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1 / 2)
寻梅院
江枫奕打发走送自己回房的卓温渊后,开始心神不宁。宋文渊走后五年,他见过不少与宋文渊相似的人,其中不乏有眉眼身材甚至是声音都相像之人。
但是从没有人能让江枫奕看到他时时刻刻想起与宋文渊的旧事,最多也只是感慨与宋文渊长相相似罢了。江枫奕不明白卓温渊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不是宋文渊,但却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想到宋文渊。
四更天已过,江枫奕迷迷糊糊睡下。不久江枫奕就进入了梦乡,梦中自己偷跑出去与宋文渊私会。
宋文渊知道江枫奕嗜甜,每次见他都给他带些甜食零嘴,带的最多的便是路边常见的糖画。
这次也不例外,江枫奕低头吃糖画时眼神扫过宋文渊,发现他在看着自己笑。江枫奕刚刚想抬头问他笑什么却发现宋文渊的脸与卓温渊的脸渐渐重合。
江枫奕梦中惊醒,起身看向窗外发觉天已经大亮。他顶盯着窗外出神,这么多年他见过那么多与宋文渊相似的人,为什么偏偏只梦到过卓温渊的脸。
算了不想了,估计是卓温渊与宋文渊过于相像,加上他天天在自己身旁晃悠以至于搞错了罢。
“公子,可算醒了。将军在外面等您好些时候了。”鸳歌听见房间里的动静走进来。
卓温渊?一大早他来做什么。江枫奕皱了皱眉示意鸳歌帮他更衣
“怎么不叫我?”
“将军说了,不用叫公子,他等着便是。”
鸳歌也很奇怪,若说将军有急事找公子那也应该叫醒公子才对,若说没有急事那也不用那么早来等公子起床啊。这温大将军真叫人费解。
半刻之后,江枫奕穿戴整齐的走出房间。
“将军一大早来我这可有急事?”
“急事倒是没有倒是有件东西想亲自交给公子。”
卓温渊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个红纸包裹的盒子笑着递给江枫奕。
“江公子,这是新年红包。新的一年总要讨个好彩头。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希望江公子不嫌弃收下才好。至于鸳歌的那份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会去找管事先生取就是。”
卓温渊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枫奕不好回绝,便伸手接过红包。
红包本是互相赠予讨个彩头的,但这只收不送又是怎么一回事。左右自己有的卓温渊都不缺,不如给他唱场戏。一来新年唱戏算是好彩头,二来将军府什么都不缺不妨讨巧送他自己擅长的。
“将军用过早膳了吗?”
笑活,哪怕是用过了肯定也要说没用过。难得自家小奕开口关心,聪明如卓温渊自然是懂得卖惨的。
更何况他一早起来就赶到寻梅院为的就是第一个给江枫奕红包,自然没用早膳。
“没有。”
“既然如此那将军在我这用了早膳,过后我唱出《玉堂春》作为交换赠予将军如何?”
卓温渊本来给江枫奕送红包就没打算讨他的彩头,如今居然有意外之喜自然连连答应。他从五年前那场意外以后,就没有和自家小奕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这种机会,自然是要珍惜的。
早膳很快就上齐,无非就是清淡小菜加些咸骨粥。江枫奕低头喝着着粥,正要抬头伸手夹菜,却看见卓温渊屈着小指拿起筷子正要夹小菜。
“将军的小指怎么了?”江枫奕盯着卓温渊的小指问道。
“小指?只是习惯拿筷子时屈起小指罢了。怎么了?”卓温渊对江枫奕的发问感到奇怪,自家小奕平常都不是很关心自己怎么今天关心起自己小指了。
“没事,只是见将军小指屈起以为将军受伤了罢。没事便好。”江枫奕仿佛只是关心他随口一问罢了。
卓温渊意识到了什么刚刚想开口便被从皇宫匆匆赶过来的公公打断,那公公在他耳边耳语一番便退到院后等候。
“看来江公子的戏是听不成了,这彩头日后再与江公子讨罢。卓某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说完卓温渊便急匆匆的跟着公公走了,只留下江枫奕一人坐在桌前。
?江枫奕盯着桌子上的菜开始思索。宋文渊少时给自己夹菜,自己便发现他夹菜时喜欢将小指屈起。虽然说可能人与人之间习惯碰巧相同,但人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习惯相同这会不会太巧了些。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吗?若他真是宋文渊又明显于自己有情,为何不相认,为何当年不趁着药效标记自己反而落荒而逃?
