生走的方向去。

白千鹤抓住了他的手腕。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的原因,白千鹤用右手拉他再一次扯到伤口,让自己疼得“嘶”了一声。

“白千鹤!”林回雪赶紧坐下,瞪他一眼。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白千鹤整个人都焉下去了,看起来很是委屈,“让你担心了。”

“不是因为这个。”林回雪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多想想你自己。那些危险的事情,下次就别去做了。”

白千鹤顿了顿,看着地板,声音更低了,带着半分颤抖:“我只是……我只是刚回国,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找到你……我本来就没有父母,如果不做那些没人愿意做的工作的话,就……”

林回雪心念一动。

他并非不知道白千鹤是个孤儿。白千鹤小时候本就过得辛苦,没有父母的关爱,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林回雪会对他多一些关照。但是他没想到白千鹤现在也会陷入这样的困境,不由得有些自责。

“我……”林回雪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是白千鹤却打断了他。

“你可以陪陪我吗。”白千鹤小声地提出自己的请求,“只要你陪陪我就好了。”

林回雪愣住了:“什么……?”

白千鹤摇摇头,再一次请求道,眼睛红了一圈:“就今晚,你可以陪陪我吗?我只是……不想一个人。”

如果说是其他人对林回雪说这样的话,林回雪一定会把他们当成那些看上他肉体的人。情色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白千鹤说这句话只是带着哀求,那双眼睛依然如几年前干净清澈,似乎真的只是想让他待在身边而已。

但林回雪不能答应。

他定了定神,转过头去不再看白千鹤的眼睛:“千鹤,我……会来看你的,如果你受到什么威胁了,我也会帮你,但今晚……”

林回雪深吸一口气。

“不行。”

在林回雪看不到的地方,白千鹤的瞳孔猛地一缩。

“今天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日子。”林回雪转过头去看他,白千鹤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千鹤?”

白千鹤顿了顿,半晌之后终于温柔地笑笑:“嗯,我理解,没关系的。”

林回雪松了一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

手指之间柔软的触感让林回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笑:“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粘人。”

小时候,小时候,小时候。

白千鹤咬了咬唇,强制地让自己的微笑尽可能完美一点:“那我送你出去。”

“嗯。”

在医院外的街道,看着林回雪走远,白千鹤脸上的表情终于如同破碎的瓷娃娃一样一块一块地剥落。他如同是痛苦地咬住了自己的指甲,这才没有让自己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声响从口中出来。

他并非没有想过林回雪会拒绝他。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林回雪会拒绝得如此干脆,甚至对他没有一点怜悯。

他无法想象林回雪回到那个家,回到江公馆,在一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身下承欢。他终于明白了那份情感——那是嫉妒,他嫉妒得几乎要发疯。

“千鹤?”身后传来了虞霜降的声音。

白千鹤回过头,虞霜降被吓了一跳,僵在了原地,走来也不是,走开也不是。

“你现在的表情跟鬼一样,太恐怖了。”虞霜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本来是来医院取药的,没想到遇到了失魂落魄的白千鹤,结合今天白千鹤说的那些话,刹那间也把这些事情猜了个七八分。

“又是因为他?”虞霜降想着自己的措辞,终于是走过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白千鹤知道自己的表情很恐怖,终于是垂眸遮住了自己的脸,低声道:“在他身上吊死也好。”

虞霜降沉默了半晌,皱了皱眉:“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嗯。”白千鹤道,“我真是太想他了,我想得要疯了,霜降。”

虞霜降淡淡瞥他一眼,终于是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我倒是可以找人来陪你,你要不试试别人,或许能让你忘了他呢?”

白千鹤终于是平缓了心情,听到虞霜降这句话,抬眼看他,竟有点笑意了:“你才是疯了。”

说完这句话,白千鹤转身便向走了。虞霜降白他一眼,嘟囔道:“也没希望你会答应。”

看白千鹤不是朝住处去,虞霜降赶紧跟了上去:“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画室。”

比起其他人来说,虞霜降确实是一个甩手掌柜。他太无所事事,以至于百无聊赖,虽然知道白千鹤现在一定心情不好,但是虞霜降却还是巴巴地跟着白千鹤去了画室。

白千鹤很多晚上都会在画室度过。为了省钱他不喜欢开灯,只是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充满油漆味的房间中央,这样会让他的脑海之中有更多混乱的思绪。

但是看着虞霜降依旧跟在自己身后,白千鹤只能无奈地把灯打开。

“你一天天的老待在画室里,你的住处常常没人,真不知道你的住处是用来干什么的。”虞霜降小声嘀咕着走进画室。

“画室和住处不一样。”白千鹤道,但并没有被虞霜降带偏,“你跟来干什么?”

虞霜降挑挑眉,七横八叉地躺倒在画室唯一的沙发之上:“说吧,今天发生了什么,让你表情这么可怕。”

白千鹤皱了皱眉,踌躇了半晌,终于是找到了虞霜降留下的一个空位坐下。他犹豫着构思了一会儿自己的措辞,这才瞥了虞霜降一眼,摇了摇头。

“没什么大事,只是被他拒绝了而已。”白千鹤自嘲笑笑,“我本来就想过他会拒绝我,只是我没想到他拒绝我给我带来的打击会这么大。”

说完这句话后,白千鹤陷入了沉默之中,虞霜降坐直了身子。

他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事实上,在国外那段时间虽然和白千鹤已经到了知无不言的程度,但是白千鹤却对自己以前的事情有些避讳。他只是偶尔会提到自己小时候的生活,提到遇见林回雪的事情,但是只是会透露只言片语,具体的事情虞霜降则完全不知。

“我就是有些好奇。”虞霜降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若有所思道,“你看起来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千鹤,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才对他这么念念不忘?”

在国外留学那几年,他自认为已经了解白千鹤了。白千鹤的个性让他在各个地方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其中不乏有对他感兴趣的人,但是白千鹤却并没有对任何人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关注,对任何人的示好反应也很平淡。

如果说白千鹤看起来像是任何人都没兴趣的话,倒不如说白千鹤对某个人有些过于上心了,上心到白千鹤没办法关注其他人。

“你想知道?”白千鹤这次却是没什么隐瞒,淡淡看着他,“你想知道我当然会告诉你,但是那并不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新书推荐: 转生到异世界继续当奸商 窃情 太后与小皇帝(1v1) 楚楚生欢(父女 h) 流水迢迢 小金丝雀决定离家出走 封先生的小结巴乖又软 向往的生活之娱乐大师 小三劝退指南 七十年代相遇,你成为我一生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