皇宫
“卓卿,来了。”林丹耀身着五爪金龙袍手拿密信居高临下地望着青年将军示意他免礼。
“看看这个。你怎么看”林丹耀将手中的密信放下示意身边的太监拿给他。
密信大概内容为旧太子残部近日在京城出现且有日渐壮大之势。
卓温渊看完眉头紧皱,旧太子残部能在天子脚下出现甚至壮大,多半是有人在遮掩他们行踪,而那人定身居要职。这几年皇帝好不容易把朝中旧太子党调离要职,又出现这事朝堂上多半又要掀起血雨腥风了。
“臣以为旧太子残部能在京城出现多半是有秘密据点。其中酒楼,青楼,客栈,赌坊这类场地鱼龙混杂最不容易引人注目。不如让人查查最近这些地方突然走动过于频繁的官员以及官员亲信,并暗中监视。”
林丹耀眯着眼睛倚靠在龙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扶手似乎在思考卓温渊说的话,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不着边际。
“朕听闻最近听雨楼前段时间生意很好。”
林丹耀慵懒的声音像是平静的湖水中丢入一块巨石把卓温渊心里击起千层浪。
皇帝能在恵王时靠谋略与先皇钟爱的太子势力平起平坐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今日皇帝表现出疑心,那就表明不知多久以前他就对自己有了戒备。到底什么时候呢?是西北回来吗?卓温渊有些背后发凉。
“前些日子,臣在听雨楼遇见意中人不免多去照拂了些。”卓温渊不敢隐瞒如实托出。
“哦?想必定是个妙人,有机会带给朕瞧瞧。”林丹耀看了卓温渊一眼似乎相信了他。但卓温渊知道皇帝没有全信自己,至于信几分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就按你说的去做吧。”半晌,龙椅上的帝王似乎乏了,挥了挥手示意卓温渊退下。
“微臣遵旨。”
“公子今天大年初一出去走走吧。”鸳歌走进房间看着窝在床上的江枫奕有些好笑。
“不去。”江枫奕闻言没起身反而把身上的被子裹了裹。
开什么玩笑他昨晚上四更天才睡今早又起那么早定然要在家里补觉,况且那么冷他才不要出门。
“公子听说城东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甜品很是好吃,再不去晚些就要没有了。”鸳歌看着在床上和毛毛虫般蠕动的人有些好笑。自家公子什么都好就是冬天怕冷不太喜欢出门。
“公子没听说吗?大年初一一定要出去走走这样子一年到头才会顺顺利利。”鸳歌不死心地劝道。“就当是陪我出门罢。”
江枫奕听她怎么说没办法只好由着鸳歌帮他梳洗更衣,半晌才半推半就地和鸳歌出门。
“公子,就是这家!”鸳歌兴奋地指着不远处地一处酒楼,拉着江枫奕快步走去。
那酒楼不大但却装修得玲珑雅致,看起来不像是个酒楼倒像是个茶馆。
鸳歌拉着江枫奕进了酒楼却发现酒楼虽然不大却人满为患,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酒楼中许多人衣着看着普通却是上好的料子,非富即贵。
“公子,我们还是去别家吧。”鸳歌看着人满为患的酒楼有些失望地说。
“也是,走吧。”
反正今日出门只是为了讨个彩头罢了如今彩头也讨到了那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江公子请留步。”
江枫奕刚刚踏出门口半步就听见后面人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竟是那酒楼的小二。
“江公子我们东家楼上有请。”
江枫奕抬头望去就看见林阳铭在二楼楼梯处向自己招手,便让鸳歌先回去自己一个人上去。这酒楼原来是林阳铭的产业怪不得这酒楼那么多富家子弟。
林阳铭是当朝皇帝一奶同胞的亲哥哥静亲王的嫡子,当朝太后的亲孙子。虽说是皇室中人但林阳铭却没有半点皇亲国戚的样子,整日在外抛头露面。静亲王虽对这件事颇有怨言但想到林阳铭难产而死的母妃便对他听之任之。
“公子怎么有时间来光顾我这小店。”林阳铭带着他们到了楼上雅间坐下挥退了身边的下人问到。
“世子说笑了,世子酒楼的甜点好吃我可是在城西都听说了。自然是要找时间过来尝尝的。”江枫奕笑了笑起身给林阳铭和自己倒了杯茶。
“既然如此那我等会叫人各打包一份送到府上。不知公子住在何处?”满京城的人都在传不近坤泽的卓大将军请了位坤泽伶人回家唱戏,像林阳铭这种长期混在市井街头的人不可能没有听闻。
“世子送往将军府就好了。”江枫奕像是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坦坦荡荡地回答。外面的传言终究是传言,他与卓温渊之间清清白白,清者自清他自是不怕这些流言蜚语的。
“既然如此我差人送去将军府便好。”林阳铭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随即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自己挚友什么性子他不是不知道,卓温渊居然真的把江枫奕带回家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那什么,温渊之前没有经验,有些事情你多担待点。”林阳铭盯着江枫奕,半晌突然说了一句。
江枫奕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差点被茶水呛到,尽管林阳铭说的很隐晦但江枫奕还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世子误会了,我与卓将军清清白白。”
林阳铭只当他害羞不敢承认便自顾自地说:“温渊这个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推门进来的卓温渊打断了。
“世子。”卓温渊一身朝服一看就是刚刚从宫里回来,他自然地在林阳铭和江枫奕中的空位坐下说道:“我听闻你开了家新酒楼便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听楼下小二说江公子也在这里。”
这是生气了。林阳铭看着坐在自己和江枫奕中间的卓温渊心里了然。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私下早就没有什么礼数之分。只有自己在做得的过火惹他生气的时候卓温渊才称自己世子。果然,吃味这种事情不用教都会。
“酒楼新开展我还有事要忙,你们慢慢聊我先告辞了。”林阳铭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离开雅间留下林卓二人独处。一时间房间中气氛有些微妙。
“江公子,世子他人就这样,他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啊。”卓温渊开口解释道。鬼知道林阳铭那家伙和自己的小奕说了什么,不过以自己对林阳铭的了解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自然。”江枫奕朝着卓温渊笑道。毕竟这些都是自己做的事情,惹人误解也是正常。
正月里天黑得早,此时不过戌时太阳已经开始渐渐西沉了。卓温渊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好。”江枫奕低头想了想回答道。毕竟自己彩头也讨了天色也不早了也是时候回去了,顶多就是和卓温渊同路多少有些不自在罢了。
出酒楼时天空正飘起了大雪,卓温渊来时吩咐车夫把车停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巷里独自走过来,此时只好回去向掌柜的借伞。
“抱歉将军,这雪太突然了。店里的伞就剩下这最后一把了,要不您等等我再差人去买一把。”掌柜满脸赔笑地捧着把刚刚从库房里找出来的伞说道。这里的爷可是都是贵客,要是得罪了任何一个自己这饭碗恐怕就保不住了。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和将军共撑一把吧。将军你看?”江枫奕接过伞扭头去问卓温渊的意思,卓温渊巴不得和他同撑一把伞连忙点头答应。
酒楼门口江枫奕刚刚想把伞撑开便被卓温渊按住了手,“我来吧。”卓温渊说。
江枫奕见卓温渊自告奋勇便不再与他争,把伞递给了他。
大雪纷纷扬扬地往下落,落在伞面上压得伞架发出了“吱呀吱牙呀”声。很快道路上便覆上了薄薄的积雪,江枫奕与卓温渊同撑一把伞却互不言语,一刻钟的路程似乎因为二人同行而被无限拉长。
这伞本就是掌柜的贪图便宜买的伞,加之大雪本就来的突然许多客人来时并没有带伞。掌柜的便把店里保养好的伞全借出去了,只剩下这把放在库房许久未保养的伞。
雪越下越大,伞架终于不堪重负折断了。原本在落在伞面上的雪,便落在了卓江二人身上。卓温渊摸了摸鼻子看着坏掉的伞有些尴尬。
“江公子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雪再走吧。”
江枫奕在心里算了算距离摇了摇头:“算了,就只剩下一段小路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星星点点的白色雪花落在二人原本乌黑的头发上,从不远处看去二人似乎真的成了头发斑白的老翁。